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有技術的人逃難到其他國家之后,技術,手藝,并不能夠為他們帶去太大的變化。
至少一開始是這樣。
藍斯這邊有一個鎖匠,據他自己吹牛只要是鎖他都可以開,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還有一個聾子,這個聾子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但是他卻會說話,只是說話的音準有一點偏差,不像是普通人說得那么清楚自然。
他小時候本來耳朵是好的,后來發了一場燒,結果就莫名其妙的聽不見了。
在他長大的這些年里,他逐漸的掌握了通過觀察別人說話口型的方式,來理解對方在說什么。
然后根據這些話,自己作出應對。
他用手摸著他父母的嗓子,感受他們的發音,掌握了發音技巧,至少交流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這就是唇語專家了。
除了這兩個比較特殊的之外,還有兩名老師,以及一些工廠里的熟練工,不過這些藍斯倒是不怎么太在意,熟練工這個東西,只要錢到位了,要多少有多少。
藍斯告訴了他們工作的內容,在碼頭上干活。
都是最底層最辛苦的工作,全都是體力活,不過他們也沒有什么好抱怨的。
現在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已經是天大的喜訊了,他們當場就和藍斯簽訂了合同。
直到晚上一點多,所有人才全部簽完。
這是他們來到聯邦之后,第一次吃飽飯,有些人一邊哭一邊吃,也有一些人詢問是否可以把食物帶回去,因為他們的家人還在餓著肚子。
一開始其他人還有點不明白,為什么藍斯非要從難民中尋找人手,但這一刻,他們明白了。
因為他們不可能像那些工人那樣,沒有什么能被拿捏住的地方。
當他們局的事情對自己有利的時候,他們就會倒向藍斯。
當他們認為倒向勞動聯合會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好處時,他們又毫不猶豫的倒向了勞動聯合會。
但這些人,眼前的這些人,他們一定都是有著堅定立場的人!
他們想活著,他們的家人想活著,離開了藍斯他們的生活就會重新一團糟,這就是他們最大的軟肋!
第二天上午,藍斯把強尼和戴夫他們找了過來。
“現在有多少人愿意回到工作崗位上?”
強尼抹了抹臉,“大概一千四五百人。”
藍斯仰著頭想了一會,“也就是說還有差不多一萬的缺口。”
戴夫表情有些凝重,“恐怕是這樣。”
藍斯思考了一會,“我這邊已經湊了五千人,隨時隨地都能送到碼頭上來了工作。”
“在這之前,我會和管理公司那邊溝通一下,你們重新簽訂一個補充合同,他們會按照他們最后一次給出的條件和你們重新簽訂合同。”
每天多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看上去很好,但實際上工作時間就從十一個小時變成了十一個半小時。
其實大多數時候讓你消息半個小時,不會真的有人每天都恰恰好多休息半個小時。
在工作中他們情愿先把工作先做完了再休息,換句話來說最后這半個小時其實可有可無。
然后是伙食中出現更多的肉蛋,以及工資提升一塊又五十分。
這樣算起來大多數工人的收入都能達到三十九塊到四十塊錢的樣子,稍微有點技術的工人,月收入都已經超過平均值了。
碼頭管理公司那邊從藍斯這里得到了反饋之后明顯松了一口氣,隨后他們開始聯系那些技術工。
這次他們給的工資提升幅度很大,最少的加了兩塊錢,最多的加了五塊錢的都有。
忙碌了一整天,把一些事情捋順了,接下來,就是把工人運送到碼頭上了。
晚上,轟隆隆的卡車在工業區到碼頭之間來回奔波,住在這條道路兩邊的人也早就習慣了。
不是工廠那邊把生產好的東西送到碼頭等待著發貨,就是碼頭上剛下船的原材料要送到工廠進行加工。
當大批著裝統一的工人出現在這里時,還是讓碼頭上的那些工人感覺到了一絲絲說不上來的感覺。
第二天一大早,罷工的工人們又準備新一天的罷工時,突然有人告訴他們,港口已經開始恢復工作了。
這讓很多工人難以置信的跑回到碼頭上!
一號到三號碼頭已經全面復工,他們看著那些陌生的工人們在碼頭上有些笨拙的工作著,他們就算再蠢也知道,這是碼頭管理公司從其他地方調來的人!
“怎么辦?”,工人和工人代表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是有點驚慌的!
勞動聯合會那邊承諾他們碼頭服務公司一定會妥協,但是現在,他們不僅沒有妥協,還招了一批人來取代他們!
這里大多數人都已經為碼頭工作了很多年了,少的有幾年時間,多的可能有十幾年,幾十年的都有!
盡管公司方面還沒有告訴他們,不需要他們了,但是他們能夠感受到那種緊迫的感覺!
很快他們就聯系了勞動聯合會的人,勞動聯合會的人和他們一樣,也一樣不愿意看到這一幕,于是很快消息就開始擴散,同時他們也搞清楚了這些工人的來歷!
“這些都是難民,都是通過偷渡或者其他非法方法來到聯邦的人,雇傭他們違反了法律,我們會和碼頭服務公司談。”
“如果他們不立刻解散這些非法的工人,那么我們勞聯和碼頭工人總工會,會聯合起訴他們損害了聯邦工人的合法利益!”
勞動聯合會的人來看了一眼之后,就有了這樣的結論。
按照聯邦目前的法律的確是有這樣一個規定,如果使用黑戶工作,就要面臨行政處罰。
如果一個人處罰他們一百塊,他們說這里至少有好幾千工人,這就是幾十萬的懲罰力度!
勞動聯合會的人就不信碼頭服務公司能扛得住這么大的懲罰力度,所以他們其實一點也不緊張,甚至還打算搜集一些證據后再去找碼頭服務公司。
他們還勸其他罷工工人們不要著急,因為這些招數最終都會被證明是沒有用的!
但也就在這一刻,克利夫蘭參議員剛剛結束和總統的通話,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
當天晚上,總統在總統府發表了公開的講話。
鑒于目前坦非特大陸上戰爭已經爆發的事實,大量來自坦非特的難民涌入了聯邦各個城市,對城市原本的環境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本來聯邦政府不應該留下他們,并且應該把他們驅逐離境。
但本著人道主義精神,總統同意各地政府有限度的處置,安排這些難民的生活和工作。
但前提是,聯邦政府并不會撥款。
換句話來說,各地政府如果愿意安排,就自己想辦法安排,自己掏錢。
如果他們不愿意安排,也不用驅逐他們。
總統先生還談到了非法移民的問題,他承認自己在競選的時候提到了這些問題,他最近正在積極的和內閣溝通,打算通過立法的方式,為非法移民獲取合法移民身份提供一個渠道和標準。
這些消息當天晚上就在聯邦境內引發了巨大的輿論討論,第一次聯邦政府正視為聯邦高速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的非法移民群體。
這也讓很多非法移民都激動得流下了幸福的淚水,聯邦的空氣不僅香甜,水也是甜滋滋的,現在連人心都是甜滋滋的!
這些看上去像是說了一些什么,但又像是什么都沒有說的話反而給了各地政府很大的自由程度。
比如說金港城,只要州政府那邊不反對,那么在本州內部雇傭難民工作,就是合法的——
必須是難民,而不是什么非法移民!
更多的人開始出現在碼頭上工作,金港城的罷工似乎也進入到了一個岔路口。
并且隨著第一個賬單日的到來,有些家庭已經撐不住了!
“我們應該和他們談,現在越來越多的難民開始代替我們的工作,如果碼頭管理公司直接把我們解雇了怎么辦?”
有人大聲的主張著自己的觀點,他身邊也有不少人支持他。
但也有人認為,應該繼續對抗下去,這就以勞動聯合會,以及行業工會那邊的人為代表。
碼頭服務公司這邊也不和他們溝通了,反而把他們給急壞了!
他們害怕繼續罷工下去真的會丟掉工作。
說到底,罷工的威懾力就在于停止一切工作,一旦他們做不到這一點,罷工就會變得沒有實際意義!
有人突然埋怨了一句,“都怪伱們,戴夫帶著他們那些人已經回到了工作崗位上,而且我聽說他們也和公司重新簽訂了合同!”
“當初為什么你們不同意?!”,他把矛頭直指那些工人代表。
工人代表們也一臉震驚,“我們他媽不同意還不是因為你們不同意?”
那個工人脖頸子都紅了,“去開會的是你們,去談判的也是你們,你們不讓我們同意我們就不同意了,我又不知道你們開了什么會,談的什么判!”
工人代表們聽了也是被氣得一鼓一鼓的,就像大胡子對藍斯說的那樣。
如果他們答應了,但工人群體不答應,他們就算和公司簽了協議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工人們可以不承認他們簽的字繼續鬧。
現在其實也是一樣,他們不答應,但是公司逼迫工人們不得不答應,現在工人們反而把責任甩給了他們這些工人代表,誰能高興得起來?
勞動聯合會的代表給了身邊助手一個眼色,后者立刻開始安撫他們雙方的情緒,“我們是一起的,記得嗎?”
“只要我們團結,就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
“我們可以繼續和他們談判,甚至是想辦法把這些難民從碼頭上……”,他咳嗽了一聲,“驅逐出去,就像去年那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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