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術狀態下,張學舟看到了自己化成了金龍魚模樣。
這讓心中有幾分苦澀,只覺金龍魚還不如魚龍運軀。
他此前判定魚龍身一黑一白,黑的色澤源于景帝死前運軀的消退,而白則是源于被斬殺的梁王在運轉中潰敗的殘留,從而讓他化成了亞龍形態。
但重塑的運軀讓他難于摸清楚規則。
他經歷過景帝、梁王之爭,他經歷了太皇太后運戰,他與左全有一邊倒的運戰,又與黃道仙爭斗了一場,他克制過韓焉,種種運戰都帶來了最終的勝利。
不論這其中的過程如何,他都是最終的贏家。
如此多運戰結合后重塑,張學舟沒想到重塑了這么一個玩意兒出來。
“噗!”
他晃了晃身軀,從嘴里吐出一個氣泡。
作為一條魚,不能指望他干點別的了,畢竟魚除了游就是吐水泡,也沒啥其他能耐。
匯聚成璀璨星河的魚群虛影并沒有帶來半分作用,張學舟覺得這僅僅是一片虛影,難于發揮什么作用。
“以后和黃道仙再打運戰豈不是要死翹翹?”
張學舟確定黃道仙運戰潰敗后應該很不好過,但張學舟沒想到自己這個獲勝者的下場也非常一般。
說到底,他這場運戰遭遇了種種意外,而對手操控運軀逃逸讓運戰并沒有像過往那樣分生死落幕,也留下了種種后患。
他重塑了,運軀非常健康,看不到一點傷痕,但他弱了。
“大戰當前,這運術開什么玩笑啊?”
張學舟吐了一個水泡后呼嘯一聲,而后游蕩著金龍魚身軀猛躍而起。
甭管運軀是什么模樣,他都需要熟練運軀,免得將來陷入運戰挨打。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收縮運軀回歸身體,免得他肉身承受沖擊引發問題。
他身體一躍而上,萬千星河魚群虛影幾乎伴隨他同時躍出。
一躍而出,張學舟只覺星河、水域、魚群諸多化成泡影,寧缺被黃道仙所剝離的黑龍軀殼、九瓣花等物殘留重現。
張學舟注目過周圍的一切,又眼睜睜看著自己凌空的躍出,再次進入這個重塑運軀的空間。
金龍魚運軀游行的艱難感涌上心頭,張學舟尾巴一搖,只覺難于調轉躍出的方向,運軀隨后已經與殘骸碰撞。
“該死!”
吐槽的罵聲出口,張學舟只覺耳邊傳來‘吼’聲巨響。
熟悉的幽暗浮現,張學舟搖了搖晃運軀,只覺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涌上心頭。
陣陣幽光浮過,漆黑的鱗甲在他搖頭擺尾中浮現。
與此伴隨的還有鋒銳到張學舟都感覺心寒的五爪。
“吼!”
再次發聲時,張學舟只覺聲音源于自己喉嚨中。
他目光掃視,只覺自己在碰撞的瞬息間已經化形,轉化成了六丈長的黑龍形態。
“這似乎是羅重的黑龍形態?”
張學舟口中如常說話,但轉化成言語都是一聲聲龍吼的咆哮。
這讓他有些明白寧缺當時的憋屈感。
這不是寧缺接管羅重運軀后難于控制,而是這副運軀壓根就沒什么正常說話的能力,又或是只能用龍吼進行表達。
“不算差!”
張學舟對金龍魚的運軀形態并不滿意,但他對羅重這種黑龍運軀形態較為滿意,哪怕這種形態不能正常表達也是如此。
“黃道仙九瓣花潰敗就離不開寧缺那嗓子咆哮,只要我找到機會,我同樣可以再次重復寧缺的手段!”
和黃道仙的大戰剛剛落幕,這場大戰離不開任安然的鎮定壓迫,但同樣離不開寧缺拼死搏命的咆哮。
正是因為有了寧缺兩敗俱傷的打法,才導致操控九瓣花的黃道仙失控,也引發了九瓣花擁有者的逃逸,從而陷入了徹底的下風。
這種黑龍運軀不說如何強,但至少有對抗黃道仙的本錢,較之他此前的魚龍身強悍許多。
見過金龍魚形態的弱勢,張學舟只覺自己當下心滿意足。
“收!”
他此時切入了正常的運術形態,又吼了兩嗓子,簡單熟悉后不免也迅速收斂著運術狀態。
幽暗褪去,黑暗重臨。
懸掛在青銅馬車上的金烏羽光芒熄了下去,張學舟入目之處漆黑一片。
他目光一掃,只見遠處的青州鼎在暗中還吞吐著點點金芒。
仿若夜空中的星星,這些金芒沒有帶來任何作用,便是尊上龐大的肉身都沒照射出半點。
“尊上?”
張學舟呼了一聲。
一聲呼出,他只覺平地驚雷起,聲音在這片地宮中來回震蕩。
“遭了!”
不正常的聲音就對應著不正常的狀態,張學舟身體一蹲,朝著下方伸手一抓時,只覺手中已經多了一架不算大的架子。
他摸了摸,確定這就是自己此前所乘坐的青銅馬車。
至于那匹馬俑則不知跑哪兒去了,并沒有被青銅馬車所牽引。
他此前可以正常坐在青銅馬車中,此時則是單手抓握馬車,身軀形態顯然已經在被動狀態下膨脹擴張巨型化,而這種時間必然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張學舟不怕自己牽引法天術引發變化,也不怕自己通過肉身術、法天術、天人合一術運轉變化,但他還真就怕自己在被動狀態下莫名其妙巨大化。
這意味著他身軀中被灌入了不正常的能量,從而引發了這種情況。
“金烏大帝是我的好朋友!”
張學舟在黑漆漆中難于判斷情況,他不免迅速念誦咒語,尋覓著不知飄蕩到了哪兒的金烏羽。
一點火焰在百余米外浮現。
隨著張學舟呼了一聲‘大’,金烏羽上的火焰猛漲,光亮開始照耀四周,也照射出了這個地宮被摧殘的破敗模樣。
與此同時,一道苦澀的低低聲音同樣浮現,又伴隨了一聲冷哼。
“原來是兩個孽畜!”
火焰的光亮中,尊上膨脹臃腫的身軀若隱若現,一根火燭銜于龍嘴中點亮。
仿若想借助虛與實的特殊能力脫離,但尊上又因為身體難于動彈無法離開。
而在青州鼎上,一尊身著玄色冕服的青年靜靜站立。
那青年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嚴肅,腰間寶劍尚未出鞘,凜冽劍氣已經發出簌簌作響的聲音。
他眼中磷火并非如楊端和那樣屬于綠色,而是呈現星辰一般閃耀。
張學舟此前所見青州鼎中吞吐的點點金芒便是源于對方雙眼,而并非青州鼎在吞吐殘留的氣運金芒。
“你這手逃逸本事可以避開很多人,但吾的眼睛借用了這道妖火光芒,不論是虛與實都將你看得清清楚楚,你躲不掉了!”
玄色冕服的青年并沒有拔劍,而是緩緩取出了背后懸掛的長弓。
他掌心虛握,隱約浮現出一枚雕滿日月星辰的羽箭輪廓。
“大秦太子嬴扶蘇!”
尊上龍頭微垂,發出了極為苦澀的聲音。
“多年不見,燭九陰,你越發不成器了!”
玄色冕服的青年抬起頭,他口中回話,但打擊沒有絲毫凝滯。
掌心法力凝練的羽箭放入弓弦上,話音落下,他已經將弓拉滿。
一箭脫弦,一明一暗的光芒遠射。
處于虛與實的尊上眼睛一瞪,他口中銜著的火燭光芒瞬間熄滅,龐大而臃腫的身體陡然浮現于青州鼎四周,腦門上也結結實實挨了一箭,通紅如巖漿一般的鮮血隨后就溢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