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野生的邪靈,雖然具備了靈智,但顯然對于人族方面的各方詳細情況,并不熟悉。
祂并不知曉什么是劫燼,只知道有一批頗為強大的人族,許以重利,讓祂伏殺后來者。
而類似于祂這樣的邪靈,同樣不在少數。
“都到哪兒去了?”
“藏起來了。”
“藏在哪個位置?”
“都在前面,那圓月正中間下的位置。”
“在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
“其他的呢?”
“不知道。”
“好的。”
林焰施展鎮魔神通,一刀劈散了這木中精華。
煞氣增加一百九十六。
“老爺,我瞧著這東西,倒適合拿來給二爺煉鎮祟法的,你怎么干脆給劈了?”
“祂不夠格!”
林焰收回目光,忽然怔住。
他偏過頭去,就見袁總旗使的尸體,忽然化作了灰燼。
剛才分明是活生生的肉身,此刻竟然連骨骼都沒有留下他。
“老爺,這是怎么回事?”小白猿驚道。
“這地方太怪。”林焰低聲道:“原有的一切,時光仿佛都停滯了!但被破壞的東西,卻在一瞬間,似乎過了千年萬載,風化消去?”
他往前走去,翻開了剛才那一本簿冊。
這上面書寫的文字,跟如今高柳城的文字并不相同,但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
“陸公說過,在詭夜當中,人族文明秩序都被摧毀,自城池建立以來,逐漸恢複。”
“但恢複的根源,很多時候,來自于對古跡的發掘。”
“包括文字,許多都是繼承了古時的文明。”
“看來這是一座極為完整的古跡。”
林焰翻開了手中的簿冊,目光微凝。
黑暗持續了半個月。
身邊出現了許多古怪而詭異的事情。
村東頭的樹,變成了妖怪,卷起了玩耍的孩子,埋在了根須下,當成了肥料。
鄰居養的牛,忽然發了瘋,撞翻了牛棚,撞死了很多人。
縣尉親自領兵,射了它二十多箭,都還沒死,最后瘋牛被縣尉砍下了腦袋。
我分明看到,那牛的頭,滾到了路邊。
但為什么,牛還沒死,它看著我,還想要說話,眼里似乎有些憐憫?
前天月亮出來了,但好幾個月了,太陽卻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們說鎮上的老醫師死了十幾天,可我昨天才見過他。
阿青說她昨天也見著了老醫師,所以認為老醫師死得蹊蹺,準備去報官。
中午的時候,我看見她的腦袋,被掛在了菜市口,說是禍亂人世的妖女。
聽說縣尉大人親自當了劊子手,我回家的時候,正看見他一邊走,一邊擦拭著刀上的血。
但他的眼睛里,沒有眼白,全是黑的。
我家的狗,忽然變成了妖,它會說話了。
它說村子沒有多少活人了,讓我要裝得跟以前一樣,作為一個正常人。…。。
我不能表露出來任何的異狀,不然我也會死,死得很可怕。
第二天,狗死了,被扒了皮,燉在鍋里,挺香的。
嗯,是我殺的。
作為一個正常的人,殺死一只成了妖的狗,不是很正常嗎?
我要忍辱負重,我要潛藏在這里,我要慢慢殺死這些害了我家鄉的東西。
首先,我要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街上的人,好像都非常滿意,看著我的眼神里,充滿了贊許。
很好,我會慢慢除掉他們,為鄉親父老報仇,殺死一切的魑魅魍魎,妖物邪祟……
“他這寫的什么玩意兒?”小白猿湊近前來,問道:“老爺你看懂了嗎?”
“大概看懂了。”林焰沉吟道。
“這地方太邪了,我一個妖,瞧著都怕。”小白猿神色複雜,這樣說道。
“這人被邪氣入侵了。”林焰沉吟道。
“撞了邪祟?被邪靈附體?”小白猿問道。
“不,純粹是被詭夜之中的邪氣,侵入自身,影響神智。”
林焰說道:“照這樣子下去,也許他會成為邪祟……”
在這個世道,人族暴露于黑暗詭夜當中,通常會被黑暗中的妖物和邪祟,吃個干干凈凈。
但在這個冊子上的記載里,似乎并不一樣。
鎮子陷入黑暗當中,但沒有妖邪來吃人,反而是“人”長期暴露在黑暗之中,逐漸開始了異變。
林焰伸手把冊子收了。
“這應該很重要,也許是詭夜降臨不久的時代,回頭交給陸公。”
“那現在咱們去哪兒?”小白猿問道:“這地方太邪了。”
“看到這鎮子上最高的那座樓沒有?”林焰忽然問道。
“看見了。”小白猿點了點頭。
“去那里,最高那一層。”林焰說道。“干什么?”小白猿撓了撓腦袋。
“老爺我如今是什么身份?”林焰忽然問道。
“監天司總旗使兼任巡察使。”小白猿應道。
“我是棲鳳府第一天驕。”林焰語氣平淡。
“……”小白猿腹誹了聲,那也不用當著我面炫耀,咱倆誰跟誰,又不是呂堂在這兒。
“哪怕人族內部,都有很多人想扼殺我,避免將來成為懸在他們頭頂上的刀!”
“至于劫燼,就更不用說了,對他們來說,殺我就是功績……放眼棲鳳府,想必沒有多少事情,比我的腦袋,分量更重!”
“而那些妖物以及邪祟,都已經誕生了靈智,作為棲鳳府名聲最高的年輕人族,我對祂們來說,就是曠世寶藥。”
林焰緩緩說道:“其實老爺我也怕死,怕他們偷襲,怕他們有什么陰謀詭計,所以得要引他們出來,然后殺死他們……”
小白猿遲疑道:“是不是魯莽了些?”
林焰收刀入鞘,說道:“當然魯莽,但是得死掉一批人,才算是祭品!有了祭品,才能看見古跡深處……”…。。
鎮上最高的那座樓,忽然亮起了光芒。
那是火焰的光!
季薄昌將面具掛在腰間,眉頭緊皺,問道:“那是五爺?”
“是。”
呂堂在他身后,不知為何,滿眼的嫌棄。
“古跡深處,暫未打開,應該潛藏各處,伺機而動,五爺如此張揚,想要作甚么?”
季薄昌露出不解之色。
呂堂想了想,說道:“臨江司有個小旗,叫做孟爐。”
季薄昌點頭道:“見過。”
呂堂繼續說道:“他曾經是城防校尉,麾下有一批士兵,后來在一次抵抗妖邪時,傷勢不淺。”
“那又怎么了?”
“孟爐距離內壯,一步之遙,他本不至于傷得那么重。”
“然后呢?”
“孟爐收斂了自身的威勢,將自己作為獵物,吸引了大量的妖邪,減輕了麾下將士的負擔。”
呂堂說道:“那一夜,他麾下的士兵,傷亡最小。”
季薄昌沉吟道:“五爺打算用自己做餌,殺死敵人?”
呂堂搖了搖頭,顯然不大清楚了。
此刻,高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