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祖師洞天。
那一方玄光水鏡已經消失不見了，魅祖重新回到了軟榻之上斜倚著，身段妖嬈，眉眼彎彎，眸中倒映著光亮。
不用想也知道，現在的劍尊神情一定相當有意思。
可惜啊可惜，自己沒能看見那一幕。
元君：“……”
靈祖：“。”
靈祖：“假的”
好嘛，竟然連靈祖都給唬出來了，魅祖笑容越發明媚。
魅祖：“那就是當是假的好了”
這句過后，正準備再補充些什么。
但下一刻，動作忽然一頓，反手便將手機收了起來，笑盈盈的看向門口。
卻見徐邢抱著一個不算大的酒壇走了進來。
“就這壇吧，師姐應該會喜歡的。”
魅祖自己釀了不少酒，便讓他挑一壇合適的帶回去給師姐。
兩人雖然平時經常在群里吵吵鬧鬧，但這關系還是不錯的。
“只要是道兄挑的，她肯定都喜歡。”魅祖從軟榻上起身，“不過還差了一點。”
說罷一指點出，一抹靈光落在玉質酒壇之上，化作一個小黃鴨捧心的圖案。
徐邢看了一眼，而后便將其收了起來，走上前在之前那個位置上坐了下來。
魅祖再度倚靠下去，一手輕點瑩白的額間：“引雪個性太過板直，偏偏眼里又揉不得沙子，若到了成仙那日，怕是真的會大開殺戒。”
實在太過極端了一些。
“若是真能功成，自然最好，但這件事又豈是這么簡單的。”徐邢嘆道。
當年蕩魔除惡，血染中央大陸。
一路殺過來，那些為惡的人中不乏因生計所迫，被大勢裹挾，受愚昧所欺之輩。
像是因一念之善，于魔修之手救下一村近百戶，卻因村中之民畏懼魔修辣手
，反與那魔修合流欲要害他。
最終被其所覺，重傷遁逃。
后傷勢恢復，魔修與一村近百戶皆死于其手。
一小宗，樂善好施，扶厄濟困，觀其所行欲要出手阻止，反被其屠戮滿門。
此事中，孰善孰惡？
當年那人已是返虛大修，一方魔道巨擘，生死之際也不曾有半分怯弱，指著他的鼻子質問此事。
他又能如何回答呢？
惟有一殺而已。
太多太多人死在他手中，其中許多都有這樣或那樣不得已的原因。
究其因果，都是被逼無奈。
觀其所行，誰又能說一聲無辜呢？
所謂善惡，其邊界有時候相當模糊，徐邢捫心自問，就連自己都算不上無辜。
但那時的他只想著殺盡世間所有惡人，小心看護，世道總會變好的。
最后甚至都有些執拗了。
說來挺對不起惑的。
所以后來他才換了種方式，但效果依舊不佳，諸多嘗試，直到閉關之時。
不曾想出關之后，世事變遷。
自己當初陰差陽錯之下，也算是為淵提供了幾分助力吧。
“唉”
又嘆了一聲：“罷了，此事我也給不了意見，還是看她自己吧。”
或許，她能做的比自己更好呢。
“先解決‘道惘’之事吧。”
這才是要緊之事。
“我該如何配合？”
“emm……”魅祖起身坐正，拍了拍身側，“道兄先坐過來吧。”
坐哪兒不是一樣嗎？
徐邢頓了頓，還是走上前，在其身側坐了下來。
魅祖偏頭看著他，神情嚴肅，眼中滿是認真。
就在徐邢想要放開限制，讓她更好的觀察時……
“情況果然不容樂觀。”
你這就看出來了？
“看來得雙修才行呢！”
“嗯？！”
魅祖嫣然一笑：“妾身開個玩笑，道兄放松一些，不要那么緊張嘛……”
本來不緊張，倒是被你這句話驚得有些緊張了。
很快。
隨著徐邢徹底放開限制，魅祖也觀測到了那縈繞于徐邢心靈之上，濃重暗沉的陰影。
僅是一眼，心中便被引動了無窮疑念憂慮，讓人忍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
比起之前既無任何增長，也無任何消解。
不增不長，不減不漏。
見到這一幕，魅祖不由微微蹙眉。
她乃執掌‘本我’之道的真仙，便是天意都能將其強行抽離，此刻一眼觀之，所見種種比起別雪凝以及寧若都多。
只聽她輕聲誦念：“萬道需尊吾”
一聲傳響開來，回蕩于心湖，那縈繞于徐邢心靈之上的濃重陰影似是受到觸動，竟微微顫動了一下。
與此同時，徐邢只覺眼前絕美容顏似乎烙印在了心靈之上，一切感官都被其吸引。
然而，徐邢本心不動，那些升騰之念亦是沒有出手將其斬卻。
‘道惘’被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觸動，這還是第一次。
為了避免影響到魅祖的觀測，徐邢并沒有絲毫動作，就這樣一直到他發現魅祖似乎也想將‘道惘’朝自己身上引。
嗡嗡！
一線紅芒一閃而逝，截斷了所有觀測。
魅祖一怔，而后認真道：“道兄，你這是諱疾忌醫。”
徐邢有些無奈：“如此便夠了，莫要牽連到你。”
怎么一個個的都這樣。
“……”沉默了一會兒，魅祖終究沒有
強求，“行吧，倒是也看出了一些東西，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去印證才行。”
“看出一些不對了？”徐邢有些驚訝。
他自己都沒看出不對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身陷惘念自然就看不清自己。”
“注意不要影響到你自己。”頓了頓，徐邢又道，“修行畢竟是個人之事。”
“但仙卻是集眾而成仙啊。”魅祖笑道，“這可是當初道兄你說的呢。”
“好了好了，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說到此處，她眨了眨眼，“接下來道兄可要好好配合我哦。”
“就先從你自己如何觸動‘道惘’開始吧。”
徐邢：“……”
可以不說嗎？
數個小時后，祖師洞天的一間偏殿內。
比起之前的古典雅致，這間偏殿內卻是完全的現代化風格。
一臺靠在墻邊的電腦，屏幕中是一只沒有畫完的小黃鴨。
別雪凝外包給自己的兩個弟子，而魅祖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一張白色長桌，桌上幾碟精致的小菜，一小壇子酒，都是魅祖親自做的。
“快試試，看看比起靈祖手藝還差多少。”
徐邢拿著手機，看著群里的內容，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