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爾醫生,他好像想逃。”
“哦?”
弗洛里斯醫院,一名護工推開辦公室的門,向奎爾匯報著肖恩的動向。
“他聯系了克羅貝爾俱樂部,打聽到了C1445號病患之前去過的地方。”
“那是哪兒?”
“黑果熱帶雨林。”
“有趣。”
穿著白大卦的奎爾站在窗前,逗弄著鳥籠里的烏鴉,繪窗的藍色玻璃倒映出他帶笑的面孔,他饒有興致地問道:“他想去找啟迪之泉?”
“應該是。”護工頓了頓,又遲疑道:“其實我一直沒想明白,副院長為什么要放他走?入院手續都辦好了。”
雖說為了維穩,同時展現教義的寬容與仁慈,他們一般不會主動去抓沒有魔力的人,即使這人已經覺醒認知,但只要不成為真正的巫師,他們都會給對方一個機會。
可肖恩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不會違背主的教條。
何況他們又不會殺掉肖恩,只是想給肖恩換個生活環境,這和利用肖恩創作的小說去尋找更多潛在的巫師并不沖突,有他們親自監督,肖恩碼字的效率反而可能更高。
怎么想都沒必要放肖恩離開,白白流失一個業績。
奎爾輕笑:“你真以為是副院長放的人?”
護工微愣:“難道不是?”
奎爾笑著搖搖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他想找啟迪之泉,就讓他去找吧……畢竟,這是他的自由。”
“我們不阻止他嗎?”護工問。
“為什么要阻止他?”
奎爾溫聲細語:“你啊,要懂得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明知成為巫師會讓自己墜入萬丈深淵,卻依然要選擇重蹈好朋友的覆轍……別的不說,最起碼勇氣可嘉。
肖恩或許以為有了魔力就能逃出他的手心?
多少有點天真了。
而且……
“啟迪之泉也沒那么好找。”奎爾道。
黑果雨林是世界上最大的原始森林之一,占地約110萬平方公里,一直是那些熱衷于野外生存的探險愛好者心目中的圣地,每年都會有不少人從各地出發,去黑果雨林找刺激,但也沒見有多少人能真的成為巫師。
啟迪之泉在雨林深處,他們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恢弘危險的大自然。
肖恩只是一個孱弱的宅男作家,身體素質在他眼里和未成年的小女孩沒有任何區別,能否在原始森林中存活下去、能堅持幾天都是未知數,可能都用不著他們動手,肖恩自己就會死在半路上,想想還怪可惜的。
“他不是自己一個人去。”
護工道:“他買了很多保障安全的野外生存裝備,報了兩天之后的旅行團。”
奎爾逗弄烏鴉的動作微頓:“比如?”
護工:“避孕套。”
奎爾:“?”
護工很認真地給自己的領導科普:“這是很好用的求生物品,便宜便攜,可以裝水,也可以防水,或者勒緊當繃帶止血,如果裝滿水束成球狀,還能當放大鏡生火,或是吹脹后裹條毛巾當枕頭,睡著比一般的枕頭還舒服。”
奎爾頗為意外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懂?”
護工面不改色地答道:“上次放假出去玩,回家后被老婆發現我兜里有盒套子時學的。”
奎爾:“……”
隨便吧。
不重要。
“他還買了些什么?”
“一把新的手槍,一件防彈背心。”
“防彈背心?”
奎爾奇怪道:“勃格那幫家伙沒有給他上黑名單嗎?”
法律明確規定,被叛過重刑及以上的人終身不能購買和使用防彈衣——在他們這個國家,防彈衣比普通槍支彈藥的管制更加嚴格,不怕你攻擊性強,就怕一槍打不死。
“他是在自己的讀者群里找人幫忙買的。”護工道。
奎爾啞然失笑。
這位肖恩先生還真是謹慎。
又是跟團,又是找網友。
放著一個對自己熱情似火的美女鄰居不用,偏要舍近求遠,怕人家給他一件假的防彈衣?
看得出來,肖恩為了啟迪之泉,很認真努力地在做準備,方方面面都有考慮,甚至想到了自己成為巫師后可能會挨槍子。
可惜沒什么用。
大多時候,努力都不代表成功。
因為他們有穿甲彈。
“如果肖恩真的找到了啟迪之泉,成為巫師……”
“那就殺了他。”
這是他們的底線,不容踐踏。
奎爾打開籠子,伸出右手,讓羽毛漆黑如墨的嗅鴉立在他的手指上,遞給護工:“一會兒我給那邊打個招呼,你帶著它去,它會幫你確認肖恩是否擁有魔力。”
許多人在喝了啟迪之泉后,看見五彩斑斕的烏鴉,以為自己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真實的色彩,比誰都激動興奮。殊不知,嗅鴉只會在察覺到足夠的魔力波動時,羽毛的顏色才會發生變化。
所以,當他們看見嗅鴉的時候,就是他們成為獵物的時候。
誰都跑不掉。
……
……
時間來到兩天后。
上午十點。
郊外。
早起的肖恩連早餐都沒吃,準時來到和俱樂部眾人約定好的地方集合。
由于這次戶外探險的地點是原始森林,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帶了些危險的“違禁品”,例如槍械、復合弓、大型捕獸夾等,過不了安檢,除非加錢。
很顯然大家沒那么富裕。他們有兩種選擇,一是什么都不帶,等到了黑果雨林附近的城鎮之后,再購買自己需要的物品,這樣可能會面臨一盒50枚裝的劣質手槍子彈賣到450塊錢高價的局面,比正常售價貴了近十倍,還只能用來近距離自衛。
畢竟是“景區”。
另一種方式是自駕,想帶什么帶什么。
出于對自己人身與錢包安全的考慮,大家在群里商議后選擇了后者,一起籌錢從俱樂部租了三臺容量很足的大型越野車。
從霍爾科都出發到黑果雨林,全程約980公里,路況好的話,兩天之內就能抵達。
“人好像到齊了?”
格納多是這次外出探險的隊長,有著豐富的戶外生存經驗,曾不帶任何工具在一座孤島上獨自生活了十八天。他似乎毫不畏懼秋季的冷空氣,只穿著短褲和背心,露出健碩結實的臂膀,上面滿是淺白的傷疤。
“車上的人先下來,做個自我介紹吧。”格納多招呼道。他的皮膚因長期暴曬呈現出一種古銅色,咧嘴笑起來能看見一口對比鮮明的白牙,很招人好感。
可肖恩已經連續兩次被外貌欺騙,他現在看著這種笑容就下頭。
他下意識退了兩步,與對方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格納多注意到他的動作,貌似很提防自己的樣子,便以為他倆之前見過,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什么時候見過,于是目光在肖恩英俊的臉上打量了一會兒,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是不是以前追過你?”
肖恩:“?”
這次他退了三步。
車上休息的人陸陸續續下來,一旁抽煙的中年男人也走過來,包括肖恩和格納多在內,總共七人,其中一個女人肖恩還認識。
她有著一頭如金色海浪般優雅的卷發,色調慵懶的長裙和緊致的束腰勾勒出火辣的身段,她的肩上掛著兩根細帶,沿著鎖骨邊緣吊住裙子,低開的領口下是她卓越的事業,飽滿的學識藏于其中,呼之欲出。
女人取下臉上的墨鏡,甩了甩頭發,沖肖恩拋了個媚眼。
“真巧啊小帥哥,原來你也喜歡戶外運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