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自咸陽來的詔諭。
桓漪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將詔諭接了過來,迅速打開。
當看到了詔諭上的內容后,桓漪的臉色一變,眼中涌現了一股震驚,難以置信。
“這怎么可能?”桓漪語氣都帶著強烈的震驚。
“上將軍,是大王有何詔諭下達嗎?”一旁的李信低聲問道。
桓漪深深的看了李信一眼,隨后將手中的詔諭對著李信一遞:“你自己看吧。”
李信雙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臉色也同樣變得震驚。
“三日攻破陽高城,十五萬魏軍盡數被殲。”
“魏軍上將軍龍章被斬。”
“這怎么可能?”
李信聲音都有些發顫。
看到這詔諭。
李信剛剛的自信都被直接擊碎了,他完全不敢相信武安大營竟然會有如此戰果來。
“十五萬魏軍盡數殲之。”
“而且還僅僅是三日時間。”
“而且趙封竟然還看穿了魏無忌所布的玉石俱焚之策。”
“趙封,吾不如啊。”桓漪十分感嘆的說道,此刻眼中徹底收起了因為年齡和資歷對趙封的輕視了。
在原本。
桓漪的心思自然也是與李信一樣的。
對于這一次滅魏之戰非常的自信,滅魏之功,乃至于破城首功必然是屬于他的。
他不相信新創建的武安大營,還是一個十之八九是降卒組建的武安大營能夠強過他身經百戰,擁有無數戰功的函谷大營。
可結果。
終究是讓桓漪折服了。
一旁的李信仍然是一臉震驚,難以回神的樣子。
許久后。
李信才開口:“他是如何發現魏軍想要玉石俱焚的?”
“都已經殺入了城中了,按常理推斷,自然是不會撤離。”
“更何況魏無忌還用十幾萬人引誘,沒有半分破綻,這一策也是對人性的洞徹,任何人都不會殺到了半途而退。”李信有些詫異的道。
“所以說。”
“吾比不上趙封啊。”
“如若是吾率軍在陽高,只怕已經令無數將士葬身于火海了。”桓漪嘆了一口氣。
只是對比一番。
桓漪十分肯定自己不會退兵,也很難看出來陽高城內的焚城布局。
真正亂軍殺入之后,又怎會看得出來,都徹底殺入了城中后,又怎會退出去。
“我函谷大營,輸了。”
“武安大營已得先機,已得首功了。”李信也嘆了一口氣。
“好了。”
“無需多言了。”
“武安大營在陽高取得勝果乃是我大秦之喜,魏國北邊防線已破,武安大營必會加大對魏國進攻,憑魏國諸城郡兵不可能擋住武安大營兵鋒。”
“他們已得首功,我函谷也不能太過落后了。”
“明日之前,攻破此城。”
桓漪重新變得鎮靜,凝視著前方的城池,沉聲喝道。
“諾。”李信當即領命。
時間逐漸流逝!
魏國的戰爭仍然在持續。
隨著陽高城被秦武安大營攻破,魏國北邊的防守就形同虛設,十五萬大軍都無法阻擋武安大營兵鋒,憑借那些戰力低下的郡兵就更加無可阻擋了。
陽高城距離魏都只有不到千里,一兩個月間,武安大營必可攻至魏都。
在魏國戰爭持續時。
楚國,郢都!
朝堂之上。
楚王熊悍端坐在了王位之上,雖然年齡已是中年,但他端坐在上并沒有太多的威嚴,而是有著一種唯唯諾諾。
而在他面前的階梯上。
一個身著君服的老者站著,雖是文臣,但身上散發著一股駭人的威嚴,不怒自威。
他,正是楚國的春申君黃歇,楚國軍政大權全部掌于他手,權傾朝野。
雖然他沒有坐在那王位之上,但楚國的王權卻是執掌在了他的手中。
如若趙封在此,或許一眼就會明了,野史記載,楚幽王熊悍是黃歇與后宮嬪妃所生子,在黃歇死后,這楚幽王也被李園給殺了。
“大王。”
“君上。”
“這就是秦國的態度。”
“秦王說絕不會從魏國撤兵,根本不打算給我大楚任何面子。”
之前出使秦國的使臣站在了大殿內,神情十分的憤慨。
而他的余光自然是落在了黃歇的身上。
“秦國,秦王。”
“野心勃勃。”黃歇緩緩開口道,雖然語氣平靜,但其中的忌憚毫無遮掩。
而在心底。
黃歇則是一嘆:“羋月啊。”
“你給我大楚帶來了不小的后患啊,從昔日的嬴稷開始,如今的嬴政。”
“當初,我就不該讓你離開的。”
“可最終,唉。”
雖然過去了這么多年,人已老,近遲暮。
但往事讓黃歇也是充滿了回憶。
“秦王野心勃勃,如今已經滅了趙韓,國力大增。”
“如若再坐視秦國滅了魏國,三晉之地全部歸秦,那我大楚遲早也要為秦所動。”
“臣懇請君上發兵攻秦。”
出使秦國的使臣大聲道。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
朝堂上的眾多大臣也都紛紛站出來,齊聲道:“臣等附議。”
“吾大楚絕不可坐視秦國做大,否則后患無窮。”
“請君上下令發兵攻秦。”
“絕不可讓秦國吞并魏國。”
“請君上下令……”
一個個的楚國大臣紛紛開口。
對于他們而言。
自然是看黃歇臉色行事,之所以出使秦國也是黃歇主導,為的就是試探秦國,也是為發兵秦國而動。
看著滿朝啟奏的聲音。
黃歇將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楚王熊悍,眼中也帶著一分關切。
隨后。
黃歇又轉過頭,緩緩開口道:“諸位大人說的不錯,不可讓秦國繼續做大了。”
“李園大人。”
黃歇大聲道。
“臣在。”
一個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大聲應道。
“本君讓你糧草輜重如何了?調兵如何了?”黃歇沉聲問道。
“請君上放心。”
“如今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君上下令。”李園面不改色的說道。
“傳本君令。”
“取虎符,命項燕上將軍統兵三十萬,北上伐秦。”
“吾大楚響應魏國求援,討不義之秦。”
“天下鑒之。”黃歇大聲道。
“君上英明。”
朝堂上的楚臣紛紛高呼。
面對黃歇的威嚴,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敢反對。
哪怕是坐在王位之上的楚王,對于黃歇的決定也沒有任何異議,或者說就算有異議也改變不了什么。
“好了。”
“散朝吧。”
黃歇點了點頭,對著滿朝文武道。
“臣等告退。”
朝堂上的楚國大臣躬身一拜,隨即紛紛退了下去。
但李園還有少數的朝臣在看了階梯上的黃歇一眼后,眼中似乎帶著莫名的色彩,只不過不明顯。
待得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仲父。”
“真的要對秦國動兵嗎?”
朝臣一走,楚王立刻看著黃歇問道,言語之中透出了擔憂。
“悍兒啊。”
“仲父已經老了,或許就這一兩年了。”
“如若仲父真的死了,你覺得這滿朝的朝臣會如何對待你?”黃歇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是大楚的王,難道他們真的敢對我如何?”楚王悍臉色一變。
“如今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壓制住了,一旦我死了,一切都會變了。”
“伐秦,這正是關鍵的一步,通過伐秦,將軍中重新洗牌,植入忠于你的人,這樣才可讓你安全。”
“這些年,仲父老了,對于朝政,對于軍隊之中的管束也下降了。”
“雖然他們沒有表現出來,但只要我有任何差錯,他們就會群起攻之,他們被我壓制的太久了。”黃歇緩緩說道。
顯然。
人老而精,雖然掌握著楚國的極大權利,無人敢開罪,但黃歇也將楚國的情況完全看在了眼中。
“仲父。”
楚王悍也是十分感動的看著黃歇。
雖然黃歇在楚國十分的霸道,手握大權,但對他無疑是很好的,而且有關于宮中的流言,他又怎會不知。
眼前的老者或許是他的父親啊。
“好了。”
“大王好好的休息吧。”
“待得將軍務安排妥當,北上伐秦,老臣會將未來的身后事也交代,他日老臣真的不在了,留給大王的也足可保護大王。”黃歇拍了拍楚王悍的肩膀,笑著離開了。
楚王悍看著黃歇轉身離開的背影,莫名的,心中涌現了一種不安感來。
“仲父。”
楚王悍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大王還有何事?”
黃歇轉過頭,微微一笑,老臉上浮著一抹對子女般的溫和。
“沒……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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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父一切小心。”楚王悍心底一顫,開口說道。
“多謝大王關心。”黃歇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而此刻。在王宮外宮,一支軍隊已經調集,正潛藏在了各處小道,宮墻之上更是輪換了一批弓箭手,甚至于宮墻上還有許多血跡,躺著橫七豎八的尸體。
“大人。”
“黃歇的車駕要來了。”
宮樓上,一個將領來到了李園面前稟告。
“終于到了這一天了。”
李園抬起頭看著天,眼中涌現著一種野心的意味。
而此刻。
他的目光死死凝視著離開王宮的必經之路,目光忐忑而冷漠的看著。
終于。
只見在數百個禁衛軍保護下,一架馬車緩緩向外而去。
當來到了宮樓之下。
“亂箭射殺。”李園冷喝一聲。
頓時間。
隱藏在兩側宮樓上的兵卒紛紛站起,提起弓箭對著下方的馬車與禁衛軍放箭。
亂箭齊發下。
許多禁衛軍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被亂箭射殺。
這一種居高臨下,而且還是對方毫無防備下的戰斗,輕而易舉間,馬車周圍的禁衛軍就被射殺了大半。
“快保護君上歸宮。”
“快……”
馬車周圍的禁衛軍大聲喊道,想要調轉馬頭,但戰馬都已經被亂箭給射殺了。
這時。
自官道兩面,數不清的禁衛軍沖殺而來。
喊殺聲四起。
迅速將黃歇的馬車給包圍了。
“一個不留。”
“殺。”
包圍而來的禁衛軍嘶吼著,迅速交戰,保護黃歇的禁衛一個接一個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馬車內。
黃歇沒有慌張,老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苦意:“終究還是我想錯了。”
“他們早就忍不住要對我動手了。”
“悍兒。”
“爹不能再保護伱了。”
黃歇喃喃自語著。
聽著外面的陣陣喊殺聲,黃歇知道已經沒有機會活下去了。
索性直接掀開了幕簾,他想要看看是誰動手的。
當黃歇掀開馬車的幕簾后,周圍的禁衛軍已經全部死去,放眼一看,全部都是對他虎視眈眈的人。
“是誰對本君出手?”
黃歇雖蒼老,但聲音中氣十足。
應聲。
李園緩步走了出來,站得筆直,再沒有了當初面對黃歇的那種卑微。
此刻的他。
完全站了起來。
“君上。”
“是我。”李園與黃歇四目相對,絲毫不懼,因為他贏了。
當看到了李園!
黃歇的眼中閃過了一道錯愕。
似乎根本沒有想到是他。
“你,竟然是你。”
“本君掌國多年,不曾想竟要死在門客之手。”
“哈哈哈……”黃歇大笑了起來,語氣里透出了一種滄桑,還有一種悲涼。
此刻。
或許也唯有他自己才能夠體會到遭人背叛的滋味。
“送春申君上路。”
李園眼中盡是殺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一揮手。
頓時間。
眾多兵卒一擁而上,直接殺向了黃歇。
楚國的傳奇。
掌控楚國大權數十載的春申君,隕了。
看著死在面前的黃歇,李園松了一口氣。
“死了,這老家伙終于死了。”
“從今以后,大楚的軍政大權就歸于吾執掌。”李園臉上露出了激動的笑容。
不僅是李園如此激動。
周圍的人也是如此。
黃歇,這可是楚國家喻戶曉的權貴傳奇。
如今死在了面前,血肉模糊。
這令所有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大人。”
“黃歇已經死了,下一步該如何?”一個李園的手下問道,目光則是看向了這王宮內。
李園回過神來,眼中泛出了冷光。
“如今的大王血脈不正,乃是黃歇與先王后宮嬪妃通奸所生孽種,他不配為我大楚的王。”
“傳吾的命令,殺入王宮,將這血脈不純的孽種除掉,將這孽種的血脈根除。”
“除此外,再尋我大楚正統,以正朝綱。”李園當初拔出劍喝道。
“誓死追隨大人。”
“殺……”
周圍的兵卒紛紛高呼道,向著王宮內沖去。
而在暗中。
則是有著一雙眼睛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楚國。”
“亂了。”
“黃歇啊黃歇,還想攻我大秦,就憑你還不配。”
“你楚國一亂,至少一年內休想安生。”
“這戰果也是時候上稟大王了。”
魏國境!
一座不知名的城池。
歷經半月時間的攻伐。
武安大營蓄勢突進。
如若有洪流,那就可以看到武安大營的銳士就如同洪流一樣,逐步將魏國的疆域吞噬。
“啟稟上將軍。”
“按照上將軍將令。”
“騎兵營已經攻至了黎陽城,分兵五路,專襲魏軍糧道,如今魏國數十個城池糧道都已經被斬,另外兩個主營則是正在進攻,如今魏國已經有十幾個城池被我軍攻克。”張明大聲稟告道。
“傳吾將令。”
“讓三位將軍不可貪功冒進,一切以穩妥進攻。”
“如今魏國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的郡兵也不可能阻擋我軍兵鋒。”
“告訴他們,貪功冒進損兵,吾定不饒。”趙封沉聲說道。
“諾。”張明當即領命。
“上將軍。”
“咸陽王使求見。”
韓臣顏快步來到了營帳,恭敬稟告道。
聽到王使二字,趙封也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向著營帳外走去。
入眼。
作為禁衛軍統領的任囂親自率領了一眾禁衛軍來到了此間。
當趙封看到他,也是頗為驚訝。
“任統領,你竟然親自來了魏國。”趙封笑著道。
“末將參見上將軍。”
任囂先行對著趙封行了一禮。
雖說是禁衛軍統領,位分不低,略強于主將,卻不如上將軍。
軍禮不可廢。
“免禮。”趙封一笑。
“末將奉大王詔諭,特來給上將軍頒布封賞王詔。”
“趙封上將軍聽詔。”任囂從懷中拿出王詔,一臉正色。
趙封也不怠慢,立刻躬身一拜:“臣趙封恭聽王詔。”
“臣等恭聽王詔。”
上將軍營的將領還有親衛紛紛一拜。
“秦王詔諭。”
“武安上將軍趙封,率軍攻破魏國邊境,殲滅敵軍十五萬,大破魏國,足可讓魏國防線崩潰,乃大功。”
“今。”
“賜趙封爵升一級,封為少上造。”
“賜千金,賜萬錢,賜玉器百件,賜奴仆五百人。”任囂大聲宣讀道。
聞聲。
趙封表情平靜。但身后的眾多將領與親衛都是一臉激動。
“主上是少上造了,這可是十五級爵,這一爵位下來,主上的上將軍之位徹底穩固了,在大秦另外三個上將軍之中,僅次于王翦上將軍了。”
“太好了。”
“從今往后,再無人可以撼動主上的上將軍之位。”
“這一戰,我武安大營三日滅魏軍十五萬,顯然是得到了大王的肯定。”
“如此戰果,也唯有主上可以開創,若非主上,只怕有無數將士都要隕滅在陽高城內,被烈火所焚了。”
眾多將領與親衛激動無比。
“臣,謝大王隆恩。”
趙封躬身一拜,大聲道。
任囂緩步走上前,將王詔放在了趙封的手中。
“上將軍。”
“大王還特意交代了。”
“在魏國如何用兵,大王一概不管,他很期待上將軍率軍攻破魏都的那一日。”任囂一臉笑容,恭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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