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午后,是多云的陰天。
特別是在河邊,轉久了難免覺得有些冷颼颼的。
陳安脫下外套,給輪椅上的女孩披上。
羽生汐仍是那身單薄陳舊的黑裙子,而且還因為身子抽條的緣故,裙擺顯得有些短。
“真換季了。”
陳安感慨了聲,推著她開始往回走。
女孩則緊了緊那件白灰色的外套,將它往上提,蓋住半張小臉,沒有搭話。
陳安知道她是在生悶氣。
不過就像他說的,總要交點新朋友,不可能永遠只和他這一個‘朋友’打交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女孩對這件事如此抗拒,但陳安也不著急。
都還小,以后有的是時間改變。
慢慢來就好,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被愛澆灌的事物,總會瘋狂長出血與肉。
應該,不會長歪吧?
……
……
回到小區,陳安先把女孩抱上床,再熟練的搬起輪椅,一步一梯,輕松上樓。
他拍拍手,覺得自己約莫是真有點變異傾向了,雖然還比不上成年男性,那力氣也是大的出奇。
要不……趁這會兒學個武?
陳安琢磨著,有點心動。
他倒不是癡迷于什么暴力,只是既然有這個機會從小練起,未嘗不能試試。
找個好師傅,學點真本事,萬一今后碰上點意外,心里也能多些底氣。
畢竟夏國明面上無法持槍,擁有一身強健體魄還是非常必要的。
他自認是個很隨和的人,但一生那么長,總會遇上一兩個腦子不好使的,這時候武力的作用就往往體現出來了。
腦子里胡亂想著,陳安轉身上樓,回到自己家。
他敲敲門,等聽見里面傳來女人的答復,這才推門而入。
客廳靠陽臺的位置,擺了一張大桌子,女人正坐在桌前,一邊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屏幕,一邊略顯笨拙的打著字。
不是別人,正是玉子阿姨。
大約是半個月前,在陳安的牽頭下,陳興國和羽生玉子相識。
加上網店慢慢有了起色,需要有人一直盯著后臺,而陳興國整天在外面忙的腳不沾地,自然不可能天天在家盯著,于是便在陳安的建議下,招了個網店‘客服’。
而至于人選嘛,不論是從哪方面來看,玉子阿姨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一來住的近,二來陳安相處的久,知道玉子阿姨的為人,剛好她家貌似也挺窘迫的,那這不就是妥妥的三贏……嗯,簡直都贏麻了好吧。
陳安走近些,給女人倒了杯水。
他瞅瞅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應是有人穿了兩天,覺得不合身,想要退貨。
而羽生玉子正在極力挽回中,還給出了‘要不寄過來,我給你裁一下,說不定就合身了’的頂級意見。
“給她退就是了,玉子阿姨。”
陳安有些哭笑不得。
“那怎么行,要是隨便給人退,那你們豈不是要虧本了?”
女人皺著眉說了句,又繼續打字。
“玉子阿姨,你就放心好了,這方面的虧損我爸早考慮到了。”
不得不說,陳興國在這方面還是很有魄力的,在見到網店生意好起來后,立馬就在隔壁街租了個鋪子當倉庫,又從施工隊里挑了兩人過來干物流,也不知那十萬塊錢夠不夠他折騰。
網店的定價也是一降再降,走起了量,這也是羽生玉子擔心他們會虧本的原因。
“虧不了,只要踏上這個風口,后面等著數錢就行。”
陳安笑呵呵的,他搓搓小手,看看桌邊堆著的物流單,心頭忽然一動。
倒是可以找個機會,暗示老爸關注關注物流,這會兒國內快遞行業風起云涌,趁機分塊蛋糕,不知有沒有搞頭?
“對了,玉子阿姨,您之前說過,您是島國那邊的人對吧?”
羽生玉子輕輕嗯了一聲,之前和陳安父親‘面試’的時候,她就主動說過這事。
陳安摸著下巴,“那您可千萬別妄自菲薄啊,現在這年頭能懂兩國語言的,可是妥妥的人才。”
“我想想,是不是該讓老爸給你漲漲工資,不然到時候給人拐跑了怎么辦……”
女人被他說的一笑,抬手摸摸他的頭,笑道:“我哪是什么人才,當初要不是你爸爸愿意要我,我這會兒說不定還在醫院打掃衛生呢。”
“那是您沒找對地方。”
陳安笑而不語。
他轉身走出門,擺擺手。
“我去找小汐玩。”
……
……
來到樓下,陳安拿出鑰匙,打開306的房門。
鑰匙自然是玉子阿姨給的。
羽生玉子好像很樂意見到他和女兒待在一起。
或者說,對于兩人能夠和睦相處,羽生玉子其實是非常震驚的。
她可是知道自己女兒在對待陌生人時,性子有多惡劣。
走進屋,沒在客廳看見女孩身影。
臥室門虛掩著,隱隱透著光亮。
他推門,一頭雪白的長發映入眼簾。
女孩正躺在床上小憩,用陳安的外套當被子,依舊只露出半張小臉,唯有長發如瀑,散落在外。
她應是聽見了動靜,但沒睜眼。
“怎么,還在生我氣?”
陳安覺得有些好笑,走到床邊,捏捏她的小臉。
后者沒有阻攔,但還是不肯理他,默默把臉蛋轉過另一邊去了。
陳安討了個無趣,目光不由打量起這個小小的臥室。
臥室物件很少,他很快就被桌上那本厚厚刑法所吸引。
“不是,我說你第一次見面哪蹦出來的話……”
陳安愕然,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拿。
一只纖白小手及時將他拉住。
轉頭,女孩黑潤潤的眸子中,似乎閃著某種驚慌。
她見陳安看來,咬咬唇,小聲道:“你之前不是想讓我教你櫻花語嗎?”
先前玉子阿姨坦白的時候,陳安就特意跑來用這事打趣了女孩一番。
只不過羽生汐不肯教他,恐怕是覺得教會了,自己就不能再玩說‘真心話’的游戲吧?
那現在,又是為什么改變主意了呢?
只見女孩唇瓣動了動,吐出一個奇怪的發音。
陳安一怔,又聽她用夏國語解釋道:“這是‘早上好’的意思。”
“等等……你確定,daisuki,是早上好的意思?”
面對質疑,羽生汐板起小臉。
“對,就是。”
她臉微紅,說道:“以后跟我說早上好,說這句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