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半山別墅區,蔣天生別墅內。
“蔣先生。”
在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蔣天生后,大佬B立刻開口問好。
“阿B,過來坐。”
蔣天生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著說道。
看到蔣天生這幅與自己親近的姿態,大佬B心里那種不妙的預感越來越濃烈,一臉忐忑的坐到了蔣天生的身旁。
“阿B,你兒子女兒的年紀,應該快上小學了吧?有沒有選好學校?”
在大佬B坐下后,蔣天生并沒有說事情,而是問起了大佬B的小孩。
“蔣先生,別提了,說起來我都一肚子火氣。”
“灣仔那邊有家愛丁堡貴族學校,說是教育資源非常好,離我家又近,我想了想,就向這所學校捐了五十萬,換了個入學資格。”
“結果他媽的入學前,這個鳥學校還要面試,看到我是社團人員后,立刻和我說NO,我交了五十萬,他和我說NO。”
“蔣先生,說真的,如果當時不是我小孩在我身旁,我一定讓那個撲街知道yes怎么讀。”
大佬B忿忿不平的說道。
“阿B,所以我叫你平時沒什么事陪我去粉嶺打高爾夫,在那邊你可以認識很多人,總會有他們能幫到忙的時候。”
說話間,蔣天生從面前的茶幾臺面上拿起一張名片,遞給大佬B,繼續說道:“阿B,這個人是教育署學校行政科的科長,晚上我安排了飯局,你陪我一起去,大家混個臉熟,你之后再同他親近親近,港島幾百間小學,你還不是隨便挑?”
“謝謝蔣先生。”
在聽到蔣天生這句話后,大佬B立刻泛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對小孩的重視程度比他對社團事業的重視程度高得多。
“阿B,我們年紀大了,社團的事,可以慢慢放手,多搵點正行錢,多陪陪小孩。”
蔣天生拍了拍大佬B的肩膀,微笑道。
“蔣先生說的是。”
大佬B連連點頭。
“阿B,有件事,我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人選,你能不能幫忙?”
在與大佬B一番寒暄之后,蔣天生終于將話題引入了正軌。
“蔣先生,你要我做什么事?”
大佬B眼神一閃,連忙開口問道。
“港島社團的歷史有一百多年,從來沒有人一口氣把一個社團的高層殺個七七八八,當然,如果他真能把人殺干凈,將那個社團徹底消滅,那算他有本事。”
“可是如果他沒有殺干凈,留下隱患還要別人給他擦屁股,那就不好了。”
蔣天生幽幽說道。
“蔣先生,你說的是陳浩南?”
在聽完蔣天生的這串話后,大佬B立刻明白蔣天生在說誰。
“全興社的王鳳儀昨天同我說,她要洗底,交海底冊,你信不信?”
蔣天生盯著大佬B,緩緩說道。
“我……”
大佬B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所幸,蔣天生并沒有讓他為難,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我信,全興社的高層除了王鳳儀,全部死光了,她也才接任龍頭半年時間,這個社團她撐不住的,與其被別人吃掉,還不如自己求個體面。”
說到這里,蔣天生語氣一轉:“阿B,我蔣天生身為洪興的龍頭,我不怕拖家帶口的人,也不怕好勇斗狠的人,我只怕王鳳儀這種孤家寡人,她把海底冊一交,公司一賣,人往國外一跑,我蔣天生從今往后就睡不得安穩覺了。”
“蔣先生,據我所知,王鳳儀的老爸王冬還在赤柱監獄服刑。”
大佬B小聲說道。
“阿B,你的意思是讓我賭命?”
蔣天生瞥了眼大佬B,淡淡說道。
“不是,蔣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
大佬B連忙否認道。
“阿B,其實不止是王鳳儀的原因,陳浩南昨晚的事情做得太絕,警隊、社團這兩邊都有很多人對他、對我們洪興不滿,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受損失的只會是社團。”
蔣天生緩緩說道。
“蔣先生,能不能像山雞一樣,將陳浩南逐出社團……”
大佬B小聲說道。
他知道將陳浩南逐出社團,就等于是讓陳浩南等死,但這樣總能給陳浩南留一線生機。
雖然在將山雞逐出社團的那晚,陳浩南在大佬B的心里從‘親兒子’降成了‘那小子’,但陳浩南畢竟跟了自己差不多十年,就是養一條狗,十年也有感情了。
“我們用什么理由把陳浩南逐出社團?”
蔣天生一句話,把大佬B問懵了。
“你是陳浩南的拜門大佬,你接他進的門,送他最后一程也最合適。”
這次,沒有等大佬B開口,蔣天生直接明牌。
“為什么一定要我們自己動手,全興社不能動手嗎?”
大佬B是真的不忍心殺陳浩南。
聽到大佬B的這個問題,蔣天生的腦海里浮出了昨晚陸耀文的那句話,‘交代,一定要你們洪興給,這是全興社給你蔣先生的承諾,也是洪興給王鳳儀的承諾。’
想到這里,蔣天生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耐:“阿B,我剛剛同你說了,全興社今天交海底冊。”
“蔣先生,阿南死了,我們同全興社之間就恩怨兩清了?”
大佬B沉吟片刻后,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恩怨兩清?怎么可能,七天之后,我要在旺角趕絕靚仔文!”
蔣天生冷笑一聲,淡淡說道。
聽見蔣天生的這句話,大佬B沉默了將近半分鐘,最終,在蔣天生的目光壓迫下,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阿B,陳浩南跟了你將近十年,你和他有感情很正常,但是為了社團,我們總要做點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蔣天生輕輕拍了拍大佬B的肩膀,隨后附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有一條去大陸的線,每年有七、八百萬的純利,你做完事以后,我分一半的股份給你。”
在聽見蔣天生的這句話后,陳浩南在大佬B的心里,再一次從‘親兒子’變成了‘那小子’。
另一邊,尖沙咀,一家商城的地下停車場。
一身黑色風衣,戴著帽子、墨鏡、口罩保密三件套的陸耀文鉆進了一輛轎車中。
“這么慢?”
坐在主駕駛位,同樣是墨鏡、口罩兩件套的陳文展開口說道。
“這么急?”
陸耀文笑著反問道。
“還不是拜你所賜,整個西九龍O記一個晚上都在加班,現在還在做事。”
陳文展語氣冷漠道。
“陳sir,消消氣,看到這個沒有,像不像你的升職文書?”
陸耀文笑著將一本些許泛黃的厚本子遞給陳文展。
“聽說你手下的人已經接收了全興社的地盤,還讓全興社八成的人都過檔到你的門下?”
陳文展并沒有急著接全興社的海底冊,而是盯著陸耀文,冷冷問道。
“我這也是幫警隊緩解社會治安壓力,全興社近千名古惑仔,如果全都跑到社會上,哪怕就只有百分之一的人犯罪,那也是十起案子啊!”
陸耀文的眼神里,全都是‘我在為你們著想’的真誠。
“你把人全都收了,我拿這個海底冊有什么用?”
陳文展發出了靈魂拷問。
“陳sir,你想想,一個近千人的社團,你有可能把這千把人全都抓起來嗎?還不是只抓高層和中層,打斷社團的領導關系網,讓這個社團癱瘓,然后逐漸消亡。”
“我現在做的事,就是幫你們省去了這個功夫,拿到海底冊,你立刻就能寫報告,向警隊高層表功,經過你刻苦努力的工作,成功將一個千余人的中型社團消滅,至于這個中型社團被消滅后,又崛起了幾個社團,哪個警隊高層會關心呢?”
陸耀文笑著反問道。
陳文展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鐘后,冷冷說道:“下車。”
“哇,陳sir,你還真的是,拿到了東西就翻臉不認人,對了,記得幫王鳳儀洗底!”
陸耀文說話的同時,推開了車門,快步下了車。
而陳文展也片刻都沒有耽擱,直接踩下油門快速離開。
看著陳文展汽車離開的背影,陸耀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陳文展這家伙確實很好用,唯一的問題是,這家伙,自己還能用幾次?
“Mark,過來幫我擦車了。”
正當陸耀文準備離開地下停車場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在聽見‘Mark’這個名字的時候,陸耀文的眼神微微一動,隨后順著女人的聲音看去,一個跛腿男人一蹦一跳的快步走到了一輛寶馬轎車的車旁,一邊噴著清潔劑,一邊笑著說道:“阿真,你越來越靚了。”
“油嘴滑舌的。”
車里的中年女人捂著嘴扮少女,隔著幾十米,陸耀文都能看的出來,女人看向Mark的眼神都拉了絲,顯然她非常中意Mark這種高大威猛型。
這也讓陸耀文確定了,這個Mark,就是自己熟悉的那個Mark。
將這間地下停車場的名字記住后,陸耀文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笑著說道:“去何文田邨。”
既然已經知道了Mark這號人,那他就逃不了自己的手掌心,陸耀文準備先去查一查宋子豪的下落,再想想如何將這兩兄弟一次收服。
對于Mark和宋子豪,陸耀文看中的不是他們的身手,而是他們的人品,以及他們在賣假鈔的時候在國外積累的經驗,陸耀文腦子里有很多生意,適合他們去做。
四十多分鐘后。
‘哐哐哐’
一陣拍門聲響起。
兩名壯漢立刻出現在陸耀文的面前,恭敬喊道:“文哥。”
旋即:
“陸耀文,是不是你?拜托你下次敲門的時候輕一點,這門比你年紀都大,你是想讓它提前壽終正寢是不是?”
高秀云打開了大門,看著陸耀文,沒好氣的說道。
“老媽,想死我了,給我下碗面,我先去找阮梅,回來在吃面。”
陸耀文抱了下自己老媽,隨后扭頭就向著阮梅家走去。
“喂,你找阮梅做什么?”
高秀云眼里,陸耀文已經從乖兒子變成了拱白菜的豬。
“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我已經約好了專家,對了,給我的面里加六個荷包蛋。”
陸耀文答應過自己老媽會幫阮梅治病,現在手上有了錢,當然要說到做到。
“吃六個蛋,十足敗家仔!”
高秀云話雖然這么說,但臉上卻滿是笑容,轉身快步走向廚房。
與此同時,油麻地,一間餐廳內。
“屌他老母,那個王波純粹就是在戲弄我們,說好的把放數生意給我們做,現在又說給靚仔文那個撲街做,艸!”
恒記在油麻地的負責人火爆明一臉的火氣,怒噴王波與陸耀文。
“算了,人家金主愛把生意給誰做就給誰做,而且我們也不只是王波一個金主,不要生氣了。”
一旁的愛蓮勸解道。
“不行,這口氣不能這么算了,王波讓陸耀文收數,覺得陸耀文本事更大,那就讓他看看,誰的本事更大!”
火爆明大聲說道。
“阿明,別發瘋!陸耀文不是普通人,我聽說他已經把全興社也給收了,現在他手下一千多個馬仔,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愛蓮見火爆明這幅模樣,立刻開口呵斥,想要讓火爆明冷靜下來。
“放心,愛蓮,我火爆明不是沒腦子的人,等著吧,我一出手,保證讓陸耀文跪地求饒。”
火爆明呵呵笑道。
看著火爆明這幅模樣,愛蓮的眉頭微皺,她起身走到火爆明的頭馬子健身旁,低聲說道:“子健,這段時間盯好你大哥,只要他和陸耀文的勢力有瓜葛,馬上通知我。”
“好的,愛蓮姐。”
子健點頭應道。
只是愛蓮并不知道,此時,一輛賓利車內,王波正一臉得意的匯報著自己的戰績。
“老板,放心吧,對這些古惑仔來說,幾百千把萬的生意比他們的命還重要,我只要稍微露出一點油水,就能讓他們拼的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