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峰。
齊晏的屋舍內。
“弟子之前從師叔這邊得到了歷代獸峰前輩對鬼紋石龍蜥的研究心得之后,對于如何讓鬼紋石龍蜥突破,也琢磨了很久……覺得也許能夠解開鬼紋石龍蜥的血脈之謎的,恐怕也只有壽元突破的方式。”
“所以弟子在百問樓最后一道題的模擬中,便嘗試著給其準備大量的延壽靈物,并且加速了時間,從大量的鬼紋石龍蜥中,不斷繁殖,不斷篩選出壽數最高的一批,看看能不能找出突破壽元的那一只……只可惜還是沒能成功。”
站在齊晏面前,王魃眼睛絲毫不眨地開口道。
聽到王魃的話,齊晏雖有些失望,卻還是難得點了點頭:
“思路不算出奇,不過通過一代代篩選來尋找壽元突破的那只,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向……你能考慮到這一步,也難怪能得了10點。”
齊晏心里十分清楚。
他這道題目,實際上并無準確答案,而是交給了百問樓的核心——海珠,由其來自行判斷。
海珠乃是極度珍稀的海中珍寶,低品階的能夠模擬出現實,讓修士在其中完成真實世界中無法完成的事情,比如說加速時間,瞬間再現出栩栩如生的生靈等等。
而高階的海珠,在存入了大量相關的知識、信息之后,甚至可以幫助修士演化功法、法術,甚至是天地變化……
當然,那樣的海珠,即便是在整個萬象宗,也是珍稀無比,屈指可數。
他所知道的,也就純陽宮一枚,太和宮一枚而已。
百問樓的核心海珠,品階只有三階,自不可能有如此效果。
但是一些基礎的能力還是有的,比如說,在修士嘗試著在其中推演靈獸晉升的時候,做出一些預測。
這些預測,雖不能確定是對是錯,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至少根據其被存入的知識,是的確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只不過具體的方案,卻還是需要修士自己琢磨。
一旁,莫祁落寞地低著頭,站在旁邊。
聽到師父和王師兄的交談,他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局外人一般……完全聽不懂。
鬼紋石龍蜥……不就是一只二階上品靈獸么?
有什么特殊的么?
為何非要對其進行培育晉升呢?
他忍不住抬起頭,看著王魃對師父的提問從容應對,而師父對王魃的求教也悉心指點,心中的羨慕之情,油然而生。
“……你這次來,所為何事?”
談完了問道大會上的事情,齊晏問道。
王魃也不遲疑,當即便說出了自己的來意:“弟子已經培育出了三階上品靈獸,正好很快便要離宗,所以便特意來找師叔。”
“哦。”
齊晏緩緩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令王魃參加御獸論道,本就是為了給王魃一個獲得靈獸精血,助力靈獸晉升的機會。
而如今看來,王魃也體會到了他的用意,果然在離宗之前,完成了目標。
一旁的莫祁,頓時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王魃。
“不可能!我天生便能看清靈獸血脈,黑廟蛇都還差了些……他怎么可能……難道……”
而這個時候,王魃已經將戊猿王叫了出來。
身體如今已經盡數轉化為金色的小猿猴,在晉升之后,體型終于沒有再縮小,而是略略長大了些。
不過也仍未超過半個手臂的高度。
看起來頗為小巧可愛。
然而齊晏在看到戊猿王,尤其是戊猿王背后的兩個鼓包上時,頓時一怔:
“《猿神九變》?”
王魃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意外:“師叔您知道?”
齊晏聞言,難得輕笑了一聲,目露傲然:
“宗內與御獸有關的經卷,我通讀三成以上,這等能夠直通化神的靈獸功法,我自然知曉。”
不過旋即他便忍不住驚異道:“你是如何教會它的?三階靈獸雖說開啟了靈智,可想要悟通這等功法,萬中無一。”
王魃看了眼懾于齊晏氣息而老實無比的戊猿王,遲疑道:“可能,它就是那個‘一’?”
齊晏頓時一噎。
不過仔細想想,這只猿猴能在三階不到的時候便能覺醒小神通,這等天賦,學會《猿神九變》,雖說可能性極低,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一旁,莫祁目光緊緊盯著戊猿王。
天生便能感受靈獸血脈的他,清晰地察覺到了眼前這只猿猴體內,那濃郁得幾乎要溢出來的高階血脈氣息……隱隱間,他似乎看到了無數遠古巨猿、魔猴在他耳中咆哮的聲音。
他的臉色,頓時蒼白了一些。
而他的變化,并未被齊晏和王魃注意到。
齊晏沉吟了下,對王魃道:“讓你的猴兒過來,《猿神九變》這門功法雖好,不過畢竟是遠古法門,于當下天地已經有所沖突,它雖然僥幸能夠學會,不過最好還是稍稍調整一下。”
“靈獸的功法居然也要調整?”
王魃心中驚詫無比,不過想想自己修行《青帝種神訣》這類功法時也是如此,倒也很快接受,連忙驚喜地將戊猿王推到了齊晏的面前。
齊晏抬手一張,一股相比于胡載熙等人并不算多強橫,卻令戊猿王頗為舒坦的法力,迅速將其包裹。
沒過多久,齊晏便摸出了一枚玉簡,神識一卷,便將調整后的《猿神九變》刻入其中,隨后交給了王魃。
“回去后,你好好教教它,不出二十年,這猴兒或許便能再次突破。”
齊晏叮囑道。
王魃連忙躬身一禮。
“多謝師叔。”
“嗯。”
齊晏點點頭,目光掃過一旁面色變化的莫祁,旋即悄然收回目光,緩聲道:
“七年前我說過,你和莫祁,十年之內,誰要是先一步培育出三階上品靈獸,我便會傳授一門《血脈甄別之術》……”
“王魃,你過來。”
王魃雖然本就是沖著這個來的,可是目光掃過一旁神色似有些不對的莫祁,不由得猶疑起來。
“過來。”
齊晏見狀,皺了皺眉頭,語氣頓時冷了許多。
王魃不敢耽擱,連忙走上前去。
齊晏抬手一招,王魃就只覺得自己絲毫沒有反抗之力,轉眼之前,便出現在了屋舍之外的一只只靈獸面前。
“師叔……”
齊晏卻沒有解釋,再次抬手。
下一秒。
王魃只覺得自己眼前的世界,仿佛瞬間發生了一絲奇秒的變化。
而很快,他便不由得被前方不遠處的諸多靈獸,吸引了目光。
原本并無什么特別的一只只靈獸身上,此刻卻是隱隱可見頂上有重重光華流轉。
或是沖天血氣、或是兇煞驚人、或是邪異冰冷……
同一只靈獸,頂上光華,有的只有數種,有的卻有數十上百種之多。
光華有粗有細,有強有弱。
而除此之外,他隱約能夠看到一些靈獸的身上,似有只鱗片爪一閃即逝。
然而想要仔細查看,卻又完全無法捉摸。
“這是……”
“這就是血脈。”
齊晏略有些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血脈甄別之術,能夠大致觀察出靈獸蘊含的血脈以及偏向,然而具體的培育方向,卻又需要修士憑借自己對靈獸的了解,進行判斷……所以這門術法,更適合對御獸之道理解極深,底蘊更厚的修士。”
王魃心中隱隱有些恍然。
而聯想起之前齊晏讓自己參加御獸論道……
“齊師叔莫非早就準備將這門法術教給我?”
王魃心中忍不住猜測。
而齊晏卻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冷淡道:
“當然,若是你沒能完成對靈獸的培育,這門法術即便交給你,也只會埋沒了它。”
說著,未見有什么動作,王魃只覺得眼前一閃。
再朝靈獸看去,卻又變的尋常起來。
而就在這時,王魃只覺得眼前流光閃過,他連忙反手接住,這才發現竟是一枚玉簡。
“《血脈甄別之術》就在這里面,你回去吧。”
齊晏說罷,整個人便瞬間消失不見。
王魃見狀,收起了玉簡,對著齊晏屋舍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禮。
“多謝師叔!”
說罷,后退數步,旋即才低飛離開了獸峰。
屋舍內,齊晏的目光似是穿透了墻壁的阻隔,看著王魃離去的背影,明知此行多半無驚無險,可他還是站了一會。
一直等到再也看不到王魃,他才轉身回頭。
卻看到了莫祁一臉的不甘與激動。
這幾日的委屈,此刻終于忍不住盡數爆發:
“師父!我不服!”
“他明明是借著四階靈獸精血才突破的三階上品!根本不是靠著自己的本事!憑什么他可以拿走那門法術!”
“這是我們獸峰的核心法術之一啊!”
看著莫祁激動的模樣,齊晏并沒有說話,眼中,卻反倒是終于多了一抹欣慰。
而莫祁一陣宣泄之后,也終于回過神來,瞬間亡魂大冒,忍不住連忙跪倒在地。
以頭搶地。
“師父恕罪,我、我……”
“起來!”
齊晏卻終于開口,一聲冷喝。
莫祁心中一跳,忍不住爬起來。
目光迎上齊晏有若急電一般的冷厲目光,心頭不由得一震。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齊晏卻并沒有斥責于他,反倒是語氣微緩道:
“你難道真的以為他是用了四階靈獸精血,才將那頭猴兒晉升到了三階上品?”
聽到齊晏的話,莫祁頓時愣住。
“真是個孬種!”
“枉我等了他足足三天!沒想到他居然跑去參加御獸、當廚子去了!”
半空中。
兩道流光一前一后,在萬峰上空飛速劃過。
前面的一道流光中,語氣中充滿了惱怒之意。
而后面的流光里,頓時也響起了一道清朗溫厚的打趣聲音:
“仲康,你要不把聲音再叫得大聲點,我看五行司的人都聽不到……”
“咳,席師叔這是什么話,我可沒說五行司不好。”
前面的流光中,梁仲康咳嗽了一聲,旋即有些氣惱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就是有些氣不過,那么多人等著他,結果這個渾人竟然拍拍屁股跑去百藝區域,我如今雖是筑基第一……可阮紫尹還有姬劍他們都不服氣,說我沒有擊敗這個混賬,便算不得此屆第一,尤其是阮紫尹,她是被我給耗輸了,所以特別不服氣我。”
“明明這個渾人沒什么本事,才不敢來斗法區域,可偏偏阮紫尹一直拿這個說事!簡直可恨!”
聽到梁仲康的話,后方的席無傷卻是笑呵呵道:
“那你有機會便去找他唄,雖說宗內不允許隨意斗法,不過若是有少陰山的人在場公證,尋常斗法倒也沒什么。”
流光迅速飛逝,梁仲康卻充滿無奈道:
“眼下怕是不行了,師父今天特意讓我來少陰山這邊,說是我一直在宗內修煉,缺少了歷練,請少陰山主給我安排了任務……這次我恐怕得外出一陣子,沒機會和他碰面,等我回來,估計也要開始準備結丹的事情了。”
“哦?你都已經快要結丹了么?”
席無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訝異。
隨即問道:“有信心凝成上三品金丹么?”
聽到席無傷的話,梁仲康頓時不在意道:
“二品應該沒什么難度,就是一品有點懸……我們神秀峰的《乘風六御》師叔你也知道,法力太過活潑了,很難搞,反正我是準備保二沖一了。”
“是么?這么有信心?”
席無傷語氣帶著調侃。
不過梁仲康這時卻是有些躍躍欲試:“師叔,要不你來指點指點!”
正說著,飛在前面的流光陡然一個上揚,在半空中迅速劃過了一道驚人的弧線,旋即刺向了后方的那道流光。
然而就在即將碰撞上的瞬間,極速飛馳的那道流光卻驀然頓住,從中跌落出來一道年輕修士的身影。
正是神秀峰弟子,梁仲康。
他踉蹌地在半空中立住,身形有些狼狽,滿臉無語道:
“不打了不打了,師叔你這完全是耍賴,堂堂問道大會金丹第一的修士,結果拿著金丹法力強行壓人。”
而很快,另一道流光中,也走出了一道身影。
一身凡間俠客打扮,正是純元峰席無傷。
聽到梁仲康的話,席無傷笑了起來:
“你自己非要我指點的……行了,咱們趕緊走吧。”
梁仲康聞言好奇道:
“師叔,我是被師父安排去接取任務的,你去少陰山做什么?”
聽到梁仲康的疑問,席無傷的臉上也微微有些疑惑:“我也不太清楚,少陰山的執事昨日通知我,讓我今日過來……”
“莫非是想讓師叔加入少陰山?”
梁仲康微微思索,旋即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可能,我在太陰山干得好好的……”
席無傷斷然否決道。
兩人交談了一會,一時卻也聊不出什么,當下再次化作流光,朝著少陰山飛去。
沒多久,兩人從半空中落在了虎首大殿前。
隔著殿墻,他們便隱隱聽到了一個聲音:
“……弟子王魃,著令前往西海國……”
“……萬法峰筑基弟子王魃,著令前往西海國南岸線蹈海鎮至‘云蕩’一片巡查……”
少陰山,虎首大殿內。
屈神通高坐殿宇上方。
下方立著幾位修士。
而在殿中,則是隱隱響起抽取巡查任務的聲音。
“……食仙峰筑基弟子陶如意,著令前往西海國南岸線……”
“……百花峰筑基弟子周綠萼,著令前往西海國……”
“……心劍峰金丹弟子陸虞,著令前往森國……”
‘嘚’、‘嘚’……
屈神通手指在桌案上輕輕點著。
忽然開口道:“蹈海鎮……我怎么覺得有些耳熟?”
下方,一位看起來便是滿腹經綸的老者連忙開口道:
“山主,兩月之前,蹈海鎮一鎮之修士連同凡人全部消失,不過當時并未引起重視,之后涂毗洲與西陀洲修士,便從此地登岸,奇襲了整個南岸線……”
屈神通頓時恍然,旋即微微皺眉:
“這么說,這里仍是有些危險了?”
那老者搖頭道:
“危險倒也不至于,蹈海鎮這一片被兩洲修士登岸之后,關山主趕到,橫掃了此地的兩洲修士,除了少部分低階修士散落到了周邊,隱匿不出,有名有姓之輩,基本上都死了……如今即便是有殘余,也翻不起什么……”
屈神通忽然打斷道:“筑基修士過去,能行么?”
老者微微一愣,遲疑了下,最終道:“筑基還是有些危險的,不過若是有金丹修士護著,應當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屈神通聞言,微微頷首。
目光閃爍,卻是誰也看不出這位山主在想些什么。
而就在這時。
下方有修士稟報:“山主,純元峰金丹弟子席無傷和神秀峰弟子梁仲康求見。”
聽到這話,屈神通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宣。”
很快,一身俠客裝扮的席無傷,和梁仲康一起走進了殿內。
察覺到屈神通的目光,席無傷面色鎮定,梁仲康卻不由得有些緊張。
“純元峰弟子席無傷,見過山主!”
席無傷卻是當先一禮。
梁仲康見狀也趕緊有樣學樣。
屈神通點點頭,面帶笑容。
正要說什么。
殿內,卻是又響起了唱名之聲。
“……純元峰金丹弟子席無傷,著令前往西海國南岸線蹈海鎮至云蕩一片……”
席無傷頓時怔住了。
一旁的梁仲康,也微微一愣。
屈神通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心頭暗罵了一聲,旋即便又自然地笑了起來:
“呵呵,我正要說來著,無傷啊,這次任務,你的擔子可是相當重的。”
席無傷心念電轉,第一時間便排除了屈神通要坑自己的想法。
堂堂山主,不至于使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況且,宗主乃是出身純元峰一脈,算起來,他還是宗主的師侄孫。
更不用說,他還是如今地物殿殿主席夔的后裔。
化神后裔,宗主親的師侄孫……關系直接拉滿。
只要屈神通沒有發瘋,就絕對不可能坑自己。
只是轉念之間,席無傷便已經想明白了這些,連忙躬身恭敬道:“山主何出此言,這是弟子分內之事。”
“嗯,那就好。”
屈神通對于席無傷的態度,頗為滿意。
旋即看向梁仲康,面帶微笑:“你師父求到我這里,讓我給你安排個歷練,正好西海國這邊巡查范圍擴大,你便跟著他們一起去……不過你的巡查范圍卻是要改一改,田執事,可有適合他的任務?”
方才說話的老者微微思索,旋即道:“回山主,云蕩之外尚有百里海域,那里有群島、暗礁,或有外洲修士殘留躲藏……”
“那就這里了。”
屈神通直接拍板。
梁仲康一時之間有些茫然,不過聽聞自己巡查的范圍內,還有外洲修士殘留,頓時臉上露出了一絲驚喜。
身為神秀峰弟子,別的不說,保命的功夫絕對一流,他雖只是筑基層次,但一般的金丹卻也不易追上他。
是以別人或許會害怕,他卻敢于嘗試。
很快便有執事帶著梁仲康走了下去。
而席無傷見狀,心中頓時一凜,明白這位山主有話要說,連忙做出了恭敬樣子。
果然,便見屈神通直直看來,語氣帶著一絲認真道:
“無傷,你這一次的任務,并非真的要你去巡查。”
席無傷心頭微有些疑惑。
巡查任務不去巡查,那去做什么?
屈神通直言不諱:“你的任務只有一個,保護好萬法峰弟子,王魃。”
聽到這個名字,席無傷頓時錯愕地抬起了頭。
沒多久,他臉上若有所思地獨自飛離了少陰山。
殿內。
屈神通目送著對方離去的身影,目光閃動:
“宗主,該做的,我都做了……”
王魃看著眼前依舊毫無動靜的步蟬,心頭也著實有些無奈。
而步蟬也同樣如此,難得露出了一絲焦急:
“師兄……這怎么還不出來啊?”
知道王魃很快便要離宗,步蟬也想著能趕在王魃離宗之前,生下孩子。
畢竟巡查任務時間不定,王魃這一走,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然而肚子里的孩子卻似乎毫無露面的意思,窩在步蟬的肚子里睡得安安穩穩。
見步蟬著急,王魃連忙安慰道:“沒事,我到時候盡快回來便是。”
話雖如此,實際上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實在是說不準。
畢竟離開了宗門,什么樣的可能性都會存在。
保不準就會遇上什么險境。
步蟬也同樣是這么想的,猶豫了下,雖然心中很想讓王魃陪著她,但她終究還是知道輕重緩急,對王魃道:“師兄,你還是趕緊趁著這兩天再多準備準備,靈獸你都帶上,不管遇到什么情況,也多些機會。”
“還有符箓……對了,這是我這段時間跟著顧姐姐學的‘翡玉翠珠爆’……煉得不多。”
步蟬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盒子。
王魃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便看到一顆顆有若翠玉般的珠子,工整地擺放在盒子里。
“三階?”
王魃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是顧姐姐送我的靈材,這是她們翡玉峰的特產,我按照她教的辦法,煉制了這些……這翡玉翠珠爆沒什么威力,但是卻能在爆炸的時候隔絕神識,即便是元嬰修士,若無防備,也會有一瞬間的‘失神’狀態。”
“好東西!”
王魃眼睛一亮。
他倒是沒想到翡玉峰居然還有這樣的寶物。
步蟬有些不好意思道:“這靈材品階有點高,所以我煉制了兩三年,也才煉制了這么點。”
王魃一時有些錯愕:“兩三年?我怎么不知……”
他頓時僵住了。
驀然想到步蟬老是說犯困,然后回屋休息,他之前忙于修行和煉制靈食,也沒有多想。
如今想來,恐怕她便是趁著所謂的休息時間,為他煉制了這些。
她自然是不清楚自己會有巡查任務,卻仍是為他做了準備。
有可能派上用場,但更可能是無用功。
想到這里,王魃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絲歉色。
自己陪伴她的時間,終究還是有些少了。
很快。
王魃便接到了少陰山的通知,去了一趟少陰山,知道了具體的任務信息。
思索了一下,他還是給馬昇旭、崔大器、胡載熙、魏融、靈威子、沈應、齊晏等人,都發了傳音符。
畢竟他能夠延期兩個月才被派發任務,正是這些師叔們的功勞,于情于理,都要告知一聲。
也算是有個回響。
沒多久,他便陸續收到了幾人的回復。
等他回到了萬法峰,馬昇旭和崔大器,卻是已經在萬法峰前等著了。
“巡查任務,乃是三宗一氏的規矩,若沒有什么理由,宗主都不好輕易更改,咱們也著實沒什么辦法。”
馬昇旭面帶無奈,從衣袖中,有些心疼地摸出了一只看起來臟兮兮的小口袋,遞給了王魃:
“這是四階靈植‘豆兵種子’,里面一共六顆,只要撒下去,便能立刻生出堪比元嬰修士的豆兵……但切記,此靈植極耗法力,你現在只是筑基,即便是全盛之時,一次也最好只撒一顆!”
“還有,一定要確定對手也是元嬰修士或者是四階存在,才能使用,這豆兵沒有靈智,只會攻擊面前的敵人,一旦它擊敗了眼前的敵人后,你若是離得近,它也會攻擊你,所以非到萬不得已,千萬要慎用!”
王魃頓時動容,連忙拒絕道:“師叔,使不得!”
“叫你拿著就拿著!”
馬昇旭塞到了王魃的手里,又叮囑了兩句,旋即便飛身離去。
崔大器在一旁忍不感嘆了一聲:“這老小子這次可出血了。”
旋即看向王魃,面帶尷尬道:“你師叔我沒他那么闊綽……”
說著,摸出了一把隱隱帶著一絲四階法寶氣息的尖刀,送到了王魃的手中。
“這是我祭煉了多年的一把法寶胚子,稍加煉制,便有希望成就四階,我如今也用不上,便給你防身吧,此刀沒別的優點,就是鋒利,雖未到四階,不過元嬰修士若是不加注意,也難免要吃些虧……但也要注意,這畢竟是法寶胚子,對法力的耗用十分之大,你自己好好把握。”
旋即,根本不給王魃婉拒的機會,直接飛身離去。
看著兩人離開,王魃一時之間,心中復雜無比。
對于這些師叔,說真的,他一開始也只是想著為了日后的方便,而不得不去結交。
這也是他早年經歷所養成的習慣。
能較好便盡力交好,盡量不得罪人。
未必能有多少真心,只圖自保而已。
然而隨著和他們打交道的次數越來越多,王魃漸漸發現,自己似乎想岔了……
沒多久,胡載熙也來到了萬法峰,只是旁邊還跟著一個讓他有些意外的身影。
“魏師叔!”
魏融面色冷硬地點了點頭。
胡載熙對王魃笑了笑道:“你別管他,他就那樣。”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把土黃珠子,直接塞給了王魃。
王魃一愣,旋即立刻便認出,這些珠子正是之前胡載熙送給他的戊土珠。
屬于一次性法器,元嬰之下,鮮有能敵者。
只不過原來他只送了一顆,而現在卻是一把!
“師叔!這……”
“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我費點時間就能搓出來。”
胡載熙擺擺手道。
一旁的魏融見狀,悶聲丟了一樣東西過來。
王魃疑惑地接過手。
就見一張金箔之上,刻著一道花紋繁復的圖案。
然而除此之外,他完全看不出是什么東西。
只是胡載熙看到這張金箔,卻頓時面露驚容。
“你瘋了?他才筑基,你給他一道神通?”
神通?!
王魃心中大驚。
魏融卻是依舊冷著臉。
“區區一道‘金戈鐵馬’而已。”
“行了,我還有事,走了。”
說完,竟是直接負手離去。
看得胡載熙一愣一愣的。
半晌才回過味來:
“媽的,被他裝到了!”
不過他還是告訴了王魃,這道神通的用法。
王魃聽著胡載熙對這道神通的描述,不由得面露震撼之色。
胡載熙走后,青木峰的靈威子師叔倒是沒有來,而是他的弟子蘇成前來。
交給了王魃一片片有若玉石一般的樹葉。
樹葉上,刻著一道道玄妙紋路。
“這是玉葉符,是咱們青木峰的特產,師尊他老人家這幾日特意煉制了一批,讓我都送給你……不過你就裝作不知道,他沒讓我告訴你。”
蘇成笑著道。
王魃心中,不由得回想起來靈威子那綠意盎然的身影……
而壬水峰的沈應也派了弟子前來,送給了王魃一些可以療傷的寶物。
獸峰則是來了莫祁,面色冷肅地給了王魃幾只具備奇異能力的靈獸。
王魃最終還是都收下了師叔們送來的東西。
離開宗門,尤其還是前往之前戰事緊張的西海國南岸線,雖然聽說如今局勢已經大大緩和,可終究還是穩妥一些比較好。
有師叔們給的這些東西,別的不說,安全感的確大增。
巡查任務一般都有三日的準備期。
趁著這兩天,王魃又重新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
主要是靈獸。
雪陽雞和鳳羽雞產下的兩顆蛋,如今仍未孵化,他也不好帶走,只能放在雞圈里,單獨分開。
而鬼紋石龍蜥的后代們,他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選擇全部帶走。
他不清楚這次究竟要多久的時間,萬一時間長的話,帶著這些鬼紋石龍蜥的后代,也能抽空研究研究。
這些事情并沒有耽誤王魃多少時間。
而讓王魃無奈的是,步蟬的肚子,仍然沒有動靜。
“看來只能等回來了。”
王魃的心中,充滿了遺憾。
然而或許是感受到了王魃和步蟬心中的遺憾。
就在離宗前一夜。
步蟬的肚子,終于有反應了。
與步蟬交好的顧雯,聽到步蟬即將分娩的消息,第一時間便帶著一群煉氣境的穩婆過來。
然而當她看到步蟬自己便將孩子給生了下來,這才反應過來。
身為筑基修士,而且還是體魄異于常人的靈植師,生孩子可要輕松多了。
甚至剛生下孩子,步蟬便已經行動自若,與常人無異。
“男孩!是男孩!”
“六斤……步蟬,你孩兒六斤重!”
顧雯抱著剛出生的男孩,好奇地彈了彈……隨后興奮地喊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嬰童誕生,自是有些激動。
而雖然已經知道了是男孩,步蟬的眼中,卻還是露出了一絲笑容。
“師兄,咱們的孩子,乳名就叫六斤吧?”
王魃自然不會反對,一邊輕輕地替步蟬梳理氣血,防止分娩給她帶來元氣的損傷。
一邊笑著問道:“那大名呢?”
“大名?”
步蟬看著王魃的側臉,不由得想起兩人一路走來,曾經經歷的艱難,想到了他明日就要離開自己,前往未知的地界……
“易安,便叫易安吧?”
她忽然道。
“易安,王易安……”
王魃輕輕念著這個名字。
“嗯,我想讓他活得容易一些,也平安一些……”
步蟬看著王魃,輕聲道。
“那,就叫易安吧!”
第二日。
萬法峰。
步蟬抱著穿著一階肚兜法器,還沒有怎么睜眼的六斤,目送著王魃消失在了視野中。
那里,天光微亮。
九千……不要臉地算是補一千字,可以不?那還剩15000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