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趙封的親衛值守于軍營外,而軍營內則是一片熱鬧。
所有老兄弟開懷暢飲。
除了自酒仙樓買了一批酒,大多還是這時代普通的酒水。
畢竟一次性供給六萬多銳士,酒仙樓的美酒也根本不夠,而且云中城還未曾有酒仙樓開設。
雖說如今擁有了權勢,但趙封還是十分慎重的,這酒仙樓還是不要暴露為好。
趙封坐在了軍營中心,并沒有與這些征戰的老兄弟們隔閡,不管誰來敬酒,趙封都是坦然接受。
“屬下恭賀上將軍新婚大喜。”
“恭賀上將軍。”
“哈哈哈,我也恭賀。”
一個個銳士向著趙封走來,舉起酒壇子恭賀。
在軍營內飲用酒要么是大碗,要么就是直接的酒壇,可沒有什么酒樽的。
“諸位兄弟,喝好。”
趙封笑著舉起酒壇,大聲回應道。
“上將軍。”
“你可還記得屬下,當初在后勤軍時,可是上將軍挺身而出,要不然屬下可就要被韓兵給碾碎了。”
一個中年漢子走到了趙封的身邊,激動的敬酒。
“吳奎。”
趙封一看,頓時笑著喊道。
聽到這一聲。
這一個漢子渾身一顫,隨后激動道:“沒想到上將軍竟真的記得屬下的名字。”
“不僅僅是你,軍中很多兄弟我都記得。”
“四年多的血戰,我一直都與兄弟們一起殺出來的。”
“故人在,故人去。”
“我又怎會不記得。”
酒勁下,趙封也是有些感慨。
“吳奎,你可別瞎說啊。”
“當初追你們的那一撥人,我也在。”
這時。
一個銳士帶著幾分無奈的說道。
聞聲。
許多銳士看了過去。
一看。
都不由得樂了。
“陳全,你這家伙能不能不要大煞風景?”
“我正在和上將軍追憶曾經呢。”吳奎一臉不滿的瞪眼道。
“哈哈。”
“那個吳奎。”
“不止是陳全這家伙在追,還有我。”
“還有我……”
一一個銳士紛紛站起來笑道。
顯然。
這些說在追的人自然是昔日的韓降卒,只不過如今的他們已經成為了大秦的銳士,他們的家人已經成為了大秦的百姓了。
“你們追,我們逃。”
“當初可不止吳奎在逃,還有我們。”
“你們這群家伙當初追的夠兇的,要不然上將軍,我們真的就被你們給弄死了……”
又有許多銳士大笑著道。
“哈哈哈……”
周圍立刻爆發出了一陣大笑聲,沒有任何嘲諷,也沒有任何的仇恨,只有一種袍澤之間,曾經的追憶。
看到這。
趙封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來。
這種氛圍,他自然也是十分享受的。
昔日。
秦國與韓國是敵對。
不知多少韓兵死在了秦國銳士之手,也不知多少秦銳士死在了韓軍手中。
但如今。
隨著投降的韓卒被整編為刑徒軍,一切自然都是為之改變。
昔日的敵人已經成為了袍澤,并且已經并肩作戰了數載,曾經的一切都已經煙消云散了。
曾經的韓軍還活著的,整編的,都已經成為了大秦的銳士了。
在趙封麾下每一個銳士都可以放心的將后背交給他們任何一個袍澤兄弟,這,就是戰友,生死戰友。
軍營里的喧鬧還在繼續。
難得有這種全軍解開禁酒令的機會,自然是無人想要錯過。
而且趙封也下令了,除了值守的銳士外,明日全軍休沐一日。
咸陽!
章臺宮。
“又死了。”
“試了這么多次,足可證明,趙封上將軍說的沒錯,靈丹有毒。”
趙高恭敬的稟告道。
而在趙高身后的寺人還捧著盒子,里面是死去的兔子。
看著這些死去的兔子。
嬴政的臉色極為難看:“孤服用了這么多年的靈丹,竟真的有毒,若不是趙封提醒,孤還會一直服用下去,直至毒積于身,最終暴斃而亡。”
趙高立刻跪了下來,身后的寺人也是立刻跪下。
“大王洪福齊天,此番有上將軍提醒更是洪福所在。”
“如今只要大王停服靈丹,再讓大醫開一些祛毒之藥,必可將身體的毒素祛除。”趙高恭敬道。
“用靈丹害孤。”
“孤,絕不輕赦。”
嬴政臉色陰沉,眼中已經遍布殺意。
“任囂。”
嬴政威聲一喝。
“臣在。”
任囂應聲站了出來。
“將丹殿所有煉丹師全部押來。”嬴政冷冷道。
“臣領詔。”
任囂大步走出,當即帶領禁衛軍向著丹殿而去。
作為曾經被秦王視之為重地的丹殿也是處于王宮之中,并不是處于后宮,而是前宮。
丹殿!
里面分布了諸多殿宇,每一個殿宇內都放著數個煉丹爐,除了在丹爐前煉丹的煉丹方士外,還有添柴燒火的仆從。
在如今天下內,煉丹師的地位不低。
不僅僅是君王,還是那些擁有權勢的權貴都向往著百病不侵,更向往著長生不死。
養方士也是許多權貴必備的。
“今日煉制了多少丹藥?”
丹殿的副首尊徐臨問道。
他是丹殿首尊徐福的大弟子,徐福外出尋藥,他自然就接受了首尊之責,執掌丹殿。
“回副首尊。”
“今日煉制了五十顆提神丹,五十顆龍虎丹。”一個方士恭敬回道。
“恩。”
“我丹殿深受大王信任,可不能有任何疏漏。”徐臨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
一陣兵甲之聲伴隨著腳步聲傳來。
“副首尊,大事不好了。”
“殿外來了很多禁衛軍。”
“將我們丹殿包圍了。”
一個仆從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禁衛軍?”徐臨臉上露出了一抹詫異不解之色。
這時!
殿門的腳步聲迅速傳來。
只見任囂為首,身后還跟著很多的禁衛軍。
“任囂統領,伱這是何意?”
徐臨走上前,詫異問道。
“奉大王詔命,查封丹殿,將所有方士以及仆從全部拿下,帶往章臺宮。”任囂冷冷喝道。
隨即。
任囂一揮手。
眾多禁衛軍直接一擁而上,直接開始拿人。
“這是為何?”
“我丹殿難道做了什么錯事不成?”徐臨一臉驚恐的問道。
“等到了章臺宮,你自會明白。”
任囂冷冷的看了一眼,一揮手:“全部帶走。”
“冤枉,冤枉啊。”
“我等不知犯了何罪,豈能這樣拿人?”
“吾等冤枉啊……”
丹殿從方士到仆從,全部都紛紛喊冤。
只不過沒有禁衛軍對他們有任何憐憫,他們直接受命于秦王,豈會聽從他們辯解什么?
很快。
章臺宮外。
數百人被押了過來,除了煉丹師外,還有他們的仆從。
“大王,冤枉啊。”
“大王,臣等沒有做什么。”
“大王……”
章臺宮外,一陣陣喊冤的哀嚎聲響起。
對于他們來說。
此刻忽然被擒下完全是處于懵逼之中。
宮內!
聽著殿外的陣陣喊冤叫屈的聲音,嬴政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隨即。
緩緩起身。
“他們煉制丹藥想要置大王于死地,無需對他們多言,直接處置了他們即可。”
一直很難主動開口說話的趙高此刻開口了。
嬴政頗為訝異的看了趙高一眼,被這一道目光一看,趙高心底一慌。
“孤要讓他們死個明白,更要問問他們知不知道靈丹有毒。”嬴政冷冷說了一句。
直接向著殿外走去。
當看到了嬴政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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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臨如同看到了救星,立刻卑微的道:“大王,因何事要擒下臣等啊?臣等沒有犯事,更無過錯啊。”
“你們,可知靈丹有毒?”嬴政冷冷問道。
此話一落。
大部分煉丹師都是一臉莫名,但有小部分煉丹師臉色卻是一變。
而這些全部都被嬴政看在了眼里。
“看來,你們有不少人知道靈丹有毒啊。”
“這么多年,孤對你等信任有加,你等竟煉制毒丹謀劃于孤。”
“孤,絕不容你們。”
“來人。”
“將所有人打入廷尉,讓李斯嚴加拷問。”
“以謀害君王之罪論處。”
嬴政一揮手,冷冷喝道。
聞言。
所有人全部都嚇得跪了下去。
“大王饒命。”
“大王饒命啊。”
“臣不知啊,臣根本不知。”
“靈丹怎會有毒,臣怎敢謀害大王啊……”
頓時一片喊冤叫屈之聲再起。
但嬴政沒有任何波瀾。
就憑毒害君王這一條,他們就要被鏟滅全族。
“這其中是否有隱情?”
“臣一直都是按照老師所教而學,根本不可能有毒啊。”徐臨掙扎著,最后對著嬴政喊道。
嬴政一揮手。
周圍的寺人直接拿出來一些死去的兔子。
隨后嬴政直接轉身離開了。
“你休得再爭辯什么。”
“為了測試靈丹是否有毒,這一段日子以來,大王一直都在命人測試。”
“這些兔子都是被靈丹毒死。”
“先后,總計死了二十只兔子,每一支兔子服用靈丹之后在四天內就會死去。”
“這意思,你們可懂了?”任囂冷冷看著徐臨道。
看著這些死去的兔子,又看著決然轉身的嬴政。
徐臨徹底慌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隨后。
禁衛軍直接動手,將這些煉丹師直接扭送到廷尉。
這一動靜,自然也是引動了整個咸陽,朝堂大驚。
公子府!
“公子。”
“可曾收到了消息?”
“丹殿里的那群煉丹師全部都被大王下獄了。”
王綰火急火燎的來到了公子府。
“恩,收到了消息。”
“據說是這些煉丹師煉制的靈丹都有毒。”
“從廷尉傳回的消息是他們意圖謀害大王。”扶蘇嚴肅的說道。
“沒想到啊。”
“以往大王對待這些煉丹師都是禮遇有加,特別是對那徐福更是恩重如山,百般信任,如今竟然將整個丹殿都下獄了。”王綰也是有些感慨。
“謀害君王,這一罪責下來,這些煉丹師都要死。”
“就是不知道此事究竟是因何原因。”扶蘇有些好奇的道。
“老臣倒是有一密報。”
“據說。”
“時因為趙封。”王綰忽然壓低聲音說道,語氣之中帶著強烈的忌憚。
扶蘇一愣:“趙封?”
“他不是已經離開咸陽了嗎?”
“為何會有他有關?”
王綰搖了搖頭:“老臣也是通過在宮中的人知曉的,據說趙封歸都離開之前,曾與大王單獨待了一段時間,在之后,大王就命人拿兔子做靈丹測驗。”
“趙封怎會知道靈丹有毒?”扶蘇則是十分好奇。
“公子。”
“我們要關注的并非趙封為何知道,而是要看清楚如今大王究竟對趙封有多大的信任。”
“當日趙封在朝堂時,難道公子還看不出趙封對我們的態度嗎?”
“那般咄咄逼人,那般不留情面。”
“如今看來,他根本不能被拉攏,反而是我們的敵人。”
“如此深受王恩,大患啊。”王綰嘆了一口氣。
似乎是經過了當日趙封當著整個朝堂那般怒懟淳于越,更是絲毫不留情面。
所以人都知道淳于越是扶蘇的老師,如此針對,那分明是不將扶蘇放在眼里。
從此事。
那便是對整個扶蘇一脈宣戰了。
“王相或許想多了。”
“說到底。”
“趙封是因為老師之舉太過,他也是反擊。”扶蘇淡淡說道。
王綰卻是搖了搖頭:“淳于越雖然失禮,但他乃是公子的老師,代表的是公子的連綿,他作為一個臣子,卻如此那般不留情面,這也是不給公子留面子。”
“因為此事。”
“原本不少支持公子的朝臣也產生了變動,轉而投向了十八公子去了。”
“從此來看,哪怕說趙封與十八公子有淵源也是極有可能的。”王綰十分嚴肅的說道。
扶蘇眉頭一皺,也不知道如何說了。
不過。
王綰有此想法也并無錯,因為這是站在了他自己的立場上。
因為在他看來,趙封就算要報復也不能當著滿朝的面來如此,作為臣子,理當就有臣子之念,如此不給扶蘇面子,那就是不尊未來的王。
而且。
王綰是將全部身家都投入到了扶蘇身上,一旦輸了,他的家族必然要亡。
王權黨爭就是如此殘酷。
一旦選擇錯了,滿門皆毀。
“走一步看一步吧。”
“暫且不要太過了,否則真的將趙封逼成了敵人,那就不好了。”扶蘇還是出聲勸說道。
對于趙封。
他并沒有太多惡感,相反還非常的敬佩。
只不過對于麾下支持者的心思,扶蘇自然是改變不了,只能緩和。
另一面。
章臺宮內!
嬴政已經自盛怒之下恢復了過來。
看著那些煉丹師已經被押走了,這也讓他的怒意稍緩。
“靈丹竟然真的有毒。”
“若非趙封,孤只怕活不過五十。”
“沒想到,孤欠了他一條命。”
嬴政臉上掛著一抹感慨的笑容。
雖然此事讓他憤怒,但至少他還是趁著現在知道了靈丹有毒,只要停止服用,再加上祛除毒性的藥作為輔助,身體自然是還是可以恢復的。
想到這,嬴政還是有后怕的。
或許因為此舉。
歷史上秦始皇病逝于沙丘,將要改寫了。
“奴婢去交代大醫殿,讓大醫親自來為大王把脈。”趙高恭敬道。
“去吧。”嬴政一揮手。
“奴婢領命。”趙高轉過身就要離開。
這時嬴政忽然想到了什么:“趙封的妹妹是不是在大醫殿?”
“是。”
“上將軍離開前將妹妹安排在了大醫殿研學醫術。”趙高立刻回道。
“讓陳夫子帶著他妹妹一同前來。”嬴政道。
“奴婢領詔。”趙高當即退下。
在他退下之后。
嬴政才換換嗎收回了目光。
看著桌子上的堆積如山的奏折,嬴政又頭疼了,臉上也是有著一種疲乏之色。
“沒有了靈丹作為輔助提神,批閱奏折也勞累了不少。”
“唉。”
嬴政嘆了一口氣。
隨著韓國,趙國覆滅。
特別是趙國還在初掌,傳回來的奏折多不甚數。
這也讓嬴政每日批閱的奏折無數,因為能夠呈奏到他面前的都是必須經過他準予的事,影響萬千百姓的。
他稍微一懈怠,那就會有萬千百姓因此而受難。
嬴政自然是做不到如此。
畢竟。
如今大秦以律法治理,諸事皆以律法處置,如若用后世的話來說,如今的秦律還是太過于苛刻,但面對初定之國也只能重典治之。
這時。
自后殿。
頓弱緩步走了出來。
“如何?”
看到頓弱一來,嬴政立刻就提起了精神來。
顯然。
之前交代給頓弱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頓弱恭敬走上前,從懷中拿出了一封白色的布帛。
然后恭敬的遞給了嬴政。
嬴政迫不及待的打開。
映入眼簾。
便是一張畫像。
當看到了這一張畫像。
嬴政整個人渾身一震,目光都不由得呆住了。
持續了好一陣后。
嬴政的雙眼涌現出了無盡的波瀾來。
“真的……真的是她。”
“真的是阿房。”
雖然只是一張畫像。
雖然這畫像并沒有將趙氏的樣貌畫全,但只是從輪廓上一看,嬴政就瞬間認出來了。
他思念了這么多年的人,嬴政又怎會認不出。
無論變成什么樣子,從這輪廓上,那無疑就已經可以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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