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樣的地方?”
蘇寒山面露喜色,“好,速速帶我前去。”
蒲柳道人在前面引路,帶他飛了五百多里,才到了地頭。
那些小妖夜間探路,本來不可能離開這么遠,不過飛行到這邊的過程中,蘇寒山就發現端倪。
這一路上有很多空間扭曲之處,山與山的縫隙間,仿佛天然的通道,一跨進去,就可能挪移出去上百里。
想必最早也是有妖精誤打誤撞,遇到了一條通道,后來逐漸探出路途,銘記在心。
各方不同來歷的妖精,能夠到這里聚會,應該也都跟這些空間隧道有關。
不過這些隧道承受能力有限,蘇寒山他們飛過來的時候,刻意在空中更高處掠過,以防影響了眾妖來時路途。
群山中間的一大片洼地,明顯有經常被人踩踏,有心平整過的痕跡,也有煙熏火燎,葉子碗、石頭盤子、骨笛,很多用過的雜物。
黑驢的蹄子在空中一陣踢踏,幽暗氣息再度擴張開來。
“這片地方與眾不同,你的力量影響范圍還不夠。”
蘇寒山雙眸微微開合,睫毛、眉毛,首先化為銀白,頭發也隨之變色,發動太陰星猿神通。
天空中如同一層水銀波光蕩開,溫柔無聲,所過之處,天穹立刻黯淡,覆蓋范圍,眨眼間就比黑驢的妖氣大了好幾倍。
蒲柳道人感受到一股渾厚妖氣彌漫開來,心中微奇,之前蘇寒山自曝身份,順便展現先天純陽之氣,有得到天都道統承認的痕跡,身份自然不假,想不到這位純陽峰主,居然還是一位大妖。
太陰星猿的妖氣在非戰斗狀態下,除了渾厚一點之外,甚至比一般的妖怪還要更沉靜,并沒有太大的壓迫感。
蒲柳道人又不是靈洲妖族,對太陰星猿也沒有那么重的陰影,沒有認出這鼎鼎大名的手段。
黑夜降臨,各個通道里面,很快就有妖怪感受到外面的松快,從秘境里面出來,直接穿過空間隧道,陸陸續續朝這邊匯聚。
這樣一看,蒲柳道人麾下那些妖怪,還算是住得格外偏遠的,才沒有第一時間就往這邊跑。
蘇寒山稍微分辨,發現過來的妖怪,大致有八種來路,不禁“哈”了一聲。
“竟然有八個?!”
他忽然更深的體會到,范太師、張延年他們,為什么對這個地方這么上心了。
外面中土八荒,多廣袤的天地,往往每十余萬里之間,虛空強者也是屈指可數。
純狐一族的老祖壽宴,靈洲有頭有臉的勢力,基本都派了代表,也才湊出來那么一批虛空強者。
現在他進入秦帝陵,這才多久,先遇到兩個,又找到八個,已經是十個被鎮壓的虛空秘境。
蘇寒山故技重施,散發出源源無窮的念頭,如大雨落下,口中又忍不住問了問蒲柳道人。
“道友,當年你們到底有多少人闖進秦帝陵?”
蒲柳道人眉毛都像兩條蠶蟲般扭了起來,整張臉皺巴巴,似乎回憶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當年具體來了多少人,我也不太清楚……那時候只覺得,秦帝殺了很久,殺的整個天地都是血色,但現在仔細想想,其實他動手的時間并沒有多長,只是當時我們都在戰場上,受到劇烈沖擊,自我靈光都有點難以辨別正常的時間流速了。”
蒲柳道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沉聲道,“而且,秦帝是先對大虛空秘境之流絕頂強者動手,對于我們這些小虛空秘境,基本是隨落,鎮壓起來,沒有及時處理。”
“唉,我竟有點慶幸,當年那些大虛空強者,足夠招人注目,記得甚至有一位不足三十,已修成大虛空的絕世天驕,沖得最猛,發現秦帝是假死之后,他竟然毫不退卻,乃至想搶在秦帝拿回至尊位格之前,拼殺一場,孰料,就算是沒拿回至尊位格的秦帝,蓋世一拳,也將他轟爆,秘境粉碎,連他的自我靈光都出現了裂紋。”
“長刀指天的項季,驚才第一,可惜經歷那一戰,就算被他的部署兄弟們拼死救走,應該也活不長了。”
蘇寒山眉梢一揚:“項季?道友,我好像沒有跟你提過,秦之后,定鼎天下的王朝名為大楚,大楚的開國至尊,就叫項季。”
蒲柳道人瞠目結舌:“啊,開國至尊?他當年那個傷勢,就算不死,修行一道上也幾近廢了吧?”
“那個時代,既叫這個名字,又同樣三十歲之前就修煉到大虛空秘境的,應該只有他一個。”
蘇寒山嘖嘖兩聲,說道,“聽說他三十歲之前遭逢一場大難,史書上記錄不詳,原來就是在秦帝陵遇到的這一劫。”
“那一戰后,他修為幾乎全廢,在天都仙府療養了十七年,重出江湖的時候,年近半百,已經華發蒼蒼,暮氣深重。”
“那個時代號稱七王爭帝,七王的人選甚至都有爭議,有很多人不把項季算進去,認為他未老先衰,已經過氣,比其余王者差遠了。”
“結果,他只用了六年。”
“六年之中,每年八月十五,雷打不動的約戰一位王者,全戰全勝,所向披靡,占中土,刀指八荒,稱至尊,凝聚位格,六年時間,成為人間無可爭議的至尊。”
蒲柳道人聽得一時無言,怎么都沒有想到,當年沖在最前頭,最先被打爆的“戰友”,后來居然成為了開國至尊。
“不過他活的確實不長。”
蘇寒山說道,“成就至尊之后,他只活了百年出頭,還不如大秦存在的時間長,如果算總的壽命,我們這位開國楚皇,更是連英襄的一半壽數都不到。”
驢車上的棺材氣息,忽然有一點微妙的起伏。
蘇寒山想起還有一位項季的真戰友、老前輩,躺在后面的棺材里,不禁輕咳一聲,不再多談。
這時候,下面被大雨沾染的眾多妖怪,已經發現今天的夜色不正常,又匆匆往回趕。
這幫妖怪,本來就是各個秘境中特別有活力的,所以出來的也最快,這時候趕回去也快。
蘇寒山坐在驢車上,眼皮半搭拉著,左手掐一個說法印,豎在身前,等著將各個秘境中,妖怪身上的念力,流入虛空胎膜。
“哦?這八個秘境中,有六個純粹是佛門秘境,另外兩個也跟佛門功法大有關系,所以才會演變出這種八者之間方便聯通的特殊地形嗎?”
蘇寒山若有所思,選了最近的一個,加大念力輸出。
三百里外一座山頭,嗡鳴一聲,變得晶瑩剔透,山頭內中并沒有顯化出秘境形象,只是盤坐著一個頭陀,骨瘦如柴,在膝上橫刀。
“是……誰?”
橫刀頭陀勉強睜眼,他的壽元已經只剩下十幾年,又是處在封印之中,簡直要提前衰竭,眼皮都難以睜開。
即使察覺到好像有脫困的指望,他也把持住了心境,猶如枯禪不動,防止虛耗心力。
蘇寒山念頭一閃,已經自報身份,言明要救他脫困,未來共抗大劫。
橫刀頭陀遲緩道:“大劫,怎么會這么快又來了……橫刀本為中土人士,早想回歸故土,若有劫來,自當抗之,以報此恩,愿立道誓。”
所謂道誓,是以自己的不朽神通,將誓言烙印虛空。
如果違誓,將來任何修行都受虛空阻礙,汲取虛空本源之氣的時候,也有些掣肘。
可以說挺有約束力,但也沒有絕對的約束力,因此蘇寒山根本沒讓蒲柳道人立這種東西。
這時候看見橫刀頭陀自愿要立,蒲柳道人也想起此事,身邊飛出一條符咒,繞頭顱轉了三匝,立下誓言。
蘇寒山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攔,只是左手變了個拳印,手臂一抬,轟然洞穿空間,砸在橫刀頭陀的封印之上。
這個拳印大小,跟蘇寒山的拳頭一般無二,并沒有特別放大。
相比千丈高的大山來說,真是小的可憐。
但這一拳,用的是太陰星猿的神通。
咔啦!!!!
拳頭落下去,雖然沒有破空之聲,整座大山卻上下一體的移出去寸許,微微震晃。
只一拳,就把封印轟穿了一半,第二拳一閃,同一位置的拳印驟然深入,徹底貫穿了封印。
橫刀頭陀的狀態,縱然熟悉封印,在內部也出不了多少力,本來還要靜心等待,陡然見到兩拳轟穿封印,臉上亂發陡然一揚,古井不波的面容,都泛起一抹漲紅。
他身影極速縮小,從這個拳印鉆了出去,一旦出去,立即大肆吞吐虛空之力,身上的衰朽氣息極速好轉。
“純陽施主,大恩大德,永銘五內!”
蘇寒山青竹一指,收起了封印橫刀頭陀的坐化之地,驢車轉向,帶著后方二人,向第二個封印趕去。
第二個封印中,乃是一個道佛同修的鐵蓮居士,高冠博帶,很是精明的模樣,同樣壽元不多,只比橫刀頭陀情況稍好。
蘇寒山將他救出,收了山峰,蒲柳道人就呵呵提起立誓之事,鐵蓮居士自然會意。
“這蒲柳道友還真會來事兒。”
蘇寒山雖然覺得那誓言用處不大,到底還是要看各自原本的立場、心性,但蒲柳道人這樣做,也讓他頗為省心,面帶笑容,就前住下一封印。
他都是按照就近原則,哪個封印更近,就先往哪里去。
下一個封印之中,秘境的形狀,形似一口大鐘。
蘇寒山靠近之后,加催念力,將之喚醒。
“純陽峰主,道門的人?”
那大鐘秘境醒來,第一句話竟然不是關心自己能否脫困,反而問道,“怎么不是佛門的人來救我?”
“咦,等等,你的念力,好像有一點佛法氣息呢。”
蘇寒山只覺這大鐘秘境之主,腦子頗有些清奇,但秘境中佛法韻味,極其深邃精湛,眼珠一轉,就道:“無論道佛,總是來救你的人,佛法不講善惡,也講因果,我種此因,你日后不得與我為敵。”
那大鐘尚未回答,蘇寒山忽然感到,遠處一個封印里面,自己傳輸進去的念力,被秘境之主煉化,竟然主動有了清醒的跡象。
那座秘境,卻是一座紫竹大傘。
他心生感應,眼眸中也浮現出紫竹傘的模樣。
大鐘突然震鳴:“是大哥,紫竹大哥,大哥也在這里,好,你只要把大哥給我們救出來,我們六兄弟,以后絕對不跟你作對。”
“我不用急,你先救大哥,先救大哥!!”
六兄弟?!
這六座佛法秘境,莫非就是對應六兄弟?
之前感覺還不深,現在六大秘境中有兩座醒來,蘇寒山立刻察覺,他們的功法,看似只是同在佛門的不同支脈,彼此大相徑庭,秘境形制都截然不同。
實際,這些秘境之間自有深層契合,真正組合起來,威力莫測。
蘇寒山正要運轉念力,跟紫竹傘對話,忽然聽到一聲木魚,自己的念力,被另一股佛門念力沖散。
“嗯?!”
拉車的黑驢聽到一個不悅的尾調,頭一次真正感受到被驅策的壓力,眼珠咕嚕一瞪,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忍不住發足狂奔起來。
這個時候,紫竹傘秘境之外。
空中一大片金色祥云,當中端坐一位胖大和尚,須眉潔白,臉色紅潤,穿著大紅袈裟,手上敲著一個小小木魚。
在他左右兩邊,站著一名黑袍女子和一個手搖折扇的書生,氣息都頗為衰朽,正在逐步恢復,顯然是剛脫困沒多久。
進入秦帝陵的三大勢力,來的都是高手,貴精不貴多。
像蘇寒山他們這個陣營,連包拯都留在了原道嶺,沒有進來。
龍族來的人更少,但個個都是虛空強者。
相比較之下,不周宮方面來的雖然也都是高手,人數卻有點臃腫了。
他們總共來了十七個人。
仗著對于秦帝陵的禁法更加了解,認為天人強者到了這里,也能發揮不小作用,十七個人中,有十二個都是天人境界。
另外五大虛空強者中,兩個是不周宮的殿主,位高權重。
還有三個,卻都是佛門高手。
這其中也有一番原故,因為西極三洲,從中古時期,就一直是佛法昌盛之地,佛門有三大圣地都坐落在西極。
慈日菩薩道場,芬陀水月法寺,大藥叉國。
這三家的祖師都早已逝世,留下的神器,也因漫長歲月中,種種劫難損毀,但依然底蘊深厚,足以雄踞一方,聯合起來可以代表整個西極的勢力傾向。
可惜,秦、楚交迭之時,不周宮整個搬遷到了西極,對于這三家趁機違逆大秦的佛門圣地,那叫一個重拳出擊。
不知道多少和尚尼姑,血灑西極,少數逃到其他大洲生存。
其余活下來的,雖然還繼承佛門功法,卻都已經是死心塌地,投靠了不周宮的人物。
這一回,兩大殿主進入秦帝陵,也有對那些受鎮壓的強者進行招安的意思。
請上三大佛門強者同行,除了因為他們實力強勁之外,也是表達一個態度,讓那些受鎮壓的看看,投誠過來的人,同樣大有前途。
當年沖入秦帝陵的這些人,固然有不少,是因為自家寶物被大秦掠奪,同門被殺,積下血仇,前來報復。
但也有不少,就只是奔著趁火打劫的心思來的。
那時候,一發現秦帝英襄居然是假死,就有不少人被殺得膽寒,當場喊出了愿意投靠大秦,只是秦帝當時沒給他們機會罷了。
遠日禪師,這位來自慈日菩薩道場的虛空強者,在秘境中裝了兩位不周宮的天人高手,幫他指點禁法,尋找被鎮壓者。
已經代表不周宮,成功招安了兩位被鎮壓者。
但招安這兩個人的時候,遠日禪師的心境古井無波,遠遠比不上發現紫竹傘的大驚喜感覺。
原來當年佛門,有赫赫有名的六位寶尊者。
這六人本是一套六件的佛門法寶,機緣巧合,在大劫之中佛氣魔氣相抵,寂靜涅槃,卻僥幸未死,一點殘靈超出先天桎梏,脫體轉生,由器靈轉生成人。
等他們修煉到一定程度,陸續尋回自己當年的法寶軀殼,練成本命寶物,修為一日千里,在七百年前,竟然接連修成虛空秘境。
六個同進同退,同死同生,似人似寶,可以合體的虛空強者,戰力之強,可想而知。
“紫竹傘既然在這里,其他五寶,應該也在周圍不遠處被鎮壓,等我救出此傘,讓他指引,再將另外五寶盡收麾下……”
遠日禪師光想一想,都覺得心頭激顫起來,臉上更加紅潤,連光頭都變得紅撲撲的。
他手上木魚敲不停,嘴里念念叨叨。
剛有清醒跡象的紫竹傘,又陷入停滯,傳出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
“和尚你在干什么?剛才不是你把我喚醒的嗎?怎么又在攻擊我?”
“我感覺到剛才那是慈日一脈的念力,你也是慈日一脈的呀,怎么回事……”
遠日禪師呵呵笑道:“既然是我剛才救了你,我怎么會害你呢?不要抗拒,我這是在幫你療傷。”
他手上木魚一敲,金色音波就無差別地散開。
這音波遇到別的山巒毫無異樣,遇到封印,卻立刻如碎了的漣漪,迸成百萬枚梵文字符。
字頭張嘴,大唱大叫,字尾如腿腳扭動,盡情歌舞,瞬息之間,鋪滿整座封印。
封印中數萬層空間結構,并非從外部向內破解,而是每一層自動發光,薄化,脆化。
在這些音波影響下,龐大的封印,似乎只是堆在那里,就已經快要不堪重負,要自行毀滅。
“七俱胝佛母心咒,慈日菩薩成就宏道之后,才開創的功法,你竟然修煉有成,好厲害!”
紫竹傘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
“不對,剛才喚醒我的,好像是……不對……哎喲,好舒服,佛母心咒克制萬寶,你這和尚……”
“不行了,太舒服了!!”
紫竹傘突然大叫一聲,徹底沒了聲音。
大傘上蒙蒙的紫氣,從傘的邊緣垂落下來,至柔至純,傘柄的竹節上,還有細小的嫩芽萌發出來,展現真如本來面貌。
整把大傘,仿佛回到先天孕育未出生之時,靈體合一,似睡非睡,非想非非想,渾融到了極點,無需智慧,也自無煩惱,而力量俱全。
嘭!!!
紫竹傘與佛母心咒里應外合,如同撞碎萬層脆紙,直接撞穿封印,飛到外界。
大傘懸在遠日禪師頭頂,勻速轉個不停。
遠日禪師哈哈大笑,笑聲跟念咒的聲音重疊。
張得大大的嘴巴里面,能看到咽喉盡頭,盤坐著一個小肉佛,小肉佛張開大嘴,咽喉盡頭又有一個小肉佛,層層疊疊,套到最后,總計足有三千之數。
他發笑,說話,念咒的聲音,仿佛是三千張嘴,各行其事。
這是佛母心咒修煉到虛空秘境,才能夠展現的異象。
遠日禪師的虛空秘境,不像常見的秘境那樣,渾然如雞卵,承載山水,連接虛空,而是把秘境塑造成三千個小肉佛套疊的形態。
佛母為總攝源流,三千佛體咒遍虛空!
紫竹傘意識陷入懵懂,力量卻在脫困后急速恢復,又被遠日禪師完全催發出來。
另外五大寶物,各自生出感應,遠遠近近,共五條長線毫芒,直貫天穹。
“七俱胝佛母,準提大佛母,見萬物皆準,穿透虛實一切相,直證菩提也!”
遠日禪師坐在云中不動,佛母心咒的力量,就已經隔空傳遞過去,摧殘封印。
“佛母心流,透空大咒!”
遠處,鐘形秘境猛然一震,鐘的表面,浮現一張金唇大嘴,嘴巴張大至極,露出咽喉中端坐的小肉佛。
三千肉佛,居然陸續從鐘形尊者的心田中流出,仿佛本來就是在他本心之中。
他原本還能分辨出,這股力量是別人傳遞給他,本能疑惑抗拒,但在最表層的金唇大嘴,喊了一聲大哥之后,他只覺得這個聲音,完全是自己喊的。
只因他這一時分不清彼此,就落入知見障,完全像自身在發力一樣,配合三千佛,逐漸從心田流出,從內部沖破封印。
當!!!!
大鐘震鳴,破封而出。
不封瓶,倒生花,金剛珠,佛語環,另外四寶,也各自震動,片刻之間,相繼破封,主動飛向遠日禪師的方向。
折扇書生眼見遠日禪師只坐在一個地方,就把六大寶物全部破封取來,震驚不已,沒口子贊嘆道:“禪師真是妙法無邊,解救出來的高手,必然是進入秦帝陵眾人之中,最多的一個。”
黑衣女子笑道:“那是自然,旁人別說解救,恐怕連找,都還來不及找到兩三個。”
遠日禪師哈哈一笑,目光卻看向左前方。
“若非老僧在此,其實也有一位施主,運氣非凡,先找到了大量封印蹤跡,可惜,幸運終究不如實力!”
書生與女子一驚,這才發現,左前方十幾里開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一輛驢車。
蘇寒山坐在車上,扛著青竹,面色淡淡的打量老和尚:“你是慈日道場的?很有手段啊,不說別的封印,就說這六寶相關的封印,讓我來破,也絕對遠沒有你破的這么快。”
橫刀頭陀神色慎重,提醒道:“慈日一脈兩大傳承,大慈心印,極擅把天材地寶煉成自己分身,佛母心咒,能強奪萬千法寶,使法寶靈性懵懂,而威力具足。”
“這一脈的高僧,歷史上好多墮入邪道,四處搶劫殺掠,不問是非,見寶就爭,口口聲聲還說寶物與自己有緣,我看這位禪師的作風,就已經不怎么正了!”
遠日禪師眼神依舊帶笑,瞥了橫刀頭陀一眼:“頭陀真是不知輕重,不過剛才看你們也算知趣,沒有來打攪老僧取寶,把秘境收藏統統交出來,就先放你們一馬。”
蘇寒山并不答話,只是看著空中飛來的寶物。
“怎么,想推測一下自己在這六寶之下,有幾分逃脫的把握嗎?”
遠日禪師從容道,“這六寶昔日合力突擊,曾重傷一位大虛空秘境強者,如今全被我佛母心咒所控,由我催發,雖然少些奧妙,威力卻絕不遜色。”
“莫說是你這銅像成精的一個小輩,加三個老朽,就算是近日名揚天下,天都劍仙道統,人族純陽峰主,遇到六寶在握的老僧,也要折劍敗逃!”
“還是莫要掙扎,以免壞了老僧難得發的一次善心。”
橫刀頭陀等三人,原本神態都萬分凝重,聽到一半時,眼神不由有點驚疑,瞥向蘇寒山。
蘇寒山還是不曾說話,眼看著另外五件寶物,終于全部飛到,才笑了起來。
“到齊了。”
他看著老和尚,笑得和藹可親,“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