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似是無邊深海,左右遙望看不見盡頭,卻確定不了方向。
唯獨面前這扇破敗的大門孤立在此處,像是被人遺忘了一般。
左辰盯著大門上的牌匾沉默不語。
也許本地原住民不知道這三個字的含金量,但左辰可清楚啊!
南天門,
這可是天門關啊!
自傳說當中,這可是直通靈霄九重天之地,沒想到竟然被人順著中間一刀切成了兩半!
可這又是誰做的?
誰有這么大本事把天門關砍了?
想了半秒,左辰便把心中的悵然從腦中盡數丟了出去。
這四面八方空無一物,只剩下這么一個孤零零大門,上方又不攜帶任何神通,就連先天靈炁都沒有,難說是不是造假出來的。
與其在這門前思考此地究竟生了何種變故,倒不如先從這里出去。
正如是想著,左辰突然瞧見那門上躍出來一道身影,斜坐在門梁上,單手撐著身體,似乎正在居高臨下側目看著左辰。
正是之前同左辰交手的紅色道人!
但他現在模樣卻萬分凄慘,渾身上下左缺一塊右焦一塊,左腳部分甚至被炸出了一個大洞,向外不斷散發著滾滾惡氣。
左辰冷笑一聲:“道友,你帶我來這不會只是為了看這破門吧?”
忽得,左辰竟聽到了非男非女的聲音自這空間四面八方響起:
“本以為世間再無大神通者,卻沒想到出來了個萬法雷劫真君。”
左辰皺眉。
這聲音并非是從紅色道人身上傳來的,而是自這空間四面八方涌來。
同樣的,這“萬法雷劫真君”的名號……
是在說我?
“你認識我?”左辰皺眉問道。
“不認識。”紅色道人聲音平淡,聽不出什么感情:“我只是覺得萬法雷劫這個名頭很適合你。若正好和真君的名頭一致,那稱上一句緣也是極好的。”
左辰沒繼續說話,倒是把這名頭記了下來。
尚未等左辰開口詢問,紅色道人忽地一招手,身邊憑空出現兩盞白玉杯,自己伸出手端住一盞,又向下一推,遞給了左辰一盞。
“真君,何必如此嚴肅?此處相見便是緣分,先來飲上一杯!”
左辰皺眉,還是伸手接過了紅色道人的酒杯。
端在手中,細細看過一眼,左辰臉色立刻便陰的像是能滴出水來一樣。
這杯酒滿滿的生機,垂目一看酒杯當中更是草木盛開,春風送曉。
哪里是酒啊,這是徐州的生機!
并未將其撒掉,也沒有飲下,只是小心的把液體倒出,放入自己手中,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
“真君啊,你這又是何必。這一口下去,哪怕是您這個水準的修者,也能向上多踏一步。”
紅色道人倒是將其一飲而下,朗聲笑了兩聲:“倒是好酒!”
“咔!”
一道雷霆劃過,連帶著紅色道人和其手中握著的酒杯同時消失殆盡。
紅色道人微微垂頭,看向左辰,嘆息著搖頭:
“真君脾氣倒是不小。”
便從大門上一躍而下,落到了左辰的面前,朝著左辰行了個拱手禮:
“見過真君,我為道行者,即代天行道人,此地是我六庫,也是我邀請真君見面的地方。
“本次約見真君,主要是為了同真君合作。”
“合作?”左辰冷笑一聲,手中掐起來了小泰山的雷法指訣:“我和你這種惡首可沒什么合作的興趣。”
“真君不如先聽我說說,再做決斷。”紅色道人道:“現如今這常世終將被苦海吞噬,我所作之事不過是為了超脫做些準備罷了。真君又何必把自己困在天地之間。”
苦海?
左辰眉頭緊皺,紅色道人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你我所處中洲尚且完整,道途卻也近乎消失殆盡,殘存的半個人朝也不過是建立于大神通者們的尸體上。說是朝廷,說是龍脈持有者,在我瞧來,也不過只是一群拾荒的罷了。
“更別提守關人守著的其他地方了。怕不是早就被苦海吞噬,化作一片虛無。”
紅色道人言道,這話聽在左辰耳中確實信息量大的嚇人。
他聽過守關人這一名號,似乎是在極北地方的一處門宗。
他們守著的地方被吞噬?
聽起來多少有些荒誕駭人。
紅色道人并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站在原地,等待著左辰思考消化。
小半響之后,左辰才忽然問:
“苦海是什么?”
“真君你不知道?”
紅色道人疑惑和驚訝,又在短暫的遲疑之后,言中夾雜上了玩味:
“當初九重天上苦海尚未奔流常世前,世間大神通者就基本上跑了個干干凈凈。
“為了求活,此間術法堪稱百花盛開,原本壓箱底的手段都被盡數拿了出來,世間看得見的,聽得出名號的,喊得出法決名號;隱世不出的,新研究出來的,壓在箱子底下保命的;
“真是熱鬧極了,我親眼瞧見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大神通者屁滾尿流,本事大的或是踩劍,或是乘梭,早就溜了,沒本事的則跪在地上哭爹喊娘,妄圖求一個能夠讓自己活命的機會。
“這么大的事情,真君你竟然不知道?”
紅色道人在說完這些話之后,似乎又看了兩眼左辰,在發現對方確實是一副不明事的狀態之后,這道人便輕輕搖了搖頭。
“九重天上來的黑水便是苦海,若瀑布一樣沖垮了四周八方。本有些大神通者沖進去,卻只剩下幾節骨頭被吐出來。
“沒人知道當時九重天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也沒人知道這黑水究竟是從哪兒泄出來的,只曉得墮入后,甭管多大的神通都將沉浮其中,永世不得超生。有位佛陀圓寂前,將其稱為苦海,我們也就順著叫下來了。
“當時整個東洲都化作了廢墟,大神通者盡數凋零,而我則幸運,傾聽到了來自苦海中的聲音。”
說到此處,他的聲音卻變得有些高昂,哪怕是旁聽的左辰也能聽出來他語氣當中的激動和興奮:
“那苦海并非是災厄,而是天道自凈的手段,這是在重煉地火水風,再造天地!
“我尊苦海,敬苦海,隨苦海走,便是尊天道,敬天道,隨天道行!
“真君啊真君,你為何不同我結緣?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