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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此子有魏高祖、虞太祖之風

更新時間:2025-02-12  作者:長鯨歸海
第108章此子有魏高祖虞太祖之風!

是夜。

蔡勛位于縣衙內,端坐在縣令官邸,哼著小曲,手里握著碎玉功,愛不釋手。

他到現在,還沒將這碎玉功上交呢!

雖然已經過去了數月,蔡勛只是堪堪入門。

但就算如此,蔡勛也不想要將這功法上交。

畢竟他還沒接觸過如此精湛的功法。

蔡家,自當是有絕學、絕技。

但那些絕學、絕技,和蔡勛本人沒什么關系。

他只能學習蔡家下位簡化版本的絕學,譬如‘氣吞山河吐氣化箭術’簡化出來的‘氣箭術’。

而內功心法同樣如此。

蔡勛修行天賦不高,沒必要修行太強的功法。

萬一失手被擒,被人家拷問、迷魂,反而會將宗族傳家的絕學外泄,所以蔡家真正精通‘氣吞山河’或‘颯沓流星’兩門絕技,以及蔡家嫡傳內功心法的,不超過二十人。

三門都會的,更是寥寥無幾。

因此,蔡勛對手中的這門碎玉功,可謂是愛不釋手。

不過就在蔡勛雙眸緊閉,認真運轉碎玉功時,他忽然感覺到了一大股充滿銳意的碎玉真氣自天地之間,席卷而來!

毫不遮掩。

感覺到這股強悍、恐怖的碎玉真氣,蔡勛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了一個念頭:“難不成我修成碎玉功了?”

但很快,蔡勛便感覺自己的這個念頭是十分愚蠢的。

如果是自己修成的碎玉功,碎玉真氣應該來自自己的四肢百骸。

而不是從天而降。

所以說,

這是有一尊修行了碎玉功的大能之士從天而降了!

想到這里,蔡勛不由得感到一陣驚悚。

修行碎玉功的大能,肯定是南楚余孽啊!

怎么會有南楚余孽過來?!

想到這里,蔡勛汗毛炸立,猛然睜開雙眸,氣沉丹田,一記‘氣箭術’便準備從釋放而出。

不過還不等‘氣箭術’凝聚真罡激蕩射出,便見鄭均右手持刀、右手提著兩個人頭,見蔡勛睜眼,便十分隨意的將這兩顆人頭扔在了蔡勛面前,又語氣平淡的張口道:“兄長,王泰庚、云天道人的首級在此,朝廷通緝他們了吧,我沒注意公文,他們兩個值多少銀子?”

蔡勛見狀,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眼眸中充滿了震驚之意。

他張了張嘴,望了一眼那兩顆腦袋。

云天道人眼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自己就這么死了。

而王泰庚的眼神中,卻是充滿了恐懼。

確實是王泰庚、云天道人。

他們的腦袋上,還藏存著一絲屬于外罡武者的氣息。

“三,三郎,你是在哪兒將他們兩個殺了的?”

蔡勛說話磕磕絆絆,語氣中充滿了顫音:“他們兩個,不是已經上了黑山,在盧豪麾下做事嗎?莫非是他們二人未曾得知你外罡的消息,下山刺殺你來了?”

“這倒不是。”

鄭均搖了搖頭,耐心解釋道:“我方才趁夜色上了黑山,把他們兩個殺了……我本來就有外罡之后殺上滄海派的想法,只不過昨日突破之后,要鞏固真元,所以耽擱了一日,卻沒成想他們兩個膽子倒是不小,竟然主動過來。”

“既然如此,我就上山,將其斬了。”

聲音平淡,似乎只是殺了兩個微不足道的小賊罷了。

蔡勛更是倒吸一口涼氣:“莫非盧豪沒有攔你?”

“攔了,那聚義廳里除了這兩個廢物和盧豪之外,還有三個外罡,一個披著灰袍的老頭,說話的口音不似本地人,盧豪稱呼他為‘使者’,應該是大義王張本功的使者。”

鄭均道:“其余兩個,一個是在韻山同我大戰的雌虎妖魔,一個則是先前來助孟閑,阻攔了兩位鎮撫司外罡的癩頭蛤蟆妖魔。”

“那你?”

“我一箭射爆了那虎妖,又一刀驚走了那蛤蟆,嚇得盧豪不敢與我動手、使者悶頭不語,便當著他們的面,將王泰庚、云天道人斬殺。”

蔡勛的手指顫抖,有些聽不下去了。

不是哥們。

你通竅啊?

盧豪、癩頭妖魔。

兩個外罡巔峰。

虎妖,一個外罡三重:雖然身受重傷,內丹破損實力大不如前,但起碼也是介于外罡一重和二重之間。

至于云天道人、王泰庚,是外罡二重的人物。

那使者實力不明,但也是外罡。

這個配置,可以說足以攻破縣城了!

就算是平章郡的平章營,也不過如此!

竟然被你如此輕松的化解了?

蔡勛倒吸一口涼氣,接著便擠出了一抹笑容,對著鄭均道:“三郎真是好手段!那云天道人早年混跡武林,身上有不少血債,賞銀九千兩;那王泰庚最近方頒布通緝,賞銀六千兩……三郎此番,一共能拿一萬五千兩的賞銀!”

一萬五千兩嗎?

聽到了這個數字,鄭均不由有些不太滿意。

“朝廷通緝令的價格,還是太低了。”

“這筆銀子,不過是一個地主老財家的財產,自己抄個家就能拿下。”

“并且都是不可再生資源,沒什么持續性。”

“話說回來,滄海派的資產在哪兒呢?方才竟然忘了!這是個失誤,看來回頭還要再上一次黑山,往那盧豪要保護費了。”

鄭均在心中想著,一個個念頭涌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而見到鄭均這般模樣,蔡勛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問道:“三郎,你既能威壓黑山,為何不將那盧豪砍殺了,徹底了卻一樁心事?”

“殺了他,還怎么擁兵自重?”

鄭均絲毫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當即張口道:“他的存在,不就是郡里目前抽不開人手來對付他,所以讓我來嗎?我把他殺了,威脅就在盧豪之上,就該有人來盯著我了。”

雖然,現在還是會有人盯著自己。

比如鎮撫司已經將顧承啟升到了百戶,并且還從州里調了兩個總旗過來。

但對于鄭均而言,小打小鬧罷了。

不礙事。

但若是方才一舉殺了盧豪。

讓朝廷意識到,自己的實力太過強悍,那來的指不定是誰呢。

那位隸屬于博州的千戶大人,或許就親自來了。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語,蔡勛不由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留著其實沒什么問題。

“其實……你把他殺了也無所謂,黑山上還有個通竅大妖,那大妖平時不下山而已,如今天下將要動蕩,它估計也會活躍起來。”蔡勛道。

鄭均聞言,當即點頭。

雖然話是這樣的,但鄭均覺得還是不殺為妙。

畢竟他現在還沒有什么直面通竅的底氣。

雖然不懼,但想要戰勝。

鄭均覺得有些異想天開了。

尤其是通竅的妖魔,更是難敵。

鄭均繼續問道:“兄長,內丹很值錢嗎?我這里有一枚虎妖的內丹,就是破碎了些。”

說罷,鄭均只是輕輕一抬衣袖,立馬就有一粒布滿裂痕的血色丹丸出現在了蔡勛面前,懸空漂浮。

這血色丹丸大概有鵪鶉蛋大小,布滿裂痕、氣息萎靡不振。

“很值錢,你這一粒,差不多有一萬多兩銀子。”

蔡勛十分艷羨的看著鄭均手里的這枚妖丹,繼續張口道:“不過成色一般,破碎了些,估計只能賣一萬出頭的樣子……但你若想要出手,絕對會有人第一時間買下。”

鄭均聞言,當即準備把它賣了,卻忽然見到蔡勛繼續道:“不過,我不建議賢弟你將這妖丹給賣了,妖丹的作用端是不俗,無論是鑄造兵器還是煉制丹藥,這妖丹都能發揮出一些作用,你和濟世堂關系不錯,留著或許能讓對方幫你煉丹。”

鄭均聞言,頓時心領神會,而后再度一閃,將這妖丹給收了回來,心中思忖:‘無論是實際價值還是償還進度,妖魔都比人值錢,妖丹很重要,下次優先殺妖魔。’

“對了兄長,我還有件事兒,想跟你提一提。”

一念至此,鄭均又頗為無奈的張口說道:“我自外罡之后,尋常的刀兵對我而言,已經沒什么作用,刀刃倒還好,我以真罡附著,對手若是破不了我的真罡,自是無虞。但弓矢用起來,確實無奈,拉出一弓,便能使得弓弦崩裂。”

聽到了鄭均這么說,蔡勛也明白了鄭均的意思。

給他整把好刀、好弓。

“外罡之后,武者多以法器對敵,法器日夜被武者真罡蘊養,所發揮出來的實力,非常人能比。”

蔡勛道:“尋常外罡,根本沒有法器傍身,譬如那王泰庚、云天道人就沒有,整個滄海派都湊不出一把來,山上的盧豪也是未曾擁有的,這法器每一把都價值連城,多是通竅、外罡巔峰使用……”

聽到蔡勛解釋,鄭均沒有說話。

“不過我家中,尚存一把頗為契合三郎的兵刃,名為‘雪守’,乃是當初今州六大名刀之一。”蔡勛說道,“至于長弓,記憶中族中卻是無有,三郎若是有空,可以去尋鍛鐵大師,量身打制一張。”

“你手里不是正好有一粒妖丹嗎?說不準尋到一位鍛鐵大師,運氣好,給你造了把法器長弓出來呢!”

鄭均點頭。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蔡家能有一把自己能用的刀,倒也不錯。

只不過這刀,也不是白拿的。

一念至此,鄭均當即拱手道:“前些日子,我在韻山上瞧見了安筠小姐,看來安筠小姐這些日子應該就會來我黑山,到時候還請兄長知會我一聲。”

見此,蔡勛大喜。

“三郎放心便是,若是安筠那丫頭來了,我定然帶她來見你!”

蔡勛豪氣萬丈,當即拍著胸脯保證,見鄭均似乎有要走的意思,猶豫片刻之后,忽然張口問道:“三郎,你的內功可是碎玉功?”

“兄長好眼力。”

鄭均點頭,未曾隱瞞。

不裝了,我學了碎玉功我攤牌了。

反正現在已經被懷疑,盯上了。

虱子多了不要人,同時還能洗白一下,自己的碎玉功來源。

反正蔡家能保我。

“你的碎玉功,怎么來的?”蔡勛十分疑惑,不由張口詢問。

這碎玉功,來自于張青魚家。

帶隊抄家的就是鄭均本人。

對于這個,蔡勛自然是知道的。

但蔡勛也問過隨行的皂吏,都說鄭均只是看了兩炷香,并沒有抄錄下來。

既然如此,鄭三郎的碎玉功是怎么來的?

莫非和南楚有勾結?

“當日我去抄家,看了兩炷香的時間,將‘碎玉功’全本都記了下來,順便運轉了一次,倒還不錯。”

鄭均開口說道:“然后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將‘碎玉功’修行至此,也不是很麻煩。”

聽到這句話,蔡勛徹底沉默了。

兩炷香。

將碎玉功全記下來了。

然后再修行,幾個月的時間,修成了不少人二十年都修不到的地步。

哈哈哈。

這怎么可……哦對,他是鄭三郎,很有可能。

一時間,蔡勛釋懷了。

鄭三郎已非凡間人,乃是天上仙。

兩炷香學會,很正常。

自己才是真正的凡人,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堪堪入門。

一念至此,蔡勛深吸一口氣,立馬求賢若渴道:“三郎!我對這碎玉功,有幾點不解,不知三郎可否賜教?”

“賜教不敢當,兄長且問便是,小弟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翌日,鄭均淡定的出門,進行今日的修行。

昨夜丟下兩顆腦袋,給蔡勛補習了一個時辰后,鄭均就回鄭府了。

對于蔡勛的學習能力,鄭均只能說……

哪兒來的木頭腦袋?

這都能用幾個月硬入門,也是大毅力者了。

實話實說,蔡勛確實不是個修行的材料。

體內的真元虛浮,有一部分還不屬于自己。

估計這輩子就是個外罡一重,臨死前或許能摸一摸外罡二重的門檻了。

不過在指點蔡勛的時候,蔡勛也講了一些鄭均不了解的外罡之事。

雖然鄭均在外罡境界中,實力遠超其余外罡。

但對外罡這個境界的修煉,卻是個小白,所有的知識理論均來自于碎玉功上的記載。

而蔡勛雖然實力和他的姓氏一樣,真的菜,但在外罡里,也算有所心得。

畢竟蔡家外罡有二十余,幼時也會有外罡前來教習,而蔡勛外罡之后,更是被惡補了一些外罡知識,因此在外罡境界的了解中,倒是比鄭均要更了解一番。

通過蔡勛之口,鄭均倒是明白了一件事。

外罡之后,練氣自來。

已經不需要再像蓄氣那樣,日日修行了。

外罡武者,已經可以做到一邊做其他事情,一邊練功的地步。

一開始或許會很難,但是時間日久,就會慢慢習慣,從而做到無論自己在做些什么,體內的功法都在吸納天地靈氣。

閉關修行,則是會讓效率變快一些。

但日積月累之下,那點效率對尋常外罡,不算得什么。

得知此事之后,鄭均若有所思,便開始一邊在城中亂逛,一邊嘗試著修行碎玉功。

“鄭將軍!”

“鄭將軍吃過早點沒?來嘗嘗我家炊餅吧!”

“鄭將軍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見了鄭均之后,周圍的百姓倒是十分熱情,紛紛對著鄭均歡呼。

倒是讓鄭均頗為無奈。

這般嘈雜,很難讓自己一心二用,一邊搞別的一邊修行碎玉功。

“出城吧,在城外閑逛,看看黑山縣的大好景色、錦繡山河。”

鄭均在心中想著,于是與這些熱情的百姓打了個招呼之后,便縱身一躍,朝著城外而去。

到了城外,倒是好了不少。

雖然在鄭均治下,黑山縣的治安好了很多,但畢竟這是沒有什么監控探頭的古代,人們還是不習慣單獨出門,因此城外則是人跡罕見,唯有官路上,偶爾會出現十四五個聚堆的行人。

鄉民進縣,大多如此。

以前是當地士紳組織,收取一定費用,然后讓管家、護院帶著鄉民進城。

護院多是武者,因此遇到山匪也有一拼之力。

而對于士紳而言,他們本身也就需要來回在縣城里倒騰物件兒,帶些泥腿子進城,還能收一筆錢,何樂而不為呢?

而現在,士紳被鄭均拔除之后,鄉民們想要入城,則是由當地鄉鎮同舟會的民壯聯防來組織,有三四個帶武器的民壯武者,大伙一起去縣城,這樣人多勢眾,若是遇到了山匪搶劫什么的,還能有一戰之力。

如此,也免了向百姓收費。

至于同舟會也不白送,會有相應的‘貢獻點’。

只有貢獻點達到一定地步,為同舟會做出貢獻,才能正式加入同舟會,成為同舟會的正式會員。

“徐天方做的不錯,他也是老牌蓄氣了,回頭可以給他買兩瓶凝罡散,讓他試著突破一下外罡。”

鄭均在心中想著。

徐天方也是老牌蓄氣武者了,距離外罡說近也不近、說遠也不遠。

給他兩瓶凝罡散,確實有機會突破。

而徐天方一直以來,尋求的都是凝罡散。

雖然鄭均服用凝罡散,就跟偶爾去吃一頓好酒好菜似的,但那是多虧了濟世堂和蔡家,有他們的關系,鄭均才能錢買到。

如徐天方這種沒什么背景的蓄氣,根本買不著凝罡散的。鄭均用來輔以日常修行的丹藥,在徐天方眼中,卻是突破外罡境界的絕佳輔助丹藥,珍貴無比,若不是要突破外罡,是絕對不會隨意買來用的。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鄭均不由感嘆一聲。

徐天方在黑山縣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凝罡散這種在大戶人家眼中尋常丹藥卻一副難求。

自己得了資助,才能做到平均一周一副。

但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呢?

那些真正世家大族的公子王孫,豈不是一天一副?

額,或許有點皇帝的金鋤頭了。

他們享受的,或許是自己根本未曾見過的靈丹妙藥。

不少人的天賦,不比那些公子王孫差。

只是出身不同,境遇卻截然不同。

不過好在,自己穿越到了這個即將動亂的時代,還有機會做出改變。

若是穿越到神武皇帝剛統一天下那段時間,給鄭均十個膽子,鄭均也不敢像如今這般肆無忌憚的放肆。

“還是要‘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啊。”

呼出一口氣后,鄭均繼續游蕩在城外。

山清水秀,鳥語香。

不自覺間,鄭均想到了南楚的監國大人。

“釣魚嗎?”

鄭均暗自思忖。

那些個通竅武者,已經掌握了隨時隨地修行的能力,比外罡要更進一步。

那位監國大人選擇釣魚,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樣的想法?

鄭均思索片刻,很快就領悟。

釣魚,能夠杜絕和外界太多的接觸,專心做事。

在釣魚的閑暇過程中,也能分心修行。

不似自己這般隨意亂走,看到什么心里自然會進行一番聯想。

看似在一邊走路一邊修行,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做到一心二用。

“我也要釣魚嗎?”

鄭均在心中思忖,這只是他的一個猜測,倒也不一定準確。

不過鄭均覺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做絕對要比在這兒瞎走要強上很多。

鄭均呼出一口氣來,想道:“找把弓,進山打獵吧。”

鍛造大師,鄭均并不認得。

不過蔡勛說,能夠通過妖丹來進行鍛造長弓。

這一枚虎妖的內丹,卻顯得有些垃圾了些。

還是抽空斬殺一頭外罡妖魔,將其妖丹完整的取出來為妙。

若是可以,鄭均還想抽條外罡妖魔的筋做弓弦。

就算最后沒有成為法器,但有妖魔的筋,下次射箭的時候,應該不至于射出一箭,應聲而斷吧。

一念至此,鄭均當即調整方向,打算回城。

雖然剛出城就回城,顯得有些尷尬。

但鄭均手中無弓,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只不過鄭均剛轉身,便忽然見到來時的路上,不由多了間草廬。

“嗯?!”

看到這一幕,鄭均先是一愣,但緊接著便感覺汗毛炸立。

來的時候,哪兒有什么草廬?!

這路上,怎么會突然出現一間草廬?

而且出現的如此詭異!

鄭均絕對不會認錯。

鄭均的手,已經緩緩摸到了刀柄上。

五指緊攥,但凡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鄭均都會出手。

“那邊的小哥兒,進來飲一碗茶水吧。”

忽然,一道飄忽的聲音出現在了鄭均耳畔,鄭均抬頭望去,卻見那草廬之中,走出了一個扛著鋤頭的質樸老農,正提著陶壺,對著鄭均露出了質樸的笑容。

這老農,身穿粗布麻衣,沒有半分武道氣息在身,肩膀扛著鋤頭,腰間掛著鐮刀,雙手充滿了皺巴巴的裂紋,似乎是剛剛刈麥歸來。

鄭均深吸一口氣,心中如同排山倒海一般震驚,但還是表現出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拱手道:“晚輩正好口渴,多謝老先生了。”

說罷,鄭均便主動走了過來,坐上了那草廬前的馬扎。

來都來了,自己想躲也躲不掉。

既然如此,倒不如大方一些。

剛一靠近,鄭均便看到這質樸老農的雙眼,似乎已經壞死,一股白翳的混濁之感表現的淋漓盡致。

但根據這老農的表現,鄭均絲毫看不出他是個瞎了眼的老農,一切行動一如常人。

這老農到底是什么修為,通竅?

鄭均心中胡思亂想。

這老農給鄭均的感覺,可比當初的南楚監國更要恐怖、強悍。

“來。”

看著如此警惕的鄭均,那老農不由輕輕一笑,接著便給鄭均倒了杯茶,和善道:“小哥近期想的有些多,頭腦雜亂無章可不行!若是想要治理一方,也應做到條理清晰才是!”

滾燙的茶水沒入杯中,鄭均見此,道了聲‘多謝’之后,便輕輕呷了一口杯中的清茶。

剛入口,淡淡的茶香立即就在鄭均唇齒間綻,而這茶香中,帶著淡淡的草本香和微微的苦澀,但更多的是回甘的愉悅。

是一瞬,鄭均便感覺神清氣爽,這茶水當真是不同尋常,有一種清新、自然,讓人精神為之一振的芬芳!

鄭均見此,也不再猶豫,直接將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茶水過后,口腔里的余味如同山間清泉。

同時,鄭均甚至覺得自己體內的真罡,都微微有所增加了。

這老農,果然不是常人!

鄭均雙眸之中閃過一抹光彩,接著便立馬厚著臉皮,張口道:“老先生可否再來一杯,晚生確實口渴得緊。”

我管你來干嘛的,有便宜我先蹭!

聽到鄭均這么說,老農的手一滯,但還是給鄭均倒了一杯。

鄭均立馬如同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一飲而盡。

味道雖然極好,但它的功效才對鄭均有很大幫助!

盡可能在這段時間里,多喝些茶水!

一杯下肚,鄭均感覺體內的真罡在增進,當即厚著臉皮,繼續道:“老先生,再來一杯唄?”

老農看著鄭均,裝聾作啞,假裝自己沒聽到。

見此,鄭均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晚輩孟浪了,一次又一次勞煩老先生幫后生倒茶,是晚輩的不對,晚輩自己倒。”

說罷,鄭均便拿起一旁的陶壺,開始倒茶。

“都給你,都給你。”

老農見此情況,不由長嘆一聲,接著道:“好歹也是這黑山四縣之主,怎能這般潑皮無賴?”

“老前輩認錯人了,晚輩只是在軍中任職,可不是什么四縣之主,若硬要說,可以算是縣官。”鄭均道。

赤縣之官!

鄭均穿越之前,漢代皇帝常常自稱為‘縣官’,意為主政‘赤縣神州’,代指天下。

鄭均來此大世,自然也想做一做皇帝,執掌天下。

不過這老農聽了鄭均的話語,不由輕輕一笑,接著便道:“茶也喝了,小哥應還有些事,便快些走吧,莫要和我這個瞎了眼的老農耽擱時間了。”

“老先生何出此言?國家大事,除卻征戰殺伐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一個農桑之事,若是無農無桑,百姓流離失所,才是主政官的不是!老先生耕田種農,在晚輩看來,作用比朝堂上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要強上一百倍、一千倍!”

鄭均立馬拍上馬屁,同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么意思啊?

攔下我,讓我喝茶,然后又讓我滾蛋?

“不錯。”

那老農不由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接著便道:“今日心情不錯,忠告你一句吧,少和那陳復打交道,當初不少人都被他蒙騙,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就連那黑山上的老妖,也是被他所害。”

聽到老農的話,鄭均不由一怔。

下一秒,那老農忽然伸出手來,隨著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一股真元便猛然繚繞在鄭均左右,嚇得鄭均差點拔刀,但很快發現這股真元并無任何敵意,只是在鄭均身上轉了一圈,便全然消散。

“陳復在你身上留了一層真元印記,極為淺薄,別人一瞧,便能看到你曾與陳復接觸……這個陳復,哼。”

老農自言自語,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殺機。

這股殺機顯現,登時讓鄭均如芒在背,心中大定:“果然是通竅武者!”

陳復,便是南楚的那位通竅監國。

他為什么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一層真元印記?

鄭均一時之間,十分警惕,接著便趕緊拱手道:“多謝前輩。”

“不必多謝,我在你身上也留了一層印記,若有通竅武者見你,自然能察覺到我的氣息存留,便不敢對你怎么樣。”

那老農擺了擺手,接著便道:“時候也不早咯,老頭子我,也該回家了。”

說罷,那老農只是一揮手來,面前的草廬便開始迅速變小,逐漸化為一根茅草,收入了其袖袍之中。

這一幕看的鄭均有些傻眼。

通竅武者,竟然能夠如此?

這還是武者嗎?

這已經與,神仙無異了吧?

“哦對了,給你帶了個東西。”

那老農扛起鋤頭,正準備離開之時,卻忽然想到了什么,衣袖一揮,一把雪白的儀刀便出現在了鄭均面前:“大丈夫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既如此,那腰間豈能佩如此簡陋的刀?”

“寶刀贈英雄,這把刀就給你了。”

一語言畢,還不等鄭均做出反應,那老農便倏忽間消散無蹤。

甚至鄭均都沒反應過來。

“啊?”

沉默了許久之后,鄭均不由露出了一聲驚疑。

什么情況?

路上走著,遇到了個老頭,又是喝茶、又是送刀,然后就走了。

陳復的印記沒了,他的印記又來了。

這代表什么?

留印記有什么用?

我都不認識你啊。

鄭均神色復雜,他拿起面前的這把雪白儀刀,方一入手,便感覺有一股極為強橫的氣息,在這儀刀之中涌現,整個刀也開始顫抖了起來,似乎有自己的靈魂。

而鄭均見狀,不由一驚,接著便以真罡渡入,瞬間鎮壓了這儀刀內原本的氣息。

面對如此詭異、怪譎的武器,鄭均不由沉默了一陣。

他想到了昨夜,蔡勛跟他講過的事情。

“這竟然是一把法器?”

鄭均都有些沉默了。

不是說好法器十分難得,尋常外罡根本就沒有嗎?

怎么自己出去逛一圈就有了。

屠龍寶刀,點擊就送?

鄭均神色復雜,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影響,當即快速朝著縣城中走去。

一個陌生的通竅武者出現,而且送了這么多東西。

或許有什么隱患。

自己,需要盡快和老丈人家聯系!

一念至此,鄭均火速回城,前去拜見蔡勛。

而鄭均剛一踏門入內,蔡勛便起身相迎。

不等鄭均開口,蔡勛看到鄭均后,便是滿臉驚訝之色,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還沒寄信呢,‘雪守’怎么就在你身上了?!”

桌面之上,蔡勛那封寫給宗族的家書,只寫了一半。

他看到鄭均腰間佩戴的那把雪白儀刀,更是滿臉驚訝。

而聽到了蔡勛的話語,一瞬間,鄭均好似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蔡家兩位通竅,蔡家家主十余年前突破通竅。

實力是比那位監國陳復要差一些的。

而自己見到的那位老農,明顯要比陳復更強一些。

所以他的身份已經顯而易見了。

自己未過門妻子的祖父。

蔡家老祖!

“竟然是‘熠日流光’,這怎么可能?”

草廬中,老農搖著蒲扇,臉色驚疑不定,絲毫沒有方才和鄭均講話時那般隨和。

他想要給自己倒杯茶水,卻猛然想到茶水都被鄭均舔著臉喝光了,頓感無奈,接著便站起身來,背手望向黑山縣,眸內神光閃爍,不復當初瞎子模樣:“‘熠日流光’,乃是金皇絕技!金皇靈性一千七百年前,被江愈所得,怎會出現在此?!”

老農來回踱步,心中暗忖:“莫非是得了江愈的靈性?絕無可能啊,江愈才死了九百年,靈性至少還有一百年才能顯現,六百年才能啟靈!莫非這小子,乃是前虞皇族?”

江愈這個名字十分陌生。

但他還有另一個天下人人皆知的名字。

真武法相之境,大虞太祖高皇帝!

那‘熠日流光’,也是前虞皇室的秘傳神通!

周滅虞后,這‘熠日流光’便就此失傳,最后一個使用它的人,乃是前虞陸陽郡公的外孫,虞朝唐王江恙!

唐王持虞太祖賜陸陽郡公的尚方劍,同神武皇帝大戰于燕山,最終折劍而身死。

大虞,最后的正統就此滅亡。

剩下的跳梁,不過是虞朝那些旁系皇族來來回回的復國,沒什么意義,短則幾日、長則一兩月便盡數覆滅。

所以,鄭均手中的神通,乃是‘熠日流光’,則是讓老農感覺有些驚詫。

之所以老農知道鄭均用的是熠日流光,是因為方才鄭均壓制‘雪守’之時,用了一絲熠日流光的光輝,因此才會被老農察覺。

“倒也不礙事,與‘熠日流光’相似的神通,尚有四種,其中最像的乃是‘上元綻華’,對外宣稱這小子用的是‘上元綻華’便好,正好‘上元綻華’的開創者,魏朝的法相大能上元大尊死了三千多年,靈性尚未點亮。”

老農在心中想著,同時眼眸中也閃爍出一抹異彩:“唐王死在燕山,這黑山與燕山相通,這數百年來,說不準有什么奇遇,被這小子撿到了一些唐王當年遺物,便有這‘熠日流光’!”

“如此,甚好!”

“此子竟是天生天驕,并非靈性啟迪!一年入武道,破外罡!行事作風放蕩不羈,頗有當年魏高祖、虞太祖之風,行事作風加上這等天賦,怕是真有逐鹿的可能、真有定鼎天下的可能!”

“我蔡家,終于有登堂入室,入主神京,離開博州這窮鄉僻壤的機會了!”

至于鄭均厚著臉皮要茶水喝的情況,也被老農道成是‘魏高祖、虞太祖之風’了。

一時之間,老農神情激蕩之下,體內的元丹,似乎都開始有些顫動了起來。

但在這元丹剛翻涌的一瞬,這老農便恢復了平靜,也順勢將體內元丹鎮壓。

“不是時候,若李璟知道我已元丹,必然會來殺我!就算不殺,也會招我入京隨侍!”

老農深吸一口氣,搖了搖羽扇,便開始尋著博州方向走去,路過一處篷子,便了銀兩買了頭驢,大搖大擺的騎著驢,行走在官道之上。

那‘熠日流光’。

除非鄭均以此術對元丹出手,沒人能認出來。

博州的元丹屈指可數,在鄭均成氣候之前,不必擔憂。

因此,老農心情極好。

騎著毛驢,一副質樸純真的模樣。

絲毫看不出一絲絲,元丹武圣之威儀。

平章郡,榮源縣。

一處溪流。

正在垂釣的陳復忽然感覺到一股真元被消弭,登時一怔,接著便笑了起來:“蔡抗那老東西,果真是去了黑山縣。”

“看來,鄭均確實被蔡家所看重,甚至連蔡抗都親自過去了!”

一念至此,陳復將釣竿一丟,任憑這釣竿在溪面漂浮,整個人都難掩興奮之色,接著便對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隨侍外罡道:“敬仲啊,鄭均缺兵少將,你也是外罡二重,應該去幫幫他。”

“監國,幫幫他?”

陳敬仲一陣愕然。

“就是真的幫他,幫他打黑山、幫他打張本功、幫他治軍。”陳復爽朗道,“如同忠臣一般,待大亂之后,在他身邊,觀察情況,傳遞消息!”

“這些日子,你不必跟在我身邊了,我要去一趟南方,我們那‘本家’,最近可是被偽周的這個皇帝折騰的不輕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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