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彌漫陵園,除了依舊“無動于衷”的盛迎春,其他人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思念之情,無以言表。
直到許久后,哭聲才逐漸停歇。
眾人的情緒平息,苗永懷和宋子炎,眼睛哭的像核桃一樣。
宋子炎看著苗永懷,道:“你不說不哭的嗎。”
“我爹來了我才哭的,你爹來了嗎?”苗永懷反問道。
宋子炎嘴巴一撇,被這個問題問的又有點要哭了。
江林在旁邊都聽的哭笑不得,雖說是練大槍的,可也用不著這么扎人吧。
拜祭結束后,眾人又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或許是先前的一場大哭,將內心多日來積攢的難過抒發了不少,席間倒也沒那么濃重的悲痛氛圍了。
吃完飯后,苗永懷和宋子炎兩人的娘都過來,叮囑兩個孩子要聽師父的話,更不許偷懶。
隨后又對著江林各種感激,她們心里很清楚,除了坐望樓,除了眼前這位江大人,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能讓孩子成才的地方了。
活在這世上,能安安穩穩成人,已是了不得。
盛迎春走過來,看著被人各種關切的苗永懷和宋子炎,心中多少有些難受。
腦海中,不由想起了江秀。
這個世界上,也許只有江姨,才算自己的親人了吧。
“江大人慢走!一路順風!”
“記得聽江大人的話!”
“記著了,記著了。”
一番告別聲中,兩位婦人望著跟隨江林漸行漸遠的兒子,而后悄悄抹去眼角淚水。
有詩曰: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苗永懷和宋子炎終究是孩子,剛走的時候還有些想念家里人,一天一夜過后,也就恢復的差不多了。
等回到大乾鐵匠營,更是早已有說有笑。
唯有盛迎春,始終別別扭扭的,時不時看向江林,露出些許的疑惑之色。
師父說要看到什么東西才會哭,究竟是什么呢?
如果真的難過,又為什么不會哭呢?
回到鐵匠營,正是上午。
衛老漢剛迎過來,江林便道:“別閑著了,繼續練習揮砍。前兩日落下的次數,三日內補足。”
剛剛還在興奮力氣比宋子炎大的苗永懷,此刻“啊”了一聲,有點傻眼。
走的時候不是說不練了嗎?
江林瞥了他一眼,道:“走了還怎么練,回來了當然要補,你想偷懶?”
苗永懷似乎感受到了被“加餐”的征兆,連忙把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不偷懶,我這就去!”
說罷,他第一個跑了出去,隨后是宋子炎,然后才是盛迎春。
衛老漢走過來,道:“看你把他們嚇的,都怕你了。”
“嚴師出高徒,他們還小,更不能過于溺愛。”江林道:“就像前兩年我剛來鐵匠營,您也沒說讓我少干點活啊。”
衛老漢有點說不出話來,道理是這么個道理……
想了想,他搖頭道:“算了,不說這個。昨日蔡大人來,送了第三批物資,我幫你清點過了,總計白銀一千三百萬兩,打鐵材料四百三十七種。”
江林有些意外,邊軍收集物資的速度還真夠快的,這才多長時間,第三批就送來了。
白銀倒還好,可那些打鐵材料并不容易找,尤其宇帥答應六千余種材料,每一種都不會重復,那可就更難了。
登記造冊,再按照名冊去挑揀,很是費工夫。
不過能送的這么快,也充分說明宇帥對這件事的重視。
江林對白銀沒有太大興趣,一部分給鐵匠營的師傅們加福利,另一部分則會送去坐望樓幫助擴張。
唯有那四百三十七種打鐵材料,才是他最需要的。
所有的材料都送進鐵匠小鋪,分類存放好了。
此前江林也把已經用過的材料都名列在冊,以他現在的感知能力,掃一眼便能知道某種材料有沒有重復用過,倒也不算麻煩。
將這些新送來的材料取出一部分,江林拎起摧星錘,開始對著恒宇爐進行融合鍛造。
一種種材料融入進去,爐體上靈妙寶樹的第十二根樹枝,點亮速度極其緩慢。
按照江林的估計,如果單純用融合鍛造的方式去晉升品級,那么恒宇爐想從上品元兵晉升為下品圣兵,估計最少也需要四千到五千種不同的材料。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而這還是融入三種奇火,材料消耗大幅度減少的結果。
否則的話,就算飆升到上萬種都不稀奇。
哪怕邊軍把承諾的所有材料都送來,也只夠晉升下品圣兵的,再往后,就得看其他幾位大帥的了。
不知道他們能否像宇帥這樣,也弄來幾千種不同的材料。
在江林看來,可能性雖然有,但是不大。
以邊軍的性格,宇帥這一手,估計已經把邊軍能找的東西都扒拉完了。
等其他幾位大帥反應過來,怕是要氣的直接找上門打一架才行。
但江林并沒有停止融合鍛造的意思,蚊子肉也是肉,有比沒有好。
在江林努力提升恒宇爐強度的同時,皇宮御書房內,順帝看著桌子上的一根竹片。
“你如何看?”順帝問道。
“無須憂慮,坐觀棋局。虛監道道主郭九行明知陛下要對他們發難,還敢如此知會眾多山主,顯然是有備而來。老奴以為,背后必有深意。”老太監道。
順帝不由笑罵道:“這話說的跟沒說似的,你倒是機警。”
“老奴只是知道陛下已有定論,不敢私自揣測圣意。”老太監道。
順帝沒有接這個話,只盯著書桌上的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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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貴氏族中有朝廷的探子,道門之中自然也有,而且級別不低。
畢竟這是虛監道道主傳的令,理論上只有山主級別的人物才能知曉,當然,也有可能一些山主覺得無所謂,又傳給了下面的人聽。
但這都不重要。
“無須憂慮,坐觀棋局?”順帝仔細斟酌著這八個字,自語著:“郭九行要將朕也劃入棋盤之中,當作棋子?倒是好大的膽子!不過虛監道兩式大術,鬼神莫測,倒也不得不防……有趣些了。”
就在這時,一名禁衛匆匆進入,待老太監微微點頭后,才沖順帝拱手道:“稟告陛下,西北邊疆急報!”
“西北?念。”
“西北邊軍報,西夷余孽侵襲,洪帥領兵與九羽神箭手廝殺,不料西陵此次還藏有一名十羽神箭手。洪帥一時不察,重傷!”
順帝轉過身來,整個御書房內,頓時充斥著難以想象的威壓。
仿佛一尊九天之上的神人按下了手掌,那份沉重至極的壓迫感,讓這名元武境八品的禁衛都渾身冒汗,不由跪了下去。
老太監也連忙跪倒在地:“陛下息怒,那西夷被太祖皇帝趕離數百年,誰料竟敢偷襲。洪帥落敗,或非其之過。”
威壓持續了片刻,而后才緩緩散去。
順帝陰沉的聲音傳出:“無須憂慮,坐觀棋局……原來是這么一步棋。倒是好手段,連西夷都要為你虛監道賣命?”
老太監依然跪在地上,道:“陛下,西夷十羽神箭手,已等同于神武境巔峰。如此人物少之又少,此次必定是傾巢而出,理應請兵部諸位大人立刻前來覲見商議才是。”
順帝并未回答,來回踱步片刻,才道:“無需知會兵部了,命孟帥即刻出發,馳援洪帥。告訴他,朕不管邊軍死多少人,此次必要將西夷全殲,不準一人活著逃回西夷!”
“是,老奴這便去!”老太監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匆匆向殿外跑去。
出了皇宮,他才飛身而去,朝著鼓鼙巷而去。
一身修為,竟有神武境四品!
御書房內,禁衛也已離開。
“虛監道道主郭九行……”順帝轉過身,盯著書桌上那模糊不清的頭顱,目中龍威盡顯。
“倒是有些手段,但朕之麾下,邊軍千萬。即便你招來了西夷又能如何?”
“待朕將西夷滅了,倒要親自去虛監道走一遭,當面問問你,究竟還有幾多手段能翻天覆地!”
鼓鼙巷中,一名身披重甲的老人神情肅穆,拱手道:“公公且去回稟陛下,本帥必定將那西夷賊子盡殲于西北邊疆,請陛下放心!”
“有勞孟帥了。”老太監道:“七位大帥中,孟帥資歷最老,親自出手,必定能穩定大局!”
待老太監離去,數十年未曾卸甲的孟帥走出帥府。
外面數名總兵已經等待多時,個個神情嚴肅。
孟帥掃了他們一眼,而后沉聲道:“傳令,兩日內趕至西北邊疆,不到者,斬!”
“是!”數名總兵紛紛拱手應聲。
虛監道符文空間內,那道偉岸至極的身影盤坐于此,周身繁星閃爍,似端坐于星空深處的神人。
他似看到了什么,又似聽到了什么。
再次抬起一根手指,輕輕向前點去。
數千米符文不斷閃動,而后又是一道悄然隱去。
濃濃的云霧之中,聲音不徐不疾,仍舊溫潤如玉。
“星羅棋局,變幻莫測,一切皆為定數。”
話音剛落,忽聽一聲輕響,卻是一道高大符文隱隱出現了裂痕。
雖說很快便愈合,卻讓那聲音一頓。
直到許久后,才再次傳出。
“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