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距吉星高照金手指刷新出來，已經快過去一個月了。
這段時間，周清的日子頗為平靜愜意，沒有什么雜事來打擾到他，讓他有了安心修煉的環境。
不得不說，這或許也是氣運的一種體現。
周清也不覺得待在昆侖山上修煉，是對福星高照的浪費。
畢竟對現在的周清來說，如果沒有不得不做的事情，那么安心修煉的收益確實是要更大一些的。
平平安安也是福。
當然，這將盡一個月的時間里，福星高照也并非全沒有體現。
在修煉上，可謂是順順利利，沒有遇到過任何風險與阻礙。
偶爾還會有一些好處落在他身上，來自玄都觀，或者是來自他認識的人。
就比如前面安瑯外出，竟給他帶回來了一件非常罕見的星道神材。
確實是有幾分氣運在身上的。
這一日，周清正在打理昆侖山的部分靈植，但真傳令牌卻突然有了反應。
精神力探入其中，又是前往讓人前往真傳宮的訊息。
“不知道這次又有什么事……”
周清暗想，駕鶴而去。
真傳宮外，人影綽綽。
等周清進去之后發現，已經有很多人都來了，包括獨孤。
看來這次的事情，比上一次要更重要一點……
上一次齊聚真傳宮，前三真傳可都是沒有現身的。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周清他們那一期，五人一起通過真傳資格考核后，至今為止也還沒有新的真傳弟子出現。
晉升玄都真傳，從來不是易事。
似周清他們當初很輕松，可對于一些人來說，真的就是難以跨過的天塹。
各路真傳還在持續趕來，最后除了少數幾個位置沒人，其他的都坐滿了。
那些沒人的位置的主人，都已經入世歷練去了，不在玄都觀。
千老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前方，他的神色一改往常的和善笑意，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連帶著一眾真傳弟子也變得肅然。
見千老如此，他們便知道，此次召集諸真傳的事情……恐怕很大。
“各位。”
千老沉聲說道：“這次召集你們來，只說一件事情。”
“蠻族進犯，跨過了邊境，正在入侵人族疆域。”
“戰爭……爆發了。”
四下寂靜，周清心中一沉。
在六月底，真傳位次之爭時他便聽說到了蠻族異動的消息，如今兩個月的時間過去，戰爭終究還是沒能避免，真正的爆發了。
此時雖然還在真傳宮中，但周清似乎已經“看見”了染血的邊境，“看見”了如草芥般被收割的生命……
“千老。”
獨孤開口問道：“這次蠻族進犯，是何緣由？”
千老答道：
“為了魔神，這是蠻族高層傳下的動員口號。”
“此戰，無可避免。”
如果是為了某個人，或者是為了什么資源、寶地而爆發的戰爭，那么周旋一下，還有化解平息的可能。
但是，為了取悅魔神而掀起的戰爭，那便只能戰至血流成河，蠻族不達成目的之前，決計不會罷休的。
在蠻族陰現云隱現的情況下，周清這個月內特意去查閱過，自己權限范圍內能夠看到的蠻族魔神的相關信息。
那不知是何來歷，不知性質的魔神世代庇護著蠻族，能夠讓大祭祀擁有仙人的力量，還能夠給蠻族高層恩賜。
但這并不意味著蠻族信仰供奉的魔神是慈悲的。
相反，祂是殘忍的，血腥的。
這是魔神，不是菩薩。
況且菩薩也尚且有欲望，更別提這種魔神，從祂需要的祭品就能看出其什么貨色。
為了魔神而掀起的戰爭，是蠻族自身也無法拒絕的，不止是因為蠻族高層需要魔神的恩賜，也是因為這是魔神的“旨意”。
如果蠻族之人拒絕，得不到恩賜還是其次，魔神還會降下懲罰，并且，祂還會主動來拿祭品。
蠻族信奉魔神，甚至號稱是魔神血脈，可見他們與魔神的關系因果之深。
當魔神主動拿祭品的時候，誰會成為祂的目標，顯而易見，最先遭殃的就是接近魔神的那些蠻族高手。
祂總不可能來和它毫無關系的人族里面拿吧，真有這個本事，魔神早統治世界了。
因此，因為魔神而起的戰爭，在蠻族內部是最堅定的，最不可能停止的，也是最突然的那一類。
別說外族了，就連蠻族內部也不知道這一類戰爭什么時候會爆發。
而對人族來說，這也是沒有退路，必須奮力阻擊蠻族的戰爭。
千老接著說道：“人蠻戰爭爆發，我玄都觀為大齊國教，受寒州子民供奉，自當身先士卒，守土衛家。”
“一個月前，已經有六位真傳以及許多內、外門弟子奔赴邊境，但這還不夠，從今天開始，我玄都觀都會陸續派人馳援邊境，直至戰爭結束為止。”
“當然，此事也并非玄都一家之責，寒州大大小小的勢力也都會盡一份力。”
“你們若有想要前往邊境參戰者，也可報名，三日后，將會有宗門高手帶隊出發。”
“不必在此時急著做出決定，戰爭并非兒戲，你們下去好好考慮，想清楚再做決定。”
千老的目光掃視一圈，又說道：
“這是一場戰爭，但并非是什么人族與玄都觀危急存亡之刻，所以也不用過于擔憂什么，蠻族雖犯，但也不是什么天塌之事，草原的蠻子，注定只會以失敗而告終。”
“想要祭祀他們的魔神，做他的春秋大夢。”
蠻族有圖謀，人族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由自己做為祭品。
在漫長的人蠻斗爭中，于人族一代代先賢前輩的鉆研下，已經開創出來了讓在戰爭中死亡的人族修行者，不會成為魔神祭品的辦法。
當然，人族開創出來這樣的辦法，蠻族自然也會試著針對破解。
所以最后結果如何，就要看在戰爭中雙方各顯神通，誰技高一籌了。
若是人族徹底防死了蠻族，那么這一場戰爭，蠻族的圖謀注定落空，最后只能讓更多的蠻族人用性命來滿足魔神的需要。
就算蠻族瓦解了人族的逆祭布置，死去的蠻族人也依然逃不過和他們信奉的魔神融為一體的結局。
“哪怕是蠻族傾巢而出，也奈何不了人族，更何況這樣規模的戰爭，所以你們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也不用想著全部都去，但也不可逃避。”
“你們去，是責任，但更多的還是磨礪，是歷練。”
事實也是如此。
蠻族入侵，確實是大事，但天也塌不下來，真不至于到那一步，又不是人蠻大決戰。
不能輕視，但也不該反應過激。
“去往邊境前線的弟子，無論是你們還是內、外門的弟子，宗門都不吝于獎勵，你們能得到更多的功勞，宗門會開放一些更珍貴寶物的兌換權限。”
千老還有一話沒說，那就是從人蠻戰場活著回來的人，那么以后如果要和其他人競爭什么好處或者機會，那么他的優先級會更高，隱性地位會得到提高。
其實這也不用他說，大家心里面都明白。
當然，這個從戰場上活著回來，逃兵肯定是不算的。
玄都觀屹立寒州上千載，不知道參與過多少場人蠻大戰，自有一套成熟合理的戰時規則體系。
弟子們不用詳細了解，只要知道好處很多、很大就行。
“好了，今日只說此事，你們下去好好考慮吧。”
諸真傳各自離開真傳宮，到了外面后，慕容嫣然幾人找上了周清。
周清開門見山的問道：“慕容師姐，聽了千老的話，伱們是什么想法？”
石易答道：“我打算三日之后，就去邊境。”
曹茵茵附和道：“我也是這樣的想法。”
慕容嫣然微微一笑，“我想等一等，這次的戰爭不會很快結束，如千老所說的那樣，后面還會不停的支援邊境。”
“是否要去，未來再看。”
曹茵茵開口，“師姐以前已經去過四次邊境了，殺了許多暗中進入寒州疆域的蠻族。”
周清點頭，明白曹茵茵的意思。
每一位玄都真傳，一般從成為真傳的那一天起，到晉升陰神真血境前，都會去一次或者數次邊境歷練。
雖然這不是玄都觀的明文規定，但也是真傳弟子間的一種默契。
似慕容嫣然選擇未來再看，肯定不是因為懼怕逃避。
正如千老所說，他們去，更多的是磨礪自身，宗門也不需要他們所有真傳弟子全部都一窩蜂的涌去邊境。
假如報名三日之后前往邊境的真傳弟子過多，那么玄都觀高層甚至還會主動否決掉一批人的申請，優先同意那些以往沒有去過邊境的真傳弟子前往參戰。
一個二個的，瞎摻和什么呢！
不然的話，所有玄都真傳傾巢而出，不知道的還以為邊境告急，玄都觀已經危險到了不放過任何一個力量的地步了呢……
慕容嫣然如果也申請去，宗門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她心里面有數，所以才說等等再看。
像石易和曹茵茵雖然現在表示想去，但能不能去成，那還兩說。
三天后的那一批支援隊伍，其實也就會只有幾名真傳，一切都在玄都觀的控制中。
一場人蠻之戰，有大齊邊軍，有寒州及附近州郡的各大勢力，玄都觀必然是不可能傾巢而出的。
沒那個必要，并且也不能這么做。
玄都觀如果傾巢而出，那并不能快速結束戰爭，反而會讓蠻族那邊應激，同樣也高手齊至。
到時候反而會將戰爭的規模擴大。
曹茵茵詢問周清，“師兄，你是怎么想的？”
周清想了想，答道：“我自然也是想為人族貢獻一份力量的，不過也要看宗門那邊的意思。”
慕容嫣然說道：“上次前往邊境的那六位師弟師妹中，沒有十大真傳，三天后的支援，宗門應該會考慮派遣一位十大真傳過去，以做弟子表率。”
這是非常合理的猜測與規劃，一場戰爭，十大真傳不可能一個都不露面，但也不至于在戰爭之初就全部露面。
“而師弟剛成十大真傳，乃至剛成真傳沒多久，并且也無邊境經歷，宗門指派你過去的幾率其實不大。”
“三天后，風師弟或者諸葛師妹隨隊出發的可能性最大。”
風無己是第十真傳，而那位諸葛師妹，則是周清前面的第八真傳，全名為諸葛英月。
看這個姓就知道這位第八真傳的出身了，正是和副觀諸葛通達一樣，出自十二位二代祖師之一的家族，諸葛家。
周清聽說，諸葛英月好像是副觀主的嫡系后人。
“只能看宗門的意思了。”
周清也沒有辦法，畢竟他成為真傳弟子的時間確實過多，宗門考慮到這一點也很正常。
這其實也是為他考慮。
又說了幾句邊境之事后，大家各自離開。
回去的路上，周清琢磨著邊境戰事。
奔赴邊境參戰，他是沒有什么意見，是愿意去的。
現在周清身上該修煉的東西，他都已經修煉了，剩下的都是水磨功夫，每天抽出一定的時間來完成就行。
像練武修魂這樣的事情，就算在邊境也能照常進行，所以去參戰也不會過于影響他的修為進度。
以第九真傳的身份前往邊境，周清的自由度肯定是高的。
他又不是去當大頭兵，會被集中管理。
而靜修多日，再去戰場上適當的磨礪，確實是不錯的選擇。
靜動結合，方能更快的進步，一場場戰斗，可以將你自身長時間苦修的積累與底蘊爆發出來。
血與火，就是催化劑，是薪柴，可以直接點燃你的積累，讓其璀璨升華。
并且像戮仙劍經這樣的武功，在戰場上肯定能夠進步的更快。
這種殺道武功，窩在山里面靜修是最難修煉的，修煉起來最慢的，還是得行殺戮之事。
還有什么地方，是比人蠻戰場更合適的呢？
玄都觀會派遣弟子前往戰場，說是支援，但其實也不是差了玄都弟子就不行。
戰爭浩瀚，看的是雙方的高手，也看雙方的大軍，和大齊邊軍以及蠻族大軍相比，玄都弟子就太少了。
讓弟子前往戰場，磨礪之意，始終是最重的，包括其他的勢力也是如此。
于戰場廝殺中脫穎而出的，可以說都會得到脫胎換骨的改變，平凡也會變得不平凡，能夠一飛沖天。
在這樣的地方誕生的天驕，很多時候都更具含金量，未來更加的廣闊，每個勢力都很重視。
周清如果去邊境戰場走一遭，以優異的表現活著回來，肯定也會得到長足的進步，那樣的進步比待在昆侖山苦修更大。
戰斗廝殺雖然是弄險，但也確實是最快的進步方式之一。
哪怕是對文明來說，戰爭也是文明的加速器。
既加速發展，也加速毀滅。
只是弄險的次數多了，容易真死了，可在周清這里并不存在這個問題，因為他向來是很少冒險的，偶爾為之，也會做好充分的準備。
“有些可惜啊，吉星高照都要刷新了，如果我去了戰場，那就享受不到吉星的庇佑了……”
周清心中暗暗可惜，吉星高照如果能維持到戰場上，那么他就“無敵”了。
在戰場這樣的地方想活下來，有的時候運氣真比實力重要。
如果戰爭是在八月初的時候爆發，周清再奔赴戰場，那么在吉星高照的助力之下，他這個月恐怕不會遇見任何危險，可以逢兇化吉。
奈何兩天后，金手指便要刷新了，玄都隊伍出發邊境戰場的那一天，正是金手指刷新的第一天。
可惜，實在是可惜，只有失去，才明白珍惜。
不過他能不能去成邊境戰場，還不好說呢。
在思考間，周清直接去了水月峰，見到了水月峰主，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下。
“蠻族入侵……”
水月峰主看向周清，問道：
“你想去？”
“嗯。”周清點頭，“我在昆侖山也修煉很久了，前往戰場歷練一下，能更快的進步。”
“你這樣的想法很正確。”
水月峰主表示認可，“不過是否同意你去，還要看宗門那邊的意思。”
她并不反對，玉不琢，不成器，這樣的道理她再明白不過。
“三天后肯定是由碧落通天境的高手帶隊前往，我剛突破，宗門肯定不會讓我去的……”
她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各種手段也提升到碧落境。
本命神器，道術修煉……等方面都需要進一步提升完善，玄都觀怎么也不可能讓水月峰主參戰的。
相對來說，水月峰主現在是處于自己的虛弱期。
水月峰主沉吟，“稍后我去打探一下帶隊前往戰場的人是誰。”
這是想要走關系的意思。
“麻煩師父。”
周清說道：“那我就去找千老報名了。”
現在陸清墨閉關，洛琉璃他們都不在，他主要的商量對象就是水月峰主，這是面對長輩基本的禮貌。
她不反對，那周清自然也就沒有什么顧忌了。
“嗯，去吧。”
周清再回真傳宮，見他回來，千老露出笑容，主動開口問道：
“怎么，你想去邊境？”
“弟子確有此意。”
周清點頭，“所以來和千老報個名。”
“你剛成為真傳弟子沒多久，其實不用急的，就算輪，也不會輪到你。”
“雖然沒多久，但我該修煉的東西，都已經修煉完畢了。”
周清說道：“換一種方式來修煉，或許會有更好的效果，能得到更多的進步。”
千老啞然失笑，“差點忘記了，你小子異于常人，幾個月時間別人不夠，對你來說是綽綽有余。”
周清以往的表現，實在是太具有說服力。
一些話從他嘴里面說出來，那就是理所當然，完全不會讓人覺得他是在吹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