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旭日方升,云開霧散,只剩一片淡淡的白靄在暖赤日光下微微發亮,顯露出層層的絢爛顏色。
這艘摩云飛舟亦是一件下品符器,完全顯露出形體時足有三四丈長短,上下分兩層船艙,可以容納十數人居住其間。
若還在胎息境時,想驅策這等飛遁符器,無疑是種極為勉強的事,但一成練炁后,體內胎息壯大了不知多少倍,更有符錢、虛空靈氣可用作補足,便也在可承受的畛域內了。
一登上摩云飛舟,涂山葛和涂山壯便將斷了一臂的童益押去了下層,陳珩憑欄一望,只見下空無數流風簌簌作響,如匹煉打來,但都被摩云飛舟發出的那層赤光阻住,如泥牛入海。
此時雖算不上晨光熹微,但天色也并不太明朗,只依稀看見原本高聳的山嶺丘岳都變成了矮小低平的模樣。
遙遠還有幾個農人走在田壟間,但也是細細的幾個小黑點,若不是練炁士的目力驚人,被胎息滋養過,可穿云洞障,原本的陳珩也是看不清的。
他只略憑欄一望,便失了興致,回到船艙里,閉了門戶。
這間船艙倒勉強也算整潔,陳珩伸手一指,周身氣機一蕩,便將房間里不多的灰埃都拂散,徑自尋了個潔凈處坐下。
“練炁一成,又和胎息是番不同天地了啊……”
陳珩輕輕握住袖中的金蟬,心神溝通,意識便瞬間來到了一真法界內。
依舊是那片空空蕩蕩,茫茫無野的空間。
陳珩伸手一招,便喚出了自身的屬相。
……
摩訶勝密光定
名姓:陳珩。
功法:陳族射藝(大成)、氣甲術(中成)、小赤龍劍經(中成)、青囊藥經(小成)、血甲術(入門)、極光大遁(——)。
法寶;雷火霹靂元珠(中品符器)、青竹刺(下品符器)、一氣精玉(下品符器)、摩云飛舟(下品符器)、乾坤袋(下品符器)、斗箓(秘寶)。
道行;練炁三層(神屋樞華道君說太始元真經)。
……
“總算不再是那幅舊日模樣,換了層面貌了。”
望著“摩訶勝密光定”顯露出的字樣,陳珩不禁面露喜色,用手一抹,便消去了那頁滿是字跡的金書。
這一次與童益斗法,他共新得了四件符器,分是:青竹刺、一氣精玉、摩云飛舟還有童益隨身的乾坤袋。
青竹刺正是童益驅使的那點青芒,動靜無形,難以捕獲。其乃是一根飛針模樣,雖是下品符器,比不得陳珩自己的雷火霹靂元珠。
但如今。
陳珩已經是練炁三層,體內的胎息比之前壯大了何止十倍,便是同時驅策兩件、甚至是三四件符器,只要不陷入鏖戰,便也無妨。
而一氣精玉,是童益的護身符器,正是它擋下了數道雷火,倒也還算有用,與陳珩的氣甲術正好相合。
摩云飛舟更不必提,飛遁符器。
至于童益隨身的那口乾坤袋,里面除了符錢和一些女子肚兜外,也沒甚其他事物了。
陳珩將符錢取出后,索性便將乾坤袋贈給了涂山葛,這狐貍實在是一窮二白,和許稚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一次斗法,竟得了如此多符器,倒算是賺,我如今身家,在尋常練炁修士中只怕也不算窮困了。”
陳珩搖頭:“但‘太始元真’這門練炁術,所需求的胎息倒是不少……”
練炁術品秩高低不等,所煉成的真炁自然也有所差異。
真炁是由胎息轉化而來。
有的低階真炁需求胎息不多,譬如一口湖池,只要注滿,就能順理成章修成真炁。
而“太始元真”所需的真炁,那簡直是一汪深洋!
他汲盡了煬山周遭所有的靈氣,還用盡了得來的全部符錢,也才堪堪把修為推動到練炁三層。
若陳珩修行的是玄真派內的“錠金真炁”,在耗盡如此多的資糧后,只怕他的練炁修為早已是五層、甚至是六層了。
因各種真炁轉化所需的胎息不一,所以每個練炁修士之間,除非他們參悟的是同一本練炁術,不然彼此戰力,也是天差地別。
參習高階真炁的煉炁修士,其體內的胎息,幾乎是一些參習低階真炁修士的幾倍、甚至十倍!
若這兩者同是練炁同一層級斗法。
胎息多的那一方什么都不用做,只將胎息隨便凝成一只大手,不管對面是用什么手段,都要被一巴掌直接拍死!干凈利落!
這也是陳珩為何只有練炁三層,卻敢挑上練炁七層的童高路了。
這門能修成“太始元真”的高絕練炁術,便是他的最大依仗!
“還有前身父親留下的那幾枚符箓,是叫做斗箓嗎?‘摩訶勝密光定’只顯出了它的根果來由,卻并未說過,要如何才能催發它。”
陳珩收斂起心神,不再多想。
他將全身胎息陡然一震,便慢慢,朝體內的那道“寒斗真炁”緩緩纏去。
雖說他的練炁三層實則上比童高路的練炁七層,也差不了許多。
但有備無患,
這時候,體內這道折磨了他許久的“寒斗真炁”,反倒能成為一招殺招。
隨著胎息漸漸沁入,原本沉寂的“寒斗真炁”猛得就胡亂竄走,仿佛要將他的穴竅都凍得僵碎,戳爛五臟六腑。
即便早用胎息護住了內腑。
陳珩臉上也是一青,肌膚漸漸升騰出寒霧凍氣,周身溫度霎時一低……
……
……
就在陳珩嘗試馴服體內的“寒斗真炁”時,數百里外的一座山谷里,周楚鈺恭敬對陰公皓拜倒在地,眸光閃動。
“老師,我現在的修為在練炁士里面,算得上高強嗎?”
“那要看和什么人比了。”
長眉垂頰的陰公皓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我傳你的煉炁術,乃是可以修成九階下品的‘奇殃母精’。莫說尋常大派弟子,唯有大派的真傳們,才能得此高深秘術,但你也不要得意,你只得了練炁術,底蘊不足,隨意一個大派弟子都是能輕易打殺你的。”
“鈺兒不敢和大派相比,只是在這凡間呢?”
“你當縱橫無敵!”陰公皓嘿嘿一笑。
“太好了。”
周楚鈺仰起小臉,露出純美的笑意:
“那,弟子這就去把陳珩擒過來,將他剝皮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