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蘆園大街陷入一片沉寂,繚繞著鼻尖的血腥味隱而不散。
駐守在這條街道的,是禪國第六步兵師下轄二團三營,人數三百余人。
以及第一裝甲旅的第七坦克排,共計四輛坦克,兩輛步戰車。
這些士兵并沒有因為夜晚的到來而放松警惕,反而越發的緊張凝重起來。
因為在過去,蘆園大街一直是禪國和杰科集團爭奪的重點區域,這條街道爆發多次大戰,反復易主。
很多戰斗都是在夜晚爆發的,因為這個時候,裝甲單位即便裝備夜視和熱感應,對于視野的限制也會很大,又在城市環境下,經常被步兵逼近將其炸毀。
“凌晨一點了,今夜杰科集團那邊是放棄進攻了嗎”
指揮駐守蘆園大街禪國軍隊的吳泰敏喃喃自語,他坐在一個被打掃出來的干凈房間,但絲毫沒有睡意。
“吳營長,會不會杰科集團覺得傷亡太大,不劃算干脆放棄了。”
陪同在旁的副營長開口道,他們剛剛換防過來不久,前一支駐扎在蘆園大街的禪國軍隊被打殘,被迫換下去休整了。
在副營長想來,城市爭奪戰進攻的一方定然吃虧,杰科集團兵力少,不愿意一直消耗在蘆園大街也是可以理解的。
“有可能,那我們看來撿了個輕松的活計了。”
吳泰民呵呵一笑,心里暗暗松口氣。
杰科集團的戰斗力,尤其是那些超級士兵的強大,他可是體會過的。
特別是在夜晚中,神出鬼沒,多次殺的禪國軍隊大敗虧輸。
如果能夠不用戰斗就占領蘆園大街,對于吳泰來無疑是個好消息。
兩人在這邊討論著,殊不知,今夜真正出擊的敵人,已經來到了他們陣地不遠處。
被炸塌半邊的房屋角落里,一個蓄著大胡子的士兵正跑來這邊蹲坑。
黑暗之中,這名禪國大胡子士兵一邊蹲坑一邊罵罵咧咧,道:“后勤送的那些東西是人吃的嗎?上面天天山珍海味,我們在這里賣命,就給我們吃那些干糧,一頓熱乎的都沒有,害我拉肚子。”
清空腸胃后,大胡子士兵抖了抖褲子,抱起放在腳下的步槍,正準備轉身返回陣地,突然眼角余光看到一抹綠光。
大胡子士兵奇怪的側頭,發現那綠光居然是一雙眸子,把他給嚇了一跳。
“什么鬼,野貓嘛!大晚上跑出來發癲。”
大胡子士兵嘀嘀咕咕的,以為是野狗野貓的眼睛,這類動物的眼睛在晚上確實容易發綠光。
他也沒在意,抱著步槍朝著自己駐守的步兵班返回。
只是走了沒兩步,他卻猛然聽到身后傳來幾乎同步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尾隨在自己后面。
“誰!誰在那里?”
大胡子士兵連忙回頭,可是什么都沒看到。
就連剛才那個綠色眸子也都消失不見了。
天上有淡淡的月光落下,今晚的能見度還是很不錯的,大胡子士兵不知為何,看著空無一人的身后,心里莫名有點發毛,腦海里出現種種聽說的恐怖傳聞。
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文化中,黑夜都始終與一些恐怖、可怕等負面詞語聯系在一起。
西方人想象出吸血鬼,亞洲人則相信鬼魂會在夜間出來活動。
此時的大胡子士兵就不由想到了鬼怪一類的存在,雞皮疙瘩在胳膊上起來了。
看著周圍月影婆娑的建筑和行道樹,加上不時冒出的夜風吹動雜物的異響,大胡子士兵走路都兩腿打哆嗦。
下意識的,大胡子士兵開始加快速度,想要跑回到自己的步兵班。
幾乎是大胡子士兵剛剛動身,那古怪的腳步聲就同步在身后響起。
這一次聽聲音似乎距離更近了,就像是不足一兩米。
大胡子士兵驚恐的回頭去看,還是什么都沒看到,但是那個聲音絕對不會有錯。
大氣都不敢吐一下,大胡子士兵生怕一張嘴,已提到嗓子眼的心就會掉出來,恐懼之下,只是本能朝著自己的戰友跑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乎貼在身后,跟他腳步聲完全同步。
那不同于正常人的腳步,格外的沉重,就像是一面小鼓在砰砰砰敲響。
脖子上還有冷氣傳出,就像是有人在脖子上哈氣,讓大胡子士兵瘋狂起來。
“別,別過來,別過來啊!”
大胡子士兵的驚叫在寂靜環境下傳蕩很遠,附近的士兵紛紛拿著槍警惕起來。
屬于士兵的步兵班也聽到動靜,然后就看到大胡子士兵跑了過來,班長怒罵道:“阿桑,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是不是發癲了。”
“班長,鬼,有鬼啊!”
大胡子士兵嘴唇哆嗦,感受到后背越來越冷,整個人都要僵住了。
“你今天也沒喝酒啊!腦子抽了,動搖軍心,小心老子抽死你。”
班長兩眼一瞪,一臉的無語。
邊上的士兵聞言,也都哄笑起來。
“哈哈,阿桑你小子原來這么膽小啊!”
“嘻嘻,鬼在哪里啊!快出來讓我看看,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鬼呢,讓我長長見識唄!”
“說不定還是個漂亮女鬼呢,正好開開葷。”
一群士兵被逗得前仰后合,完全不當一回事。
大胡子士兵眼看人多了,聽著周圍戰友的嘲笑聲,心里也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想著是不是自己熬夜沒睡覺,以至于產生的幻覺。
“就算是鬼,我這么多戰友在這里,厲鬼不是都怕氣血方剛的成年男性嘛!我就不信他現在還敢出來害人。”
這般嘀咕著,大胡子士兵再次轉頭。
只是這一看不要緊,這往后一看,他頓時兩眼發直,身子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
因為一個身材瘦高,手拿索命鉤,眼睛冒著綠光的恐怖鬼影,正直勾勾盯著他。
其陰森恐怖的面容,綠幽幽的眼眸里散發著無盡的壓迫力,體表散發出刺骨的寒氣,讓人幾乎聽到了自己牙齒咬合的聲音。
對方就貼在他身后,似乎跟隨著他一起,來到了蘆園大街的中心區。
“鬼,我身后有鬼,班長,你們快開槍啊!”
大胡子士兵連連后退,可是他的話反而讓戰友們笑聲更大了。
班長一臉無語,謾罵道:“我看你真是睡傻了,哪有什么鬼,大晚上給我做夢,也該醒醒了。”
說話間,班長正要一巴掌抽向大胡子士兵。
可也就在這時,一蓬滾燙的液體濺到了他的臉上。
班長愣住了,只見大胡子士兵胸膛幾乎被完全撕裂,一把長長的索命鉤從前胸穿透出來,鮮血都濺到了他身上。
撲通!
大胡子士兵的五臟六腑順著撕裂的胸膛嘩啦啦流出,整個人當場就倒地慘死。
附近的士兵,一個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看著這一切,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任何人,這個索命鉤就像是從虛空中憑空產生的。
“鬼,真的有鬼!”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這群士兵如夢初醒,人人臉色大變,驚慌的扣動扳機,想要射擊不知道在哪里的厲鬼。
砰!砰!砰!砰!砰!
一顆顆子彈射在大胡子士兵周圍,空氣微微漸起漣漪,似乎真正打中了什么東西。
可是他們的舉動,也給自己招來了死禍。
恐怖的索命鉤從一名士兵脖子扎出,連同腦袋都被割了下來。
刺啦!
一條條鉤鎖自虛空中冒出,尖鉤串入一名名士兵的下巴,從腦門上透出染血的鉤尖,這支步兵班所有士兵都被倒吊起,懸掛在了街道的路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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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聽到開火聲,整個蘆園大街的駐守士兵全部被驚動。
大功率探照燈立即照了過來,坦克排開動坦克和步戰車。
士兵們也拿著火箭筒、重機槍,準備應對杰科集團的夜間突襲。
只是當探照燈看過來的時候,禪國士兵們并沒有看到杰科士兵的身影。
反而看到十幾個士兵被倒懸吊在路燈上,鮮血順著腦袋淅淅瀝瀝連成一條線,好像正在被放血的肉豬。
“這是!”
還不等這些士兵明白發生了什么,一個士兵慘叫起來。
他被長長的鐵鏈纏繞住脖子,身體被拉到天上十幾米,雙腳雙手胡亂撲騰掙扎,落在一個街道的廣告牌上,整個人吊在上面,在掙扎中慢慢的窒息斷氣。
而這名士兵臨死之前,看到在廣告牌上方,站著一個瘦高的詭異身影。
似乎只有跟這個厲鬼產生身體上的實質性接觸,才能看到對方的身影。
荷荷!
手指顫顫巍巍指著瘦高鬼影,士兵似乎想要發聲提醒自己的戰友,可是缺氧卻讓他無法辦到這一點,掙扎的動作越來越慢,逐漸失去生機。
“鬼,有鬼。”
這絕望而又恐怖的一幕,幾乎是打破了士兵們的三觀。
與此同時,長長的索命鉤扎穿人體的聲音,接亂不斷在蘆園大街奏響。
“杰科集團進攻了?有沒有超級士兵,讓下面的士兵務必小心,準備呼叫后方重火力覆蓋。”
吳泰民被驚動,以為是杰科集團在夜色下發動了進攻。
可是當他站在窗臺,向蘆園大街張望時,只看到手下士兵的身體,在一根根突兀冒出的黑色索命鉤下被穿透。
士兵們胡亂掃射的子彈根本無效,似乎有一個看不到的存在,正在以此獵殺士兵。
“營長,營長鬧鬼了,我們撞邪了。”
副營長急匆匆跑上來,臉色慘白如紙。
“我tm看到了!”
吳泰敏心臟狂跳,他雖然不迷信,但是眼前的所見卻在告訴他,這個世界遠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簡單,真的有厲鬼這種東西存在。
稍微鎮定一下,吳泰敏判斷局勢,下達命令道:“用炸藥去炸,鬼物看不見,我們只能用爆炸試試能不能傷到他。”
說話間,吳泰敏拿起步話機,準備通知上級和附近的禪國軍隊,告知這里發生的情況。
可是讓他感到迷茫的是,所有的通訊設備似乎都受到嚴重干擾,根本無法向外傳達任何通知。
吳泰敏不知道,就在蘆園大街附近的四角,分別出現了蒼白的怪異紙人,一切向外傳輸的通訊信號直接都被屏蔽了。
而街道上,收到命令的士兵們,開始用火箭筒、噴火器去嘗試攻擊那個看不見的敵人。
雖然敵人看不見,但是根據黑色索命鉤的鐵鏈長度,能夠估算敵人的源頭。
現場不斷有士兵死亡,也有爆炸和火光冒起。
在火焰噴射器的高溫火焰里,人們看到火焰燒出一個瘦高的鬼影。
“是厲鬼,他在那里。”
士兵們又驚又喜的大吼,現場的多輛坦克找到目標,高爆彈不斷命中那個顯露的瘦高鬼影,劇烈的爆炸震得附近士兵都被誤傷,但現在士兵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
“死死了嗎?”
待到爆炸過后,現場又變得安靜,再也沒有士兵被索命鉤殺死。
士兵們在短暫的沉默過后,臉上不由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我們贏了,我們殺死了厲鬼。”
“厲鬼也擋不住炮彈。”
“替死去的戰友報仇了。”
士兵們相擁喜極而泣時,就在一棟商鋪里,缺少了半邊身體的瘦高鬼影出現在這里。
這鬼影嘴巴張大,似乎正在吞吸著什么,身體同步發生緩慢的蛻變。
原本只有兩米高的身軀,黑暗身軀緩緩蠕動著,緩緩拉長,逐漸變成了三米高,牙齒尖銳如刀,綠色眸子變成了暗紅色,這具瘦高鬼影,比起此前更加恐怖,讓人望而生畏。
幾乎是剛剛完成晉升的蛻變,這個瘦高鬼影再次動了,他身子詭異的出現在一輛坦克前。
坦克表面出現了一層鐵銹,瘦高鬼影完全無視了物理阻隔,身體就像是墨汁般,融入到了坦克鋼鐵中。
坦克內部頓時響起乘員驚怒交加的叫喊,有腐爛的氣息散發出來。
與此同時,以為戰斗結束的吳泰敏,正在朝指揮車走去,準備坐車離開去通知上級。
待到走到指揮車里,剛要讓坦克排護送,卻看到坦克排的四輛坦克,三輛都沒有任何動靜,他立馬意識到不對。
“那只厲鬼還沒死,他在攻擊我們的坦克!”
吳泰敏指著最后那輛,正在生出鐵銹的坦克。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感到四肢劇痛,忍不住慘叫起來。
叫聲沒持續一秒,吳泰敏便沒了意識。
聽到熟悉的慘叫,蘆園大街的禪國士兵麻了。
一個個驚懼的目光看去,看到了許多戰友,包括自己的營長,身體被一根根索命鉤纏繞四肢和脖子,生生五馬分尸將人體肢解。
那個瘦高鬼影非但沒死,反而變得比之前更加可怕了。
眼看著連坦克都被破壞,蘆園大街的禪國士兵們崩潰了,哭喊著四處逃跑。
面對杰科集團的超級士兵他們還敢對抗一二,但是厲鬼這玩意,實在太超出三觀。
剛才的對抗已經耗光他們的勇氣,現在看到厲鬼再次出現,僅剩的勇氣如潮水褪去,只能下恐懼和求生帶來的逃跑本能。
可是這些士兵不知道,他們還沒離開蘆園大街,黑暗中有蒼白紙人飄蕩過來,猙獰的加入這場狩獵。
死亡的氣息在蘆園大街飄蕩,這里已經化為了鬼物的狩獵屠宰場。
凌晨兩點時分。
凌源大廈!
這是濟渭城最高的建筑,附近也都是類似的高樓大廈。
這片都是cbd的建筑區,濟渭城的高端金融和商業中心。
此時的這片區域,已經落入禪國政府的手中,準確的說,是落入櫻花國士兵,第1空降團的手中。
櫻花國當初派來的三支部隊,第13自衛隊在塢河軍營被打殘,航空混成旅在普陀機場挨炸,戰機全部報廢。
只剩下這支第1空降團保持戰斗力完整。
而禪國政府在攻打濟渭城時,就呼叫這支櫻花國目前在禪國境內的唯一部隊提供幫助。
考慮到為了照顧盟友的情緒,櫻花國沒有拒絕,派出了這支精銳的傘兵部隊,在兩日之前,通過直升機機降的方式,占據這片cbd區域的高樓樓頂,然后配合地面部隊拿下了這片區域。
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拿下凌源大廈這部分片區,櫻花國也向禪國盟友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自己絕對不是開戰之初的那么廢物。
現如今,凌源大廈這塊還是第1空降團駐守,此地一棟棟高樓十分適合直升機起降,加上這批傘兵確實精銳,比起普通士兵技戰術都要高得多,還有武裝直升機補充重火力,擋住了杰科集團的三次反撲,一直堅守到現在。
夜幕下,黑暗籠罩著整個城市,連日戰爭導致街道遍布各種汽車殘骸和雜物。
涼風吹拂,行道樹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聲響。
駐守在這里的櫻花國士兵小野日郎打個哈欠,與輪值換勤的士兵交接后,趴在一個沙袋掩體后,檢查著布置在這里的一挺機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睡夠的緣故,小野日郎感覺今晚的夜色格外深沉,遠處隱隱綽綽的建筑物陰森詭異,黑暗中有淡淡的腐爛氣味傳來,讓人整個身心都十分不舒服。
“什么怪味道!”
小野日郎嘀咕著,整理著機槍,扯上彈鏈抬起頭,卻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因為他看到,街道路燈上,不知何時懸掛上了一盞盞紅燈籠。
燈籠上寫著大大的囍字,被夜風吹得來回搖晃,發出如鮮血般的妖異紅光。
伴隨著奇奇怪怪的吹打聲,一頂華美花轎出現在視野中,花轎用紅色綢緞做成轎衣,在四周用彩線繡出百年好合、龍鳳呈祥、花好月圓、雙燕齊飛等喜慶圖案。
抬花轎的除了八個高大力士,附近還有許多人影,像是迎親嫁娶的隊伍,十里紅妝遙遙蔓延,浩大的隊伍舉彩旗、吹嗩吶、敲銅鑼、扛高燈等隨轎而行,熱鬧喜慶的氛圍撲面而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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