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長嘉一邊說著一邊撥通了用黑墨寫在大門上的電話。
看著那半人多高的草叢，崔承澤都害怕，“這地方看著好嚇人啊，太荒了吧姐。”
“有什么好嚇人的，人多了，就不怕了。”
電話接通了，崔長嘉把電話擱在了耳邊，對面傳出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喂，哪位？”
“您好，我想問一下咱們收棉點是不是要出租的？”
“你想租？”
“是，我想租，先問一下價格。”
“養豬可不行啊，我們不租給養豬的，你們干什么的？”
“我們想租下來開個家具廠。”
“哎呦，家具廠用不了這么大吧。”
這天聊的，崔長嘉差點都不會說了，“大姐，做生意都是從小往大里做的，我們租大一點的廠房，生意說不定也可以做大，對吧。”
這個收棉點確實挺大的，當停車場都夠用的。
“呵，挺會說話，一年三萬，不講價，行的話你就過來簽合同，不行就算了。”
這地方三萬！
崔承澤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崔長嘉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后問道，“大姐，我聽說咱這個收棉點也想賣，怎么賣的？”
“現在是一百六十萬，不二價，帶過戶。”
這位大姐有點干脆到無情的地步。
“大姐，你看能不能這樣，這地方我租，但是，能不能在合約上加上一條，在我們簽合同的使用期間，您這邊不能出售這廠房，而且我們有優先購買權。”
對方停頓了一下，道，“那合同最多給你簽一年的，后面我們收棉點賣什么價格就不好說了。”
那這個條件夠苛刻的，一年的合同怎么能行？
“大姐，一年的合同期肯定不行，這廠房租下來我們也不能接著用，還要重新收拾，其實真正能用的也沒多長時間，您看簽三年行嗎？”
“這個我答應不了你，這樣吧，我們商量商量，要是大家伙都不同意，那就沒辦法了。”
“大姐，您看咱們能不能見面聊？”
中年女人的語氣很堅決，“沒那個必要，我們商量一下，行的話會通知你，到時候你再過來，行吧。”
崔長嘉趕緊問道，“大姐，您貴姓？”
“姚。”
“姚大姐明天這時候我再給您打電話行嗎？”
“你別給我打，商量好了我給你打，先這樣吧。”
姚大姐說完就掛了電話，搞得崔長嘉很郁悶，看來他們棉站還是想一次性的把廠房賣出去，一百六十萬啊，哪里有錢？
崔長嘉也沒有在一棵樹上吊死的打算，但是有收棉點那個大的“先入為主”了，后面再看，怎么看都不滿意。
崔承澤倒是覺得有個新蓋的廠房挺好的。
“姐，那個新蓋的不行嗎？水電都齊全，地面也是好的，房子也都能用，咱們租過來都不用收拾，就能用了。”
“太小了，兩輛卡車開進去就占滿了，有什么用？”
“收棉點那個也太大了，都快趕上咱家原來的那個了。原來業務多需要的地方大是正常的，現在又沒什么業務，用不了這么大的，太浪費了。地方也偏僻，對面都是村里的地，離市區也忒遠了。”
崔長嘉耐心解釋，“新蓋的太小了，萬一業務多一點，噴漆的場地都不夠用的。大車進去也困難，卸個料什么的，都得卸外面。別著急，我們先等等，有的是。”
租房還得看好幾套呢，更何況是租廠房？
轉悠著看了這幾個地方，天也快黑了，許昌河早就把晚上的包間號給發過來了，崔長嘉看時間差不多了，帶著崔承澤徑直的去了維納斯大飯店。
崔長嘉知道來這里“堵人”不合適，但是她沒辦法，靠要賬生活不是長久之計，必須要有持續的收入，而且得是高收入才能解決他們的困境。
只是，如果要開始做產品就得有原材料，她手上的錢要租廠房，要翻修工廠，要預備崔文泉和崔修遠的醫療費用，還得應付要賬的人，哪里還有錢買原材料？
所以和東岳木業更換購買產品，這是最好的辦法。
崔長嘉特意在包間附近，方便看到曹坤他們那個包間的位置坐下了，她已經和許昌河說好了，一旦曹坤要出去上廁所了，她就去“偶遇”。
為了等曹坤，崔長嘉和崔承澤不得不在這里吃飯。
維納斯大飯店的菜品，哪怕是一道涼菜也要大幾十塊錢。
從前，崔文泉、崔修遠他們的宴請也有很多是在維納斯定點的，哪一桌不是至少六個涼菜起步啊，價格是看都不看的，只在乎搭配的有沒有到位。
崔承澤翻著菜單，遲遲下不去手，何止是下不去手，他們兩個衣著普通，面色慘淡，在那樣豪華、明亮的環境中還顯得格格不入。
崔長嘉看都沒有看菜單，徑直的對服務員道，“一個海鮮疙瘩湯，一個辣椒炒肉，再來兩份米飯。”
崔承澤連忙對崔長嘉使眼色，“姐，海鮮疙瘩湯咱倆吃不了啊。”
崔長嘉把崔承澤手中的菜單抽出來遞給了服務員道，“先上菜吧。”
崔承澤等服務員走了，壓低了聲音，“姐，你瘋了嗎，海鮮疙瘩湯98塊錢一份，里面就幾個大蝦、幾個花蛤、幾個扇貝，根本不值那個價！”
曾經花幾萬塊錢買摩托裝備，眼都不眨一下的少年，落進了塵埃之后，到底是成長了。
崔長嘉心疼又欣慰，“疙瘩湯的碗大，擺在桌子上不難看。”
崔承澤不說話了，默默的端起茶壺給崔長嘉面前的杯子倒上了水，“喝點水吧。”
維納斯只提供白開水，加點料就要收錢，最便宜的是檸檬水，三十八塊錢一壺，一壺里面不過兩片薄薄的檸檬片。
新鮮的檸檬在水果店里，最貴不超過三塊錢一個。
“姐，我的手機以后給你用了。”崔承澤說著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了崔長嘉。
銀白色的手機在明亮的燈光下發出璀璨的光芒。
崔承澤的手機是最新款三星上滑蓋手機D508，拍照、聽歌不在話下，還可以上手機QQ。
這款手機一上市，崔承澤就買了，當時州城沒有，他還是托朋友在外地買的，加了五百塊錢，總價四千多。
以現在的生活水平，90%多的人是買不起這款手機的。
“我這個就挺好用，你自己用吧。”崔長嘉的手機沒那么多功能，卻也是彩色的拍照手機。
“咱們天天在一起，我也用不著手機，正好欠費停機了，不用了。”
崔長嘉知道了，崔承澤哪里是不想用手機了啊，是連話費都交不起了，所以不用了。
崔長嘉把手機推給了他，“不至于，我給你錢，明天把話費交上去。回頭家里情況好一點了你還得去學校，到時候還得聯系，少不了得用手機的。”
崔承澤猶豫了猶豫，“那我改個便宜點的套餐好了。”
沒有電話，確實不怎么方便。
“這倒是可以。”
有錢的時候哪里會想得到沒錢的時候呢？
姐弟倆一邊聊著天一邊不時的望著包間的那道門，不時的有服務員進出，送酒、送菜、送飲料......但是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崔長嘉他們一盆海鮮疙瘩湯都快喝光了，都沒有見到包間里面用餐的人進出。
崔長嘉還是沒忍住，低頭給許昌河發短信，“許經理，怎么沒人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