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統領勃然大怒,這人沒有想到余缺竟然敢說啥就殺,當著他的面斬殺了監副和典簿,更沒有想到,余缺居然還敢提劍直指他。
重重的冷哼聲響起,對方身上的氣血瞬間涌起,化作為了一副赤紅色的鎧甲,并且身形閃爍間,就脫離了余缺的視線,陡然出現在余缺的身旁。
一張巨大的利爪,猛地就朝著余缺拍擊而來。
“豎子,無故斬殺同僚,快快束手就擒!”
對方咆哮著,聲如牛象,令場中的余缺雙耳發疼,動作都是一時的僵硬。
好在他手中的白脊劍,并沒有受到對方吼聲的太大影響,其呲溜一轉,便在余缺的驅使下盤旋在四周,劍尖點在了那第七統領拍打而來的手爪上。
鏗鏘,一陣金鐵敲擊的聲音響起。
第七統領含怒的一擊無功,并未傷到余缺,而余缺則是面色變化,身形站立不穩,朝著旁邊大退了數步。
“八品猖神仙家?抑或是七品?”
他陰沉著面孔,抬眼緊盯向那第七統領身后所浮現的一只只虛影,其中一只是遍體聲生有長毛的巨象。
望見此家神的第一眼,余缺的耳中就響起了一陣象鳴聲。
第七統領見余缺擋下了自己的一擊,他目中也露出驚訝之色。
聽見余缺的出聲,此人面露譏笑,道:“小子,本將乃是軍中第七坊兵的統領,按理說,你前來投軍,該當為本將麾下的一小兵。
本將今日大度,就教教你軍中知識。寨中但凡坊主統領之流,至少得跨過七品門檻,方才能擔此一任!”
余缺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眼神變得更加凝重。
此人既然是七品游神仙家,那么就不是現在的他能對付得了的。
即便再次暴露底牌真火,可此人既不像紅蛇夫人那般執著,也不過于猖狂,其基本上是不可能踏入險境,被余缺用真火圍困在中間。
不過余缺的臉上毫無懼色出現,他剛剛才結果了監副和典簿,心間的郁氣一吐,心神通達,如何肯再和眼前的敵人虛與委蛇、隱忍一番!?
余缺也立刻發笑的吐聲:
“非七品不能擔任坊主……那么本官又是如何上任坊主,和閣下平起平坐的?”
第七統領一時語塞,只得冷哼:“區區弼馬坊之主,如豈可與本將平起平坐,不過一馬夫罷了。”
對方口中大喝:“休要再廢話,本將現在就捉拿了你。前往將軍那邊問刑,你若是再加反抗,便是打死勿論。”
話聲落下,第七統領當即大踏步的朝著余缺奔來。
余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手中一甩,白脊劍便嗡嗡顫栗,盤旋收回,轉而劍身挺直的指向對方。
雖然知曉自己不會是眼前統領的對手,但是余缺心間依舊是鎮定。
此地乃是縣兵大寨之內,就算落敗,他也不至于有性命之憂。若是真有,那時再放出真火,燒對方也不遲,其定能為他爭取到脫身的機會。
關鍵此番乃是他投軍的第一戰,許敗不許退。
正當兩人又要斗在一起的時候,噗的便有一尊酒葫蘆,從場外飛來。
余缺和第七統領都是無視了此葫蘆,繼續在場中搶奪出手,占取先機。
結果一陣濃郁的酒香味從葫蘆中落下,其葫蘆中的水液化作為一陣簾幕,擋在了兩人的跟前,驚醒了兩人。
他倆這才面色驚異的看向那葫蘆。
濃郁的酒香氣,正是從葫蘆內的酒水傳出來的。
此外,一道輕喝聲也是響起:
“二位上官,既然都是第七坊出身,怎能真在兵寨中出手斗毆?!”
余缺抬眼看去,瞧見了一道雙手過膝的身影,其正是弼馬坊中的老伙計,馬紅其人。
“原來是老馬。”第七統領緊皺著眉頭,低聲呼喝:
“你當真要插手此事,阻攔本將替兩個弼馬坊的監副典簿討回公道么?”
馬紅聞言,臉上頓時就露出一陣譏笑之色。
“那兩個家伙,乃是本坊的兵卒,此事純屬本坊之事,壓根就不需要第七統領前來幫忙討公道。
且本寨軍規森嚴,這兩人前些日子才觸犯軍令,飲酒狎妓,被余坊主訓斥過后,饒恕了一回。結果沒想到,今日居然又是吃酒玩樂。”
馬紅捋了捋面上的胡須,抬起下巴,冷哼道:“今日之事,即便驚動了將軍,將軍也定然不會如第七統領這般袒護。”
聽見這話,第七統領面上的表情晦暗不定,但最終他身形還是定在了原地,并沒有再上前動手。
如果眼下只有余缺在場,他大可施展法力,好好懲處一番。
只需他壓制住了此子,那么一切就都好說。
可偏偏的,弼馬坊中還有一頭精通庶務的“老馬猴”。
馬紅這廝,常人不曉得,但是幾個坊主都曉得,弼馬坊本就是為了安置他才設立的。
有這老馬猴在場,第七統領不僅那些想要忽悠余缺的話,統統無用,其想要威脅余缺的手段,也是無效!
“哼!”第七統領面色陰晴不定。
此人眼神陰冷的盯著地上的尸首看了一眼,面上忽然露出大笑:
“好說好說,反正死的是你們坊中的人。本將今日前來,只不過是前來支取馬匹的。”
對方忽然從袖子中取出一張黃皮卷抖了抖,喝道:
“根據文書,爾等弼馬坊,收我第七坊兵的羊馬七十匹,熊馬三十匹,另有豹馬十頭,虎馬五頭。
早三日前,便皆數放置在弼馬坊中調養,錢貨兩訖。再有半月,便是歸馬回坊的日子,還望余坊主,信守承諾。”
聽見這話,余缺面無表情,老馬猴馬紅則是緊擰眉頭,目光在那文書上瞥了一眼,喝罵到:
“兩個吃里扒外的家伙,好死。”
無需多想,此事應當就是監副和典簿二人,趁著余缺閉關,私自簽訂了養馬文書契約,用弼馬坊的錢糧,去賺自己的人情。
更過分的是,眼下的弼馬坊中,并無多少馬嘶聲,文書上的馬匹去向未知,甚至連存在不存在都是個問題。
第七統領擺了擺文書,隨即就將之塞入了懷中,呵呵道:
“話不多說,半月后,要么交馬,要么本將告你一波。貽誤軍機,私盜軍馬,你這坊主,想必也是做到頭了。”
如此說道一句后,此人忌憚的看了一眼馬紅,隨即就一揮手,攜帶著隨從迅速離去,毫不留戀,看也沒看地上的尸首一眼。
余缺和老馬猴立在帳前,則是都面無表情的看著此人退走,并沒有上前白費口舌的和此人爭辯。
關于對方口中的“軍馬”一事,越是和此人認真,才越是落入了此人的算計。
余缺收回目光,毫不在乎此事,只是笑吟吟的打量著身旁的老馬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