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華漸次醒后,便是桃花盛放的時節。
從盛京東郊往東,出城之后遠遠就能看到云和縣的萬畝桃林,遠望而去粉潤一片,每年都有無數仙家子弟與文人墨客紛至沓來。
從東側進入,便是繁盛桃樹之間冗長步道,一直向東而行便是桃花湖與春風亭。
匡誠與魏蕊本前去游逛了一番,聊了些關于豐州春耕之事,說起了修仙者開墾土地的壯觀,說起了夜晚仙莊子弟與百姓的舉杯共飲。
不過豐州收留了私修之事,他并未給魏蕊說。
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多,季兄就越是可能惹上麻煩,而且魏蕊不管知不知道這件事,都沒什么影響
午后稍稍陰沉了一些,半空之中有烏云在聚集,似乎將有小雨落下。
清明前后的天氣就是這樣的,剛剛還艷陽高照,但轉眼就可以雨水紛紛,于是出門踏青的馬車陸續向著盛京趕回。
有人折了桃花三兩枝,有人則飲了清茶三兩壺。
匡誠與魏蕊也同乘而歸,不過在進城門之前,匡書生就下了馬車,與車上的蕊兒姑娘分
這種謹慎,還是源于珍惜姑娘名節,便讓魏蕊更覺心動。
拜別之后,匡誠獨自穿過了長盛大街,便感覺城中已經起了一股冷風。
這是冬季未消的寒意,此時回流,大概會帶來兩三天的陰沉與寒涼,隨后溫度便會一直攀升直到入夏。
匡誠沿著巷子向前走去,還未到了自己的宅院前,便見到一道身影正在門前晃來晃去。
等他再往前一些,就發現是站在門口的那人是季憂,穿著一身繡了銀線的白袍傲立,正仰頭看著對面院落的一棵桃樹,手中還提著一壇酒。
“季兄?”
“我來找你喝兩杯。”
季憂回過頭,將酒壇提起后朝著他晃動了兩下,壇子里傳出酒水晃蕩的聲音:“快開門吧,我都站了半天了,就說你小子是見色忘義,又跟魏蕊出去閑逛?”
匡誠咳嗽一聲,隨后前將院門的銅鎖打開:“云和縣今年的桃花開的格外好,便去和蕊兒姑娘一起去看了看。”
“整天閑逛又不能逛出娃娃來,花堪折時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啊。”
“季兄真是孟浪!”
季憂走進去,隨后將酒壇子放在了院落中的石桌上,伸手將酒壇的油封戳破,便有酒香溢出,飄入院中。
匡誠看著這一幕不禁抬頭:“白日飲酒?”
季憂看他一眼:“喝酒還要分白日與夜晚?”
“只是好奇季兄今日怎么會有此雅興,還自己帶了酒來?”
“修道枯燥,有些坐不住的感覺,便想著下山逛逛,但這盛京偌大也就只與你相識,不自覺就走到了這里,快去拿碗。”
匡誠進屋將碗拿出來,隨后擺到桌上,就見著清亮的酒水傾倒,而后不禁暗忖,季兄是不是又要劫錢了。
季憂端起酒碗:“來,走一個。”
匡誠揚袖舉杯子:“正巧上次回來未與季兄同席,這次我便陪季兄喝上一杯。”
一口清酒飲下,匡誠頓時忽然便覺得一股熱流涌入體內。
隨后全身仿佛都變得通透了起來,體內似乎有一股清風環繞,順著氣竅向外冒出。
匡誠張了張嘴:“靈酒?”
“你喝過?”
“那倒沒有,這東西價格昂貴,以我的俸祿
是買不起的,不過倒是聽同僚說過,修仙者的靈酒小酌一口便能感受到全身氣竅被打開的感覺,季兄今日是怎么了?”
季憂端著酒碗看他一下:“修仙者飲普通的酒水很難有感覺到,但普通人喝靈酒卻可以滋養根骨,你也太清瘦了,要多補補。”
匡誠覺得季憂今日這狀態好像有些奇怪,說不上是哪里奇怪,但就是不對勁。
平日那般浪蕩嬉笑見不到了,反而顯得深沉了許多。
是顏仙子不在,元姑娘也走了,他又有種孤寡老人的心態了吧,于是便與他說了豐州的官道修繕之事。
司仙監采購了大批量的靈器用以修繕道路,又按照季憂當初設想,分段開工,進度趕得很快,大暑之日便能完成。
季憂聽完并未有太多話說。
就像他先前所說的那般,他只是個小小通玄,能做的也僅有這么多了。
修了路,開墾了荒地,之后的豐州該要走向何方其實已經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等待酒壇的酒水漸漸減少,匡誠還與他說了魏蕊的事情,說是在桃花會輕輕拉了小手,被季憂以嘖嘖嘖的聲音調笑了兩句。
匡書生心說這般進展才是正常吧,雖然都說男女之情就像是一層窗戶紙,但哪是那么容
易就可以捅破的。
怎么可能像是季兄和顏仙子一樣,見個面就把嘴巴咬成那個樣子。
季憂今日不太有什么笑容,也唯有匡誠提起小鑒主,才會把嘴巴微微揚起,換了話題之后又迅速下落。
不多時,酒水喝干,匡誠的臉部開始漲紅。
出身玉陽縣的人都還挺能喝酒的,匡誠看似文弱,但酒量卻很是可以,老邱和他夫人也是這般。
不過季憂喝的似乎更多,一碗接著一碗的,本來就少的話最后越來越少。
直至他感覺到耳廓變得十分炙熱,視線似乎也開始有了重量,眼前的空氣之中像是拖拽著蜜色的黏絲,逐漸的上頭。
不過這并非天旋地轉的感覺,而是精神的亢奮,使得他心中稍稍松快了一些。
“走了。”
“誒,季兄……”
季憂打了個飽嗝:“有感覺了,回去應該可以睡得著了。”
匡誠看著他朝著門外走去,微微一愣,心說原來季兄今日特地下山來尋我,當真只是為了飲酒。
此時季憂沿路出門,沿著長盛大街一路望尼山的方向走去,剛剛走過中段,周身便多了一層細密的霧珠向外飄散,先前被吞食的酒氣全都被他灼熱的體魄給蒸發而出。
又是幾步路后,季憂稍稍頓足,腦海又是一片清明,先前的醉意已經消散無蹤。
煉體之后,無論是體溫還是強度都得到了極限的增長,以至于他現在這副身體,連酒勁都無法留存太多時間。
季憂此時忍不住抬頭,看向那陰霾天空,聽著那隱約雷鳴。
隨后他就回了尼山,沿路去了一趟曹勁松的院子,沒待太久就轉身離去。
不多時的功夫,溫正心、班陽舒和白如龍就接到了傳訊,匆匆忙忙地趕到了曹勁松的院子當中。
四個人圍坐在院中的茶桌前,望著眼前的兩只錢袋子一陣發怔。
左邊那只錢袋子是曹勁松的,而右邊那個是白如龍的,如龍仙帝的錢袋子還是季憂當初離開雪域時送的,比先前的那只大了一號,示意他以后多多裝錢。
而這兩只錢袋子里面都是滿的,甚至比它們離開各自主人的時候還要滿。
“還錢?”
“嗯,他是這么說的。”
白如龍像是看到了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場景:“為什么?”
曹勁松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放下錢袋子就走了,不過,他最近好像一直在尋找定道契機,先前來劫錢就是因為職業心犯了,現在可能也是受到了雜念的影響吧。”
班陽舒此時拿起錢袋子掂了兩下:“是什么雜念影響了季師弟,竟然能讓他把錢都掏出來?”
溫正心搖了搖頭:“我想象不到。”
“會不會是善心發作?”
“善心發作的話,季師弟應該把錢捐到孤殘院中才對,他以前又不是沒這么做過。”
曹勁松握著茶杯,感覺事情好像變得嚴重了。
一個人存在什么樣的雜念,完全來源于他的身世背景、過往經歷和當前所遇之事,雖然旁人無法洞察,但根據他的日常狀態大概是可以判斷出來的。
比如季憂極其愛錢,想殺他的人不需要費勁,只需要扔銀子就可以把他引走。
所以誰都清楚,黃白之物一定是季憂的雜念之一,于是曹勁松和白如龍前段時間就被劫錢了,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可還錢這種事可就太令人意外了,以至于他們根本無法理解季憂是出于一種什么樣子的
雜念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
色欲?
色欲只能驅使他去找姑娘,這銀子應該花在盛京城的花樓之中才對。
不過季憂好像不需要去花樓,院里好多的師姐師妹都想和他有個孩子,還不需要負責的那種。
曹勁松和白如龍兩人,茶桌前邊喝茶邊思索,對季憂的反常感覺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此時,溫正心忽然愕然了一下,眉心稍稍皺緊。
“怎么了?”
“其實一個人如果很想去死的話,是會把家財留給親近之人的,畢竟黃白之物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溫正心說完之后抬起頭來:“我有一位族叔,在夫人死后一直寡寡欲歡,某一日忽然去找朋友喝了頓酒,又把錢財都留給了兒女,沒多久便一個人溺死在了家中的水缸中。”
白如龍張了張嘴巴:“水缸也能淹死人?”
“若真有死志,水盆也能淹死人。”
曹勁松立刻揚袖擺手:“不可能,季憂修行之路順暢無阻,又建立了世家,還迷得丹宗之女恨不得跟他搬到豐州,再加上他本就心寬無比,怎么會有死志長存心間。”
白如龍并未融道,聽聞此言后忍不住開口:“雜念會導致人產生死志嗎?”
“不,能讓人心存死志的不是雜念,是執念。”
“執念又是何物?”
“心之所滯,神之所凝,一意孤持而不能釋也。或系于物,或囿于情,或固于志,雖事過境遷,然耿耿于懷,終難自解,無法放下。”
曹勁松說完又補充道:“但很少有人會擁有強烈的執念,一般都只是心存雜念而已。”
白如龍撓了撓頭:“為何?”
“問心局只有修仙者會遇到,而修仙者幾乎都是仙門世家子弟。”
聞聽此言,白如龍頓時明白了。
仙門世家的子弟自小都是錦衣玉食,無需擔憂生存,連修行之路都會有人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吃喝不愁,自然心寬,大概率不會遇到有資格成為執念的心事。
就算有,也不會到達能讓人產生死志的地步……
白如龍思索片刻后開口:“那若是真的有了執念該如何?”
曹勁松捋須半晌之后不禁開口道:“想辦法將其揭開,如若不然,便只能強硬地叫自己忘記。”
“會不會是因為當初季家遭難的事情?”
“不會。”
曹勁松搖了搖頭:“季家遭難并非滅門,若季憂執念頗深,早該去尋了才對,另外比較蹊蹺的是,他現在也算是名揚九州,那些逃亡的人卻也沒來找過他。”
班陽舒微微皺眉:“猜錯了吧,季師弟平日吊兒郎當,會不會是疑心?”
“什么疑心?”
“懷疑你們的銀子是假的,不惜的要給送回來了。”
正在此時,曹勁松的院門忽然被推開,先前回來歸還銀子的季憂又去而復返,此時邁步走進了院中。
曹勁松和白如龍心中一顫,眼疾手快地把桌上的兩只錢袋子給收了起來,一臉警覺地看著他。
不過季憂并未說什么,只是告訴白如龍門口有個臀兒挺翹的女子,等他慌張起身跑出門外,便坐到了他方才坐著的石凳上。
隨后表情淡淡地看著他們,但并未開口。
白如龍很快就帶著一臉疑惑地走了回來,心說哪有臀兒挺翹的女子,隨后看到季憂坐到了他的石凳上才明白了一切。
此時,曹勁松、溫正心和班陽舒都在盯著
季憂微微皺眉:“你們剛才在聊什么?接著聊就是了,不用在意我。”
班陽舒和曹勁松對視一眼后轉頭:“我們剛才在聊你為何會把銀子還回來。”
“要銀子有什么意思,也不是什么都能買到。”
白如龍聽后瞇起眼睛:“季兄怎么了,要不咱們去醫館看看吧。”
曹勁松也忍不住放下茶杯開口:“你不是回內院了,怎么忽然之間又回來了?”
季憂聞聲開口:“回去之后發現院子里一個人都沒有,便想要回來隨便坐坐。”
“定道契機尋的如何?”
“挺好的,哦對了,你們誰還有空房間,我想搬過去住幾天。”
班陽舒愣了一下:“這是為何?”
季憂輕聲一聲:“只是不想一個人待著。”
“我和計啟瑞住在一起的。”
白如龍也張了張嘴:“我不是下三境圓滿入院,是和大家一起住男舍的。”
曹勁松捋了捋長須:“那便住在我這里吧。”
季憂隨后開口:“多謝溫師姐。”
曹勁松:“?”
溫正心轉頭看他一眼:“你不怕丹宗之女吃醋,跟我回去便是。”
讓正心仙子沒想到的是,日落之后,季憂還真的跟著她回了院子。
她院中的竹架上還有晾曬的肚兜,粉的綠的,繡著蝴蝶花草,以及幾條絲綢的褻褲,看著與那些肚兜皆是一套。
溫正心邁入門檻,隨后快走了幾步,故作鎮定地跑去收拾。
季憂有些心不在焉,但潛意識里似乎帶著一種禮貌,便下意識地與她一起拾掇了起來。
從竹架的南側收到北側,季憂攥了一手肚兜,再抬眼才發現溫正心正冷面生紅地看著他:“師弟,你心頭的雜念,必然是色欲吧。”
季憂看著手中的肚兜沉默許久,隨后便還給了她,但交接之時卻忍不住低吟而嘆。
溫正心一愣,隨后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前,眼眸瞬間瞇了起來的,流露出一絲殺氣。
絕對是色欲沒錯了,結果他還不滿意了。
“你晚上不會摸進我的房間吧?”
“師姐能夠收留我就已是萬恩,待客之禮倒也無須如此周全。”
溫正心看著他那一臉疲倦而沒有生欲的樣子,有些不太確定他到底是誠懇還是調戲,于是握著自己的肚兜與褻褲回了房間。
隨后的一整夜,正心仙子都在修道,但也時不時會注意著外面聲響,但過了許久之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響起。
于是在丑時將近,正心仙子穿上靴子走到堂屋,思索許久后向屋中看了一眼,卻發現季憂并不在屋子里。
她眉心稍皺,轉眸看向院外,結果發現季憂此時正坐在夜色之中。
一個人呆呆地,無聲無息,毫無生氣。
“師弟?”
“我沒事,師姐。”
溫正心看著他轉過頭來,眼中盛著水光,于是愕然了一下,剛想張口就詢問他是怎么了,但聲音還未出口就看到對方眼神之中的掙扎。
她忽然明白季憂為何會選擇住在自己這里了,和色欲的關系并不是很大,他只是單純地怕被人問。
曹勁松雖然每日都叫他逆徒,但對他是寄于了厚望的,遠比其他人更關心他。
若此時曹勁松看到了這一幕,他一定會問季師弟到底怎么了。
于是她抿嘴回身,未發一言地進入到了房間之中。
翌日清晨,季憂早早便起了床,開始在院中一陣收拾,修剪了院中的那棵剛發了新芽的棗樹,還將修剪后的樹枝整理好丟了出去。
然后平整了院子,曬了被褥,并將水缸里里外外地擦洗了一遍。
袇房之中也打掃了一遍,擦去了瓷瓶之上的灰塵,還搓洗了椅墊。
不是打算在此長久定局,只是想讓自己忙碌到沒有思考與回憶的時間。
“師姐,朝安。”
“朝安,師弟。”
溫正心昨夜回去便睡下了,一直到辰時才起,此時看著掛在竹竿上的衣裙,濕漉漉像是剛剛洗過,于是再一次瞇起了眼睛。
那是她昨晚剛剛換下來的,季師弟昨晚一定是摸進了她的房間。
“他昨晚流了淚?”
溫正心在正午時分來到曹勁松的院子,聽到反問后點了點頭:“那樣的季師弟,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曹勁松思索許久后開口:“那他現在在何處?”
“給我收拾了院子和屋子,然后就去了劍林。”
白如龍聽后不解:“去劍林做什么?”
“陸家二小姐想跟他學劍,他去看了看,從昨夜到今晨,我感覺季師弟好像很不希望自己閑下來。”
此時,天書院外院的劍林之中。
陸含煙正手持一柄長劍,在林間舞出一陣劍花,身姿翩然,驚鴻來去,姣好的身段讓四周圍的男弟子全都眼神飄忽。
嗡一聲,道劍猛蕩,一陣劍氣蕩使得滿竹林颯颯作響。
隨后飛身回劍,劍勢越發凌厲。
就在此時,季憂忽然揮動了手中的木劍,“啪”一下打在了陸含煙的手背上。
陸家二小姐的劍式瞬間被打斷,細嫩的手背開始微微泛紅。
“不要抓的太狠,否則必然會影響你的出劍。”
“是,師兄!”
啪——
“腰部要穩,腰不穩,劍不狠。”
“是,師兄!”
啪——
“臀兒不要亂扭!”
見到這一幕,周圍弟子的動作有些愕然地看著這一幕。
雖說季憂現在是內院弟子,但終歸是鄉野私修出身,而陸含煙可是云州陸家的嫡系二小姐,這膽子實在太大了。
被打了的陸含煙也是瞬間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似乎也有些驚訝。
她是今日才得到季師兄的親自指點的,第一感受就是季師兄在對待劍道的時候真的很嚴格,而看到自己劍道在短短半日之內不斷精進,心中也是有些開心的。
手背被打幾下對她而言沒什么,但是臀兒…
陸含煙眨著眼睛像是在細細感受,隨后臉頰浮現一抹緋色,驚訝地發現自己沒有絲毫惱意。
對此,眾人不是很理解……
不過拋開這些不說,眾人發現隨著季憂幾次為陸含煙調整動作,這陸家二小姐的劍卻是越來越絲滑,劍式所斬出的氣浪也漸漸凝實、愈發鋒利,逐漸成勢。
方錦程與其堂兄方志恒也在竹林之中,見著這一幕,表情逐漸難看了起來。
方錦程倒還好,他是劍道的初學者,對于陸含煙劍式的改變并不敏感,只能感受到它越來越強。
但方志恒本就精通劍道,此刻對其劍意之中拙中漸巧便感受的更加明顯了一些。
他閉關許久了,對季憂并不了解,所以見到教習院那一劍后,他便開始打聽了季憂,甚至還給靈劍山的友人寄去了信箋。
他當年去拜山,靈劍山的人曾稱贊他劍心極佳,算的上是個極好的評價。
可季憂在靈劍山,卻是被稱之為劍心通明的天生劍種。
“別看了,繼續練。”
“是,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