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中，很快夜幕降臨。
鐵匠鋪里的叮當聲，大多已經停歇。
鐵匠們三三兩兩的離開，回去吃飯休息。
“江師傅，怎么樣了？”齊鐵匠和袁丙奇都走過來問道。
江林示意了一下，道：“還差淬火便可完成，正要請教齊師傅，這刀應如何淬火？”
大多數兵器都是用水或者油來淬火，但那是凡鐵，而這把刀里有玄晶鐵和翠玉沙。
尤其是別人的兵器，江林更不好隨意亂來。
“按理說，巨角牛血最為合適，庫房里應該還有剩，回頭我去拿來。”齊鐵匠說著，看了眼刀身，而后便驚呼出聲：“上三品？”
刀身上，六道熵紋散發著朦朦光亮，赫然達到了上品兵器的品級。
連袁丙奇都看的驚喜交加，打鐵這么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上三品的物件。
他拿起長刀看了又看，細細撫摸著刀身上的熵紋，又時不時輕彈幾下，或湊近了查看紋路。
轉頭看向江林，袁丙奇滿臉驚嘆道：“這把刀你有疊了多少層？”
江林哪知道疊了多少層，粗略想了下，道：“應該有個二三十層左右。”
“二三十層！”袁丙奇驚叫出聲。
江林有點懵，這多嗎？
袁丙奇一臉古怪，道：“你可知這把刀先前便已疊了近百層，之后每一層都只會更難。你能在司匠大人之后，還疊二三十層，簡直，簡直……”
江林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的百煉層級是根據概率來的，管你之前疊了幾百還是幾萬，都沒區別。
本以為自己說二三十層已經很給面子了，畢竟錘煉大半天呢，誰能知道還有這樣的門道。
話都說出來了，也不好收回去，江林只能干笑著摸摸鼻子：“可能我記錯了，只有十幾層吧。”
“了不得，了不得！”袁丙奇好似壓根沒聽到他說什么，盯著長刀如在欣賞絕世珍寶。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幅樣子，反倒讓江林覺得挺可憐。
上品之后，還有寶，靈，玄，元，圣，神，道等七個品級。
區區上三品，便讓袁丙奇視若珍寶，那遇到寶兵，靈兵之類的呢？
怕不是直接興奮到要當場猝死了。
只能說，鐵匠營的匠人們地位實在太低，連真正像樣的兵器都沒機會見，普普通通的上三品，已讓他們驚為天人。
江林不自禁想著，若有機會，當讓鐵匠師傅們也能打造出真正的神兵利器！
這并非奢想，只要技藝和技能不斷進步，隨著增幅的提升，哪怕是凡鐵，都有可能打造出寶兵！
唯一的問題，不過是需要的時間可能久一點罷了。
齊鐵匠看著江林，濃眉大眼中已經不單純是欣賞，甚至有點崇拜的意思了。
“江師傅，你這太……”齊鐵匠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詞來形容內心的感受。
上三品啊！
想想就在不久前，他們還為南鐵匠營有一套入品鐵器而高興，這才過了多久？
中五品的鐵器都有了！
上三品的兵器也見著了！
齊鐵匠最后只能感慨道：“此生無憾了。”
他去了庫房，拿出很少會用的巨角牛血，而后由江林親自淬火。
牛血并沒有被蒸發多少，只讓刀刃染上了一絲暗紅，肅殺之氣瞬間濃郁。
齊鐵匠贊嘆道：“江師傅的淬火時機和火候把握，都已趨向完美，就連這部位都近乎無可挑剔了。”
江林淡笑，這幾日他也問過其他鐵匠，雖然都修了烘爐法，但從來沒聽說過什么鐵軀，銅軀之類的。
至于對技藝的增幅，沒感覺到，也同樣沒聽說過。
想來要么這些鐵匠不懂烘爐法的真正奧妙，要么這是自己的獨屬。
得益于全方位的增幅，無論淬火和開刃，真實效果應該相當于升了半級。
齊鐵匠并不知曉這些，只覺得自己當初竟有幸傳授這樣一位少年天才如何淬火，簡直是祖墳冒青煙，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上三品的長刀握在手中，江林朝著試刀石看去。
齊鐵匠心頭一跳，連忙道：“咱們鐵匠營的試刀石不夠好，可禁不住這上品兵器，就別試了。”
聞聽此意，江林這才略有失望的把刀放下。
雖說他覺得上三品長刀不過如此，但畢竟在鐵匠營算是稀罕貨，倒也想知道究竟威力如何。
“待明日那位守備大人來了，必定會被嚇一跳。”齊鐵匠笑著道：“江師傅這一手，可是太給咱們南鐵匠營長臉了！讓其他武官知道，怕是要將鐵匠鋪都給擠爆！”
袁丙奇沒有說話，只是心里想著，幸虧當初沒那般矯情，早早來了南鐵匠營。
有江林這樣的人在，南鐵匠營已經不是早晚要一飛沖天，而是已經上天了，只差凡夫俗子抬頭看上一眼。
如此好刀，自然不能隨隨便便扔在鐵匠鋪，萬一丟了，哭都找不著地方。
江林便拎著長刀，先去找了一趟衛老漢。
見他竟然將中五品長刀重新錘煉后，直接跨越到上三品，衛老漢那渾濁的雙眼都有些放光了。
哪怕離開邊軍幾十年，可他終究還是邊軍的人，對好兵器自然愛不釋手。
捧著長刀來回摩挲著，衛老漢許久后才開口道：“若當年能有這兵器……”
他沒有說完，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么多年，再去說如果毫無意義。
江林知道他內心始終有疙瘩，便道：“待我來日尋些好材料，給你打造真正的神兵！”
衛老漢抬頭看他，搖搖頭，將長刀遞還過去，道：“我要那東西作甚。”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平淡，顯然是真的沒想要。
人老了，總歸是要服老的。
好兵器，就應該配真正的英雄，而不是他這個垂垂老矣的瘸子。
江林明白他心中所想，也無勸說之意，默默拿回長刀，道：“那您早點歇息，我回了。”
衛老漢嗯了聲，目視江林離去。
屋內沒有燈，只有月光穿過房門投射進來，讓黑暗中多了那么些明亮。
清風習習，老邁的呢喃之聲隨風飄出。
“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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