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李家上座的人,沒有一個是普通人,要么是陽谷縣內有實權的官員,要么就是縣內實力不弱的江湖勢力之主。
可謂高朋滿座,盡顯李家如今的威勢。
其中一半的人江徹都認識,在之前的接風宴上喝過酒,若是沒有漕幫和百藥堂事件,此刻江徹一來,必然是寒暄不斷。
但現在卻不同,他一入座,之前還說笑的眾人,此時都陷入了沉默。
唯有茍不仁一人愿意跟江徹交談。
不過對此江徹并不在意。
他需要跟這些人互相吹捧嗎?
等自己功成名就,這些對自己冷漠的人,終究還是要低下他們高傲的頭顱,朝著自己三跪九叩,極盡諂媚。
李通海自是不能讓場面冷下來,連忙招呼著寒暄起來。
“這是犬子玄鋒。”寒暄片刻后,李通海讓人喚來了自己引以為傲的嫡子,朝著眾人介紹,接著還一一介紹道:
“玄鋒,這位是縣衙主簿陸大人。”
“這位是南城....”
“令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小小年紀便如此知禮,日后必然不凡啊。”
“是啊,是啊,貴公子....”
在李玄鋒如同小大人一樣一板一眼的稱呼過眾人后,隨后的吹捧也接踵而至。
“不錯,有乃父之風。”
江徹也夸獎了一句。
“多謝江叔叔。”
李玄鋒脆生生道。
約莫一個時辰后,主桌的宴席結束,眾人紛紛告辭離開,只留下江徹一人走的最慢,仍舊坐在原位上神情悠然的品著茶水。
“江大人,書房一敘?”
李通海笑問。
“好。”
江徹點了點頭,知道今日成不成也就是現在了。
.....
“你想要雪湖花?”
當聽到江徹說出的東西后,李通海頓時皺起了眉頭。
“不錯,只要李兄能將雪湖花給我,條件你開。”江徹點了點頭。
“江大人可知我為了這株雪湖花廢了多大功夫?”李通海神情凝重,雖然早知道江徹送拜帖沒有好事兒,可也沒想到會讓他這么難做。
雪湖花可是他花費了巨大代價,才換得一株,只為了幫李玄鋒提前洗煉肉身,為日后踏入武道打好堅實的基礎。
“無論什么東西,都有個價兒,只要我有,李家主盡管開口,總之,雪湖花江某是志在必得。”江徹直接定了調。
李通海低著頭,手指摩擦著茶杯,沉默了許久,聽出了江徹的言下之意。
“若是我要西城碼頭一半的控制權呢?”
他抬起頭問道。
“一株雪湖花,不夠。”
江徹舍得碼頭這個長期收益,去換取短暫的東西。
“剩下的差價我用現銀補。”
李通海凝聲道。
“成交!”
江徹絲毫不墨跡,直接頷首。
“雪湖花你什么時候要?”
“就現在!”
說著,江徹從衣袖間拿出了碼頭的地契憑證,這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他也知道李家很想要西城碼頭來擴大生意。
李通海檢驗一番,確認無誤后起身:
“江統領稍候。”
說罷,也很痛快的打開了房門。
約莫一刻鐘后,李通海手中托著一方玉盒走入書房,放在桌子上,將其打開,露出了玉盒之內的一株品相完好的白色荷花。
“江統領過目。”
江徹環視一圈,同樣檢查的很仔細。
“如何?”
“不錯,正是雪湖花。”
接著,二人將幾張地契一分為二,當場結清,而李通海也向江徹承諾,三天之內,會將剩下的現銀送到江徹府上。
.....
“父親,您為何要將雪湖花賣給江徹,這可是我....”書房內,李通海父子交談著之前的交易,李玄鋒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自覺極受寵愛,父親這雪湖花就是為他準備的,怎么突然就賣了?
李通海輕嘆一聲:
“若是換了別人,就算是價錢再高,我也不可能會賣的,可他不一樣,他是江徹,是七日之內連滅漕幫和百藥堂的江徹。
是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縣丞的人。”
“可我李家難不成就如此懼他?”
李玄鋒有些不服氣。
“你可知道,江徹今天送的賀禮是什么?”
李通海沉聲問道。
“管家說是一尊檀木佛像。”
“不錯,是檀木佛像,可你知道這佛像之前在哪兒嗎?”
“在哪兒?”
李玄鋒反問道。
“就在百藥堂內殿的佛龕里,這是百藥堂的東西,上面還帶著血腥味。”
李通海凝聲道。
“什么?他竟然敢....拿這東西當壽禮,就不怕父親您動怒?”李玄鋒知道在壽宴上送染血的東西意味著什么。
“他是個瘋子,有什么不敢的,今天雪湖花要是不給他,你信不信....此人當場可能就會硬搶?而我....即便自知佛像染血后,也只能當做無事人一樣。
因為我真的不能動怒。”
李通海看的很明白,跟江徹這樣的瘋子起沖突,受損失的只會是李家。
為了一株雪湖花,不值得。
“江徹此人,欺我李家太甚!”
李玄鋒一臉怒意,感覺受到了莫大欺辱。
“這倒也不至于,江徹雖然做事狠辣,不過該給的禮遇還是有的,愿意將西城碼頭一半分給李家,真要是算下來,還是李家賺了。”
李通海接著道。
“此子心性毒辣,做事果決,偏偏又舍得分利,若是行事能再低調些,前途不可限量,你也萬萬不可表露出對其的不滿,以免惹禍。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打好基礎,我會再幫你尋一些靈物,等你日后有了能力后,這樣的事情就不會在發生李家了。
可現在絕對不行,明白嗎?”
李通海的語氣略顯嚴厲。
他在時時刻刻的教導李玄鋒的心性,不然也不會將今日之事告訴他一個孩子。
“孩兒明白了,唯有強大,方能不受欺辱!”
李玄鋒重重頷首,一臉堅定。
.....
“大人,屬下好像辦了件錯事....”回去的路上,耿大彪一直沉默,似乎在想些什么,直到快到武營后才說出口。
“何事?”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李家唱禮時,那人表情有些不太對,現在想想.....是不是上面沾染了什么血腥味兒還沒有散盡?”
耿大彪臉色難看,江徹將此事交給他,可他卻犯了不該犯的錯,只聽說李家祖母崇佛,便拿出了庫房里的檀木佛像。
可之前的百藥堂大戰,血肉橫飛,沾染上一些鮮血太過正常,而他也沒有仔細的檢查。
“無妨,下次辦事嚴謹點就好。”
江徹拍了拍他厚實的肩膀,只要目的達成了,中間即便是有些小插曲他也不在意,更不知道耿大彪的粗心之舉,實際上還幫他嚇退了李通海。
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