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觀象走了,如同來時一般,沒有驚動任何人。
趙祈安喚來丑奴,讓她隨自己出門。
“爺,這大半夜去哪?”
“自會有人相請。”
聽著自家主子那智珠在握的語氣,丑奴看了看外頭的天色,一臉無語。
這都后半夜了,今晚天還不好,烏壓壓一片,眼瞅著馬上就要下雨……
這會有人來請?
丑奴剛有這樣的想法,只聽得院門被叩響。
“叩叩叩……”
她當即便是瞪大了眼睛,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趙祈安瞥了一眼她,隨后先一步朝著院門那邊走去。
丑奴這才快步跟上。
當趙祈安來到院門前,推開院門,看到便是公主身邊近婢鸞奴。
鸞奴見趙祈安親自出來,有些意外,但很快福安行禮,說道:“公主請駙馬爺去寢宮一見。”
之前數次,玉真都來請趙祈安去寢宮一見。
丑奴都不奇怪了,也沒見自家爺哪次赴約過。
她本以為趙祈安這次也不會答應,可下一秒趙祈安卻是點頭道:“帶路吧。”
鸞奴壓低了聲道:“恩主,公主夜間出了一趟府門。她去了白云觀,回來時還帶了一個人,但即便是奴婢也不知道她究竟帶了誰回來。”
“我知道。”
這些事,趙祈安早就已經知曉了。
公主府中,處處都是他的眼線,若是他想,玉真的一舉一動他都能知曉。
鸞奴壓低了聲音道:“今日茍執事所為,怕是逼急了殿下。不知她搬來了什么救兵,但您何必冒險?君子不立危墻。”
趙祈安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入梟衛幾年?”
“回恩主,已有六年。”
“六年……難怪。”6
前文寫過養元胎不適合動手,主角元胎養了十年,他才加入六年,所以這會兒說了句難怪
他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沒再多做解釋,說道:“帶路吧。”
……
當趙祈安來到寢宮,推門步入。
丑奴亦步亦趨得跟隨在后頭。
她心中有點兒古怪的感覺,剛剛入門時,她看到了窗戶紙上貼上了大大的喜字。
紅綢彩緞,裝飾著大門。
這不由得讓她想起新娘子出嫁時的場景,雖是簡陋了一些,可卻惹人遐想。
這……莫不是公主在有意示好,有意主動修繕和駙馬爺的關系?
丑奴心中正想著這些事,剛走進寢宮大門,一股濃香迫不及待得鉆入鼻翼之中,一時間竟是勾動體內氣血翻涌。
她只覺得一陣口干舌燥,滿是橫肉的臉上很快便多了兩道紅暈。
這、這是……
迷香?!
當察覺出了身體不對勁的地方,丑奴是又羞又怒,立刻意識到了這殿中香爐里在燒著什么東西。
不過這香沒那么大的功效,不至于影響到人的心智,應該只是情趣之用。
也正因此,丑奴確信了一件事——公主要修繕與駙馬爺的關系。
問題是,自家這位主子,為何帶自己來?
難不成我也是這其中的一環?1
丑奴驚懼不已,默默提著氣。2
也就在這時,趙祈安已經步入了殿中,朝著臥榻的方向走去。
臥榻前的屏風已被撤去,但幔帳垂落,薄紗遮擋著視線,只隱約可見其中一道曼妙的身影,投影在薄紗上的影子顯露著惹人遐想的姣好身段。
“夫君~”
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隨后一只纖纖玉手伸出紗幔,似是要趙祈安握住。
趙祈安看著伸出紗幔的手,面無表情,甚至是不為所動。
他只是一步步向前走去,最終停在臥榻前,一把將幔帳扯去。
床榻上玉真只穿著一件短窄的裹胸,大半的雪白暴露在空氣中,兩條纖細白皙的腿交疊伸直,擺出那最是讓人熱血沸騰的姿勢來。
她一笑,千嬌百媚……
……
“啊!!!”
當趙祈安的眼神逐漸恢復清明,只聽得耳畔邊一聲大吼。
那原本安靜侍立在他身后的丑奴,此刻卻如同發怒的母獅,撲在床榻上,狠狠掐著一個人的脖子。
她額頭青筋暴起,連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見,整個人齜牙咧嘴如同羅剎一般!
足可見她手下的力道有多大。
而被丑奴掐住脖子的,并非是玉真公主,而是一個奇詭的女子。
她身材凹凸有致,無比婀娜,便是京都城所有的大小青樓中,都找不出這般身材的女子。
可這傲人身材之下,卻是沒了面皮的臉部,鼻子、嘴唇都被削去,背部刻著一朵血色的蓮花。
她雙眸赤紅一片,沒有眼白眼黑之分。
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怪物。
“這就是血菩薩?”
只一眼,趙祈安便對這怪女人的來歷有所了然。
他粗一估摸,自己剛剛都被其影響了兩息時間。
血菩薩的幻術很厲害,但是真正強大之處并非在于幻術。
而是隱藏在幻術之下,那勾起人原始欲望的能力。
人有七欲,而血菩薩勾動的,是“情欲”。
肉身布施、以欲火凈化濁世靈魂,渡萬千之民入圣母天國。
這便是血菩薩!
至少救世教紅蓮一脈的教義里是這樣寫的。
若做不到太上忘情、斬情忘性,無人能逃脫得了這血菩薩的影響。
連趙祈安都能夠影響到,怕不是稍弱些的天人武者,會徹底被這“血菩薩”所控制。
“啊!!!”
當丑奴感受到身下的怪女人漸漸沒了掙扎,臉上那猙獰神情這才逐漸收斂。
她仿佛后知后覺得發現自己做了什么,突然間“啊”得喊了一聲,跳下了床。
隨后,臉色蒼白,背過身去扶著一根柱子大吐特吐了起來。1
……
趙祈安今日是特意帶丑奴在身邊的。
雖然不知道玉真去白云觀請來的是什么東西,但是救世教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邪物,最是怕這世間氣血方剛之物。
丑奴那一脈的修行法,讓她無懼任何鬼物。5
所以趙祈安讓她一起跟來,只是一貫以來的謹慎作風。
卻不曾想,這份謹慎倒是有了小小的收獲。
血菩薩連他都能影響兩息的幻術,卻是絲毫影響不到丑奴。
而丑奴不顧暴露實力,第一時間沖上去救他的行為,更是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的。
趙祈安只是瞥了一眼“血菩薩”,便確定這東西死得透透的。
看來這鬼物本體并不強大,竟是能被人活生生捏死。
丑奴吐了一陣,好半晌才回過勁兒來,臉色晦暗得回過身。
可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趙祈安已經在床榻邊,一只手抓著那血菩薩的頭發絲,另一只手拿著一柄黑色的匕首。
對準后頸,一刀……
人首兩分!
丑奴臉色瞬間再次蒼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