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氣氛壓抑的可怕。
七具尸體死狀古怪的倒在祭臺前,竟然被均勻的分成十二塊,死后又重新拼湊成整體。
飛濺的血跡沾染壁畫,畫中的女媧手捧黃泥造人,結果現在鮮血淋漓,顯得無比陰森。
眾工匠恐懼到極點,一時間相互指責起來。
“王老二,如果不是你,怎會不小心磕碰到女媧娘娘!!”
“你真他娘該死啊!”
“怪我?我都說八個人抬著不穩,是誰一定要趕工的?”
他們越吵越兇,恨不得大打出手。
“閉嘴!”
陳老工匠資歷最深,出言打斷爭吵,“當務之急是活命,我們至少要到清早才能安全。”
“愣著干嘛?都用石粉遮住活人的陽氣啊……”
啪嗒啪嗒。
殿外過道響起石子掉落的動靜。
陳老工匠臉色慘白,連忙把石粉抹在眼皮上,其余工匠紛紛照辦,接著背靠墻壁一動不動。
他們不敢抬眼,但楊合卻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鬼玩意。”
楊合頭皮發麻,終于明白為何叫做留有瑕疵的神像。
準確來說,用殘次品來形容更恰當。
敞開的門窗外,一尊女媧像含笑邁步走來,姿勢顯得非常別扭,渾身布滿一道道裂縫。
裂縫宛如河床干枯時形成的溝渠,隨著移動不斷張合。
裸露出的是嫣紅血肉。
楊合沒有生出嫉妒,只是心里充斥莫名的敬畏,目光不由落在女媧像被裂縫貫穿的臉龐上。
突然覺得五光廟的女媧像如此慈眉善目。
“類似的邪門玩意,還有一百零七尊……”
楊合屏住呼吸,通過尸解仙體偽裝成死人。
腳步持續不斷。
女媧像進入殿內,站在門口沐浴月光,眼珠子亂轉,找尋周遭有沒有活人的氣息。
眾工匠冷汗直流,好在特制的石粉粘著性極強。
良久后,女媧像才轉身離開。
啪嗒啪嗒。
眾工匠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按照女媧像的規律,應該有半個時辰的喘息機會。
突然,陳老工匠聞到身旁有淡淡的尿騷味。
他背脊發涼,余光發現王老二管不住褲襠,面對女媧像的壓迫感竟然忍不住小便失禁。
女媧像一頓,隨即瞬間消失在原地。
陳老工匠呆若木雞,陰影覆蓋壁畫,女媧像五官猙獰的站在面前,用力抓住王老二一甩。
砰。
王老二四分五裂,血水被澆灌在打生樁的位置。
地面微微震動,尸群發出嘶吼。
女媧像似乎因為打生樁的緣故困在殿宇內,但靈性遠超尋常,想到用血水刺激僵尸暴動。
一旦打生樁被破壞,不知要死掉多少人。
女媧像拼湊完尸體才拋下。
而眾工匠近距離面對邪祟怎能保持冷靜,紛紛發出聲響。
他們連忙跪倒在女媧像的腳邊。
“女媧娘娘饒命啊,是王老二磕碰您的,我從頭到尾都是盡心盡力侍奉,別殺我!!”
“我平日一心向善,經常為女媧娘娘您上香祈福!”
“救命!”
陳老工匠瞳孔放大,眼睜睜看著女媧像朝他們伸手。
結果預想中的死亡不曾出現。
女媧像突兀的沒有更進一步,眼珠子望向打生樁,笑意變成怒容,然后再次消失不見。
砰。
女媧像用力一踩地面。
楊合狼狽的翻滾躲開,意識到是血水暴露了自身。
“應該未達到煞鬼?好像區別不大,橫豎都是死。”
楊合剛起身,女媧像再次出現在側面,猩風撲面而來。
瞳鬼根本無法鎖定女媧像,對方速度實在太快,而且女媧像的瞬移幾乎沒有征兆。
黑貓融入女媧像的影子,試圖拖延其速度。
奈何根本無用。
楊合鬼使神差的喚出石臂,石臂掐住脖頸。
緊接著,女媧像抓起楊合一甩。
骨骼碰撞的聲音響起,但楊合卻沒有因此四分五裂,反而咬牙抽出腰間的銅錢劍。
瞳鬼附著鬼手,銅錢劍精準無誤的斬在女媧像裂縫處。
兩根手指掉落。
楊合趁機掙脫,隨即女媧像的傷口有眼瞳冒出。
他渾身皮肉呈現巖石狀,石臂依舊掐住脖頸,相比鬼手的虛化,石化的效果更為有用。
當然,負擔也更重,部分血管已經失去韌性。
吼!!!
女媧像上下顎張開,裂縫從嘴角蔓延至耳旁。
楊合踉蹌的后退兩步,女媧像已經搭在自己肩膀上,石化加劇,陰火噼啪作響,皮膚顯露點點尸斑,打算以命搏命。
他不再考慮生死,而是思索著如何利益最大化。
不如搞些石皮,說不定能煉入皮囊血衣……
“嘿嘿嘿。”
楊合眼角抽搐,聽到熟悉怪笑的同時放棄抵抗,石臂脫離,陰火化為陽火,免得折損根基。
他雙手叉腰,面露生死看淡的神情。
女媧像已經近在咫尺。
噗。
祭臺有一只只手臂冒出,四面八方而來吞沒女媧像,然后是一陣令人牙酸的掰關節聲。
女媧像被強行固定在祭臺上。
“嘿嘿嘿,乖徒兒,有一說一,你的三頭六臂法身怪歸怪,但確實有點東西的。”
墻角的尸體睜開眼睛,隨即皮肉開始蠕動,嘴角長出痦子,幾息間已是太乙真人的模樣。
眾工匠嚇得雙腿發軟,不斷高呼著仙人饒命。
楊合打量太乙真人,與鬼芙蕖時不同,后者足足有五只手臂,可見對于節慶的重視程度。
“師父,你……”
不等楊合詢問,太乙真人笑著說道:“幸好徒兒你來的巧,否則缺少個主樁,神像差點成事。”
“……”
楊合暗道果然,便宜師父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不過慶幸的是,面板篡改的尸道童背景沒有破綻,只是得多加注意,千萬別讓太乙真人看破。
“師父,你不會想叫我繼續進棺材當生樁吧?”
“不至于,生樁是朝歌想出來的旁門左道,為師如果有幾百具尸體,絕不會如此作賤。”
“況且,生樁凝聚的陰氣不也讓徒兒你晉升先天了嘛。”
太乙真人怪笑不止,楊合愈發感覺瘆得慌。
“乖徒兒。”
“走,為師帶你逛逛我們乾元山的幾間殿宇。”
“啊?”
太乙真人張嘴一吐,抹掉眾工匠有關自己的記憶,讓他們認為搬運女媧像的過程有驚無險。
“徒兒啊,你有沒有興趣當女媧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