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宗位于玉京城外兩百里一座郁郁蔥蔥的山峰上。
周圍山峰林立,一座接著一座,綿延開去仿佛無窮無盡。每座山皆郁郁蔥蔥,寒冷的冬天并沒有損害它們的盎然生機。
楚致淵看到的諸多奇樹,不同于他在玉京城或者邀月宮見到的樹。
這些樹類似于松樹,卻比松樹更高更壯,根根筆直,沖天而起。
楚致淵騎著白馬,身邊跟著黃誠與鄒芳,除了兩人之外,還有四個紅袍太監。
護衛十八名,皆是禁宮護衛,其中四個宗師,十四個先楚致淵坐在馬上,打量著眼前的山峰,笑道:「黃中使先前可來過這里?」
「奴婢來過幾回。」黃誠笑呵呵的道:「這些飛天宗的,腦筋都有點兒直,也是功法所致,刀法講究一個直來直去,跟他們說話也沒必要太委婉,不用拐彎抹角,有什么說什么最好。」
楚致淵笑道:「跟這樣的人相處起來,更輕松吧?」
黃誠笑道:「有時候還是挺氣人的,說話太直太傷人。」楚致淵驚奇:「他們還敢對黃中使你說難聽的?」
「難免有些牢騷話,奴婢聽了也不宜傳給皇上,唉..,為難。」
「飛天宗對朝廷頗為不滿?」
「嫌朝廷干涉過多,他們想要更多自由,還不想有名額限制。
「想更多弟子進鎮武司?」
「魯宗主是不想那么多弟子進鎮武司的。」楚致淵好奇:「不進鎮武司,如何精進?」
他原本以為飛天宗是抱怨鎮武司的名額太少,不夠弟子們分的。
結果恰恰相反,竟然嫌名額太多,不想那么多弟子進鎮武司。「魯宗主信奉修行不假外物,純粹的自修自證。」
楚致淵好奇的道:「不想進鎮武司的話,朝廷會逼著他們進?」
黃誠道:「鎮武司每年的名額由四宗平分,飛天宗不想要,那就勻給另三宗,偏偏又是三宗,很難分得開。」
楚致淵失笑:「勻分給三宗,確實是麻煩。」
黃誠搖頭:「且此事一旦形成規矩,將來飛天宗又想要,是給還是不給?..到時候難免一地雞毛,最好還是按規矩,一直保持規矩。」
「規矩..」楚致淵頷首:「確實該守規矩,飛天宗要守飛天宗的規矩,鎮武司要守鎮武司的規矩。」
鎮武司地位超然,由皇上管轄。
皇上直接向鎮武司發號施令,不必經過朝廷各部衙。
鎮武司不受制于朝廷各司衙,但平時跟宗武司一起協理武林中事。
宗武司負責文,鎮武司負責武,一文一武,各司其職。
宗武司可以處置武林各宗事務,涉及到鎮武司的事,宗武司則無權處置。
所以此事,自己也沒辦法干涉。
他拋開心思,笑道:「不知這一次能不能見到這位魯宗主?」
「魯宗主是要迎接圣旨的。」
兩人正說著話,便見一群人浩浩蕩蕩飄下了山峰。
一條青石臺階直上山峰之巔,這群飛天宗弟子身穿青袍,腳尖在臺階上輕點,宛如一片片羽毛飄下。
一會兒功夫,到了山腳下。
當頭的中年男子是一個俊逸中年,面如冠玉,氣勢儒雅。楚致淵心下驚訝。
從他的相貌與氣質上看,委實不是瘋癲之人,反而是眼正氣清,腦筋清楚之輩。
是人不可貌相,還是別有玄妙?
魯東湖遠遠的便笑著抱拳:「哈哈..,天使大駕光臨,魯某有失遠迎啦,恕罪恕罪!」
黃誠退后一步,凸現楚致淵。楚致淵抱拳微笑:「魯宗主,楚某奉命宣旨,皇祖父對貴宗弟子在鎮武司的表現極為滿意,貴宗弟子面對邪宗高手的無所畏懼,皇祖父亦是贊嘆不已,特賜旨褒獎。」
他說著話,從一個紅袍太監托著的檀木盤上揭開黃綢,遞上那道圣旨。
「弟子既然進了鎮武司,自當盡忠職守,理所應當,圣上過獎啦。」
楚致淵笑道:「不是每一個人進了鎮武司都如貴宗弟子那般忠直的。」
他對飛天宗弟子還是頗有好感的。
在鎮武司四大宗內,飛天宗弟子存在感最低,可最苦最累的活往往都落到他們身上。
他們也不在意,任勞任怨。
至于其他四大宗,大靈巖峰也是如此,白云劍宮更擅長動腦子,更機靈,青鹿崖弟子則顯得有些中庸。
「世子爺是..?」魯東湖遲疑。
楚致淵微笑:「楚致淵,排行第四。」
「..四世子,失敬失敬。」魯東湖頓時抱拳道:「四世子大名,本座可謂是如雷貫耳,如今得見尊顏,果然不愧是四世子啊!」
楚致淵笑著擺手:「魯宗主,過獎了,運氣好而已。」「世子,請,黃大人,請。」
魯東湖笑著延請。
楚致淵看他行事從容,對自己毫無異色,便知不是想像中的那么莽直。
真是那種直腸子的,這會兒一聽自己名字,馬上便會變色。
縱使沒有尷尬,也會有異樣。
可魯東湖毫無變化,好像從來沒有拒絕自己觀天刀之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眾人拾階而上,來到了山峰半腰的一座大殿,便是客殿。楚致淵坐到大殿的桌邊,接過茶盞,輕啜一口看向四周。坐在大殿內,簾子已經撩起,可以看到一座座郁郁山峰,視野開闊豁朗。
楚致淵放下茶盞,笑道:「飛天宗最吸引人的還是天刀,可惜外人不能觀賞,魯宗主,不知天刀在何處?」
「世子見諒。」魯東湖笑著抱拳:「天刀需得敝宗弟子才能觀悟,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楚致淵笑著點頭:「規矩確實需得遵行,不能隨意破壞,否則宗門威嚴蕩然無存。」
魯東湖笑道:「當初之所以有這規矩,不是因為敝宗吝嗇,而是為了省卻麻煩。」
「什么麻煩?」楚致淵問。
魯東湖道:「沒修煉過敝宗心法,靠近天刀便會被天刀攻擊,是一種堪比大宗師的攻擊,大宗師之下,幾乎必死無疑。」
楚致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卻是誤會了魯宗主。」
如果在見到那柄銀鞘長刀之前,自己對他這說法會半信半疑。
見過銀鞘長刀之后,知道刀意的厲害,對天刀有此威能并不覺匪夷所思。
魯東湖看他如此,反而有些訝然,以為楚致淵會不信。可看楚致淵的模樣,已然相信了。
「至于天刀閣,其實并沒有刀。」魯東湖繼續解釋道:「歷代大宗師都棄刀不用,天刀閣只是為了參悟天刀而設之地,敝宗并無大宗師的佩刀。」
楚致淵笑道:「練了這么久的刀,棄刀不用,太過可惜了吧?」
「其實也沒什么可惜的,像白云劍宮與青鹿崖,到了大宗師也一樣棄劍不用,最占便宜的是大靈巖峰,練的是拳法,不過前期他們太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