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巷子出口處是鳳凰大道,大道另一側便是巍然聳立的寶升樓。
寶升樓三重飛檐,高有十丈左右,比酒樓還高的酒旗高懸于空中,迎風飄展。
寶升樓的三樓,三女正湊在窗邊,居高臨下能看得到杏花巷子的情形。
“果然有人跟蹤!”溫倩倩秀美圓臉布滿驚奇:“師姐,竟然真有人敢對世子不利?”
徐夢雨輕蹙黛眉,神情凝重:“如此膽大包天,敢這么干的人可不多,是哪個大邪宗的吧?”
“徐師姐,是哪個邪宗?”溫倩倩道:“快說說哪個邪宗有這么大的膽子?”
“我想到的就那幾個,”徐夢雨蹙眉道:“靈虛宗啦,秘影宗,玉鼎宗,無畏宗,等等吧,他們也有大宗師在,很麻煩。”
“他們再厲害,進了玉京也是找死!”
“可他們不怕死。”徐夢雨搖頭:“像無畏宗,以戰死為榮耀,為靈魂永恒的根本途徑。”
她清麗臉龐罩了一層沉重。
一聽這無畏宗,便心中凜然。
鎮武司很多高手都栽在這無畏宗手里,被無畏宗的妖人拉著同歸于盡。
無畏宗妖人戰死能靈魂永恒不滅,永生永世,鎮武司的高手卻不行。
“徐師姐你見過無畏宗妖人嗎?”
“……碰到過一次。”徐夢雨凝脂白玉似臉龐緊繃,陰沉沉的。
過往的可怕記憶重新襲來,讓她呼吸變得急促,血液開始沸騰,貝齒不知不覺咬進紅唇中,殷殷滲血
“開始了。”黃詩容忽然道。
兩女一直盯著那邊,不由精神一振,看到楚致淵停住腳步,讓鎮武司的宗師跳起。
楚致淵身后則是馮錫鄒芳郭馳三個宗師。
前邊三個宗師,后邊兩個宗師,將那跟蹤的三個黧黑中年宗師堵在中央。
楚致淵已經在四個府衛簇擁下,離開五十米開外,在小巷下一個拐彎處看向這邊。
三個黧黑中年男子對視一眼,目光越過馮錫郭馳及鄒芳,看向楚致淵。
楚致淵道:“三位是何方神圣?”
現在仍沒感覺到濃烈殺機。
這三人身為宗師,即便竭力掩飾殺意也無法瞞得過超感。
他們原本就不是想殺自己,那是要捉自己?
“世子爺是怎么發現我們的?”一個黧黑中年沉聲問。
楚致淵笑了笑:“五對三,三位沒什么勝算吧?”
“他們不是我們對手。”那黧黑中年道。
“鎮武司的高手正在趕來的路上,甚至宗師府的高手也會過來,你們現在走,還有希望。”
“世子何必虛張聲勢,就這些人了吧?”黧黑中年笑道:“原本要見識一下世子本領的,可惜,那便告辭。”
他們對視一眼,灰袍驟然鼓起,隨即翻身翩然躍過墻頭,朝著遠處掠去。
“世子爺?”馮錫看向他。
楚致淵頷首:“小心為上,跟丟了也沒什么。”
“是。”馮錫應一聲。
他身形忽然變得模糊,仿佛潛入了水中,似真似幻,沿著小巷遠去,眨眼不見蹤影,遠遠追上那三人。
“就這?”溫倩倩扭頭看向黃詩容與徐夢雨,不滿的道:“虎頭蛇尾嘛,沒打起來呀!”
她原本以為會是一場激戰,宗師之戰。
然后看楚致淵如何在宗師圍攻中自保,一定相當精彩。
結果根本不是自己所想那樣,竟然沒打起來,只說幾句話試探便草草結束。
如今兩邊分開,徹底沒好戲可看了。
這讓她失望之極。
徐夢雨道:“四世子行事很穩妥。”
溫倩倩很不以為然:“不把危險徹底消滅,只是嚇唬一下就算,這還叫穩妥?”
“真要打起來,誰知道會不會殃及到他?”徐夢雨道:“萬一這三人是無畏宗的呢?真會拉著世子一起死的。”
溫倩倩張了張紅唇,不甘的嘆息。
……
楚致淵抱拳謝過鎮武司的兩個宗師,然后抬頭朝寶升樓那邊瞥一眼,笑著抱一下拳。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百米,與窗口的黃詩容對視。
黃詩容抿嘴嫣然一笑,抱拳點頭。
楚致淵笑笑,轉身離開。
“他看到我們啦?”溫倩倩驚奇的道:“好生敏銳。”
“這位四世子確實很厲害。”徐夢雨輕輕說道。
黃詩容笑笑。
這就算敏銳了?
如果知道他的感知究竟有多敏銳,她們才會理解何謂真正的敏銳是什么程度。
她在窗口打了一個手勢。
藏在熙熙攘攘人流中的兩個鎮武司追蹤高手抱一下拳,鉆進人群之中消失不見。
她目光投向遠處,那三個黧黑中年宗師已經不見蹤影。
她明眸閃爍,投向更遠處。
相信他們逃不過司內的追蹤高手。
但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是玉鼎宗,那便麻煩了,但看起來不太像,眼神沒那么冰冷冷的森冷感。
多事之秋啊!
……
楚致淵也好奇這個問題。
這三個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一邊往回走,一邊思索這個問題。
原本想去厚土堂旁的宅子修練,可出了這件事,他感覺到了不安全,在新宅子修行確實不如王府。
最終決定還是回王府,待解決了刺客再說。
他返回王府沒多久,馮錫便回來。
——
書房內,楚致淵坐在書案后,身子原本靠著椅背,此時前傾,盯著馮錫問:“果真?”
馮錫肅然點頭。
“有意思……”楚致淵摸了摸下頜細細的胡子茬,露出笑容:“真有意思!”
他抬頭看向馮錫:“馮總管,你覺得怎么回事?”
馮錫遲疑。
“但說無妨。”
“……那奴婢便說說。”
“盡管說。”
“他們應該是禁宮護衛。”
“廢話,不是禁宮護衛也進不去皇宮!”楚致淵沒好氣的道:“開門見山!”
“是!”馮錫咬了咬牙:“應該是皇上差遣!”
楚致淵笑道:“皇祖父……”
他也想到這個答案。
不是英雄所見略同,而是沒什么其他答案。
禁宮護衛僅忠于皇上一人,其他人是不可能指揮得動禁宮護衛的,所以他們一定是奉皇上之命而行。
“這么說……”楚致淵笑道:“是皇祖父對我的考驗嘍……”
“正是。”馮錫道。
楚致淵起身負手踱步,思忖皇帝的用意。
沒必要探查自己修為深淺,楚清風既然知道,皇上自然也知道,那為何還要派禁宮護衛尾隨?
是為了鍛煉鄒芳郭馳他們的護衛能力?
或者是為了給自己提供實戰經驗?
他隨后擺擺手:“算了,皇祖父自有其用意,裝作不知道罷。”
“是,世子爺,那奴婢告退。”
“辛苦了。”
“奴婢不敢。”
隨著馮錫退出,書房內只有楚致淵與鄒芳。
鄒芳執白玉拂塵站在陰影處。
楚致淵負手踱步,燈光下的俊朗臉龐一片肅然。
兩個宗師還不夠!
如果有四個宗師護衛在側,再多的刺客也足夠應對。
四個宗師能結成陣法,與兩個宗師相比,防御力不僅僅是增加一倍,而是數倍。
趁著這機會,能不能跟皇帝多要兩個宗師護衛?
他想到這里,便前往后花園,到了湖上水榭,跟正在撫琴的白寧霜提了這個要求。
白寧霜驚愕的看著他。
水榭內的燈光明亮而不失柔和。
照得楚致淵雙眼熠熠如寒星,明亮異常:“娘,不妨跟祖母提一提,答應不答應再說。”
“淵兒你呀……”白寧霜笑道:“你也真能異想天開,做什么美夢呢!”
她原本就聰明之極,現在終于琢磨過味兒來了。
跟柔妃要宗師高手,這事太離奇。
楚致淵不會做這么沒譜的事,那為何要跟柔妃娘娘提起呢?誰有權力賜給王府宗師高手?
答案呼之欲出。
她想到這里,明眸灼灼,興奮道:“你瞞得為娘好苦!”
楚致淵笑道:“娘就權當不知道罷。”
“……行吧,我就裝糊涂,跟娘娘提一句看。”
如果皇上真答應給王府兩名宗師護衛,那當真是大喜事,不但增強王府的力量,也提升王府的地位。
皇上親賜兩名王府護衛,這可是殊榮。
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慶王府不是從前,不再被皇上厭棄,而是重得圣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