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過得頗為漫長。
林焰沒等昏迷之人醒來,便提早下了山。
他往臨江坊的方向,緩緩前行。
此刻他手里沒有柳枝照夜燈,但依然看得清前方的路。
但是在山上,那位手提柳枝照夜燈的鏡先生,只怕已經看不見前路了。
“這邪祟并不強大,但確實對于高柳城來說,極為可怕。”
林焰遙遙看著前方,心中暗道:“全城覆滅的威脅啊……”
城墻之上,一盞又一盞燈,宣明邊界,驚退妖邪。
如果黑暗之中的邪祟,都無懼于柳尊的威嚴,那么將會是什么樣的場景?
昨夜只是有部分游祟,漏網之魚,今夜便已經擾得全城不安了。
他深吸口氣,回望一眼,看見牛角山上,人影逐漸增多了。
從青山坊來的增援,已經到了。
而且六名神廟使者、城防士兵、巡夜使等人,似乎也開始陸續蘇醒了。
“今夜之后,想必會掀起一場風波了。”
林焰心頭這般想著:“盡快鬧大,于我而言,才是好事!”
那個新軍教頭,還有那個主簿,只是聽命行事,要拿自己當做“材料”。
如果是盯上了孤家寡人的無常掌旗使,倒也好說了。
但偏偏是盯上了林家三郎,林焰!
一個不慎,就要禍及家人,豈能容忍?
“得盡快找出來,殺個干凈!”
林焰這樣想來,心中已是知曉,這背后之人,于高柳城中,必然身居高位。
而且,背后黑手,或許不止一人。
盡管林焰已是煉精境的武夫,但光憑自己一人,確實很難將這些藏于陰暗中的幕后黑手,全部揪出來。
所以,關于此事,得要鬧出個滿城風雨!
“造就了能夠無懼柳尊的邪祟,光這一點,就足以讓全城上下,都為之驚駭恐懼。”
“昨夜的趙景,大約也是他們一伙的,所以暗中襲殺守護城防之人,又替換神廟燈油,悄然放妖邪入城,試圖摧毀城防!”
“昨夜若不是趙景,城防便不會出現這么大的紕漏,也不會有這么多妖邪入城,而不會出現今夜之事。”
“這些人竊居高位,所謀之事,危害全城,甚至有摧毀高柳城的妄念!”
林焰這樣想著,心中暗道:“而且,他們現在還盯上了我真正的身份。”
他微微閉目,感應了一番今夜所獲。
斬殺了那具備內壯修為的新軍教頭,又滅殺了十二縷游祟的邪氣,最后斬滅了邪靈。
總計獲得煞氣66縷。
其中最大的一筆,便是這頭幾乎讓局面失控的邪靈了。
“算起來,還是獲益頗豐的。”
林焰這般想著,將所有獲益的煞氣,全數加在了修為上面。
——
修為:煉精境(651/3650)
神通1:食煞!
神通2:鎮魔!
技法如下:
雷刀第一重(100/100)
剪紙為馬(100/100)
易容術(67/100)+
斂息術(31/100)+
煞氣:0
“修成煉精境這才幾日,便有了此等進境,若每日都能有這般豐厚的煞氣入賬,不用等入冬……我便能修至煉精境巔峰。”
林焰這般想著,暗道:“可是,想要更多的煞氣,就得要找出這些家伙,一個一個來殺……不容易!”
他預計自己若是勤快一些,搜捕妖邪,斬殺大敵,食煞增益,明年入冬之前,有望達到煉精境的巔峰。
如果在此期間,尋得適合自身修煉的功法,也許還會縮短一些時日。
高柳城當中的煉精境功法,目前來看,屈指可數。
全都掌控在城守府、六大家族、監天司、以及神廟的手中。
除此之外,大約只有陸公這邊,可以尋得煉精境的功法。
“監天司這邊,換取功法,需要三千功勛,我還差得多。”
“并且這會直接暴露我煉精境的修為,韓總旗使是可信的,但內城監天司的人,不一定都能盡信。”
“至于陸公……”
林焰揉了揉眉宇。
他跟陸公相識,滿打滿算,見了兩面。
時至今日,都是陸公在幫助他,算來也已經欠了陸公一些人情。
眼下,再要主動開口,索取煉精境功法,不免顯得有些貪得無厭了。
“所謂人情往來,自是有來有往,相互尊重,若是一味索取,占盡便宜,任誰也不會樂意。”
“并且,功法品類繁多,在陸公手里的功法,也不見得有適合我的。”
“倒是從其他渠道上,能有更多的選擇。”
林焰摸著手里的刀,心中不由得想道:“如果外西南司的總旗使周魁,他的煉精境功法適合我……那運道就太好了。”
隨著林焰這般想法,他回到了臨江坊。
還沒等到臨江司,迎面就跑來了一個人。
林焰認出了此人。
昨日還是梁虎麾下,原先的臨江司十二小旗之一。
但昨夜的時候,他沒有跟梁虎離開,更是后來拔刀,搶先一步,刺殺了那個叫做“方陽”的男子。
因為這個方陽,打算告發他這位新任掌旗使,擅離職守的罪責!
這已算是遞過投名狀了!
“五爺!”
這青年臨近前來,神色間還有些忐忑不安。
畢竟昨日下午,在臨江司當中,他們十二人在梁虎的授意下,對這位新任掌旗使,可是盡顯敵意。
今日改換門庭,別說受得信任,能否被重新接納,都尚未可知。
“馮暉?”
林焰語氣如常,平靜說道:“你們的事情,本使已知曉了,今日楊主簿也替你們說了好話,今后好生做事,要懂得進退,不然……”
馮暉心中一凜,想起了這位殺星的名聲,不由得有些寒意。
他深吸口氣,當即肅然道:“昨日梁虎舍棄臨江坊,同樣也舍棄了我等,從今往后,我等三人,與梁虎再無干系!”
“而昨夜親見五爺持刀斬妖,悍不畏死,勇武蓋世,竭力守護城中內外,不離不棄……我等心中無不敬服,今后任憑五爺驅使,絕無二心!”
馮暉正色說道:“如有違背,請五爺出刀,斬我頭顱!”
“記得你今日的誓言。”
林焰語氣平靜,然后問道:“適才讓楊主簿,命爾等前去報知外南府衙,結果如何了?”
“這……”
馮暉臉色變化,隱約有些恐懼:“處理劉光丁后事的四名差役,全都死了……”
“什么時候的事?”
“半個時辰前。”
“怎么死的?”
“自殺。”
“哦?”
“是朝著地上,不斷磕頭……把腦袋磕爛了。”
馮暉臉色蒼白,顫聲道:“頭骨都碎了,鮮血和腦漿,爛成了一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