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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大雪龍騎開天門

更新時間:2024-11-12  作者:豆漿油條熱干面
千里冰封。

萬里雪飄。

蒼茫雪原,銀蛇狂舞。

在這荒原之上,掀起一場白色風暴。

一襲白袍在暴雪中舞動長槍。

以他為中心。

方圓數十丈。

形成一道巨大的白色颶風。

這颶風之中。

似有蛟龍。

若有猛虎。

朱雀騰武。

玄武壓地。

罡氣所化的四象神獸,圍繞在陳三石的身旁,歡騰、嘶嘯、狂舞、奔走。

何為武圣?

人間之圣,武道巔峰!

武圣。

之所以沒辦法再進一步。

并不是因為武圣之人太弱。

而是這方世界。

限制了所有的武圣!

此方世界,東勝神洲,本來就是一個禁法的世界,唯有習武之人逆天而行,直至登峰造極,以肉身之武道,比肩修界之仙人!

任何一名武圣。

即便是再弱的武圣,也會在武道一途,擁有自己獨到感悟。

陳三石已然。

在此地修煉十天十夜!

他憑借著辟谷丹,一刻也沒有休息。

就連千尋都數次表達擔憂。

只是陳三石置若罔聞,一心一意地揮動著瀝泉槍,真武丹仍舊在源源不斷地發揮作用,呼吸之間納入體內的駁雜之氣,在奇經八脈的提取催化之下化作罡氣,罡氣愈來愈精純,直到再也無法寸進,始終維持著最強罡氣的程度。

連續十天十夜的修煉武道。

就算是鐵打的人,也該精疲力盡,就算是有辟谷丹,也該消耗干凈。

身體早就來到極限。

頓時。

冰雪組成的颶風有要平息的跡象,四象神獸也愈發虛幻,隨時都會崩裂,然后煙消云散。

陳三石清楚。

他一旦停下。

好不容易提煉到“大圓滿”的罡氣,就會倒退回去,想要重新達到此種境界,就需要再浪費大量的時間。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武道一途沒有退路,唯有一往無前,才能登臨絕頂!

大雪之中。

一聲暴喝。

風中白袍,不知從哪里再次迸發出一股氣力,猶如活出第二條命般,陣陣磅礴罡氣透體而出,長槍嗡鳴不斷,寒芒熠熠。

于是乎。

颶風更狂。

青龍更威。

白虎更煞。

朱雀振翅。

玄武鎮天。

附近的巨石一個接著一個炸裂,碎石砂礫夾雜著冰雪漫天盤旋暴虐,一只路過的雪狐,頃刻之間就化作肉泥,在這煞脈復蘇引起的天地巨變之中,制造出一方別樣的天地。

“啾——”

天地之間。

驀地響起一聲嘹亮的鳳鳴。

而后,只見那一只朱雀展開雙翼,竟然是直撲白袍而去,直接匯入體內。

接著。

是白虎咆哮奔騰,似乎在和長槍搏斗,又似在共舞,直到產生某種共鳴之后,通過長槍化作一縷縷玄氣,融入到陳三石的體內。

然后,是玄武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身上。

最后,是那一條青龍圍繞著白袍盤旋,遨游軌跡逐漸與長槍接近,直至吻合再到徹底重疊,仿佛瀝泉槍就是青龍,青龍就是瀝泉槍!

槍龍合一之后,人槍合一!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

陳三石的奇經八脈發生質變,呼吸之間,他整個人好似化作一個巨大的漩渦,天地之間的駁雜之氣滾滾席卷而來,在他的體內經過周天運轉之后,一條真龍破空而出,龍吟震天動地,冰川崩裂,山丘坍塌!

真氣!

天地之氣和后天之氣相結合,轉化而來的真氣!

突破!

武圣!

功法:鎮國龍槍.武圣

進度:0

效用:……,無雙

無雙:越戰越勇,戰意疊加,無窮盡也。

越戰越勇!

這便是陳三石的武圣感悟之后,帶來的詞條效果。

武圣之前。

他只是很難力竭。

但如今。

他非但不會力竭,反而能夠越戰越勇,廝殺搏命越久,戰意就越高漲,永無止境,直到戰死,或者殺光所有敵人的那一刻,為止!

終于!

突破到武圣境界!

“呼——”

陳三石緩緩收起長槍,把槍纂插入地面。

頓時,風暴平息。

碎石砂礫墜地。

冰雪也不再那般暴戾,而是恢復成鵝毛模樣,飄飄蕩蕩后徐徐落在他的黑發之上。

武圣!

事到如今。

即便師父暫時還沒來得及說。

陳三石也能猜到。

武圣再往前一步,武圣之上,就是真力境界武者。

其中過程,缺乏的恐怕就是功法和天地靈氣。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眼前的要務,是毀掉陰山山脈的主陣眼。

武圣之間。

亦有差距!

如今,他已突破至武圣,蠻族大都,就算是四族武圣齊聚,又能如何?!

“千尋!”

白鵠馬應聲而來。

陳三石翻身上馬,北上而去。

他懷中的玄珠,也再次玄氣充沛。

涼州。

“嗡隆隆——”

天穹再次坍塌。

血霧距離地面僅僅剩下最后的十丈。

人們抬頭看,仿佛伸手就能摸到。

越來越多的鳥類被迫離開樹梢枝頭,來到街道屋檐上,密密麻麻的鳥類,瞳孔映照成血紅色,人間宛若修羅煉獄。

“幽州情況如何?!”

六皇子曹煥數日沒有安眠,雙眼當中滿是血絲,就連衣衫都有些不整。

“好消息,好消息!”

部下終于等來一支從外面射進來的箭矢:“呂將軍已經奔赴朱陀關前線!”

“來得及嗎?”

曹煥看向身側的幾名將軍。

趙無極等人都是沉默。

“能撤走一部分吧。”

程位給出答案:“生門洞開的話,會在羅天山脈東側。”

“那就提前準備。”

六皇子曹煥下令道:“命令城內的各營將士在羅天山脈外集合,生門洞開之后立即逃生,至于城內的百姓,可以跟在后面,等到將士們先撤,他們隨后再撤!”

“好,我這就去安排!”

趙無極領命而去。

很快。

困在涼州城內的北涼軍和衛所兵就集結起來,維持著秩序朝著羅天山脈,隊伍的最后,則是跟著成群結隊的百姓。

很久之前因為年紀大,習武跟不上,所以留在后方搞勤務管糧倉的趙樵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眼熟,一如當年他們從鄱陽逃亡。

蠻族大都。

在九皇子宇文信的帶路下。

洪澤營一路暢通無阻,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陰山山脈。

經過連續兩月有余的暴雪極寒,整片大漠都已經化作冰川雪原,連綿不斷的山峰,更是早就變成一座座雪山,可謂是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在這片蒼茫大地之中,一座漆黑的城池巍然聳立,如同一頭冬眠的吞天巨獸。

蠻族大都!

天山城!

大漠之中,少有建筑物,就算是有,大多數也都是類似風霜城那般的小陣形式存在,而天山城,是蠻族唯一的一座堅城!

其堅固程度不比中原任何王朝的京城差。

在此之前。

這里一直是蠻族最強盛的部落,拓跋一族的都城。

但洪澤營的目標不是它。

而是天山城后百余里的一座山峰,狼居胥山!

那里。

是蠻族的紫薇山,是他們的祭祀之地,是血祭大陣的主陣眼所在。

宇文、拓跋、慕容、段氏,蠻族四部的大汗,此刻更是悉數聚集于山峰之上。

這一戰。

會是百年來。

中原人和蠻族人的最后一戰!

在狼居胥山外五十里處,洪澤營暫時停駐。

“大人!”

趙康回來匯報道:“前方二十里,就是蠻族十萬大軍,他們提前結陣軍陣,在此等候多時,保守估計,也有五名武圣,基本上除了幽州以外,這里就是蠻族所有的力量了,而且上山的路只有這一條。”

“既然路只有一條,那就……”

陳三石頓了下:“殺上去!傳我的軍令,洪澤營全體將士,就地列陣,準備——沖鋒!”

“是!”

楚仕雄領命。

命令層層傳達下去。

洪澤營就在冰天雪地之中,開始做最后的準備!

“宇文信。”

陳三石開口道:“你走吧。”

“當真?”

一路提心吊膽的宇文信大喜,他走出幾步后,看著遠處黑壓壓的蠻族軍陣,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姓陳的,前方就是十萬大軍,再加上各部落的武圣,最后更是有巫神教的大祭司坐鎮,你們不過是蚍蜉撼樹而已,我勸你還是不要白白送死,現在逃命,將來躲到哪個偏僻的角落,說不定還能茍活。”

陳三石立于馬上:“天黑之前,咱們還會再見。”

“你、你說什么?”

宇文信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

放他回去,又說天黑之前在前。

姓陳的意思,不就是說,天黑之前,他要打到山頂么?

“狂妄!不過……”

宇文信嘲諷道:“見到你的尸體,或許不用天黑,兩個時辰之后就可以!”

等下一句狠話,他才騎馬火速逃離。

山巔。

祭壇。

巫神教大祭司盤膝坐于祭壇之上,他手中結著法印,身子底下擺放著諸多煞石,維系著血祭大陣的運轉,兩個月下來,他渾身上下早已冰雪覆蓋,看起來宛若一尊冰雕。

“最后幾日!”

“血祭大陣就會大功告成。”

冰雕內傳來嘶啞的聲音。

“大祭司當真?!”

聽聞此言。

幾名大汗都面露興奮。

這意味著。

只要熬過最后幾天。

整個東勝神洲,就都是他們天族的!

大汗們無比期待地在山巔等待著。

數日后。

一名士卒來報。

“陳三石來了!”

“白袍和洪澤營,已經在山下列陣!”

“這么快?”

宇文景濂冷哼一聲:“他們還真敢來!”

“大汗,九殿下回來了!”

“父汗!父汗!”

只見九皇子宇文信風塵仆仆的闖入帳中,一頭跪倒在地上。

“信兒,你……你怎么又回來了?”

宇文景濂有些不可思議地起身:“姓陳的,就這么把你放回來了?!”

“父汗,此人無比囂張!”

宇文信痛斥道:“他放下狠話,說要在天黑之前,拿下父汗和幾位叔伯的腦袋!”

“找死!”

聞言。

拓跋宏信勃然大怒:“區區一萬兩三千人,想上山來,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天族勇士何在?!”

“我等在此!”

足足有五名武圣挺身而出。

他們。

就是除去幽州之外,整個蠻族的最強戰斗力。

其中。

拓跋有兩名。

剩下的三名,三部落各自再占據一個。

“你們聽清楚了!”

拓跋宏信說道:“你們任何一個人,只要能砍下姓陳的腦袋,血祭大陣結束之后,就封王!其余任何一個將士,只要能讓陳三石留一滴血,就封伯爵!砍下他的肢體,哪怕是一截手指頭,就封侯!”

如此重賞!

休說是十萬將士,就是連五名武圣,神色當中也都暗藏興奮。

“還愣著做什么?”

“快快下山,不要再中了此子的陰謀詭計!”

山下。

洪澤營將士們把身上僅剩的一點干糧和肉干也塞進嘴中,以此來進行最后的體力補充。

陳三石也從儲物袋中,取出另一桿虎頭湛金槍,親手一節一節地拼接組裝起來,算是留作備用,剛要回到陣前指揮,腦海中就響起一陣冰雪般的女聲。

“跟朕走。”

沈歸荑?

陳三石當即聽出。

這是他小姨子的聲音,抬起頭后,便看到一道穿著黑金衣裙的身影,踩著飛劍徐徐落地。

“喲,這不是我妹妹么。”

陳三石提著兩桿長槍走過去:“你怎么找到這來了?正好,妹妹既然來了,不如就留下來幫忙,有你相助的話,此戰勝算能再添兩成!”

大慶女帝好似雪般的面頰上沒有表情,聲音也沒有情緒,淡淡重復道:“跟朕走。”

“不幫忙沒事,你走吧。”

陳三石早有預料:“假如我死在此地,蘭姐兒和渡河,以后就辛苦妹妹照顧了,我陳三石,對不住她們母子二人。”

“既然知道對不住。”

女帝淡淡道:“還不跟朕走?”

陳三石沒有回答,轉身要走。

誰曾想。

女帝抬起衣袖,攔在前方,語氣中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嚴:“再說最后一遍,跟我走。”

“你瘋了?”

陳三石無法理解地看著她:“不幫忙沒問題,但請你不要貽誤戰機,讓開。”

“如果……”

在女帝的掌心當中,一柄飛劍伴隨著流光浮現,冰冷道:“我不讓開呢?”

“那我就只好,跟妹妹過過招了。”

陳三石語氣堅定地說著,轉動兩根長槍,陣陣真氣翻涌而出。

見他如此態度。

大慶女帝,最終還是放下長劍:“值得么?涼州城內的人,和你非親非故,何必冒著性命危險去救他們?跟我走,你有靈根,看在我姐姐的份上,即便是再差的資質,我也可以把你送去大宗門當雜役弟子,同樣能夠在凡俗榮華富貴一生。”

“我師父在城內,怎么能說是非親非故?”

“他本來就是將死之人。”

“我師姐……”

“怎么?你還想讓朕救你的側室?你的女兒也不用提,不是我姐姐的骨肉,甚至不是你的親生骨肉。”

“那百姓呢?

“百姓?”

說到這里。

大慶女帝平靜到冰點的眸子中,終于浮現出神情,那是……困惑。

她頗為不解地說道:“百姓,不應該是和你最不相關的人么?”

面對她的提問。

陳三石沒有直接回答。

而是伸手在懷里摸索,很快掏出一摞銀票,拍到女帝的手中,接著是幾錠銀元寶。

“你等一下……”

他說著,又從腰間摸索出一些銅板,只是不等交到對方手里,女帝就很嫌棄地把它們全部撒在地上,淡淡道:“凡俗金銀,用不著你給,朕自不會讓姐姐缺吃少穿。

“我知道,你是慶國皇帝,誰能比你有錢,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在回答你的問題。你不是問我,百姓跟我有什么關系嗎?”

陳三石彎腰,把散落一地的銀票、銀子一樣一樣地撿起來,拿在手中展示,不鬧不怒地說道:

“一開始,我是個獵戶。

“靠著一張弓箭,靠著雙手吃飯。

“那個時候,除了身邊的人,‘百姓’確實跟我關系不大,只是我也是其中的一員而已,遇到這種情況,自然是明哲保身。

“但后來。

“我當‘官’了。

“你看到這些銀票了嗎?每張幾千兩,是多少人一輩子掙不來的銀子,靠著它們,我跟你姐姐住大宅子,吃山珍海味,享榮華富貴。

“所以,你覺得這些銀子是哪來的?”

“廢話。”

女帝不耐地說道:“自然是你的俸祿。”

“不,你說的不對。這些銀子,既不是朝廷給我的,更不是皇帝給我的。”

陳三石又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捧靈禾,語氣陡然加重:“而是,百姓給我的。

“百姓付給北涼軍糧餉,是為什么?

“為的不就是圖個安穩,求個庇護?在蠻子鑿穿長城城墻,殺入村莊的時候,有人能站出來攔住他們?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江湖鏢局有句話,叫做‘人在鏢在,人亡鏢亡’。

“就連江湖之人都明白的道理,難道,妹妹,不,大慶陛下,不明白嗎?”

一番言辭下來。

大慶女帝思忖片刻,最后淡淡開口:“倒是個有意思的說法。但說到底,你還是要留下來搏命?”

陳三石默認。

“反正朕也來過,不算辜負姐姐的囑托,你一心求死,攔不住,隨你的便就是。”

女帝語畢,凌空而去。

“還真走啊?”

陳三石搖搖頭。

他還尋思,能說服小姨子幫忙呢。

罷了。

無非是殊死一搏!

半個時辰之后。

不等洪澤營有動作。

十萬蠻族大軍,便主動出擊。

排列在最前方的。

更有四部聯合湊出來的,一萬鐵浮屠!

這一萬精銳,以逸待勞。

渾身上下都覆蓋著厚實的鐵甲,里里外外只露出一雙眼睛,就連胯下的戰馬都是精挑細選,也披掛著甲胄,他們連成一排,遠遠看起來如同奔走的鐵山。

反觀洪澤營。

萬里奔襲,極寒天象,將士們本來就是靠著頑強的意志撐到現在,而且也沒有任何專門對付鐵浮屠的陷阱和兵器。

也就是說。

接下來首當其沖要面對的問題,就是輕騎兵對沖重騎兵。

正常情況下結果如何,但凡是懂兵法的人都心里有數。

可此時此刻。

洪澤營將士們,沒有一人的臉上帶著恐懼,他們有的,只有壯烈的決絕,和必勝的信念。

陣前。

陳三石勒馬而停,回首問道:“諸位弟兄,懼否?!”

“何懼之有?!”

一萬三千名將士,幾乎異口同聲。

“好!”

陳三石沉聲道:“當初在凌州,三千玄甲,可還記得那銀松崖的三道天雷?!可還記得,虎牢關外的,那一場大霧?!”

聽到這話。

將士們都小聲議論起來。

三千玄甲。

不知道和其他弟兄們講了多少遍。

但是大家伙都半信半疑。

畢竟實在有些太玄乎。

哪有打仗打著打著,有天雷助陣的?

還有天兵上身。

更是天方夜譚。

只是將軍決戰之前,忽然提及此事,難道……

“大人!”

夏琮有些激動,但又有些疑惑:“難不成……”

“不錯!”

陳三石做著必要的戰前鼓舞:“我等正義之師,自有天公相助,而你們眼前的蠻賊,不過是仗著妖人作亂而已!他們,要迎來天譴!”

蕭諍好奇道:“大人,可是今日,沒有雷,也沒有霧。”

“有一句話。”

“叫做,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蠻人殘暴!屠戮生靈!逆天而行,天地不容!”

“所以天地,都會為我洪澤營助力!”

“洪澤營!”

“列陣!”

兩軍陣前。

白馬白袍高高舉起手中長槍,熱血調動之下,他的聲音響徹雪原,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敵我兩軍的腦海中敲響大鐘:

“大雪龍騎,天門陣!”

幽州。

朱陀關地勢險峻,但是城池不大,無法容納太多的兵馬,因此十萬蠻族大軍,更多還是依照地勢安營扎寨,鎮守四面八方。

在許文才的指揮下。

最近幾日,北涼軍穩扎穩打,一路推進到黃楓谷一帶。

通過此地,前方就是朱陀關城池。

北涼軍進來以后,就要面臨著四面包圍,再也沒有任何退路。

“弟兄們,跟我沖!”

范海凌咆哮著揮舞著手中的陌刀,趁著夜色突然間朝著敵方軍營襲殺而去。

蠻族軍營當中,一道身影凌空而來。

赫然便是先前的那名古魔族修士。

“你們還真敢來送死?!”

修士冷喝一聲,抬手就是一記飛劍。

“咚!”

范海凌使出渾身解數,陌刀好似化作雄獅劈下。

然而頃刻之間。

飛劍就將雄獅斬殺。

他本人,更像是投石車投出的巨石一樣倒飛出去。

“還有我!”

裴天南拖著闊刀突兀出現在對方身后,刀鋒之上真氣滾滾,猶如海嘯爆發,但眼看就要砍在對手腦袋上時,黑袍修士的身體表面,驟然亮起一道紅色的屏障,闊刀擊破屏障,但刀身牢牢卡住,再也無法推進半寸,他頓時陷入到進退兩難的境地。

黑袍修士面容可怖,死人般的手指快速掐訣念咒,掌心之上流淌著黑色的毒霧,就朝著他拍了上去,輕而易舉地擊碎護體真氣。

裴天南從數十丈的空中重重落地。

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

古魔修士就已經追殺而來,那柄血色飛劍,距離他只剩下最后半寸,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或者躲閃,幾乎死局已定。

千鈞一發之際。

“鐺——”

一桿方天畫戟死死攔在面前,與之進行角力。

“是你?”

古魔修士沒有停下,他一手持劍,另一只手結印,登時飛劍之上的煞氣大漲,開始向前推進,隱隱有要勝過方天畫戟的趨勢。

也就在此時。

一陣陣紫色幽光在方天畫戟之上層層亮起,直到鋪滿兵器后,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香火神力,直接把血色飛劍連同古魔修士掀飛出去。

“你?!”

古魔修士在空中展開法術幻化的雙翼穩住身形,神色之上閃過詫異:“這么快就突破了?!”

魁梧如山岳的呂籍緩緩起身,紫氣氤氳之下,連帶著身上的鎧甲都散發著熠熠紫光,雙瞳當中更是散發著香火玄氣,整個人看起來如神似魔。

“邪神道?”

古魔修士很快就看出端倪:“好啊,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所以干脆轉邪神道?看來那座城池里的俘虜,都變成你的祭品了,嘖嘖一萬人可不是個小數目,你倒是合我們的性格。”

“妖人,那些蠻賊本就該死!”

聶遠在不遠處駁斥道:“呂將軍只是暫時借用邪神道,此戰之后,就會繼續修煉正神道!”

“笑話!我就沒聽說過有人入了邪神道還能回頭的。”

古魔修士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姓呂?呂道友,我很欣賞你的行事風格,要不要入我古魔一族?”

“妖人放肆!”

呂籍聲如雷震:“我呂籍乃是大盛威武侯,孫象宗門下大弟子,豈會和爾等妖人同流合污?!廢話少說,拿命來!”

話音未落。

方天畫戟轟然砸下。

古魔修士一邊捏著劍指操控飛劍格擋,另一只手則是再次結印,從地面上召喚出一根根的帶刺的腥紅藤蔓,猶如妖蛇般從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呂籍完全無視,只是攜帶著滔天殺意,一次又一次地包含著龍象之力的方天畫戟落下,眼中唯有進攻,沒有防守。

在他的身后,冉冉升起一塊又一塊的烏黑鐵片,同樣散發著香火神力,密密麻麻好似成群結隊的烏鴉般,跟隨著方天畫戟的落點襲殺敵人。

“香火法器?這凡俗之地,竟然還有遺留法器!”

對方借助邪神道突破之后,古魔修士本來就十分吃力,法器一出再也支撐不住,他張口噴出一口毒霧,就要飛向天空逃離此地。

然而他才離開地面,就有一只紫色的魔爪從遮天蔽日的黑霧當中伸出,牢牢按在他的肩膀上,無論如何都無法掙脫。

他回過頭,就看到一張邪神般的面孔。

“現在想走?”

呂籍的聲音嘶啞,說話間隱約換作另外一人:“晚了!”

語畢。

他便把修士從半空中拽下來,轟隆一聲鑲入地面,方天畫戟接踵而至,香火法器更是狂風暴雨般落下,直到十幾個呼吸后才停下。

待到塵埃散去之后,面前赫然是一個丈余深的天坑,坑內,只剩下一灘肉泥。

“妖人,不過如此。”

呂籍從天坑中緩緩提出方天畫戟,利刃之上,尚且粘連著黏稠的血肉,一團一團,“啪嗒啪嗒”的滴在地面上。

“呂將軍!”

“威武!”

“將軍威武!”

目睹這一幕后。

北涼軍士氣大漲。

“隨我,殺——”

“殺!”

七萬北涼軍,徹底殺紅眼。

他們的人數,本來就和朱陀關的蠻族十余萬兵力,相差不算太多,短短幾個時辰,就把戰線不斷前推,午夜子時,便攜帶著沖天火光,一路殺向朱陀關所在方向殺去。

城池后方。

山林之間。

足足有五名古魔修士盤膝而坐。

在他們的中間,便是掌控著生門的輔陣眼。

“不好了仙師!”

一名慕容族的大將跌跌撞撞地趕來:“前面頂不住了!”

“什么?你們這些天族人都是廢物么?!”

古魔修士文吉慍怒道:“他們三個蛻凡中期武者,你們有四個,兵力也更多,這都擋不住?”

“不是啊仙師!”

大將連忙解釋道:“呂籍!北涼軍的那個呂籍,修煉邪神道,前不久還血祭了我天族一萬人,如今境界大增!尋常武圣根本不是對手,如今只怕是,”

“邪神道?如此的話,倒是說得通了。”

文吉看向另外幾人,吩咐道:“你們三個人去,務必將此人斬殺!”

“師兄放心!”

三名修士領命離去。

文吉又看向最后一人,沉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孫象宗還有個小弟子殺到狼居胥山去了?”

“無妨。”

完顏烈平靜地說道:“那人不過一萬兵馬,武道第一境蛻凡中期,就算他突破到蛻凡后期,也不過相當于煉氣中期,況且那幫凡俗大汗的手底下也有四名同境界武夫。

“再加上巫神教大祭司,多年前被我等宗門收為門徒,如今也是煉氣后期境界,總不至于連個蛻凡境武者都對付不了。”

“話雖如此。”

文吉嚴肅道:“但是畢竟事關重大,不得有半點馬虎。你立刻回狼居胥山,幫助那個大祭司一起鎮守主陣眼這里由我來看著。”

“好吧。”

完顏烈雖然不情愿,但還是答應下來,用上所有的加速符箓,凌空而去,很快就消失不見。

又是幾輪鏖戰,朱陀關外。

呂籍一馬當先,以勢不可擋之勢沖鋒陷陣,然后繞過城池,就要直奔陣眼的位置而去,任何膽敢擋路之人,無需親自動手,就被他身后的香爐碎片刺穿身軀而死。

“匹夫!”

“受死!”

“轟——”

驀然間,頭頂三道不同的法器襲來。

一柄飛劍,一捆鐵鏈,以及一道金剛杵。

呂籍避也不避,通體再次紫氣纏繞,方天畫戟左右掄下,便是擊飛兩樣法器,最后的金剛杵也是在香爐碎片的輪番轟擊下失去和主人的聯系,跌落地面。

然后他便主動出擊,踩著香爐碎片凌空飛行,須臾間就來到失去法器的古魔修士身前。

“嘩啦——”

拿著外觀類似玄鐵鎖鏈法器的修士及時纏住方天畫戟,另一人更是駕馭飛劍從側翼突襲,空手修士也結印施法,頃刻間就變成三面夾擊。

然而。

面對近乎死局。

紫氣繚繞的呂籍只是獰笑:“妖人,不過如此!”

說罷。

他猛地一扯,直接將方天畫戟上的鎖鏈連同修士甩飛,腳下的香爐碎片,則是蜂擁向持劍修士,使其不得不召喚飛劍回防,然后舉起左拳,真氣、香火神力瞬息之間全部匯聚,化作龍象魔神,在最后一名修士結印施法成功之前砸在他的腦袋上。

那名修士當場像是流星般砸落地面。

而后。

呂籍主動發難,和三名修士廝殺起來。

以一敵三,竟然沒有落入下風。

并且他絲毫不戀戰,找到機會就直奔著陣眼方向所在。

二十里!

十里!

最后五里!

眼看著陣眼盡在咫尺。

偏偏又有一道血光從天而降,其中蘊含的法和煞氣,要遠遠超過之前的任何一名修士。

呂籍咆哮著迎了上去。

轟隆巨響之后。

他倒在漫天塵埃當中,香爐碎片也變得黯淡無光,紛紛掉落在地。

“嗯,原來如此。”

古魔修士文吉凌空而立,俯瞰著地面的凡俗將軍:“邪神道助你突破到通靈中期,再加上屠戮萬人帶來的煞氣,才有這般戰斗力。

“呵呵,你也是糊涂。

“按照你的天資,若是早些修煉邪神道,多祭祀些螻蟻,如今未嘗不能是通靈后期甚至突破到第二境,如今才開始練,確實有些晚了。”

“咳咳……”

呂籍單膝跪地,抹去嘴角的鮮血。

“大師兄!”

聶遠等人帶著三千陷陣軍,突圍到這里的時候,僅僅只剩下最后的兩百人,還是在有兩名武圣跟隨的情況下。

“不用管我,我無礙。”

呂籍以方天畫戟作為支撐站起身:“爾等只管沖殺,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陣眼!”

“廢物!”

文吉看著沖到面前的這群凡人,眼神中滿是蔑視:“什么狗屁天族,也配說是我古魔一族在東勝神洲的后代血脈?連這點人都攔不住,我看你們,到時候也一起當藥材好了!”

“仙師恕罪啊!”

“弟兄們,跟我一起,殺了這些盛人!”

一直在后面率軍追殺的蠻族武圣頓時陷入到巨大的恐懼當中,立即帶著人拼死上前阻攔。

三師兄聶遠他們。

本來就是強行突圍到這里,帶頭的呂籍被攔下,他們也無法繼續往前,很快就遭到大軍的團團圍困。

三名古魔族修士,再加上趕來的兩名蠻族武圣。

很快就把裴天南和范海凌打成重傷。

包括呂籍,也不是文吉的敵手,又是幾個回合的斗法之后,連他身上朱紅色的玄鐵甲胄都破爛不堪。

至此。

北涼全軍陷入到絕境當中。

明明只剩下最后幾里路,明明已經能夠看到祭壇的模樣,但就是最后的這段路程,簡直如同天塹,令人心生絕望。

“轟隆——”

輔陣眼紅光閃爍,煞氣沖天而去。

結界之內的血霧。

再次降低。

只剩下最后的兩丈!

區區兩丈!

涼州城內的閣樓,從三樓開始,便已經開始遭到徹底的覆蓋。

大批大批的軍隊朝著羅天山脈深處前進,烏泱泱的百姓跟在后面,都說深山里面兇獸多,但似乎也感受到天地劇變,硬生生沒有人看見一頭。

山里的百姓數量,也只不過是涼州的一成百姓而已,更多的人才剛剛得到通知,慌慌張張地往城外跑。

但……

生門并沒有打開!

幾乎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所謂的生門并沒有出現。

血祭大陣的催化速度愈發增快,血霧再次降低,距離地面,只剩下最后一丈,幾乎到了跳起來就能摸到的程度。

十二重山。

營帳內。

“呂籍呢?還沒有消息嗎?”

隆慶皇帝發問。

“陛下,如今大霧遮天,只怕是連情報都不好再送進來了!”

候公公明顯慌亂不已:“呂將軍他們在此之前,都沒有消息……”

“嗯。”

隆慶皇帝沒有再枯坐下去。

他拔起嗡鳴不斷的龍淵劍,走出營帳之外,來到老督師的身前:“看來涼州百姓有此一劫,是命中注定,誰都無能為力了。”

孫象宗置若罔聞。

“我問你。”

隆慶皇帝瞇起眼睛:“如果朕,有辦法送你出去,你還有辦法封印煞脈嗎?”

“你說什么?!”

聽到這里,孫象宗才陡然抬眸,從血祭大陣開始便鎮靜至今的他竟然是克制不住語氣重的怒意:“你、你一直有辦法出去?!”

隆慶皇帝沒有否認。

“曹楷!”

孫象宗站起身來:“你為什么不早說?!既然有辦法出去,為何還要讓我那兩個弟子帶領諸多將士去冒九死一生的風險?”

“朕,有苦衷!”

隆慶皇帝亮出龍淵劍:“老祖宗在劍上留下過東西,若是用出來,或許能夠和煞脈為源的大陣抗衡,庇佑一人離開這里,但只此一次,用過以后就蕩然無存,朕豈能不慎之又慎?”

“老夫聽懂了。

“你不惜拿數萬將士,數百萬百姓的性命去賭外面的生門能及時打開,僅僅是因為你不放心把劍借于我用,又想保住自己的底牌。

“曹楷啊曹楷,你還真是自私到令人發指!

“你的兒子也在涼州!

“在你眼里,除了你自己,是不是什么都不重要?!”

面對孫象宗的職責。

隆慶皇帝只是重復道:“朕再問你一遍,朕把劍借給你,你能否出去解決這場麻煩?如今大陣未成,也沒死百姓,還來得及。”

“來得及?不,來不及了!咳咳咳咳……”

孫象宗氣急攻心:“老夫拖著殘軀撐到如今,身體一日比一日差,只剩下催發滅靈大陣的一口氣,這口氣用完就會徹底成廢人!

“你哪怕早十日,早十日說出來,老夫也能拼死一搏去試試!

“如今,咳咳咳……”

他劇烈咳嗽著,“如今,你就等死吧!

“血祭大陣,明日卯時之前就會完成。

“到時候就算你能逃出去,也來不及趕往狼居胥山摧毀陣眼!

“這之后,煞脈復蘇!

“古魔族修士一涌而入,你曹家的江山又能撐多久?!”

“真若是如此,朕自會請修仙界的仙師來助陣!”

隆慶皇帝伸手道:“把滅靈大陣給朕吧,還有你的其他東西,朕向你保證,離開此地后,會想盡一切辦法封印煞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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