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四月十二。
任務：出境千里，所遇胡賊，格殺勿論。
整張軍令就這十六個字。
其中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讓楊正山率領安源城守備營出境征討胡族。
沒有詳細的計劃，沒有具體的行軍路線，也沒有硬性的命令，只要求格殺勿論。
當然，此戰肯定是以梟首論功，能撈多少戰功，全看楊正山自己。
至于其他，那就不是楊正山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這樣的出征計劃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靠譜，但實際上是對付東海胡族最佳的計劃。
因為關外千里，東海胡族的族落居無定所，想要找到他們所有的聚居地是非常困難的。
大榮皇朝三百年來都無法徹底消滅掉東海胡族，就是因為他們很難將東海胡族的所有聚居地找出來。
而如今陸崇德和梁儲讓重山鎮大量的守備營出境，化整為零，以數十支守備營掃蕩關外千里。如此做可以盡可能的將東海胡族所有的族落找出來。
當然，這其中也是有風險的。
守備營最多也就是一千左右的兵力，面對一個稍微大型的族落，可能就會損傷慘重，甚至全軍覆滅。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對所有的守備都是一個立功的機會。
一個獨自領兵作戰的機會，這對守備來說是非常難得的。
特別是對楊正山而言，他是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么快就擁有獨自領兵作戰的機會。
如此機會，安源城守備營能獲得多少戰功？
“韓飛，立即召集所有百戶以上的官員過來開會！”
時間緊迫，楊正山收到軍令的第一時間就召集了守備官廳麾下的所有百戶以上的武官。
軍令要求四月十二出境，而今日已是四月初八，也就是說他們只有不到四天的時間。
臨近傍晚，三五成群的人騎馬接踵而至。
入夜，守備官廳的大堂中已經聚滿了人，楊正山坐在主位上，韓飛、謝淵一應武官安靜的站在堂中。
大堂內的氣氛很沉靜，雖然楊正山還沒有開口，但大家都已經猜到了。
待人到齊，楊正山掃視眾人一眼，站起身來，說道：“本官剛剛接到參將幕府的軍令，參將幕府命我守備營于正月十二出境討伐東海胡族！”
“兩天后，本官就會帶著守備營出征，在本官出征之后，守備官廳的一應事務還需要諸位齊心合力，保證不會出差錯！”
“謝淵！”楊正山的目光落在了謝淵身上。
“下官在！”
謝淵連忙應道。
“本官出征后，由你暫領守備官廳，有問題嗎？”楊正山問道。
“沒有！下官定不負大人所托！”謝淵堅定的說道。
如此安排，眾人并不感到意外，因為自去年開始，楊正山就已經在做準備了，這段時間謝淵也經常來安源城熟悉守備官廳的事務。
楊正山微微頷首，“楊明浩！”
“下官在！”
“接下來你負責安源城城防事宜，不管發生什么，你都要保證安源城內不能亂，安源城不能丟！”
“哪怕是戰死也在所不惜！”
楊正山雙目銳利的看著楊明浩。
這話明面上是為了職責，身為守備，最重要的就是守城之責。但實則這是為了在保證楊家的安危，楊家就在安源城城內，若安源城有失，那楊家必然首當其沖。
所以他將城防交給了楊明浩。
“下官領命！”楊明浩低頭應道。
楊正山點點頭，再次看向烏重轍，“接下來守備官廳有兩件大事，第一就是城防，第二則是春耕和屯田！”
“烏大人，屯田乃是我等根本，其重要性就不用本官來說了吧！”
“謝大人要負責守備官廳事務，那屯田春耕之事，本官就交給你了！”
烏重轍稍微有些遲疑，“大人，要不你也帶下官上戰場吧！”
他是想上戰場的，如今烏家已經重新走上官場，正是需要立功的時候，他還是期望自己能立功升官。
楊正山微微搖頭，“聽從命令吧，這一次肯定是不行的！”
他了解烏重轍的心思，也不反感烏重轍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卻不能帶烏重轍出戰。
烏重轍是沙嶺堡的防守官，顧名思義，他的職責是防守。
讓他暫代管屯官的事務可以，但讓他隨守備營出征是不行的。
烏重轍有些失望的點點頭，“下官領命！”
“以后還有機會的！”楊正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排完屯堡這邊的事情，楊正山又看向韓承、宋大山和楊明鎮。
“明日守備營所有將士放假一天，回去跟家人團結一下，好好道個別！”
戰場上刀槍無眼，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能不能回來。
或許這次見面就是永別。
出征之前，楊正山希望將士們能跟家人好好見上一面，免得留下遺憾！
“大人仁厚！下官代守備營所有將士謝大人！”
韓承上前應了一聲抱拳謝道。
楊正山擺擺手，隨即讓眾人散去。
該做的準備早就做好了，這次會議也只是將確定一下安排而已。
很快眾人就散去了，楊正山沒有留下他們管飯，而是稍微休整了一下，回到了后院。
這兩天他也決定好好陪陪郁青衣。
等他回到主院時，郁青衣就站在門口張望著。
“夫君要出征！”
見到楊正山，郁青衣有些急切的問道。
“嗯！”
楊正山上前扶住她，目光落在了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外面涼，我們回屋說！”
郁青衣的臉上難掩擔憂之色。
進屋后，楊正山只能安撫道：“你就放心吧，你夫君雖然算不上身經百戰，但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
“我定會平安歸來！”
“可是，妾身還是擔憂！”郁青衣眼眶微紅。
哪怕是外柔內剛的她面對這種事還是忍不住。
“怎么，你對夫君沒有信心？”楊正山將她攬在懷中，輕柔的撫摸著她的小腹。
“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我也會平安歸來的。”
“不過就是委屈伱了，這孩子出世時，我應該是不能陪在你身邊了！”
郁青衣靠在他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著他。
見她情緒低落，楊正山換了一個話題，說道：“要不我先給孩子起個名字！”
“嗯！”郁青衣輕聲道。
楊正山想了想，“若是女兒，那就叫楊云夢，若是兒子，那就叫……”
說到男孩的名字，楊正山停頓了下來。
楊氏一族的明字輩男丁有很多，他想到的名字似乎都被占了。
女孩還好說，鄉下很多女孩都是大丫，二丫的叫著，名字也就是楊大丫，楊二丫的，所以給女孩取名字要好取很多。
可這男孩名？
楊正山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個好聽的。
“要不你替兒子想個名字？”
“還是老爺想吧！”郁青衣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楊正山只能冥思苦想。
明哲，明宇，明輝，明鎮，明磊……
這些好像都被占用了。
這天下重名者不知有多少，可是同族之內就不好重名了。
“要不就叫楊明昭！”
“明昭！明昭！”郁青衣輕輕念叨著，手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小腹，“這個名字好！”
楊正山見她神色緩和了不少，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隨后的兩天，楊正山都一直陪著郁青衣。
直到四月十二清晨。
天剛蒙蒙亮，守備營一千余將士就已齊聚與安源城北城門外。
三百五十名騎兵，兩百鐵甲步卒，將近六百的棉甲步卒。
這便是楊正山麾下的所有兵力。
騎兵之所以變成了三百五十名，是因為上個月楊家馬場再次賣給了守備官廳五十匹上等戰馬。
楊正山與郁青衣依依惜別，又交代了楊明誠一番，這才騎馬來到城門外。
而此時城門外除了守備營的將士們，還有許進和林守德前來送行。
“楊大人，本官祝楊大人此去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許進端著一壺酒來到楊正山面前，為楊正山和林守德分別斟上一杯。
楊正山笑呵呵的端起酒杯，昂首飲下。
“兩位大人等著本官的捷報吧！”
說完，他翻身上馬，騎馬而去。
身后大軍跟上，千余人的隊伍延綿數里，猶如一條長龍一般向北而行。
守備營出征是沒有征調民夫的，一應后勤都需要守備營的將士自行負責。
隊伍中足足有一百多輛馬車，其上裝著將士們的兵甲和糧草。
像鐵甲步卒，在行軍的時候肯定不能穿著鐵甲，不然還不等他們走出邊境就先累死了。
不過如果只是為了裝載兵甲和糧草，其實也用不了這么多馬車，楊正山之所以帶這么多馬車，是為了方便安營扎寨。
有這一百多輛馬車，晚上安營的時候完全可以將馬車放在外圍，可以阻攔騎兵襲營。
簡單點說，就是這些馬車可以當做拒馬來用。
另外若是有戰利品，他們也可以拉回來，免得因為帶不走只能就地銷毀。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楊正山有多貪心。
他出征不但想著殺敵立功，還想著趁機發財。
其他人都想著該如何在兇險的戰場上保命，唯獨楊正山卻想著靠戰利品發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