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突然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這邊的殺個人還沒有徹底結案,所有的人都忙著固定證據,完善破案鏈條,撰寫結案報告。
考慮到陸川在這個案子里立了大功,發現了重要線索,上午才給他放了假。
結果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就抓了去年一樁搶劫傷人案積案的嫌疑人?!
“立即讓陸川回來……不,安排車,去華光街派出所!”
命案的結案不在一時,兇手已經全部交代了,兇器和作案現場都已經被指認完畢,剩下的都是流程性的工作。
秦勇倒是可以騰出手來。
下午三點十八分。
華光街派出所的審訊室。
派出所在黃建民和另一位資深民警正在對張艷進行審訊。
人雖然是陸川和楊林抓回來的,但是他們兩個一個是現勘,一個是剛剛上崗半個月的片警,審訊這種活還是不接觸的好。
“我……我是故意穿了一雙我父親去世之前留下的鞋子……”
“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傷她的,我母親癱瘓,女兒上學要交錢……我那天實在沒辦法了……嗚嗚嗚……”
“我本來想自首的……可是我如果去了,我的孩子和母親沒人管……”
秦勇到的時候,審訊已經結束了。
張艷在審訊記錄上已經按下了手印。
“怎么是個女的?”
秦勇來到華光街派出所,問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當時根據足跡分析,確定對方是個男的,結果現在嫌疑人怎么變成女的了?
“她作案的時候穿了她父親的鞋,還套了好幾雙襪子。”
不用陸川說話,黃建民所長道出了真相:“秦隊,這次破獲的可是積案,我們所今年的考核加分,您可得想著點啊。”
“放心,少不了你的。”
交接手續很快辦完,秦勇一行人直接離開。
“小陸,你坐我車,老劉你也來。”
叫住準備去乘坐押解車的陸川,秦勇心里是又驚又喜。
陸川點點頭,支隊的押解車是一輛依維柯改造的,舒適性要差一些。
秦勇的車自然是支隊里最好的一輛車,十年車齡的酷路澤。
陸川坐在副駕駛,劉國棟和秦勇坐在后排。
“小陸啊……”
秦勇一個拖音,陸川緊忙微微側過身“秦隊,您指示。”
“別緊張,別緊張,”秦勇微微挪動身體:“今天這個案子嗯,你是怎么找到……發現兇手的?”
原來是問這個。
“上午您讓我休息,我沒事干就去現勘庫房看積案卷宗去了。”
“這個案子的現場,當時采集了不少腳印,我上大學的時候對足跡分析有過一些研究……”
陸川把自己通過分析腳印,得出嫌疑人特征,然后和當時附近監控提取的人像進行比對的過程簡要講了一遍。
“你是說……你通過足跡分析,判斷出了嫌疑人的性別、身高、年齡還有……X型腿?”
陸川點點頭:“嗯,計算有點繁瑣,但是其實也不算太難。”
不算太難?
秦勇和劉國梁對視一眼,雙方眼中都是震驚。
足跡分析這玩意,他們兩個當然是知道的。
也知道一些專家能夠通過足跡精確的分析出所有者的體貌特征。
但前提是,專家。
什么叫專家?
劉國棟知道的,全省在足跡分析方面能稱得上專家的只有兩人。
但是這其中顯然不包括剛剛畢業半個月的陸川。
車廂內是短暫的沉默。
秦勇不說話,陸川自然不會吱聲,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了刑偵支隊大院。
“小陸,注意休息啊。”
秦勇的表情能夠用慈祥來形容。
張艷的案子自然有行動組的人接手,陸川已經可以下班了。
“哈哈哈哈!”
聽著秦大隊長辦公室里穿出來的狂笑,支隊機關里工作的刑警竊竊私語:“命案破了,老大高興,咱們今天能正常下班吧?”
“嘿嘿,按照慣例,咱們今后幾天請個假什么的都沒問題。”
這也算是慣例了,命案偵破之后,所有人員都能松口氣,請假,遲到,早退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王局,給您匯報一個好消息,去年那個搶劫傷人的案子,辦了!”
秦勇在請功的同時,現勘辦公室。
陸川坐在椅子上,劉國棟,楊森和老白坐在對面。
“師父,我怎么感覺你像審犯人似的?”
“你想別管,”剛剛在車上,有秦勇在,有些話劉國棟不好說:“你真的對足跡分析有研究?”
“到也說不上研究,”系統獎勵的只是初級足跡分析技能,后邊還有中級、高級兩個級別:“只能說是有點心得。”
干!
劉國棟三人差點被陸川一句話噎過去。
什么叫有點心得?
憑借一個腳印,破獲一起搶劫傷人案積案,這特么已經能拍電視劇了。
重點是,當時海州市刑偵支隊可是請了隔壁市的“專家”對腳印進行了分析。
那時候得出的結論是嫌疑人為男性,身高一米七到一米八之間。
但實際上嫌疑人為女性,身高一米六九。
劉國棟現在恨不得現在就給隔壁市的“專家”打電話,告訴對方你做的什么狗屁分析。
這也怪不得劉國棟小人得志,一切案件的偵辦,即便是命案,也是有資源限制的。
比如說一起命案,刑偵支隊能派出幾百人進行摸排,但是能派出幾千人、幾萬人摸排嗎?
痕跡鑒定也是如此,自己不行,就只能求別人,可是別人也有自己的案子要破。
這個時候就只能說好話,欠人情了。
結果人情欠下了,分析結論卻和實際南轅北轍。
“你小子這次又立功了,去年那個搶劫傷人案比較特殊,當時還是引起了一定重視的。”
說到這,陸川皺了皺眉,看向楊森:“楊哥,剛剛在華光街派出所審訊的時候,那個張艷家里的條件好像不太好,她單親撫養一個女兒,母親還癱瘓。”
“她當時搶劫,也是為了給女兒交學費。”
楊森微微一愣,顯然還不知道這個情況。
“這個情況我倒是不知道,我說的特殊是那個被搶的人,受害人兒子有尿毒癥,那八百塊錢是她賣血換回來的……”
陸川突然感覺心頭發堵,一口氣喘不上來。
老白搖搖頭,嘆了口氣:“小陸,你剛上班,見識的還少,大多數人犯罪,都是有理由的,就比如張敏路殺他父親。”
“但是,無論如何,困苦永遠不是犯罪的借口。”
“法律是底線,任何人踩踏都要付出代價,否則這世上就亂套了。”
“行了,老白,小陸才二十出頭,你這些大道理自己留著吧,咱們來點實際的。”
楊森打斷白文海,神神秘秘的靠近陸川:“小陸,要是再給你一個腳印,你還能不能分析出對方的體貌特征?”
“只要腳印清晰度夠高,問題應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