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遠比常人更銳利，更明亮。
在玉京城內還不覺得如何，到了玉京城外，尤其到了草原，便覺察到了異樣。
旁人只能看到兩三百米，他卻看得到兩三千米之外，宛如鷹眼。
他隱約覺得，這可能是因為神龍之念，是煉髓所致。
千米范圍內出現了這些騎士的身影。
楚致淵一眼便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身穿墨綠鎧甲，身下馬匹也是墨綠色，通體墨綠，如果是芳草萋萋的季節，便要與草原融為一體。
這與他在玉京看過的李紅昭騎兵護衛一般無二，便是踏云鐵騎，大蒙赫赫有名讓人聞風喪膽的踏云鐵騎！
楚明睿看向他。
楚致淵緩緩點頭：“踏云鐵騎！”
他隨即不解：“這里怎會有踏云鐵騎？……離著高陵鎮還有一段距離吧？”
“一百里左右。”楚明睿冷冷道。
他此時的神情與一路上的溫和神情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
冠玉般的臉龐宛如戴上了鐵面罩，冷硬，森嚴。
他們急行趕路，明天只需跑上半天便能抵達高陵鎮，恰在圣旨時限之前。
可踏云鐵騎出現在這里，讓楚明睿升起一股不詳之感。
難道高陵鎮也淪陷了？
楚致淵道：“踏云鐵騎，一百二十騎，十叔，看來我們要避其鋒芒了！”
踏云鐵騎之厲害無須多說，雷矛陣的威力卻沒受到檢驗。
頂多也就以一敵二，現在卻要以一敵十個。
楚致淵看對面的踏云鐵騎已然開始加速，顯然發現了這邊，：“十叔，如何應對？”
“迎上去！”楚明睿冷冷道：“老四，你退到一旁！”
他看向宋飛瓊：“宋先生，有勞了。”
宋飛瓊頷首：“王爺放心，我會護得世子周全。”
一直沉默的郭馳他們勃然色變。
兩個青年太監臉色已經變了，苦兮兮的。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原本一路上就擔心遇上踏云鐵騎，碰上流寇還沒什么，沒想到真遇上踏云鐵騎了。
楚致淵看看遠處馳來的一百二十騎，嘆道：“十叔，我們離得這么遠，想走能輕松的走脫。”
“這是沖著我們來的，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能沖上去！”楚明睿沉聲道：“絕不能退！”
這是逐風鐵騎在北境的第一戰。
如果退，那便喪失了勇氣。
正好剛練成了雷矛陣，今天且看雷矛陣的威力！
雷矛陣最不怕的就是人多！
楚致淵再次看向對面的一百二十騎，肉眼便能看清楚每一個騎士的眼睛，還有整個陣法的渾然一體。
這個時候迎上去，可不怎么明智。
但也沒辦法改變楚明睿的決定，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世子，而楚明睿卻是大景軍神。
楚致淵回頭看了看神情平靜的十八個青年騎士。
這十八個騎士是自己帶出來的第一組，是自己指點時間最久，已然熟悉之極。
十八個年輕生命，這一戰之后會留下多少？
他們如果緊張如果激昂如果興奮，楚致淵還不會覺得如何，此時看著他們坦然平靜赴死的神情，卻不由的深受觸動。
他嘆息一聲：“唉……，算了，我來做矛頭吧！”
雷矛陣成陣之后沒那么死板，增加一個人或兩個人仍能成陣。
“老四，這是軍陣，不是武林廝殺。”楚明睿沉聲道：“別胡鬧，退下吧。”
一百多踏云鐵騎沖鋒，宗師承受不住，只能直接逃命。
踏云鐵騎沖鋒起來的速度是驚人的，一旦靠近了，宗師輕功未必逃得掉。
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遠避開，不被靠近。
“十叔，你也知道我，沒把握的事可不會干。”楚致淵看向漸漸靠近的一百二十騎：“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再磨蹭就來不及了！”
自己是宗師，有罡氣護體，且化龍訣練得力大無窮，速度如電，這些騎士對自己構不成性命威脅。
除非他們持有破罡神兵。
軍中有這種破罡神兵。
但破罡神兵不可能人人一把，自己避開就是。
憑超感在，能夠提前避開。
楚明睿看向宋飛瓊。
宋飛瓊沒說話。
任由楚致淵胡鬧，不會阻止。
楚致淵在郭馳他們說話前就掃過來眼神，只能閉上嘴。
他們更了解楚致淵，知道他的性情，真有危險不會亂來。
“……行，那你就做矛頭！”楚明睿咬咬牙，沉聲喝道：“四世子為矛頭，結雷矛陣！”
如今的世間恐怕再沒人比楚致淵更懂雷矛陣，更知雷矛陣的玄妙，更懂如何運用雷矛陣。
“是。”眾騎士齊聲喝道。
楚致淵一夾馬腹，緩緩來到了眾人跟前，十八騎兵跟在他身后擺出了雷矛陣的陣形。 楚致淵沉聲道：“跟住我，不要散了陣形，否則誰也救不了你們！”
“是！”
楚致淵一磕馬腹，開始加速。
天空忽然響起一道鷹唳。
楚致淵抬頭看去。
目光與一只金鷹目光相撞。
他發現這只金鷹正盯著自己這邊，不由想到了大蒙的情報。
大蒙擅長養鷹，以鷹為眼。
這只鷹便是那些踏云鐵騎的眼睛。
所以他們能發現自己一行人。
他袖中飛出一顆小石子，“嗤”的向天空呼嘯而去。
這只小石子凝聚了他周身力量一擊。
罡氣深蘊，凝而不散，破開空氣阻力，力量源源不竭。
最終擊中了八百米高空的金鷹。
正常的暗器手法不可能飛得這么久。
他用了御虛劍宗的御劍訣。
這是宗師境才能修行的奇訣。
是一種超越暗器手法之上的手法，堪比問心刀訣的威力。
問心刀訣有精神攻擊，幾乎一擊斃命。
而御劍訣能馭使的距離極遠。
目光所至，精神力量所及，皆在攻擊范圍之內。
“砰！”金鷹殞落，重重砸在草原上。
對面的一百二十名踏云鐵騎看到金鷹殞落，開始加速沖鋒，速度越來越快。
楚致淵帶著十八騎，朝著一百二十名踏云鐵騎迎頭而上，卻不走直線，走的是弧線。
他盯著對面一百二十多人的陣法，尋找著他們的破綻。
一百二十人形成的陣法，怎么可能毫無破綻，只是沙場之上幾乎沒人能捕捉到這破綻。
卻瞞不過楚致淵。
楚致淵速度越來越快。
無形的力量涌進身體，涌進了坐下的駿馬體內，讓他與馬的速度都在加快。
這便是雷矛陣的力量。
十八騎士渾然一體，有無形的力量從天而降，宛如雨水落下，精準的落在他們身上。
讓他們身體變得輕盈變得強大，速度更快。
兩邊一起沖鋒，眨眼功夫，已然沖進了兩百米之內。
超感的洞照之下，他發現踏云鐵騎上方也有無形的力量從天而降，落到他們身體與駿馬身體，讓他們變得飄逸，變得飄忽莫測。
恍惚間，對面的一百二十騎好像變成了一百二十朵烏云，朝著遠方飄飄而去。
楚致淵哼一聲，按上清盈劍的劍柄，清氣入體，頓時眼前清明，一百二十騎還是一百二十騎。
他拔出清盈劍，朝著右前方一指，帶著十八騎斜射出去，直插踏云鐵騎的破綻。
踏云鐵騎一百二十騎看著對面的十九騎，露出殘忍的笑容，仿佛看到十九個死人。
楚致淵一邊奔馳一邊吆喝道：“三號，慢一點兒！……九號，往左一尺！”
在奔馳之中，他不斷的修正著雷矛陣。
隨著他的修正，雷矛陣越來越完美，引下來的力量越來越強，讓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強。
隨著距離拉近，楚致淵的方向在細微調整，尋找踏云鐵騎的最虛弱一點。
同時避開破罡神兵。
共有五柄神兵。
五柄破罡神兵！
這一百二十名踏云鐵騎確實是針對他們的。
“殺！”楚致淵斷喝。
這一聲斷喝宛如驚雷炸響。
十八騎速度再次加快，宛如一道閃電射進踏云鐵騎之中。
面對這種速度驟然加快的強烈沖擊，踏云鐵騎動作好像忽然變得緩慢，變成了慢動作。
雷矛陣所過之處，踏云鐵騎紛紛被撞飛，被刀斜掠過頭頸。
一顆顆腦袋飛起，駿馬帶著無頭身子繼續往前沖，鮮血如柱沖天而起。
血腥瞬間彌漫。
蒼涼的草原變得慘烈。
幾乎一眨眼，十八騎在楚致淵的帶領下便穿過了一百二十騎，速度不減的繼續往前沖，畫了一個圓弧之后，再次沖向踏云鐵騎。
踏云鐵騎陣形已然被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