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辰收回手,本還纏在手心上的黑氣在純白雷霆的灼燒之下仿若三月春雪,快速融化消散。
他也看向手心濁氣,心中略有驚奇。
整個村子的灰濁之氣在左辰看來不如自己一指之多,沒想到這里面竟然結了這么多的害人鬼祟。
這么點濁氣也能出鬼?
修真世界容易生壞東西啊!
他趕到這里的時候,發現路上已經死了五六個江湖漢子了,還有個正在死的過程中。
那斑禿漢子身上粘著一絲混濁之氣,眼睛都紅了,拿著刀就往自己身上招呼,看到左辰之后就往左辰身上砍。
滿身是傷,甚至有幾個內臟都露出來了,活脫脫恐怖片片場。
左辰直接吹散了他一身濁氣,然后又從地面上抓了把泥巴填在了傷口內,從竹簍里掏出來一張符箓貼在了上面,這人便活了。
雖然還昏迷著。
做完這一切時,左辰便飛速向著村子中間走去,正好看見了紅衣之鬼朝著個小姑娘伸出手,照著小姑娘眼睛戳。
然后就是之前那一幕了。
收回手掌,鬼祟已經徹底消散,只剩下握著小半個黃球的小姑娘目瞪口呆。
小姑娘指了指消散的女鬼,又指了指左辰,語無倫次:
“你?這?我?”
這什么本事啊!?
剛才那個女鬼陰氣十足,只比村子中間的三根香差半截,一看就是管事的說的那個毀了一整個村子的姑娘。
結果被這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的小道士一巴掌拍碎了!
當時那個拎著屠刀的大哥也沒這本事啊!
小姑娘咽了口口水。
這是遇到高人了!
“你是誰?為什么在這個村子里?”
左辰略有疑惑,不曉得普通人為什么要來這個邪門地方。
“咱叫彩衣,是白老會雇傭來處理這鬼村的,剛才生了些岔子。要不是道長您來了,咱怕不是命都沒了!”
彩衣姑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長長呼氣,隨后滿臉訕笑的跟在了左辰背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左辰的衣角:
“道長,能不能帶著我離開啊,我本事不行,一個人在這待著鐵死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您若是要銀子的話,咱有銀子,您若是圖美色的話……”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咱知道條巷子,可以引您去。”
左辰啞然失笑。
這姑娘看著漂亮純和,一張嘴卻一股子痞子味,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跟著我走就行了。”左辰道。
彩衣聞言大喜過望。
兩人正待離開此處,彩衣忽得瞧見地面上放了個簪子。
這好像是剛才紅衣厲鬼掉下來的。
彩衣盯著瞧,口水唰一下就流下來了。
這可是厲鬼結出來的寶貝,天知道上面會有什么樣的神通!
當然,彩衣可沒敢直接去拿,她只能眼巴巴看著左辰伸手把地面上的簪子撿起來,握在手中。
“鬼祟竟然還會掉落這樣的邪物。”左辰手中雷光一現,簪子立刻就化作飛灰消失了。
彩衣:“???”
不是!?
您怎么直接把寶貝給毀了啊!
這玩意就算您不用到城里賣,也能賣出個幾百兩銀子啊!
彩衣只覺得心頭都在滴血。
左辰不曉得彩衣怎么想的,見她面色古怪,奇道:“怎么了?”
“沒什么……沒什么。”
彩衣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動。
繼續向村內走去,彩衣也不敢自己走,小心翼翼的跟在左辰后面,狀若貓。
順著村中小路走了兩步,彩衣忽然感覺四周的景色有點眼熟,她壯起勇氣把腦袋從左辰背后探出來,看向了外面。
村中間的榆木桌子和上面擺著的三根香直接讓彩衣綠了臉,魂好像都快被嚇飛出去了。
“道…道長?!您怎么來這里了?”
彩衣結結巴巴,這怎么這位道長也來這里作死啊!
他們剛才十多個人都沒抗住,現在只有道長一個人能行嗎!
目光掠過,彩衣忽然發現桌子后面脖子擰了九十度的小伙子竟然還站在原地。
他正七竅流血,樣貌恐怖駭人,身體卻還是能倒著動,活脫脫一個從墓地里爬出來的怪物。
“媽耶!”
彩衣一個激靈,臉又綠又白。
倒是左辰忽然向前踏出一步,在彩衣尚未反應過來時,左辰已經到了那小伙子身邊。
他把手一伸,直接按到了小伙子的腦袋上,隨后一擰。
“咔!”
這小伙子的頭直接就被擰回了原來的位置。
小伙子似乎還茫然,腳步不穩定晃了兩圈,隨后啪的一下倒在了地面上,昏厥了過去。
左辰收回手,滿意點頭。
已經死了的,他自然沒辦法救,還沒死的把外傷修好,然后渡一口先天真炁,基本上也能把命保住。
他這一手則是直接讓彩衣瞪大了眼睛,她只見過鬼祟把人腦袋擰斷,卻從來沒見過活人,竟然能把死人的腦袋擰回去。
彩衣當然不知道地面上的小伙子已經活了,全以為剛才是這位道長殺伐果斷,瞬間解決了已經沒救的倒霉蛋罷了。
左辰此刻也終于把注意力落到了桌面上的三柱香上。
在他雙眸當中,縷縷黑氣正于三炷香上緩緩飄起,看上去似乎要比村子當中的怨氣稍稍濃郁一點。
但對于左辰來說,也不過狀如火折子蹭出的一縷青煙。
他沒見過這種看起來奇妙的把式,憑他一身靈炁也無需見過。
隨手向下一拍,整張桌子和香壇一并被拍成了兩段,上面灰落了一地,飛速著起火來。
空中似乎傳來了若有若無的慘叫,緊接著便戛然而止。
于彩衣所見,整個村子內像是忽然吹起一陣清風,吹散了她心頭焦慮,也吹散了周圍暗淡色調。
烏云散去,藍天依舊。
荒村當中破落的房屋和墓碑上升滿了青苔,卻有蟲鳥唧喳作響,全無聲息的死地現在卻變得如路邊長松溪流別無二致,唯獨只剩下村口掛著的狗皮默默訴說村中曾經發生過什么。
左辰收回手,晃了晃手腕。
他剛才感受到了抵抗。
非常非常微弱的抵抗。
這盆香……還有主人不成?
彩衣吞咽口水,一雙眼睛卻越來越亮。
這么大的本事,自己要是能從他身上學到一招半式,豈不是能在青州城橫著走?
正待湊到左辰身邊拍馬屁,彩衣卻忽然發現剛才被左塵擰回來的小伙子抽了一下。
在地面上爬了起來:
“誒呀,俺這是咋滴了。”
彩衣:“???”
“媽耶!?!”
……
青州城外有一小鎮,鎮內死氣沉沉,其中鎮民平日里種完田便立刻回家,老老實實在自己家中正經點上三根香。
若是有誰忘了這件事,那第二日他那宅子就會住進新人,原本的鎮民則會消失不見,不知去向了何處。
鎮中心有個廟觀,觀內有個年輕男人,面容清秀,眼角畫著兩抹紅,身邊放滿了香壇,每個香壇里都插著三根香。
忽然,他面前香壇發出清脆響聲。
“咔。”
裂開了。
年輕男人緩緩睜眼,眸中浮現疑惑:
“有人破了我的尸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