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贏了!”
田野邊的小路上,一道跑出殘影的身影由遠及近,在即將到達白家大門口豎立的竹竿旁邊時,來了個緊急剎車。
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動作突然停住。
隨后轉身沖后跑過來的夏敏得意抬了抬下巴,“你說你是不是找虐?比一次輸一次,還不服氣?實話告訴你吧,我其實都沒盡全力哎喲......”
白楊話沒說完,措不及防之下被夏敏給踩了一腳,疼的他一只腳直蹦,同時呲牙咧嘴怒吼,“夏敏你......”
“你什么你?什么叫沒用全力?看不起我是不是?”
說著夏敏又抬腳去踢,白楊這次有了防備,怎么可能被她給踢到?
即便金雞獨立,他也很輕易就躲了過去,并竄到她身后要去抓她腦后的馬尾。
但手伸到半截卻被攔住了,他抬眸看向抓住他手腕的人,愣了下,“達子哥,你抓我干嗎?”
張少達面無表情,“你在干嗎?”
白楊莫名其妙,他在干嗎不是很明顯嗎?為什么要問呢?
“我......”
“二叔叫你去幫他搬土豆。”
然而張少達卻并沒有想要他回答的意思,松開他的手并愣愣的掃了他一眼,“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玩。”
說完扭頭叫夏敏,“晚上不是想吃拔絲紅薯嗎?走,你去洗紅薯。”
夏敏眼睛一下亮了,嘴角微翹,露出腮邊的一個小酒窩,“你真的會做?”
張少達看見她的笑臉,剛剛心里升起的那點不舒服一下散了,臉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下來,卻還假裝不高興的反問道,“難道你以為我是在吹牛?”
在白果園定居下來后,夏家父女當然不可能總是在白家吃,他們如今住在陳東的房子里,自己的房子還在建,但也快好了。
只是住的地方確定下來,一日三餐雖然也不是問題,就是吧,吃起來有點困難。
父女倆在做飯上都沒啥天賦,簡單的米湯疙瘩湯這些倒會做,菜也能炒熟,但也僅限于熟,想要色香味俱全......也只能想了。
偶然的一次張少達去找夏永華,見父女倆正在就著饅頭吃一盤炒的有點發黑的土豆棍太粗了,沒辦法叫成絲,這倒罷了,關鍵是味道還怪怪的。
原來是夏敏想吃起來的時候口感好一點,就把鍋臺上的調料都加了點,包括料酒。
張少達見爺倆吃的還挺帶勁,一是匪夷所思,二是忍無可忍。
于是他重新拿了兩個土豆,快速切成絲,又加了一根青椒,很快給他們父女炒了一盤真正的青椒土豆絲。
從此他就被夏永華拉去他家跟他們父女搭伙,成了一名合格的廚子。
會做飯也不算什么多驕傲的事,他從小跟著奶奶在鄉下長大,要想讓奶奶輕松點,家里的活可不得幫著干?
每一個的人成長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另外就是可能有做廚子的天賦吧,他學做菜學的特別快,以前去白荔他們在蘇城的家,就給他們做過菠蘿肉和剁椒魚頭,賊好吃!
白楊看著轉身要離開的兩人,顧不得剛剛的問題,一把抓住張少達胳膊,同樣眼睛賊亮的問,“達子哥,你今晚做拔絲紅薯?”
張少達現在看這小子是哪哪兒都不順眼,斜睨著他道,“干嗎?”
“聽者有份。”
“你不是說你不愛吃甜食嗎?”
白楊一愣,他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
“達子哥,你記錯了吧?”
“沒有。”
張少達甩開他的手,叫上夏敏離開。
白楊看著兩人并肩站在一起的背影,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怎么感覺達子哥對我很有意見的樣子,我沒得罪他吧?”
聽覺靈敏的張少達動了動耳朵,不動聲色的瞥了眼夏敏,問,“你很喜歡跟白楊比速度?”
夏敏攤手,“不比怎么進步呢?誰讓咱們這兒就我和他兩個速度異能呢,不和他比我和誰比?”
張少達無話可說。
但,心里仍舊不舒服。
實在是他倆年齡相仿,站在一起的時候會給外人一種很般配的感覺。
有一次夏永華手底下一個工人的老婆就這么說過,還勸他把白楊這個女婿給籠絡住,這把他給氣的......
什么女婿?
誰是夏叔的女婿?
什么年齡相仿很般配,難道不是年紀大點才知道疼人嗎?
這些人懂什么呀,亂點鴛鴦譜。
他想了想,對夏敏道,“想提升速度也不難,下次我拿個秒表,給你計時。”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幫我訓練?”
“你要想提升速度,我可以幫你制定個計劃表。”
雖然依舊每天很忙碌,但也不是抽不出時間來。
張少達覺得,與其讓她跟那小子比,被打擊自信心,還不如他來幫她訓。
對,他幫她。
張少達耐心跟她解釋,“你要想提升速度,超過白楊,首先基本功得扎實。像白楊,你知道他速度為什么比你快嗎?”
“為什么?”
“每天早上我哥都會叫他跟我們一塊去跑步,除此之外還有俯臥撐,仰臥起坐,總之能訓練體能的都會帶他一塊訓。你要是愿意,早上我可以叫你一起。”
“早上幾點?”
“之前天亮的晚,放在六點。現在天熱了,提前了半小時。”
那也就是五點半。
五點半起床......夏敏糾結半天,覺得自己應該起不來。
她靈機一動,問張少達,“我可以夜跑,達子哥,你能不能陪我晚上訓?”
晚上訓?
張少達想說晚上會費電,夏敏同樣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雖然他們這邊有發電機,但也不是無限的,能省還是省點好。
可她早上真的不一定能起來呀。
想了想道,“要不然不跑步,你只幫我訓練體能呢?”
晚上給她訓練體能?
就他們倆!
張少達覺得自己要是不答應,可能會被雷劈。
他爽快應下,并約好了晚上開始訓練的時間。
兩人回到陳東家的院子,夏敏喜滋滋的趕緊去洗紅薯,張少達則開始和面做手搟面。
本來吃手搟面配個辣點的素菜最好,但夏敏突然很遺憾的說很久沒吃拔絲紅薯了。
正好他會,想吃就做唄,什么配什么的無所謂,吃的開心就好。
不算很大的小院,干凈整潔的廚房,一男一女的兩人各司其職的忙碌著,偶爾輕聲細語的交談幾句,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安逸。
張少達看著夏敏,在心里輕嘆一口氣,以后要一直這樣該多好。
他和他哥一樣,一直都很想有個自己的家。
他哥很幸運,十年前休假到蘇城旅游,偶遇了在那里讀大學并即將畢業的嫂子。兩人高中時就是校友,據說嫂子還給他哥解過圍,之后幾年沒見,沒想到會異地重逢。
真的是異地重逢嗎?
張少達曾懷疑他哥是蓄謀去的蘇城,只是他不承認,他也沒證據。
就在蘇城那么幾天的時間,兩天很快就確定了戀愛關系,一年后領證,又一年后有了奇奇
關鍵是兩人從確定關系到現在,十年了,竟然還一直恩愛如初,好的讓人羨慕嫉妒恨。
不止張少達羨慕,其實最羨慕他們的是許副隊許博。畢竟他老婆是因為兩地分居跟他離的婚,而且離婚的時候還撕破了臉,鬧的很不愉快。
聽嫂子說回來的途中碰到了許博,他找到了他女兒,并帶在身邊。
既然他把他女兒帶在了身邊,那他前妻呢?
是前妻一家都死了,還是他女兒被舍棄了?
“要切成多大?”
夏敏的話打斷了張少達的思緒,他放下揉好的面,邊洗手邊道,“我來切,你把那邊的青菜洗一下。”
“好。”
半個小時后,廚房里飄出一股甜膩的香味,勾的剛走到門口的小孩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奇奇一下竄到門口,“達子叔,拔絲紅薯好了嗎?”
“好了嗎?”
白楊走到后面,跟奇奇一塊探頭往廚房看。
真不能怪他們饞,主要是這道菜不能放,得趁熱吃,不然會變硬。
夏敏笑著招呼他們,“馬上就好,你們先坐一下。”
夏永華回到家的時候,廚房里正熱鬧著呢。
聽到女兒和達子的聲音,他嘴角微翹。
但隨即又一臉嚴肅,達子這小子怎么回事?都把我們爺倆主動帶到白家果園了,竟然還不跟女兒挑明。
乍一看這小子挺機靈,如今相處久了,怎么還不如乍一看?
追女孩子而已,就不能爽快的趕緊挑明嗎?
磨磨唧唧的,都末世了,難道你還打算追個幾年再確定關系?
想到這個夏永華就發愁,他們是女方,總不能上趕著主動跟他挑明吧?
那也太不矜持了。
“爸?你回來了。”
看到夏永華,夏敏高興的跑到他跟前先上下打量一番,見爸爸安然無恙,頓時放下了心,“順利么?”
“還好,碰到喪尸和蝙蝠,明朗和荔枝他們夫妻兩個就能解決了。就是沒想到縣城的喪尸看著比市區的還要多。”
說起這次去周邊找建筑材料,夏永華一陣唏噓,“不出門不知道,出去了才發現,周邊縣鎮的幸存者竟然都沒幾個了。就像我們這次去的西縣城,城郊一片死寂,連個人影都找不著。也不知道是一開始病毒爆發就變成了這樣,還是后來下雨造成的。總之,都不能看。”
“啊?這么嚴重?”
夏敏想到自己高中有個同學就是從西縣轉到市區的,以前那里很繁華,是鵬城周邊四縣最發達的縣城,因此那邊的人口最多,工廠也最多。
但現在,全都死完了?
具體有沒有死完夏永華不知道,反正他們在那里找水泥這些工廠時,一個活人都沒看到。
不僅如此,因為氣溫升高的原因,縣城街道上因為尸體太多,尸臭味熏得人簡直不能呼吸。
所以那里即便有幸存者,在這種環境下也活不過兩個月。
唯恐西縣發生尸瘟不知道可不可以這么說,反正尸體放長發臭后肯定有問題,所以白荔用藤蔓把尸體卷到一塊,他們用火給了大半。
如果不是要處理那些尸體,他們也不會耽誤到現在回來。
“一個縣城變成死縣,不奇怪。”
白楊想到病毒爆發時他們學校,新校區五千多學生,走哪兒碰到的好像都是喪尸,到處是喪尸,活下來的就沒幾個人。
大學里都是青壯年還尚且如此,何況縣城。
這場出人意料的浩劫,也不知帶走了多少人的命。
晚上八點,忙碌了一天的工人都各自回家休息,無論是村口還是云溪村仰或白果園,全部大門緊鎖。
白果園這邊還有點點燈光在閃爍,但云溪村已經陷入了一片黑暗。
江明朗叫了所有人在白家大廳開會,其中也包括江奇小朋友。
“今天我和荔枝在回來的路上碰到一輛車,我懷疑他們是到咱們這邊來探查的。根據我的感覺,這幫人不是鵬城本地人,是從別的城市過來的。”
江明朗說到這里,一臉嚴肅道,“有件事之前沒跟大家說,寧安他們是從平城過來的,這一點你們都知道,但是,平城的地下水跟咱們這邊的不一樣,他們的不能喝。
你們明白什么意思嗎?”
縱然現在出現了水系異能者,但用水也不能光靠水系啊。
不能全靠水系,又要生存下去,那就得找到可食用的安全水源。
除了平城,別的地方他們還都不太了解。
假設,全國就平城或個別城市的地下水不能飲用,這是好的一方面。
那不好的呢?
會不會出現只有鵬城或個別城市的水能喝?其它地方的都不行?
如果是第一種情況,他們大可不必擔心,只要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靜靜等待國家恢復秩序就行了。
可如果是第二種
江明朗擔心的就是第二種。
紙包不住火,早晚會有一些勢力組織跑到鵬城來瓜分地盤。
比如寧安和沐松他們這幫人。
雖然迄今為止雙方都是合作互助的關系,而寧安他們之所以過來也是貪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宜,再加上當時沐松被咬,權衡利弊之后,覺得留下來最穩妥。
他們是這樣,但第二批來的那幫人呢?
雖然沒有靠近,但江明朗可以肯定,那幫家伙就是從別的城市遷來的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