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江,金堡酒店。
八面佛出手十分闊綽,直接將這家酒店全部包了下來,十幾名手下,布置了好幾處暗崗,不管身處什么地方,八面佛都將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此時的八面佛正在慢慢品味著嘴里的雪茄,靜靜的看著面前,他的手下打開行李箱,將他的兒子沙立扯了出來。
“弄醒他。”
八面佛臉色平靜,語氣極為冷漠。
‘啪啪’
隨著八面佛的話音落下,沙立很快就被‘物理喚醒’。
在睜開眼睛,看見八面佛的一瞬間,沙立原本的‘反抗之心’瞬間消失,大聲喊道:“父親,都是陸耀文做的,我也是被逼的!”
“陸耀文?”
在聽見這個名字后,八面佛的臉色驟然一變,再沒有剛剛抽雪茄時候的氣定神閑。
對于這位港島新晉黑道皇帝,八面佛自然是非常了解,他甚至準備年后親自去港島一趟,與陸耀文好好聊一聊,就算他不搞毒,也沒必要擋別人發財的路。
大不了,他八面佛讓出一成干股,不需要他陸耀文手上沾染罪惡,直接拿錢就好。
但這個念頭,在此刻瞬間消失。
“走!馬上離開濠江!”
沒有片刻猶豫,八面佛立刻起身。
八面佛知道,陸耀文不僅統治了港島黑道,還打進了濠江黑道,自己在濠江,那就是‘深入敵營’。
‘噠噠噠’
就在這時,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讓八面佛原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八面佛還不知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高晉親自帶人將金堡酒店附近的馬六甲路、羅理基博士大馬路全都封住了,就算八面佛能從酒店里逃出來,也絕對逃不出高晉這道封鎖線。
“殺出去!”
在片刻后的慌亂后,八面佛做出了決斷。
他帶來濠江的人,全都是手下的精銳,未必不能闖出一條生路。
只是……
幾分鐘后,八面佛靠在一面墻上,臉上全都是絕望。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次來殺他的這伙人,各個都是裝備精良,而且軍事素質極佳。
八面佛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港島警隊飛虎隊換裝來了濠江。
就在這時,一顆手雷被扔到了八面佛的面前,在地上滾了幾個圈后,在八面佛驚恐、絕望的眼神里,轟然炸開。
‘砰’
十幾秒后,王建軍低頭看著八面佛死不瞑目的模樣,從作戰服的腰包里,掏出一臺照相機,蹲下來給八面佛拍了幾張‘遺照’,隨后拿出對講機:“建國,那個沙立找到了嗎?”
“找到了。”
“所有人聽令,撤!”
等到王建軍等人撤出金堡酒店后,濠江警察總局的差佬才姍姍來遲,在警司雷佳豪的帶領下,不緊不慢的走進了現場。
雖然已經得到了局長羅格里格斯的提前吩咐,知道這是濠江的大人物在做事,但真當看到交火現場后,雷佳豪仍然是震驚不已。
看著墻上密集的彈孔以及被打成篩子的尸體,雷佳豪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如果這幫動手的人要對付的人是他們這些差人,他們差人能不能扛住?
答案不言而喻,雷佳豪覺得自己燒出來可能會重個半斤、一斤,全都是子彈頭。
等到最后看見死不瞑目的八面佛時,雷佳豪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語氣平靜的說道:“封鎖現場,除非局長批準,否則不準接受任何一名記者的采訪。”
另一邊,港島。
一陣鈴聲響起。
“文哥,都搞定了。”
陸耀文按下衛星電話的接聽鍵后,王建軍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出。
“把沙立交給高晉,北港碼頭有一艘游輪等你們,你馬上帶人回來。”
在說完這句話后,陸耀文掛斷了電話,隨后撥下了另外一個號碼:“譚sir,可以安排人去見張子偉了。”
“好。”
電話那頭,譚新豪的眼神猛的一亮。
兩個小時后,警隊總部,毒品調查科,審訊室內。
張子偉坐在審訊椅上,臉色有些憔悴。
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張子偉還有一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張子偉怎么都沒有想到,在被陸耀文的人打暈之后,再次醒來,他會在港島警隊。
他更沒有想到,他再次回到港島警隊,是以嫌犯的身份回來的。
‘吱嘎’
就在張子偉胡思亂想的時候,審訊室大門被人推開,在看清楚來人之后,張子偉的瞳孔猛的一縮。
“阿偉,我以為你死了。”
毒品調查科總督察馬昊天看著眼前這個曾經的搭檔,既欣喜,又愧疚。
“阿偉確實死了,還是你親手挑的,難道你忘了?”
在聽見馬昊天的這句話后,張子偉的眼神微微一動,但臉色卻變得極為平靜,語氣同樣也是低沉冷漠。
“我……”
馬昊天的臉色愈發愧疚,面對張子偉,他無言以對。
“阿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在替八面佛賣命,你是不是真的娶了他的女兒,成了他的女婿!”
這時,站在馬昊天身旁的蘇建秋盯著張子偉大聲質問。
“對,沒錯,不然你覺得我現在還能坐在這里,被你這位高高在上的阿sir指責嗎?”
張子偉扭頭看向蘇建秋,語氣變得愈發冷漠。
接著,不等蘇建秋開口,張子偉繼續說道:“這位阿sir,如果當初你身旁的那位阿sir,挑的不是我,而是你,現在坐在這把椅子上的人,會不會是你?”
張子偉笑著搖了搖頭:“差點忘了,你有老婆的,那你是沒資格坐這把椅子了。”
“阿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怎么對我都沒關系,但你千萬不要自甘墮落,別忘了,你在警隊發的那些誓言,別忘了,你曾經和我們說過的話。”
馬昊天看向張子偉,臉上除了愧疚外,還多了一絲關切。
“五年,你知不知道我這五年我是怎么過的,不要自甘墮落?哈哈哈,說起來當然簡單了,嘴巴一張一閉就可以,就像當初你把我扔下一樣簡單。”
張子偉此刻的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
自己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在五年后碰面,沒有問自己這五年過的怎么樣,反而是高高在上的審查他,評判他。
反觀緬娜,明知道他的心不在暹羅,不在她的身上,卻依舊包容他,支持他,甚至可以說放縱他。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在這一刻,在張子偉的心里,緬娜的地位,正在急速上升。
“阿偉,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蘇建秋大聲說道。
“回什么頭?娶了個暹羅老婆,在港島犯罪嗎?”
張子偉臉色平靜,語氣也變得極為平靜。
“你……”
蘇建秋見張子偉這幅模樣,火氣也起來了,只是他剛剛開口,就被馬昊天一把拉住,朝著審訊室門外走去:“我們先走,讓阿偉一個人冷靜冷靜。”
“哈哈哈……”
看著蘇建秋與馬昊天離開的背影,張子偉哈哈大笑,似乎這樣,他才能好受一些。
“天哥,為什么要打斷我,阿偉現在這樣,我們不點醒他,他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被馬昊天拖出審訊室的蘇建秋大力甩開了馬昊天扯住自己衣服的手,大聲質問。
“阿偉在暹羅待了五年,每天都在受煎熬,給他一點時間緩一緩吧!”
馬昊天緩緩說道。
聽到馬昊天的這句話,蘇建秋微微一愣,隨后才無奈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再沒有人來審訊室,只留著張子偉一個人坐在審訊椅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么。
直到。
‘吱嘎’
審訊室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將閉目養神的張子偉‘驚醒’,在睜開眼睛,看清楚來人之后,張子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的神色。
來人雖然穿著一身警服,但張子偉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人是陸耀文。
“陸耀文,你……”
看著陸耀文身上的警服,張子偉徹底懵了。
難道,港島第一大社團的龍頭是警隊的臥底?
張子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在暹羅的時候,非常關心港島這邊的情況,對于陸耀文這位和聯勝龍頭的傳奇經歷也有所耳聞。
放在普通人身上,陸耀文所做的一切堪稱神跡,但如果有港島警隊的全力配合,那就合理多了。
而且,這么一來,自己與緬娜被陸耀文的人打暈后被陸耀文送到警隊,也就能說的通了。
“張子偉,別誤會,我不是差佬,我作為港島第一大社團的龍頭,在警隊有幾個內線,很正常吧?”
陸耀文立刻看出了張子偉的‘小心思’,并且立刻予以否認。
張子偉沒有開口,只是深深的看了眼陸耀文,單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張子偉并不太相信陸耀文剛剛的‘辯解’。
作為曾經毒品調查科的高級督察,張子偉非常清楚,像他這個級別的嫌犯,至少要由警司這個級別的差人來負責,想要見他,也必須得辦案負責人點頭。
讓一名警司冒這么大風險,放他陸耀文來見自己一面,張子偉覺得不太可能。
“張子偉,八面佛死了。”
陸耀文也沒有再和張子偉解釋,而是直接說出了一句讓張子偉震驚不已的話。
張子偉有點懵。
在暹羅五年,張子偉深刻領會到八面佛的勢力有多么強大,他與金山角的其他毒販還不太一樣,他既是金山角那幫軍閥的代理人,自己本身也是軍閥。
八面佛在金山角有自己的地盤,自己的武裝,一切都與軍閥無異。
在了解這一切后,張子偉才深刻認知到,自己與蘇建秋、馬昊天五年前的那場行動多么的可笑,那是一場注定失敗的行動。
在暹羅,想要殺八面佛,至少要出動一支軍隊。
這樣的人物,陸耀文說他死了?
張子偉根本不信。
陸耀文也沒有再開口,只是走到了審訊椅的前面,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新鮮洗出來的照片,放到了張子偉的手上:“張子偉,你對你的老丈人應該很熟悉,看看,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他?”
看著照片上死不瞑目的八面佛。
如果說,剛剛張子偉的心情是震驚,那現在張子偉的心情就是驚駭。
勢力滔天、不可一世的八面佛真的死了?
誰有這個本事可以殺死八面佛?
八面佛死了,緬娜該怎么辦?他張子偉該怎么辦?……
一個個問題,不自覺的從張子偉的腦海里冒出,他下意識的看向了將照片遞給自己的陸耀文。
“好消息和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看著一臉驚疑的張子偉,陸耀文笑著問道。
張子偉雖然沒有開口,但急切的眼神卻給出了他的回答:‘別管什么消息,你趕緊說!’
“八面佛在濠江被沙立埋伏,當場身亡,濠江警方已經向記者證明了這件事。”
陸耀文先是強調了一遍八面佛死亡的真實性,隨后才繼續說道:“好消息是,沙立在殺死八面佛后,被濠江警方抓捕。”
張子偉的眼神微微一動,臉色也放松了些許。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如果沙立殺死八面佛后,立刻跑回暹羅繼承八面佛的勢力,那他和緬娜最好的結局就是找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改名換姓,隱姓埋名,擔驚受怕的過一輩子。
“壞消息是,濠江警方沒有證據,沙立最多被關押四十八小時就要被釋放。”
‘轟’
陸耀文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樣,直接炸的張子偉大腦一片空白。
兩天后,沙立就要被釋放,這就意味著,留給他張子偉與緬娜的時間只有兩天。
陸耀文沒有再開口,而是給張子偉留足了時間,讓他慢慢接受這個‘事實’。
足足幾分鐘后,張子偉才回過了神,抬頭看向陸耀文:“你和我說這么多,想要我做什么?”
“張子偉,你現在應該很清楚,你和你老婆,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么拼,要么躲,你先回答我,你想拼,還是想躲?”
陸耀文沒有回答張子偉的問題,反而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我……”
張子偉再一次猶豫了,他已經厭倦了在暹羅的生活,如果只是他一個人,他一定會選擇躲,但如果加上緬娜……
他很清楚,沙立是不會放過緬娜的,他們的身份一旦曝光,那就將面臨無窮無盡的追殺。
想到這里,張子偉下定了決心:“我選擇拼!”
他要幫緬娜干掉沙立,讓緬娜回暹羅繼承八面佛的勢力,那樣以來,他張子偉也算是報了緬娜的救命之恩,可以安心離開。
直到現在,張子偉其實依然記得,自己是個差人,或者說曾經是個差人,他不想傷害緬娜,但也不想再做違法的事情。
“張子偉,你知不知道金山角那一片地方的人,全都在種植罌粟?為什么那一片地方,毒品那么猖獗?”
在得道了滿意的答復之后,陸耀文再次問出了兩個問題。
“賺錢。”
張子偉下意識的回答道。
“對,也不對。”
陸耀文笑著搖了搖頭:“對于那些軍閥和毒販子來說,販毒確實賺錢,但當地的老百姓呢,他們有沒有賺到錢?你在當地生活過,這個問題,你應該可以很快就回答我。”
張子偉沉吟片刻后,緩緩搖了搖頭。
“只要當地的軍閥不賺錢,不強迫這些當地的老百姓種植罌粟,他們是不是就不會種這些東西?”
陸耀文再次發問。
張子偉緩緩點了點頭,但又立刻開口:“這種東西怎么可能不賺錢。”
“現在世界各地已經開始興起化學制毒,這種玩意,成本更低,毒販賺的更多,金山角的毒品,以后一定要被市場逐漸淘汰。”
“那個時候,金山角的局勢一定會亂,各個勢力會再一次洗牌,你覺得到時候緬娜能不能撐住?”
陸耀文緩緩說道。
張子偉的神色一凜,他不知道緬娜能不能撐得住,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很擔心緬娜。
“張子偉,這個世界運行的法則,都是利益,你所看到的,世界上發生的一切大事,都是由利益推動的,只要有利益,哪怕是我,都無法根除毒品在港島的售賣。”
“緬娜即使上位,就算她不想,迫于利益,她也要往港島售賣毒品,到時候,你該面對她?”
陸耀文繼續發問。
“陸耀文,你說了這么多,到底想要說什么?”
這一刻,張子偉終于沒有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幫你們干掉沙立,你陪緬娜回金山角,幫她掌權。”
說到這里,陸耀文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世界地圖,在東亞這一塊,畫了一個大圈,隨后寫了個大大的‘禁’字,同時笑著說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張子偉沒有開口,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接著,陸耀文繼續說道:“我會出錢幫你們轉型,用幾年,十幾年的時間,讓你們治理下的地方,徹底擺脫毒品,你能做到這些,對港島,對華人,對金山角的那些老百姓都算是功德無量。”
“我想知道,你做這么多,是你的意思,還是……”
張子偉并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指著陸耀文身上那身警服的警徽。
“我說了,我不是警察。”
陸耀文沒有瞞張子偉的意思,他要張子偉做的事情,如果騙他,反而會適得其反。
“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張子偉的眼神里,全都是困惑。
如果陸耀文是差人,那他的一切動作,就都可以解釋,但如果他不是差人,張子偉實在想不到陸耀文這個社團龍頭這么做的原因,總不能是真的為慈善吧?
“我會在暹羅的清萊修建一所‘封閉學校’,我需要你和緬娜幫我在金山角尋找孤兒,由我來培養他們長大。”
“同時,那所學校也會為你們的勢力培養士兵,我也會以你們的名義,購買軍火。”
陸耀文沒有隱瞞,將自己的需要說了出來。
金山角這個地方,非常排外,陸耀文想要以外來者的身份在這里立足,非常的困難,但如果有緬娜這個招牌在,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兵源,武器,甚至地盤,陸耀文都能借緬娜的名義來搞定,緬娜只要腦子不進水,也應該知道,與陸耀文合作,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除此之外,陸耀文為什么要讓張子偉留在緬娜身旁,也是為了搞雙保險,就算緬娜腦子進了水,張子偉也能勸一勸,陸耀文相信,今天和自己談完之后,張子偉應該會明白,他陸耀文到底想要什么。
和陸耀文想的一樣,張子偉徹底明白了陸耀文的意思。
這位港島黑道皇帝,想要將金山角變成他的‘殖民地’,只不過他不需要在這塊‘殖民地’賺錢,而張子偉與緬娜就是這塊‘殖民地’的管理者。
張子偉更明白,在陸耀文把這些事情告訴他以后,他就已經沒有拒絕陸耀文的可能了。
現在的他,只能選擇靠著陸耀文,干掉沙立,再回金山角幫緬娜繼承八面佛的勢力。
“你說的這些話,我要和緬娜商量。”
張子偉沉吟片刻后,緩緩說道。
“好,我會讓人安排你們見面,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八面佛的死應該很快就會傳回暹羅,你們必須快一點給我答復,最好今晚你們就去濠江。”
陸耀文笑著說道。
“我知道的。”
張子偉立刻點頭應道。
八面佛死亡的消息傳回金山角,在加上沙立與緬娜都不在,八面佛手下的人極有可能造反,那個時候,他張子偉和緬娜就會失去價值。
在和張子偉說完這些話后,陸耀文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十幾分鐘后,在張子偉驚疑的眼神中,一名軍裝警員將張子偉帶到了緬娜所在的拘留房內。
這一刻,張子偉原本已經壓下去的疑惑再一次升起,陸耀文這個家伙真的不是差人?
“老公。”
緬娜的這聲呼喚,讓張子偉回過了神。
“緬娜,你聽我說,接下來,我和你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重要。”
張子偉抓住緬娜的肩膀,附在她的耳旁,將陸耀文剛剛和他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在聽完張子偉的話后,緬娜沉吟許久,臉色有些戚戚:“老公,我父親真的死了?”
“嗯,我看了照片,千真萬確。”
“和那個陸耀文合作吧,現在我們除了與他合作之外,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沙立這個人我非常了解,狂妄自大,兇狠乖戾,他如果繼承父親的勢力,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緬娜做出決斷的速度比張子偉快很多。
說完這句話后,緬娜輕嘆一口氣:“其實陸耀文有一點沒有說錯,或許不種罌粟,對金山角的老百姓來說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當天晚上,在沉默了大半天后,濠江警方終于開了一場小型記者會,宣布上午在金堡酒店發生的槍戰,是濠江警方的特別行動。
在這場特別行動里,濠江警方擊斃了多名來自金山角、暹羅的毒販,其中,金山角大毒梟八面佛被當場擊斃。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立刻引起了濠江市民的轟動。
主要是濠江警局向來都是小透明,濠江市民做夢都想不到,濠江警局怎么突然這么硬了?
另一邊,港島警隊總部,毒品調查科,高級警司譚新豪的辦公室內。
“譚sir,我想知道為什么要同意釋放緬娜與張子偉這兩個人?”
蘇建秋站在譚新豪的面前,大聲質問道。
“蘇建秋,你現在是在質問你的上級?”
譚新豪瞥了眼蘇建秋,語氣極為平靜。
“是……”
蘇建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馬昊天一把拉住:“譚sir,建秋現在情緒有點激動,你別往心里去。”
“我半點都不激動,我是在質疑,為什么要同意釋放緬娜和張子偉,如果你不給我一個答案,我一定向投訴科,監察處,ICAC舉報你!”
蘇建秋很清楚,張子偉與緬娜一同離開后,會去什么地方。
他雖然對張子偉‘鐵面無私’,但他也是真的不想讓張子偉繼續錯下去。
“關門。”
譚新豪見蘇建秋這個態度,對馬昊天輕聲說了一句。
等到馬昊天將辦公室的房門關好后,譚新豪才繼續開口:“聽好,接下來的事情是警隊絕密,如果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里,譚新豪壓低了聲音:“張子偉仍然是差人。”
在聽到這句話后,蘇建秋與馬昊天的臉色猛的一變,旋即,兩人的臉上再一次露出了自責與愧疚的表情。
蘇建秋與馬昊天并不知道,在緬娜與張子偉離開警局后不久,濠江警方那邊也發來了一份絕密文件,證明這次八面佛死在濠江,是譚新豪與濠江警方合作取得的戰果。
與此同時,濠江,氹仔島,聶傲天別墅內。
“八面佛被濠江的警察擊斃,這倒是有點意思。”
正在看電視的聶傲天在看到這篇新聞后,臉上露出了一絲訝異。
濠江警局里的差佬是什么樣子,聶傲天可太清楚了,說他們去拜佛,聶傲天相信,殺八面佛,他是真的不太相信。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讓聶傲天回過了神。
“哪位?”
“聶先生,已經接到陳先生了。”
聶傲天心腹,阿東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馬上帶陳先生來見我。”
在聽到這句話后,聶傲天立刻將濠江警局擊斃八面佛這件事拋之腦后,這種毒梟,死一萬字也和他聶傲天沒什么大關系,但他接下來要和陳金城談的事情,對他的影響可就大了。
半個小時后。
“金城老弟,舟車勞頓,辛苦了。”
站在別墅門口等候的聶傲天在看見陳金城后,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給陳金城來了個大大的擁抱,說不出的親近。
“天哥,你太客氣了。”
陳金城臉上的笑容也非常燦爛,比聶傲天臉上的笑容也不遑多讓。
每一個賭王都是演員,騙技也是賭技的一種。
“來,坐。”
聶傲天將陳金城迎進客廳后,笑著說道:“金城老弟,我想好了,兩個月后,你和高進就在我們新買的賭船‘富貴丸’號上比試,將賭船的熱度炒到最高,然后再順勢進行首航,一舉奠定‘富貴丸’號最頂級賭船的地位。”
‘風花雪月’號在第二次返航回到港島之后,再一次迎起了不小的轟動,這才聶傲天下定決心,一定要買下‘富貴丸’號,重新開始他的賭船事業。
剛剛聶傲天的那句話,意思很明顯,為了獲得陳金城的支持,與他達成合作,他聶傲天愿意拿出自己作為濠江賭王的信譽,幫陳金城‘站臺’。
“還是天哥想的周到,只是那個‘富貴丸’號……”
陳金城與聶傲天一番商量下,決定由陳金城出資五億港幣,聶傲天出資六億港幣,聯合購買‘富貴丸’號游輪,之后共同運營,利潤四六分,陳金城拿四,聶傲天拿六。
在商量完這件事后,陳金城與聶傲天兩個人都非常的滿意。
另一邊,濠江總警局門口。
兩輛黑色轎車停在馬路旁。
“濠江的警察等會真的會釋放沙立?”
緬娜還是覺得有點不可置信,又能讓她與張子偉被保釋,又能讓濠江總警局提前釋放沙立,陸耀文在港島警隊、濠江總警局只能用‘手眼通天’來形容。
再聯想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她父親八面佛在濠江的殞命,緬娜甚至感覺陸耀文在港島、濠江,已經是一手遮天。
高晉直接無視了緬娜這個弱智問題,語氣平淡道:“文哥在北安碼頭安排了船,等會殺完人后,我會送你們上船。”
“替我們多謝陸先生。”
高晉的話音落下后,張子偉立刻說道。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高晉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好,我知道了。”
高晉在說完這句話后,對緬娜與張子偉說道:“人馬上就出來了。”
在聽見高晉的這句話后,緬娜與張子偉兩個人立刻看向了濠江警察總局大門口。
果然和高晉說的一樣,兩分鐘后,一個身材健碩卻人單影只的身影從濠江警察總局走了出來。
“陸耀文果然沒有騙我,父親死了,只要我回到金山角,那父親的一切就都是我的!”
此時的沙立一邊走出濠江警察總局,大樓,一邊還在暢想自己的美好未來。
至于其他東西,沙立不是不想,而是以他的智商,很難想得到。
就在沙立‘暢想未來’的時候,兩輛轎車快速朝著他駛來,隨后一個漂移,橫停在他的面前。
接著,沙立的眼睛猛的瞪大,他看到了他的妹妹緬娜以及他的妹夫張子偉。
此刻,這對夫妻的手里都拿著一把手槍,黑漆漆的槍口直勾勾的對準他。
‘砰砰砰’
一陣猛烈的槍聲響起,沙立隨即倒在濠江警察總局門口,躺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
而緬娜以及張子偉乘坐的轎車,則是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濠江的夜色之中。
在緬娜與張子偉殺死沙立的同時。
濠江,北安碼頭。
王建軍、王建國帶著百余名身穿單兵作戰裝備的退伍老兵站的筆直,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他們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
這個男人,正是一個小時前才坐快艇趕到濠江的陸耀文,與陸耀文一起來濠江的,還有邱剛敖、莫亦荃、朱旭明與羅劍華四個人。
“各位兄弟,我需要一批人,幫我去暹羅做一件事,我這個人不喜歡忽悠人,幫我做這件事,前兩年只能待在暹羅,而且會有一些危險。”
“作為回報,只要肯去暹羅幫忙的兄弟,每個月的工資提升到五萬港幣一個月,如果在暹羅有額外任務,我額外給錢。”
在聽到一個月工資五萬港幣后,在場所有退伍老兵都是眼神一亮。
一個月五萬,一年就是六十萬,做兩年,他們別說回老家蓋一棟大房子,蓋十棟都沒有問題。
陸耀文明白一個道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現在,愿意去暹羅的兄弟往前走一步。”
陸耀文緩緩說道。
隨著陸耀文的話音落下,百余名退伍老兵,先是‘愣’了幾秒鐘,隨后幾十個人齊刷刷的向前走了一步。
他們背井離鄉出來做事,就是奔著賺錢來的,陸耀文開這么高的工資,自然勾起了絕大部分人的興趣
“你們想好了,現在還能后悔,等會上了去暹羅的船,就不能再后悔了。”
陸耀文說完這句話,等了一分鐘,見沒有人退,反而又有三個人往前走了一步后,才繼續開口說道:“到了暹羅之后,我身后這位就是你們的最高指揮官,你們所有的行動,都要聽從他的指揮。”
陸耀文伸手將邱剛敖拉到自己的身旁,一臉鄭重:“他的話,就是我的話,誰不聽他的話,那就是違背我陸耀文的命令。”
幫邱剛敖背了書后,陸耀文又指著王建軍說道:“王建軍是副指揮官,指揮官不在,他就是臨時指揮官。”
陸耀文已經提前與王建軍說好了,讓他去暹羅先輔助邱剛敖半年,等邱剛敖穩住了局面之后,再讓他回白石島幫自己做事。
“各位,我陸耀文是個粗人,別的話就不多說了,你們拼命幫我做事,我一定給足你們每一分工資。”
陸耀文給出了所有人最期待的承諾。
‘吱’‘吱’
十幾分鐘后,兩輛轎車停在了陸耀文的不遠處,隨后,緬娜、張子偉、高晉等人下車,走到了陸耀文的面前。
“緬娜小姐,之前多有得罪,還請你見諒”
陸耀文臉上掛上了一絲和煦的笑容。
“陸先生,我要多謝你給我機會,不然我和阿偉的路,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緬娜一臉真誠的向陸耀文道謝。
“大家互相合作,謝謝的話就不用多講,你盡快回金山角穩定住局勢,就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陸耀文笑著回道。
“好。”
緬娜在聽完陸耀文的這句話后,深深的看了眼陸耀文,緩緩點了點頭。
“這位是邱剛敖,這位是王建軍,他們會帶我的人跟你一起回金山角,如果父親的老部下不聽話,他們可以幫忙。”
陸耀文繼續說道。
這一次,緬娜沒有開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清萊那邊的學校,想要修成還需要一段時間,緬娜小姐,邱剛敖他們會先在你的地盤建設一個訓練基地,到時候就要先麻煩你了。”
“陸先生,不用說麻煩,你剛剛說了,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緬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緬娜小姐,你能理解我,那就最好了,希望我們未來可以一直合作下去。”
陸耀文微笑著朝緬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陸先生,如果你做的事情,和你說的一樣,我想我們一定可以一直合作下去。”
緬娜并沒有自己與陸耀文握手,而是將張子偉拉到自己身旁,讓張子偉與陸耀文握手。
在看見這一幕后,陸耀文臉上的笑意更甚,這個八面佛的‘女兒’比自己預想的聰明。
顯然,她很清楚,要怎么樣才能讓陸耀文一直支持她。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了。”
陸耀文笑著說道。
“合作愉快。”
半個小時后,搭載著緬娜、張子偉、邱剛敖、王建軍以及八十多名退伍老兵的船緩緩駛離北安碼頭,消失在夜幕之中。
剩下的十余名退伍老兵也乘坐快艇返回白石島。
碼頭上,陸耀文這才挪開自己的視線,扭頭對高晉說道:“阿晉,送我去見三哥。”
這次對付八面佛的行動中,黃三出了大力,陸耀文到了濠江,于情于理也要和他見一面,表示感謝。
二十分鐘后,一棟民國建筑內。
“三哥,興致不錯。”
陸耀文看著桌子上擺放的圍棋殘局,笑著說道。
“專門給你擺的。”
黃三一臉‘高人’模樣。
‘不裝逼會死啊!’陸耀文一邊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嘴上卻說道:“三哥,我可不會下圍棋。”
黃三臉色一僵:“隨便玩玩,不要當真。”
陸耀文拿起一枚白子,直接點在了棋盤正中央的位置。
這一點,讓黃三的臉色一正,思索了足足幾分鐘后,才抬頭看向陸耀文,幽幽說道:“你還說自己不會下圍棋?”
‘就許你裝逼?’陸耀文臉上浮出一絲笑意,謙虛道:“亂下的。”
“算了,不下了。”
黃三‘順手’將棋盤上的棋子打亂,接著,看向陸耀文,臉上浮出一絲笑容:“干掉了八面佛和他兒子沙立,扶他的女兒緬娜上位,你不會也想賺快錢吧?”
“我想賺快錢,在港島就賺了,何必舍近求遠,去金山角賺?”
陸耀文給自己解釋了一句。
“也是,如果你是賺快錢的人,也進不了他們的眼。”
黃三笑著搖了搖頭,隨后繼續說道:“不是為了賺快錢,那就是為了在那里練兵?”
“三哥,可不敢亂說,什么練兵?我一個社團龍頭,只有馬仔,沒有兵。”
陸耀文矢口否認。
這種事,可以做,但絕對不能承認。
“那就是練馬仔咯。”
“三哥,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別跟我開玩笑了。”
陸耀文看著‘嬉皮笑臉’的黃三,哪還不明白這小子是在故意逗自己玩。
“那邊魚龍混雜,好多勢力都在那邊安排了眼線,還有好多勢力拿那里當練兵場,你小心點。”
黃三臉色一正,一臉鄭重的說道。
“三哥,我本本分分的,小心什么?”
陸耀文朝黃三眨了眨眼睛。
“哈哈哈,好一個本本分分。”
黃三哈哈大笑,接著搖頭:“本來我還想勸你,如果真的要練馬仔,可以去呂宋,我兩個弟弟在那邊也算有點勢力,可以幫你遮掩一番,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那就……”
黃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耀文打斷:“三哥,其實呂宋也是個好地方。”
陸耀文肯定不會拒絕黃三的好意,就算現在用不上,以后說不定就用上了。
“好,有需要跟我說,事先和你說好,欠我們黃家的人情,你可是要還的。”
黃三點頭笑道。
“那是一定的。”
陸耀文眼神微微一動,笑著回道。
“你會不會下象棋?”
在聊完了正事后,黃三突然開口問道。
“不會。”
陸耀文搖頭。
“國際象棋?這你還不會?說個你會的吧!”
黃三,他就想贏陸耀文一次,他有錯嗎……
第二天上午,港島,港澳碼頭。
陸耀文剛剛下船,就聽到了一則驚動港島黑道的重磅消息。
今天清晨,O記聯合PTU共同出手,抓捕了號碼幫梅字堆話事人洪翰義以及德字堆話事人李祥葉。
而在兩人被抓捕后,只用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梅字堆與德字堆就各自推舉出了一名代理話事人,分別是西洋參與金魚佬。
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陸耀文啞然一笑,政治部的效率慢到離譜,有他陸耀文幫忙,也足足用了近一個月時間才搞定梅字堆與德字堆這兩個字堆。
就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哪位?”
“陸先生,猜猜我是誰?”
一頓帶著俄語發音的洋文從聽筒里傳出。
“尤瑞,我除非聾了,才能聽不出你的聲音。”
陸耀文笑著說道。
“陸,我最親愛的朋友,我已經到了港島,你有沒有做好準備,支付那張已經讓我等了兩個多月的支票?”
電話那頭,尤瑞·奧洛夫臉上的笑容異常燦爛。
“尤瑞,那張支票已經在我手上拿著快要發霉了,我想,是時候把它用出去了。”
陸耀文知道,在與緬娜達成合作,成功進軍金山角之后,他也確實是時候去一趟毛熊國,為自己的海外計劃,添上最后一塊拼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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