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
黑影輕笑一聲，緩緩伸出了手。
就在那一瞬間，江生發覺在這九重云霄之上有什么東西似乎發生了變化。
流云、天光、虹霞乃至天地間的靈機，那縈繞九重云霄的星宇，悉數為之停滯。
好似有什么無形之物籠罩了一切，切斷了所有因果，凝滯了事物的未來。
隨即，一團互相糾纏的光影從下方不斷上升，向著江生和黑影所在的九重云霄飄來。
那光影半是赤紅，半是漆黑，紅與黑不斷糾纏侵蝕，卻又涇渭分明，仿佛一個凝固的陰陽太極。
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那黑紅交纏的光影，是兩個身影，那是羅睺和歷陽的身影。
只是這兩尊大乘，兩尊半步純陽的存在身形已經被極度扭曲，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銜接在一起，而在這兩尊身影的腦后，兩顆道果已經寂滅了那輻射寰宇的輝光。
一紅、一黑，兩顆道果靜靜懸掛在歷陽和羅睺腦后，仿佛那嵌在太極圖上的魚眼。
這糾纏的光影沒有任何阻礙的懸在了黑影面前，仿佛凝固了時光。
黑影輕笑一聲：“我原本以為，他們會打得頭破血流，把山海三界徹底打崩，打成一片廢墟。”
“可是我沒想到，他們打到了天地胎膜那里，竟然選擇了這種同歸于盡的方式。”
“他們從上個元會開始，一直到這個元會，爭斗了二十萬年，最后卻雙雙陷入了渾沌虛洞之中，如果不是我費力把他們撈上來，他們會維持這個姿態在混沌虛洞里凝滯上一百萬年，一千萬年，乃至更久，直至那個混沌虛洞湮滅，他們都會一直維持著如今這副模樣。”
“他們的命魂真靈、他們的本性本源，已經在跌入混沌虛洞的那一瞬就被凝固了，即便是我也難以讓他們恢復過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黑影說著，伸手雙手從羅睺和歷陽的腦后摘下了兩團道輪，那是羅睺和歷陽的道果。
兩尊半步純陽境的大能，就這么輕易的被停滯了光陰，連道果都被摘下，這無疑是一種大恐怖，一種讓所有修士都為之駭然的大恐怖。
道果，乃是生靈的性命之化，靈真之合，是一個修士苦修得來的自身功果偉力，與修士本身乃是一體，不可分離。
道果在，修士存，道果崩，修士隕。
哪怕一個修士失去了肉身，真靈僅剩一絲，那么道果也會依附在這一絲真靈之上，維持著修士的存在。
道果，顯化混沌宙宇，那是生靈把自身存在鐫刻在混沌大道之中的刻刀，那是生靈橫渡光陰長河的渡舟。
道果代表著生靈自身本性靈真，是生靈的另一個存在。
可以說，道果就是修士之本我，然而如今，黑影把一個修士的本我摘走了。
這不僅僅是摘取掉了修士的命魂，更是摘走了這個生靈的存在痕跡。
無論從哪種角度來看，這都是無比恐怖無比令人驚懼的一幕。
這代表黑影能輕松摘取他人的命果真靈，取代他人的存在，某種程度上來言，黑影像極了天魔。
黑影端詳著手中的道果，仿佛在端詳兩個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果子一般，那般輕松隨意。
隨后，黑影將手中兩顆道果送入嘴中。
那太陰玄冥道果與太陽赤炎道果就如同真的靈果一般被黑影服食，不消瞬息，一股古老而浩瀚的氣息從黑影身上升起，繼而快速波及整個九重云霄。
剎那之間，天花飄舞，金蓮涌現，一重重琉璃光暈自黑影身后氤氳開來，重重流光仿若虹霞照耀寰宇，與此同時黑影的氣息也在不斷拔升。
從化神初期到陰虛陽實境圓滿不過一息。
繼而黑影向前一步，一層脆弱的壁障破開，黑影氣息來到了煉虛境，隨后黑影每邁出一步，他的氣息就提升一階。
一步邁出，風災起，二步邁出，雷災落，三步邁出，火災燃。
第四步時，黑影已經渡過三災，風散雷止火息，繼而黑影頭頂涌現三花，鉛花銀花金花涌現，功至合體。
合體境！
尋常生靈苦修千年萬年都難以觸及的境界，修行九境之中的第八境，就這么輕輕松松的在黑影四步之下破境功成。
而這，只是開始。
黑影再次踏出一步，天人五衰立刻降臨。
江生親眼看著黑影先后渡過壽元之衰、法力之衰、元神之衰、壽元之衰與道心之衰。
隨著五難渡過，黑影胸中心肝脾肺腎齊齊放出萬千毫光，又無窮元機匯聚而來，心之火、肝之木、脾之土、肺之金、腎之水，五行涌現流轉，繼而化作火氣朝元、木氣朝元、土氣朝元、金氣朝元、水氣朝元.
伴隨著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黑影已經接連渡過三災五難，修為已然來到合體境之極，再進一步便是大乘。
這一步對黑影來說，輕松無比，可黑影卻是根本不打算跨越那一步。
被黑影吞入腹中的太陰玄冥道果與太陽赤炎道果開始相融相合，仿佛這兩顆道果本就是一體。
三元玉真永命合陽太乙玉章金經之法力在黑影體內不斷流轉運轉周天，那太陰道果與太陽道果在黑影體內被玄妙之靈性牽連，緊密合為一體，化作半陰半陽之命果。
“無論是太陰玄冥道果還是太陽赤炎道果，都不是完整的道果。”
“當它們從完整的大乘道果向純陽升華開始，它們就已經從完整向無暇不朽開始蛻變，而蛻變的時候，它們不是完整，也不是無暇。”
“這兩顆不完整的道果，兩顆半步純陽的道果，就是羅睺和歷陽的極限，他們哪怕擊敗了對方，也無法接下對方的因果，吞下對方的修為和道果。”
“但我不一樣，因為無論是永命玄冥森羅鬼神陰經還是御極瑞明合陽天一真經，都是我給他們的，他們修行我的功法，是在追隨我的道路，他們與我因果相連，他們走在我的后面。”
黑影緩緩說著，腦后已經有一顆陰陽交匯的道果浮現，一重混沌色彩緩緩氤氳開來，并逐漸分解為三重道輪。
這代表黑影正在向純陽邁進。
“他們修持我之法，他們踐行我之路，他們是我的黑影，包括神舜，也是如此。”
“所以，他們的道果，不過是我寄養在他們那里的東西罷了。”
黑影喃喃說著，輕輕向前一步。
一時間，好似有無形枷鎖崩碎，有無窮因果斷裂。
天地玄黃，混沌茫茫，黑影掙脫了一切存在，他變得無形無質，他的無處不在，他已經跳出了三界之外，亦不在五行之中。
純陽，對黑影來說輕而易舉就做到了。
然而就在黑影破境純陽的這一剎那，江生也動了。
黑影看著那百無禁忌符箓消失在江生手中，隨后黑影陡然發覺，他和江生出現在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非是某方世界，非是混沌宙宇，
這是無量斑駁流光籠罩的光怪陸離之地，周遭是大片星宇，那扭曲的星河仿佛一條條環帶交織在周遭，還有點點光影閃爍流動，好似無量生靈。
在那環帶光影之間，一條不可見不可測之河流淌于過去未來，沖刷著混沌宙宇，沖刷著萬事萬物。
黑影的神情瞬間陰沉下去。
“光陰長河.”(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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