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致淵不知該說什么好。
在泰州這地盤，大蒙的秘諜竟然比監察司的消息更靈通，而且差了還不是一星半點兒。
他毫不客氣的跟馬天和說了。
一直以來，監察司都頗為自傲，覺得是世間最頂尖的。
對比大蒙的秘諜，才知他們差得太遠。
馬天和看到那份地圖之后，覺得難以置信。
但因為是明天便行動，不能再讓監察司去查證，免得打草驚蛇。
只能等第二天行動時再驗證真偽。
鄒芳搬來一塊大石頭。
楚致淵踩上這塊石頭，比眾人高出一頭，能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臉。
“諸位同僚，泰州城內，邪宗橫行，已經到了不得不清理的地步，今天諸位的責任便是將他們清除。”
眾人神情肅然盯著他。
楚致淵年紀輕輕便是宗師修為，更重要的是，他現在的名氣足夠大。
一人獨滅玉京城秘影宗的事跡，已經被鎮武司的頂尖高手們傳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鎮武司司員都知道。
議論了很久，這到底是何刀法，為何有如此奇絕威力？
這些飛刀已經遠遠超越了飛刀的層次，不是直來直去的射，好像會拐彎，且距離極遠。
有人想到了問心刀訣。
問心刀訣在明武殿通天閣沒記載，在武林宗門中卻有記載。
但最終想想都覺得不像。
問心刀是強絕驚人，但沒聽說有拐彎，且能距離上百米。
這讓楚致淵在鎮武司成為了傳奇人物。
而且，這位傳奇人物既是世子，還是禮部左侍郎，可謂位高權重。
楚致淵緩緩道：“邪宗弟子，人人得而誅之！……諸位動手之際，切記不可心存仁善，要不擇手段，同時要防備對方不擇手段！”
眾人用力點頭。
他們都不是庸手，都知道邪宗的可怕之處。
楚致淵道：“他們在施展玉石俱焚之際，會有一次蓄力，往往會眼睛縮一下，你們記住這感覺。”
他說著話，忽然做出一個奇異表情，凝住了給眾人看清楚。
他雙眼微縮，嘴唇緊抿，身體仿佛一下緊繃起來。
楚致淵繼續說道：“但凡一看到這副神情，馬上后退，能退多遠就退多遠！”
眾人頓時瞪大眼睛看著他。
李紅昭也打量他。
黃詩容明眸熠熠，思索自己所見過的情形。
沒經過他提煉這幅表情時，沒覺得他們有這么大的表情與動作，微不可察。
看到了這幅表情，再回想先前見過的諸多邪宗高手。
忽然覺得極為相像，神似之極。
楚致淵道：“記住嘍，這幅表情一出，不管怎樣就逃命，千萬不可猶豫！”
眾人死死瞪著他，唯恐錯過。
他們最擔心的其實也是邪宗的玉石俱焚之招數。
忽然爆發為血霧，速度奇快，不給一點兒逃命的機會。
在血霧下幸存者甚少。
所以他們跟邪宗動手最緊要的宗旨是下死手。
一定不給邪宗妖人玉石俱焚的機會，一氣呵成的殺掉。
要做到這個，那就要一擁而上，以多打少。
即便這般還是難免有折損。
但身為鎮武司的司員，生死廝殺，難免有生有死。
如果真能記住這個，一看到便避開，便能避開玉石俱焚的招數。
那邪宗妖人的可怕程度大減。
楚致淵忽然收回了表情，平靜道：“可記住嘍？”
眾人有的急的大叫沒記住，請世子再擺出來看看。
有的說記住了。
越是緊張，越是用力的去記，反而越記不住。
楚致淵笑了笑，忽然發出一聲斷喝：“咄！”
聲音如驚雷，炸得他們腦子一片發白。在這般狀態下，看到楚致淵再次擺出先前的表情。
楚致淵滿意的微笑。
這一下重刺激，清空他們的思緒，宛如前世禪宗的當頭棒喝。
這樣便能記住了。
楚致淵揚聲道：“行了，不必再擔心，已經烙印到你們心里，一見便知了，現在交給黃堂主，……黃堂主，你安排吧。”
“是。”黃詩容應道。
楚致淵下了石頭，站到一旁。
黃詩容登上石頭，開始分配各自的位置與目標。
地圖已經分發下去，各組記住各組的目標與地址。
楚致淵在他們臨走之際，揚聲道：“記住嘍，我只要尸首，要把尸首帶回來，一起統計記功！”
“是！”眾人轟然喝道。
精神昂揚，信心十足，且有些迫不及待。
記住了楚致淵那奇異表情，相當于除了他們心頭大患，膽氣十足之下，再無畏懼。
人群迅速散去，分散進泰州城行動。
“厲害呀。”李紅昭打量楚致淵：“還能想到這一招。”
楚致淵笑道：“其實也沒什么。”
“確實很厲害！”李紅昭哼道：“想必是頭一次有人發現這個表情特征，你果然心細如發。”
這楚致淵最可怕的就是觀察力與直覺判斷。
在他跟前很難說謊，也很難藏住秘密，需得時刻提防，一不小心就泄了密。
現在已經泄得差不多了。
她有時候會忽然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秘密泄露光了，也就沒必要再時刻謹慎小心，維持頭腦高速高負責運轉了。
可總有一些不甘心，讓她一直保持對抗。
楚致淵道：“該我們去干正事了，那無畏宗的家伙何在？”
李紅昭將地圖拿出，遞給楚致淵：“在這里，只有他一個人！”
楚致淵接過來瞧一眼，皺眉道：“這是泰州城最大的酒樓吧？……在這里動手的影響可不小！”
“嗤！”李紅昭笑了。
楚致淵斜眼看她：“殿下動手是從不管這些的吧？”
“頂多把酒樓拆了，賠他們便是。”李紅昭道：“酒樓又不是人，壞了還能修好，甚至修得更好！”
“就怕會誤傷客人。”
“咯咯……”李紅昭再次嬌笑，笑得花枝亂顫。
楚致淵劍眉聳了聳。
李紅昭咯咯笑著道：“他們看到打斗，難道不會躲，又不是死人！”
楚致淵嘆道：“罷了，我直接解決了他吧。”
他已經知道李紅昭要殺的是誰，無畏宗的徐歸劍。
這徐歸劍是無畏宗的真傳弟子，天資絕頂。
無畏宗的邪功追求的是無畏，是死中求活，九死一生之煉法。
每經歷一回生死，則精進一大截。
只要膽子大，不怕死，精進是極快的。
當然，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這些人往往死得也快。
可他們并不害怕死，死了便能進無畏境，照樣是存在的。
這讓他們能做到真正無畏。
不怕死的人，殺別人也就更不怕了。
這種不源于自身修持而來的力量，乃是外力，皆是邪功。
外力一多，自然是外力當家作主。
而能加持來的外力，往往有些陰邪，會影響人心人性，變得冷血無人性，變得殘暴，殺戮成性。
楚致淵只知道一個原則，邪宗妖人，人人得而誅之，沒有一個無辜的。
見到便殺，絕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