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峰要有千丈之高,底部根基得有方圓數十里。
封印六大法寶的那六座山頭不但作為坐化之地,內含不朽氣息,又被設置禁法,重量不僅存于物理層面。
蘇寒山原本相隔這么遠,想要一鼓作氣,把它們全部攝拿過來,也是做不到的,必須靠近過去,分批進行。
不過,他有心試試這六大法寶合體起來,究竟有多大的好處,這才站在原地不動,直接舉傘一喚。
“來!!”
天空中一片斗大的紫云,驟然張開,瞬息之間覆蓋方圓數百里,云氣滾滾,霞光急走。
在整個擴張過程中,紫氣不但沒有變淡,反而越發深邃,在紫氣之中,暗藏無數種絢爛光芒,其中變化如千燭,如萬紗,靈動飄逸。
此般場景,蔚為壯觀,令人不覺間心馳神往。
宛如一片正常天空之外的奇幻天穹,降臨到這庸俗的天地間來,讓這普通的藍天白云,開開眼界。
“神而明之,廣通無礙,這才是六寶尊者得逢明主之后,施展出來的真正神通手段嗎?!”
蒲柳道人感慨道,“比起剛才在那個老和尚手上,一昧的只知道醞釀合擊之力,場景真是天差地別。”
橫刀頭陀和鐵蓮居士這兩個懂佛法的,更是連連點頭。
他們兩個甚至能從這瑰麗如夢,紫金絢彩的天穹云幕之中,感受到一種佛法層面的蔭庇,啟迪,安心。
如此,方可以說是佛門神通最應該具備的魅力。
蘇寒山眼中也有異彩暉映,面露驚奇之色。
從前他運用任何兵器的時候,總是習慣把自己的力量貫徹到兵器之中,讓兵器變得更加強勁。
就算是使用玄帝之首,因為這件寶物并沒有自我意識,內部構造太過精密,仍有一種無論運轉多少力量灌輸進去,它也能夠吸收的感覺。
可是握著這柄紫竹大傘的時候,蘇寒山的感受,就與以往截然不同。
他并不感覺是自己在一味的向之灌輸力量,反而覺得自己剛剛有那么一縷氣息運轉出去,紫竹傘里面就自然涌起了對等,甚至更多的氣息,回饋呼應上來。
那浩浩蕩蕩,覆蓋方圓數百里的紫氣,何等沉重廣博。
蘇寒山真正運用起來的時候,卻猶如自己手掌上的皮膚,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能夠帶動皮膚運轉舒張,當然也不會感覺皮膚給自己造成任何的負擔。
如果是單純的虛空法寶,絕沒有這樣渾厚的根底,這樣靈動的反饋,如果是與其他虛空強者進行合擊,又絕沒有這樣隨心所欲,通明無疑的自在。
只有六大寶尊者,這六個由法寶轉生,修煉出來的存在,才能夠產生這樣獨特的效應。
“兄弟們,都精神點兒,咱們可是在億萬刀槍里滾出來的,不能在新主公面前丟了份兒!”
紫竹傘心心相印,大聲鼓勁,眾兄弟一起應和。
紫色天穹的邊緣,一條條紫紅云光蔓延,絢爛多姿,從天穹上垂落下去,分別對應六大封印之地。
六座大山被卷住,隨著霞光收縮,逐漸傳出大地崩裂的巨響,山根被硬生生地拔出地表。
這個時候,蘇寒山才感受到手腕一沉,一股壓力終于反饋到了他手臂上,被他穩穩承受,手中的傘逆勢而動,緩緩抬高。
六寶尊者和橫刀頭陀、鐵蓮居士的封印之地,之所以會靠那么近,產生那個讓各方小妖有機會匯聚起來的低洼地帶。
其實就是五百年過程中,六寶尊者本心相互感應,點點滴滴的挪移,積少成多。
受封者雖然沒有破封,卻讓整個封印本身有了移動。
也是這個緣故,六大封印擠壓過其他山形,跟地勢的連接,要比別的封印之地更加緊密。
無邊大力,同時拔出六大山根,令方圓數百里的大地山川,都有明顯的震動,巨石紛紛滾落。
吼!吼!轟昂!!
大地深處的褶皺,有的因此而張開,有的因此而斷裂,地如牛吼,千里之外皆聞。
六座大山在空中飛行,伴隨著這樣的聲勢,逐漸來到了蘇寒山身邊。
他審視著這六座大山,背后浮現出純陽仙丹外形的虛空秘境。
秘境運轉,六座山峰,一個接一個的縮小,投入秘境之中。
蒲柳道人見狀不由一愣。
他原本以為蘇寒山移動這些封印之地,只是為了幫助龍脈理順氣息,使得九龍朝拜的格局重新成立,讓當年秦帝居所顯現出來。
想不到,蘇寒山竟然把這六大封印之地,全部收在秘境里面。
正常來說,七階強者的秘境,就算是收容同門前輩遺留下來的坐化之地,最多也就是收容五六座的樣子。
不屬于自身的不朽氣息,絕對要適度,多了反而遲滯,對自身現在和將來,都有大害。
蘇寒山之前已經收過四座,如今又收了六座,還全部是不同類型的坐化之地,最后兩三座大山收進去的時候,秘境胎膜,都明顯顯得有些僵硬了。
本來圓融不壞,又在靈動間透出可以千變萬化的仙丹光澤,有好幾塊地方,顯得有些冷硬固化的跡象。
這個樣子如果去跟人動手,戰力大打折扣。
“純陽道友這是要干什么?”
蒲柳道人眼中露出少許擔憂之色,卻并沒有出聲。
他并不覺得蘇寒山是貪心太過,畢竟之前道心轉佛心,展露出來的心境造詣,遠在他們這些人之上。
他們都能夠有這種自制力,蘇寒山絕不會沒有。
旁觀的幾個人心中,好奇還要大于擔憂。
果然,蘇寒山早有準備,收走六座大山之后,左手已經離開紫竹傘,手掌上多出一團枯草似的香料,右手一捻,折下寸許長短,在指間點燃。
鐵蓮居士道佛雙修見多識廣,細細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這難道是純狐一族的金盤老祖親自煉制而成,被倚為純狐至寶的上古通天誘道香?”
蒲柳、橫刀和六寶尊者雖然認不出來這件寶貝,但也聽說過這件寶物的名頭。
“誘道香?純陽峰主手上居然有這么大一份。”
橫刀頭陀詫異道,“不過聽說用這件寶物悟道,大有兇險,當年純狐老祖獻了一份給秦帝,秦帝自己卻沒有用,將之賜予大將公羊氏。”
“公羊氏定力絕高,沐浴齋戒,養心百日之后,成功利用此寶悟道,事后卻也感慨說,點燃此香,所得感悟無窮,其中不乏矛盾,需一一辨識克服。最后保留下來的,才是真正可用的感悟,過程中大損心力。”
蘇寒山竟然在這秦帝陵里面,在秘境裝著十大坐化之地的壓力下,點燃此香,這是真讓他們看不懂了。
不過很快,他們就察覺到周邊環境的異動。
天空日光,山川大地間,每一塊石頭,每一座土坡,每一朵云氣,都在向外散發出玄秘悠揚的波動。
哪怕是一株長在亂石灘里,瘦弱貧瘠,艱難生長的小草,這時候散發出來的波動,雖然細微,卻也悠長無比,遠遠擴張到他們的感知范圍之外。
但就在蒲柳道人他們剛剛認知到這一點的時候,又感覺到,那擴張到遙遠未知處的波動,已經帶著無數相似的漣漪,反蕩回來。
以周邊數百里這一方有限天地,為小乾坤,小乾坤萬物中每一點事物,都與遼闊無邊的大天地宇宙相應。
得來無邊無際,如森羅萬象一起呼嘯涌動,爭先恐后降臨下來的浩蕩元氣。
蘇寒山的身影,他背后的那座秘境,鯨吞海吸,無休無止的轉化著這些精粹無比的道力。
誘道香點燃的狀態下,天地萬道被引誘顯現,比平日的狀態要活潑得多。
如果道心不夠高明,所有心神都在諸法無常的大道中內耗,不斷觀測收獲,又否定推翻,能保證自己不化道而死,就已經千辛萬苦,根本沒有余力做別的。
蘇寒山之前試驗過一回,發現憑自身道心,能夠在這種狀態下,不被大道無常的面貌所惑,那就大可以趁著這個萬道活潑的機會,順勢吐納,收來遠比平常更加龐大、更加精純的道力元氣。
可以說,從那時候,蘇寒山就已經有了決斷,通天誘道香在他手上,最重要的,根本不是那點悟道的效果。
而是能夠實實在在的,短暫的體驗一回,九階強者所擁有的元氣純度。
這樣的道力精粹,遠超七階強者所能夠擁有的元氣品質。
只要觸碰到蘇寒山的秘境,所有力量,就自動轉化成最適合他秘境滋養的狀態。
秘境內部最初存在的三種虛空仙藥,還有與伏獸神君爭斗所悟的金光烈火劍、萬妖大金丹、永恒國度天書,這時候都野蠻生長。
成千上萬株虛空仙藥,在十大坐化之地的隔閡間生長出來,仿佛用這些仙藥,填補了所有縫隙,化解了所有矛盾之處。
但在此同時,還有金光烈火劍氣,萬妖狂野真形,黑影般的永恒天書,縱橫分化,數量越來越多,猶如無數滴海水,撞擊沖刷在那十大坐化之地上。
蘇寒山點了一寸,又點一寸,連點九次,直到把他手上那份誘道香,全部用盡。
在他的秘境之中,已經看不出所有力量最初的形態,只如同地水火風一起涌動,五色神光狂暴澆灌,十大坐化之地,都被燒得軟化。
不管是坐化之地內部,那些蘇寒山并不了解的不朽氣息,還是秦帝陵的禁法布置,都在這種精粹的道力之中,被沖刷得擁有了更強的包容性,彼此交融,再也沒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沖突負擔。
十座大山上,本來突破封印留下的那些缺口,也在軟化的山體流淌間,恢復起來,或者干脆依靠缺口,產生幽奇的洞窟,另添一番景致。
等到最后,秘境里的大地重新穩固下來,所有殘余的力量,都升上秘境的天空,排布成萬維星空的形態。
這萬維星光和十大坐化之地、秦帝禁法,本來八竿子打不著,南轅北轍的力量,竟然有了互相照應,呼吸與共的氣象。
恍惚之間,仿佛星空中有群山,大地上有群星。
呼!!!!
蘇寒山手上最后一截香料燒完,宛如飽足的嘆息聲,悠悠傳出,任何人聽到,都能感覺他這一刻萬分的愜意。
蒲柳道人他們旁觀了全過程,到這個時候,再看著蘇寒山背后的那一輪秘境,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慚愧的念頭。
總感覺,他們如果用自己的秘境,去跟那座秘境對撞的話,幾個人的秘境通通撞碎,蘇寒山的秘境,都不見得會被撼動幾分。
“真好啊……”
橫刀頭陀滿心滿眼,都是那仙丹似的秘境。
他修佛的,在他眼里,那座秘境不能說是仙丹,而是一枚舍利,一枚真正有金剛之性,大圓滿韻味的舍利,不自覺的發出了羨慕的聲音。
“道友年事已高,雖然脫離了封印,但在這外面要恢復起來也很不容易。”
蘇寒山笑道,“不如到我的秘境之中暫住吧,呼吸星光仙藥的氣息,應該能祝你早日康復。”
橫刀頭陀大喜,當即表態:“貧僧卻之不恭。”
鐵蓮居士和蒲柳道人,也頗有意動。
“諸位若是有意,不妨全部到我秘境之中。”
蘇寒山早就想把他們全收到自己秘境里面了,自己行動起來也更加方便,不過之前秘境根基未定,才沒有提起。
眾人飛進他的秘境之后,蘇寒山扭頭看了一眼驢車的方向。
黑驢倒也罷了,但驢車上的棺材氣息,他終究還是看不太懂,收進秘境,未必有益。
紫竹傘被他握在手中,依舊轉身坐上車板,驅使驢車,全速前進。
隨后直到入夜,他又找到了四座封印之地。
不過這四個封印,就沒有之前的運氣那么好了,其中三座封印,內部強者都已經壽竭而死,連法寶靈光,都被完整的封印逐漸吞噬。
蘇寒山暫且也收不下更多坐化之地,只把這三座大山移位,歸到山脈走向之中。
第四座封印,則已經被別人打開,內部的人已經被救走。
“主公!”
紫竹傘說道,“我們已經完全恢復過來,回憶起當初的事情。”
“佛語環生性就愛探聽消息,當初進入秦帝陵,大致有哪些人物,他是有數的。”
“因為我們六個被鎮壓的也早,那一戰中到底死了多少,我們縮在封印里面,倒也看的差不多。”
“算計下來,這秦帝陵里面,能在封印中存活至今的,應該不足四十位,恐怕接下來很難找到還在受鎮壓的活人了。”
蘇寒山會意。
他自己身邊就已經收服九個,還有好幾個被他鎮壓的,總數已經達到兩位數。
進入秦帝陵的其他人,就算不像他這么巧合,多少也該有所收獲。
有活人在的封印,應該全部都已經被攻破,繼續活動下去,能弄到手的寶貝,也越發少了。
但是,秦帝陵里面的九龍山脈,之所以形勢錯亂,布局扭曲,除了當年大戰的影響之外,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那些有活人在的封印之地,數百年來,不斷在跟禁法抗衡。
如果活著的強者都已破封,各個封印之地,要么歸位,要么被收,要么被摧毀。
九大龍脈的脈絡,估計也快要理順了。
蘇寒山駕馭驢車,沿著他自己所感受的一條龍脈,朝龍口方向前進。
九龍朝拜的格局,龍身自有蟠曲之處,但龍頭應該是要聚集到同一個位置的。
他趕路過程中,又幫助幾座大山,移動歸位。
陡然間,他所在的這條龍脈,似乎從所有山頭上,同時傳出龍吟韻律,節節貫通,匯聚群峰地勢,氣息浮升。
龍吟聲原本起于萬端,各不相同,最后聽到耳朵里面,卻只有無比嘹亮的一個聲調。
昂!!!!!
龍吟之浩大,回蕩在整個秦帝陵里面。
這一聲未歇,日落的方向,又有一道龍吟響起。
九道龍吟,一聲比一聲緊湊,到最后,竟然足足有三條龍吟,是同一時刻響起。
這樣的吟嘯,重疊在一起,天空都變得無比澄凈。
此時已經入夜,秦帝陵中,并無群星。
那一輪月亮,也是當年大秦以禁法、寶材,煉制而成。
原本看著只是一輪彎月,倒還不覺得有什么。
在九條龍吟相繼響起,天空澄凈之后,蘇寒山再看那輪彎月,發現——那真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殘月!
不知道是當年秦帝出手的余波,還是哪位絕世強者的反擊,把帝陵中的那輪月亮,直接轟滅了大半,抹消如煙,只剩下邊緣處的一小部分,還掛在空中。
龍吟聲震動殘月。
五百年來,嵌在月亮上的一物松動,化作流光,飛墜下來。
“吁!!”
蘇寒山叫停了黑驢,向前方看去。
前方就是九龍朝拜之地,九大龍脈的格局復原,擠在一起的錯落群峰,向后退開,堆積恢復成龍首的雄壯之姿,中間就空出來一大片空虛之地。
其色深沉而開闊的平原,在這片空虛之地中浮現。
平原上建筑眾多,從最顯眼的,中央黑玉石鋪成的大廣場,朝四面八方,展開千百座府邸走廊。
再往外圍,又有大小上百個湖泊,精心點綴,長河玉帶,高樓摘星。
秦帝別宮,終于重現!
這座宮殿群的地勢,比周邊所有山脈都低。
可以想象,當年秦帝英襄,站在主殿前那座大廣場上,環顧八方,眺望長空,所看到的就是一座座虛空秘境,如大星懸掛,飛移而來。
然而,當秦帝握拳之時,天空中的所有敵人,又都成了等待隕落的流星,驚于弦聲的鷹隼。
嗆!!
殘月上墜落下來的事物,刺在那座黑玉廣場上。
蘇寒山目光一凝,看出那東西的真實面貌。
原來是一把紫黑色的斷刀,刀柄粗獷,刀背猙獰,刀身厚重。
“楚皇的刀啊!”
麻九公的聲音傳來,遙遙站在一座山頭上,身邊有兩個陌生面孔,應該是他解救出來的強者。
“三十歲前,楚皇的修為全在刀上,他的大虛空秘境,也在刀中。”
“當年想必是他被人一拳轟入帝陵之月,肉身爆碎,刀中的大虛空秘境浮現,泯滅了大半皓月,秘境與月同歸于盡,想不到還有半柄殘刀未毀,留到了今天。”
紫竹傘出聲道:“這人猜的不錯啊,當年那個拿刀的,確實是被一拳轟上了月亮。”
千里之外,一個冷傲的聲音傳來。
“帝陵有缺,皇刃已殘,中土的兩代至尊,終究都只是區區人族罷了,竊居至尊之位,加起來也沒有扛過三百年,已化為冢中枯骨,老朽塵埃!”
蘇寒山看向那邊的山脈龍首處,見到一大堆陌生身影,但也有兩個眼熟的,不禁嗤笑一聲。
“我當是誰這么大的口氣,原來是龍太子啊。”
蘇寒山的聲音滿含笑意,“你確實不老,你可太嫩了,走到哪里,身邊都有個大人跟著。”
七十三太子瞳孔一縮,扭頭看來,氣息沉郁,龍吟隱現,喝道:“蘇!寒!山!!”
他身后的龍鯨護道人,淡淡的一聲:“靜氣。”
“哈哈哈哈,雖然是我不周宮的死敵,天都的門人,這番話說得倒是很有道理。”
天空中一只大荒銅手破虛而來,驟然一轉,化作一道紫銅色長袍的雄壯人影,身邊還有一個玄袍男子,淡然浮現,一言不發。
“小泥鰍,禮數沒學全,就回去找你家大人,再吃幾天的奶吧。”
雄壯男子說罷,根本不看七十三太子第二眼,直接降落到黑玉廣場之中,拱手一拜。
“不周八正殿,威眾殿主。”
玄袍男子也躬身一禮:“天胄殿主。”
二人齊聲道:“特來拜謁掌教故居!”
不周宮,自從秦帝英襄死后,至今還沒有正式的新任掌教。
大多時候,提到不周宮的掌教,指的也就只有秦帝英襄一個人。
不周宮對外狂放霸道,在內卻是非常重視師教情份,他們這一拜,禮敬門中前輩,敬的也是不周宮史上最榮耀的時代,曾與祖師并列的人物,理所當然。
誰知,他們兩大殿主這一禮之后,那正殿前方,通向廣場的臺階上,竟然有一雙腳印,若隱若現。
光華閃爍,就這么出現了一道頭戴平天冠,霜鬢劍眉,兩頰瘦削,薄唇短須,玄服龍袍的中年男子身影。
他左手負在腰后,右手垂落,骨節粗大,卻是皮包骨頭,膚有病色,龍袍穿在身上,都顯得有些空蕩蕩的,幾乎不太合身。
“這是……秦帝?!!”
紫竹傘突然顫抖了一下,小鐘震蕩,四寶各發異響。
各個方向,山脈龍首之上,全都有氣息猛烈浮動的跡象,引起山間狂風烈烈。
被封印了五百多年的那些強者,光是見到了這條身影,就都克制不住心中的波瀾。
“怕什么?!”
群山沉默片刻,龍鯨護道人身邊,一個黑甲大漢回過神來,仔細打量良久,朗喝一聲,“不過是留影罷了,憑大秦的機關術,就算是一萬年之后,都可能挖出他們的留影來,又有什么好怕的!”
他話音未落,風聲忽然盡滅。
被斷言為留影的秦帝,微微抬頭,目光落在這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