飯沒吃成,蕭辰和墨浪都是無奈地看著猴子。
猴子訕訕一笑,擺了擺手,忙道:
“下次不會,俺下次不會了。”
蕭辰只得帶著墨浪和猴子,重新找了個酒樓,又點了一桌菜和一桌子瓜果。
三人大快朵頤,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旁邊吃飯的客人,見到這耍猴兒人的猴兒生的美麗,不禁拿些瓜果逗弄猴兒。
猴哥也不惱,接過瓜果,還作揖還禮,倒惹得眾人一陣稱奇。
“小二,這里是什么地界?”
酒足飯飽之際,蕭辰拉過一個店小二,丟了一塊碎銀子給他,打探道。
“客官,這里是南贍部洲寶華國咧,咱們這里……”
那小二得了賞錢,自然是問無不言,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一說來。
猴子朝著蕭辰使了個眼神,蕭辰心領神會,問道:
“小二,這寶華國可有什么神仙洞府啊?”
“神仙洞府?”
店小二一愣,擺了擺手,笑道:“神仙?我倒是從未聽說有過什么神仙洞府咧,我們有吃有穿,還要那神仙做甚?”
蕭辰擺了擺手,示意店小二下去,暗自沉思道:
“南贍部洲……猴子的機緣在西牛賀州,不過那是三百多年后的事情。”
“如今提前了三百多年,誰知道會有什么變故,那須菩提祖師可會提前三百年收下猴子?”
“如果不收,那這猴兒,要找三百年嗎?”
既然來了南贍部洲,猴子自然是不肯輕易的放過這里,便想在南贍部洲尋訪一番,蕭辰自然是由著他。
蕭辰扮作耍猴人,墨浪當作他的徒兒,猴王就老老實實裝扮個尋常猴兒。
三人串長城,游小縣,穿州過府,尋訪名山,不覺又過了三四年。
猴子跟著蕭辰,聽了人間話,見了人間事,倒是學了不少人間的規矩,知道吃飯要給錢,見人要行禮……
不料想這南贍部洲之人,都是一心追名逐利,沒有人考慮命運歸宿的問題。仙跡渺渺,三人自是尋訪無果。
于是,猴王想著出海再去別處看看,既然這南贍部洲沒有神仙洞府,那就再走遠一些。
為了避免再吃三年魚,蕭辰這次買了一艘大船,備上了許多干糧瓜果,他是六百里坎源山之主,自然是不缺那金銀之物,不必委屈了自己。
又過了四五年,三人終于是到了西牛賀州。
這西牛賀州,果然不一樣,尋訪不多時,他們三人便尋訪到了幾家仙家洞府。
猴王大喜,一家一家前去拜訪。
只是,猴子連那大門都沒進,就被人拎著脖頸轟了出來,還給猴子打了一頓。
那童子嘲諷道:
“一只野猴子,也想成仙?真是可笑!”
圍觀的仙門弟子看著猴子,附和嘲笑道:
“聽這猴子說,他就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連父母也沒有,哈哈哈!”
“這一群披毛帶角,濕生卵化之輩,也想拜入師尊的門下?那我等又算什么?”
“聽說,妖族的蠻力不小,師尊留下這野猴兒來當個劈柴拉磨之輩,也不錯啊。”
“啊,哈哈哈哈哈……”
……
這一次,應該算是第七次了。
蕭辰、猴子、墨浪三妖又被打著趕了出來。
“法,不輕傳!”
蕭辰這才算是真正的理解了這四個字,尋仙問道,求法之路,是何等艱難。
更何況,他們是妖族,是那些仙人口中的“披毛帶角,濕生卵化之輩”。
“算了,猴子,墨浪,我們再去別的地方看看,總會有地方收我們的。”
蕭辰張了張嘴,安慰道。
也許,是他們真的早來了三百年,西牛賀州還沒有那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也許,猴子原本在尋仙問道的路上,在那十幾年的漂泊里,也確實找到了幾家仙家洞府,路上遇到仙人,也是去求過道法的。
只是,別人不收他這一只野猴子,只有須菩提祖師收了。
一路上,被拒絕了很多次,猴子的眼神卻是越來越亮,猴子笑著說道:
“會找到的。”
“會找到的!”
墨浪紅了眼眶,卻是咬咬牙,攢拳附和道。
眼下,即便是來了西牛賀州,蕭辰也不知道那靈臺方寸山在何處,只得跟著猴子的感覺到處亂跑。
“難道,真的是我們早來了三百年的緣故?”
蕭辰有些懷疑道。
卻是有一天,猴子突然冥冥有感,帶著二人來到了一座大山納涼。
只見這山林麓幽深,端的是無比秀麗。
正是:千峰排戟,萬仞開屏。日映嵐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纏老樹,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喬松。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云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藤。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林深之處,突然有一陣歌聲傳來,三人抬眼望去,正是一個樵夫。
這樵夫身上穿布衣,足下踏草履,手執衠鋼斧,在那里舉斧砍柴,放聲唱歌。
蕭辰一愣,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想了想,恍然大悟。
“這歌聲,這樵夫,不就是那靈臺方寸山的樵夫嗎?”
見到此番景象,蕭辰的心中不禁有些歡喜。
終于,他們是找到了這靈臺方寸山!
猴子聽到樵夫的話,感覺到這里又是一處神仙洞府,也是滿心歡喜,近前叫道:“老神仙!弟子起手咧。”
蕭辰和墨浪二人也是連忙上前,對著樵夫行禮。
那樵夫見了這猴子說話,倒是一點也不怕,轉身看著蕭辰三人笑道:“我一個樵夫,衣食尚不周全,怎當得了神仙二字?”
猴子撓了撓頭,問道:“你不是神仙,如何說出神仙的話來?”
樵夫笑道:“哈哈哈,我說什么神仙話了?”
猴子道:“我才來至林邊,只聽得你說: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黃庭乃道德真言,非神仙而何?”
樵夫笑道:“實不瞞你說,這個詞名做滿庭芳,乃一神仙教我的。我拿此解些煩憂,故此念念。不期被你聽了。”
……
此時,猴子正在纏著讓這著樵夫,說道:“老兄,你便同我去那神仙洞府可好?”
這樵夫擺手,拒絕說道:“我衣食不能顧,還要砍柴奉養老母咧,”
隨后,樵夫指著路道:
“此山叫做靈臺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
“那洞中有一個神仙,稱名‘須菩提祖師’。你順那條小路兒,向南行七八里遠近,即是他家了。”
猴哥聽到這樵夫說,他衣食還不能顧,便是連忙的脫下衣服,給那樵夫披上。
猴哥光著膀子,連身作揖道:“老哥,多謝指引之恩。”
待到猴哥三人走遠后。
樵夫看著身上的衣服,沉默了許久,輕輕一嘆道:
“倒是個善良的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