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前輩一開口,就是王炸。
不該來的,真的不該來的....
春希在心里默念著這句話,因為她又提起了他的黑歷史,當初剛上班沒多久,跟她告白就被拒絕的這件事。
“記得啊。”
他的語氣里,有些無奈。不想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的想法,應該有通過語氣傳達給對方才是。
可她,究竟想說什么呢?
不會跟犬飼硝子一樣,有那種....明明你跟我交往過,就不允許你再找其他女人了的想法吧。
而其實,他跟她甚至都沒有交往過,僅僅只是提了一嘴而已。
不至于,不至于。
“春希,那你跟犬飼硝子在同居的事,是真的嗎?”
“美雪前輩,你這是在做戶口調查嗎?”
春希故作鎮定地用筷子夾起一片烤熟的橫膈膜,沾了點柚子醬,送入嘴中咀嚼。1
用提問去回避不好回答的問題,再配上成套的肢體動作,能最大限度地岔開話題。
因為如果確鑿了他們在同居,即使嘴上說著沒在交往,可信度也會降到很低,正面回答那個問題可太致命了。
“沒、沒有啦,就是有點在意。”
深城美雪用指尖繞起發梢,視線有些游離——我記得,她的年齡比我大一些,可能有個二十五六了吧?1
不過還好她看上去很有學生氣,以至于即使她做出這種少女般的動作,依然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而剛才進店的時候,店員還給我們推薦了情侶套餐,說明她和我,僅僅是外貌上的年齡差距,區分是不大的。
甚至有可能,店員會認為她是年齡更小的一方,也說不定....
可能是看到我不再作答,而是默默吃起了烤肉,眼前的深城美雪似乎想打破沉默,忽然很豪邁地舉起冰鎮扎啤,伴著噸噸噸的聲音,等她一飲而盡時,沒有毛的嘴邊留下了一圈雪白的泡沫。
一眼看上去,有點像....小朋友在圣誕節里裝扮圣誕老人,故意粘上去的那個白胡子。
可與豪邁的動作相比,她的酒量卻不大行,僅僅是一杯350毫升的冰鎮扎啤,就讓她的雙頰泛起了嫣紅。
“我說,不會喝就別勉強自己了。”
春希嘆了口氣,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她,“所以美雪前輩,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么事嗎?如果遇上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的,雖然我也不一定能幫上忙就是。”
他嘴上是這么說,但實際上卻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想盡快推進這次應酬的進度。
畢竟,家里還有人在等著他。
如果真沒什么事的話,找個機會直接結束話題,就能提前回家了。
可過了良久,深城美雪依然側著臉,趴在桌子上,一句話都不說,于是春希也就直接穿上西裝外套,準備走人了。
而就在他準備起身時,她終于說話了: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
“哦?是嗎?生日快樂,那么我家里還有點事,今天就到這里了吧,多謝前輩的款待....”
“我的三十歲生日。”5
散石碎
“……”
“我就希望,能有個人陪陪我。”
“……”
良心。
如果這種時候,我是個沒有良心的人那該多好啊。
就不用突然招致它的譴責了....
三十歲生日,職場女性,孤零零的一個人。
沒有人愿意陪她,所以才找到了我,陪她喝酒....2
本來吃飽喝足的我,血液應該流向胃部,而我的大腦卻被這極具沖擊性的情報,沖昏了頭腦,飛一般運轉了起來。
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感覺有點危險。
更不用說,如果我沒遇到睦月真白的話,再過幾年,估計也會是跟她一模一樣的處境....
不是同情,而是良心的譴責,使我再次坐回了原位。
“服務員,再來兩杯冰鎮扎啤!”
當我喊出這句話時,趴在桌子上的美雪前輩,下彎的嘴角終于微微上揚,她也忽地起身,再次舉起酒杯,大喊道:
“不愧是春希,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
可惜,不會喝的人是這樣子的。
即使氣勢再足,也是一杯紅,兩杯倒。
而春希,也只能扶著脫下高跟鞋的深城美雪,陪著她走在新宿街頭,有點像是在耍酒瘋。
明明只是喝了兩杯而已,春希甚至還有點口渴,她就趴下了....
這一點倒是和她的外貌很相符,一看就不像是會喝的,適合坐小孩那桌的那種。1
不過,她和犬飼硝子不大一樣,畢竟他們兩個也沒交往過,所以他不會有把她帶到賓館的想法。
也可能是覺得,犬飼硝子再怎么樣也不會報警吧,總之,如果是這個前輩的話,這招有風險。
亂來肯定是要遭重的....
想著想著,春希就用手拍拍她赤紅的臉蛋,問道:
“美雪前輩,你家在哪?我打的送你回去吧?”
可她卻只是嘟噥了兩句,根本聽不清在說些什么,就更別提打的了....
于是。
只能把她帶回家了。
……
“春希哥哥,我可以聽你解釋。”
以往,我一回到家,睦月真白就會幫我脫外套,脫領帶,甚至幫我放好熱水,可謂是體貼入微,管家式服務。
可今天,就因為我莫名其妙地背著一個體態嬌小的女人回家,她就黑著臉,拉住我的領帶,完全沒想松手的樣子....
“真白,她是我的前輩,今天是她的三十歲生日,沒人陪她,就讓我陪她喝了幾杯,她擅自醉倒的。”1
我,只能如實回答。
雖然聽上去很荒謬,但這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三十歲?”
而屋內的另外一個同居人,也是我的同事,犬飼硝子繞到我的背后,滿臉疑惑地觀察起了這個自稱三十歲的女人。
她用指尖戳著深城美雪的臉頰,然后對我皺起了眉頭,好似在說,這肌膚不可能是三十歲。
但我又能怎么證明呢?
這是她親口說的,而且還醉成這樣,不可能在說謊。
“總之,春希哥哥,你們先進屋吧,我幫這位姐姐煮點醒酒的姜茶。”
得到一家之主的許可,春希終于可以進屋了。3
進屋后,睦月真白幫她簡單擦拭了下身子,又給迷迷糊糊的她喂了點姜茶和涼白開,可她還是沒有醒來。
于是,睦月真白就提出讓她睡地鋪,她要和春希一起睡床的想法。
而聽到這想法的犬飼硝子,立即提出了抗議,并要求讓睦月真白和她睡一張床,畢竟她們兩個都是女生。
不過,立刻被春希強勢否決了。1
因為他有點擔心,睦月真白被她拐走....
“真白,晚上乖乖睡覺,不許亂來。”
即使犬飼硝子在強烈抗議,春希依然跟睦月真白回到了自己臥室,說出了這句本該是女生說出的話。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