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多里的路程,快馬加鞭的話,半個多時辰即可抵達。
當楊正山抵達遼安府城時,遼安府城內并沒有任何異樣,只是城門處駐守的士卒要比平日里多一些。
楊正山抵達后,并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進城,而是先安排了兩名親隨喬裝打扮了一下,先混入了城內。
差不過花了半個時辰,兩名親隨在城內轉了一圈,回來稟報道:“大人,城內一切如常,不過鄭大人的府邸已經被官兵圈禁,府內具體情況未知。”
楊正山望了望遠處遼安府城的輪廓,問道:“只是圈禁,府門是否開著?有無人員進出?”
“應該只是圈禁,府門打開,官兵有進出,但并未見到鄭大人家的仆人!”親隨回道。
楊正山聞言,心中頓時松出一口氣來。
府門開著,官兵有進出,這大概率只是軟禁了鄭曉,并沒有痛下殺手。
如果痛下殺手的話,城內不應該這么平靜。
畢竟鄭曉是巡鹽御史,洛福若是將他殺了,肯定要給朝堂一個交代,哪怕他打通了上下所有的關系,也要做做樣子吧。
封鎖城門,搜查兇手,找個替罪羊。
楊正山沉吟了一下,又對身邊的兩個親隨,說道:“你們兩個去看看宋大山他們到哪里了,等他們距離府城還有二十里的時候,過來向我匯報!”
“喏!”兩名士卒騎馬飛奔離去。
楊正山看了看周圍,在一塊山石旁邊坐下。
此時他們就在遼安府城西邊四五里外的地方,這里有幾座不高的小山,非常適合他們隱藏身形。
“你們去盯著城門,若是發現城門要關閉,立即通知我!”楊正山又對安排出去兩名親隨!
一千多將士行軍很難隱藏,如果正好有人碰上,把事情上報給城內的各大衙門,說不定城內會立即封鎖城門,做出守城的姿態。
現在楊正山在等,等后續大軍到來,等府城內的反應,如果府城內直到宋大山他們兵臨城下才做出反應,那他就賭贏了。
如果提前做出反應,那他可能還要折騰一下。
現在的關鍵就是他能不能順利的帶兵入城。
至于說攻城,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楊正山不能也不敢這么做。
他帶兵來遼安府,皇帝老兒或許能夠體諒他,可他若是帶兵進攻府城,皇帝老兒肯定會砍了他的腦袋。
“大人,宋大人他已經到二十里外!”先前去找宋大山的兩名親隨回來了,稟報道。
楊正山站起身來,正好看到前去盯著城門的兩個親隨也回來了。
“上馬!”
他立即騎馬迎了上去。
“大人,城門處似乎有異動!”
楊正山神色微動,哪里還不明白這是有人發現了宋大山他們。
這里不是邊鎮,各城各衛不會派出將士巡視周圍,但是遼安府周圍都是繁榮之地,宋大山他們一路過來途徑很多村鎮。
普通百姓不清楚軍隊的調動情況,見到有大隊將士,只會遠遠躲開,但也會有人上前詢問宋大山他們的來歷。
但凡有一人覺得事情不對,就有可能向府城稟報。
而遼安府還不是一個普通的府,遼遠布政使司,按察使司,都司衙門皆在遼安府城,簡單來說,遼安府算是一省省會,是各大衙門的駐地。
楊正山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想,所以在看到盯著城門的親隨回來時就明白府城很快就會做出反應。
封鎖城門,調查宋大山他們的來歷,做好守城準備等等。
而楊正山要做的就是在宋大山他們抵達之前,阻止城門關閉。
沒有任何猶豫,楊正山率領二十親隨直奔城門而去。
當他們抵達城門的時候,城門的士卒已經搬開拒馬,準備關閉城門了。
“停下,你們是何人!”
楊正山一行人騎馬飛奔而來,立即引起守門士卒的警惕。
唏律律
楊正山勒停紅云,紅云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停在了城門前。
“騰龍衛指揮使楊正山!讓開!”
楊正山一手握緊韁繩,一手提著玄鐵槍,身穿金漆山文甲,面色冷俊的看著眼前守門的將士。
此時城門前大概有五十名將士,應該是一個總旗。
聽到楊正山報上的名號,守備的將士皆是一愣,他們是知道騰龍衛的,畢竟騰龍衛就在遼安府北邊,距離遼安府不過百余里而已。
“遼安前衛總旗陳洽拜見大人!”
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從城門門洞內快步走出,對楊正山抱拳拜道。
“嗯!”
楊正山請拍紅云的鬃毛,紅云上前,“讓開,本將軍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這,啟稟大人,就在剛才都司衙門和府衙已經下令封閉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陳洽硬著頭皮說道。
楊正山漠然的掃了陳洽一眼,陳洽頓時通體冰寒,打了一個寒顫。
“想活命就靠一邊去,這里已經不是你能管的了!”
楊正山邊說,便驅馬上前。
身后的親隨緊隨其后,看守城門的士卒見此,皆露出了畏懼的神色,紛紛后退。
“大人!”陳洽還想勸阻,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一桿長槍橫在了他的身前。
“在本將軍面前沒有你說話的份!”
楊正山冷聲說道。
陳洽看著面前雪亮的槍鋒,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唾液,然后一邊后退,一邊說道:“下官遵命,下官遵命!”
他大概是沒聽說楊正山的兇名,否則他剛才絕對不敢多說半句話。
不過就算是沒聽說過也不要緊,面對刀槍,面對強勢的楊正山,他也只能退出城門。
就這樣,楊正山占據了城門。
隨后,楊正山就騎在馬背上,立在城門后,身后佇立著二十個親隨。
陳洽看著他這副架勢,哪里還不明白他這是要等著后面的兵馬到來。
“這,這是怎么回事?”
陳洽心里慌亂萬分,他只是個總旗,根本接觸不到高層的信息,也不清楚城內具體發生了什么。
他猶豫了一下,快步朝著城內的都司衙門跑去。
“大人,大人,不好了!”
剛剛跑進都司衙門,他就驚慌的大喊起來。
徐華甄從衙門內的一間廂房中走出來,問道:“怎么了?”
徐華甄是遼安前衛的指揮使,他的衙門應該在遼安前衛,不過現在他正帶著遼安前衛的將士駐守遼安府城的城防,所以暫時在都司衙門內辦公。
還不等陳洽說話,一個身穿緋紅色官袍的官員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從衙門深處走出來。
“又出什么事了?”遼安都指揮使董延河沉聲問道。
陳洽看了看徐華甄,又看了看董延河,滿頭大汗卻是沒有說話。
他是徐華甄的兵,雖然董延河是徐華甄的頂頭上司,但是有句話叫縣官不如現管,有些話他只能對徐華甄說,卻不能對董延河說。
董延河見此,臉色愈發的陰沉,他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利劍般盯著徐華甄。
徐華甄臉色微變,上來就踢了陳洽一腳,“有話快說!”
陳洽吃痛慘叫一聲,再也不敢遲疑,連忙說道:“大人,騰龍衛指揮使楊正山奪了西城門!”
“楊正山!”
董延河雙眸瞇起,這個名字他可是聽說過。
他瞥了一眼徐華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很好,很好,這下看你該如何收場!”
“徐大人!看看你做的好事!”
徐華甄臉色一變再變。
楊正山為何會來遼安府城?
這并不難猜測!
他前日剛剛軟禁了鄭曉,進入楊正山就過來了,所為何事,不言而喻。
徐華甄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兩撮八字胡微微顫抖。
“大人,下官先失陪一下!”
說罷,他急匆匆的朝著門外走去。
他要去找洛福。
軟禁鄭曉可是洛福讓他做的事情,而且洛福說過此事不會引起大麻煩。
鹽運司衙門距離都司衙門不遠,很快徐華甄就找到了洛福。
“洛大人,不好了,楊正山來了!”
洛福聞言,也是變了神色,“人在哪?”
“在西城門!”徐華甄說道。
洛福倒是沒有慌,只是面色沉凝的捋著胡須。
“不用慌,事情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就算是楊正山來了,他也不敢在城內撒野!”
此時他心中還抱著一份僥幸,他不認為楊正山敢做什么!
楊正山帶兵來遼安府已是違例,難道楊正山還敢在城內大開殺戒不成!
“可是可是,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徐華甄此時已經失了方寸。
洛福心思飛快的轉動,猛地一招手,說道:“召集兵馬,攔住楊正山,絕對不能讓他進城!”
“那,那鄭大人那邊呢!”徐華甄問道。
洛福深吸一口氣,說道:“先不管他!”
“走!”
說罷,他先一步朝著門外走去。
片刻之后,城內遼安前衛的兵馬開始朝著西城門聚集。
不只是兵馬,還有各個衙門的官員也在朝著西城門聚集。
都司衙門,布政使司,按察使司,知府衙門等等,一個個官員都面色沉凝的朝著西城門聚集。
對于鹽運司的事情,各大衙門的官員其實都有些了解,而且其中不少人還有所參與,否則洛福絕對不敢光明正大軟禁鄭曉。
現在楊正山來了,不管有沒有參與,所有的官員都明白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那接下來的遼安府將會出現一場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