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不是外罡,勝似外罡(萬字大章)
“鄭均,你好大的膽子!”
片刻后,銅章巡捕拍案而起,大聲斥責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這是要做什么?!”
鄭均眉眼一跳,望了一眼對方身上熟悉又陌生的黑衣,根本就不理會他,反而望向了一旁的郭平:“這滄海派的豬彘,也是你請來的?”
“奸賊、惡賊、逆賊、反賊!”
郭平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痛斥鄭均,大聲喊道:“嚴世侄全家被你所滅,恨不得食汝肉、寢汝皮!你竟還在裝作不認得他,可真是無恥之尤!”
說罷,郭平咬了咬牙,當即對左右的宴席參與者道:“諸位,此獠此番自投羅網,簡直是我等大喜之事,既然如此,便不必講什么江湖道義,大家并肩齊上,將其拿下,由齊捕頭將其押往郡城,交予六扇門審訊!”
鄭均雖然是大周的八品武官,黑山衛的統兵都頭。
而六扇門,也是能夠以‘謀逆’之罪,提前審訊的。
有些勉強,但先上車后補票,也是無奈之舉。
畢竟鄭均如此這般大搖大擺的過來,你總不能說他是來參加宴會的吧?
若是放任不管,他郭家的臉面何在?
無論如何,只能將其拿下了!
聽到了郭平的聲音,一旁的齊姓銅章巡捕當即站起身來,目光灼灼,手中的儀刀也是提到了手中。
郭平本人,則是一抄八仙桌底,這八仙桌的底下,竟藏著兩把金瓜小錘。
兩個蓄氣武者起身,當即讓場上的氛圍變得有些劍拔弩張了起來。
至于第三位蓄氣武者,那位嚴家僅存之人嚴如風則是額頭上冷汗直流,汗流浹背。
郭平、齊巡捕并不知道鄭均方才那一刀的含金量。
但作為滄海派嫡傳弟子,蓄氣武者。
嚴如風對此,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而沉寂片刻后,嚴如風緩緩站起身來,硬著頭皮道:“郭世伯,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誤會呢?”
“嗯?”
嚴如風的話,瞬間讓周圍所有賓客一陣嘩然。
尤其是之前被質疑成鄭均同黨的趙家家主,更是一臉錯愕。
不是,你方才可不是這么說的啊!
而聽到了嚴如風的話語,郭平也是頓感錯愕,接著便厲聲道:“嚴如風!鄭均殺了你全家,你難道就不想報仇雪恨嗎?你對得起,嚴世弟在天之靈嗎?!”
他也是未曾想到,嚴如風竟然想要‘反水’。
殺父之仇都能不報?
郭平確實有些始料未及,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去說了。
聽到郭平的話,嚴如風也是一陣尷尬。
滅門之仇,當然要報。
但……
嚴如風糾結萬分,而鄭均見到此處,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他們在搞什么名堂。
不過,他們不出手,不代表鄭均就在這里看熱鬧。
鄭均來這里,就是踢館的!
“鏘!”
森寒兇戾的氣息瞬間外放而來,鄭均已經拔刀而起,沒有絲毫猶豫,一刀朝著那郭平斬來!
“不好!”
感受到了這磅礴刀意,郭平、齊巡捕皆是心臟一緊,接著便是不假思索的起身,揮舞著手中兵刃,意欲抵擋!
不過,鄭均這一刀,來的太猛、太兇!
速度之快,著實令人始料不及。
饒是郭平、齊巡捕俱是蓄氣,也根本來不及阻擋鄭均這一刀!
“噗!”
只見刀芒及體,一瞬間便是一聲炸響。
鮮血登時爆開。
“啊!”
郭平凄厲的慘叫一聲,整個人被狼狽的撞飛了出去,直接掀翻了一桌酒席,桌椅板凳、碗筷酒杯皆是‘噼里啪啦’的胡亂飛濺。
鄭均這一刀,不僅僅是殺機彌漫,斬中郭平的那一剎那,更有著如同破片一般的功效,在郭平體內游蕩。
“郭兄弟!”
一旁的齊巡捕目眥欲裂,周身氣血瞬間上燃,如同一座噴發的火山,真氣也在周身游蕩了起來,一副怒發沖冠、仰天長嘯的模樣。
雖然齊巡捕須發皆張,表現的十分憤怒,但內心里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驚駭:“這是什么功法,竟然如此兇猛?!”
一刀斬下,將自己的至交好友如同野狗一般斬飛,生死不知。
這等強悍的實力,足以讓齊巡捕感到驚駭了。
他巡視平章郡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真氣!
這鄭均,是個人物!
齊巡捕心生忌憚,已經想要退去,但此時退去,自己的顏面也要掃地,因此一時之間僵在了這里。
對于性命,齊巡捕倒是并不是很擔心。
他畢竟是六扇門的銅章巡捕。
這鄭均再怎么強悍,難道敢殺自己嗎?自己代表的,可是朝廷!
除非鄭均,不想要在朝廷混了!
而這一刀之下,嚴如風已是膽寒。
一刀之后,嚴如風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鄭均的踏浪刀法,已經到了圓滿!
蓄氣之內,除非那些世家大族、名門正派的嫡傳,恐怕無人是他對手!
必須要回去通報長老,這等大敵,必須早日鏟除,不能放任不管啊!
嚴如風始終沒有喪失殺鄭均的念頭,只不過如今自己勢單力薄,不是對手,便只想著虛與委蛇,尋找機會,回滄海派,鼓動三位外罡長老一同下山圍殺此子。
不要一個一個送人頭了,大家一起上吧!
不過就在兩人進退兩難的時候,那被撞飛的宴桌中,渾身嗜血的郭平驟然竄了起來,一雙眼眸血紅,猙獰道:“鄭均!!!”
卻只見,郭平全身這數十年苦修而來的氣血爆發于頃刻,激蕩的真氣登時透體而出,雙臂青筋如鐵鏈般虬結扎起,一雙金瓜小錘熠熠生輝,他那蒼老的褶皺在這一刻也消散不見,整個人的面容變得極為猙獰!
只是一個呼吸之間,郭平便已經掠過十數丈,飛至了鄭均面前,如同攜帶了移山填海之能,高舉金瓜小錘,自上而下,狠狠砸下!
見郭平出手如此迅猛,齊巡捕也當仁不讓,雙腳踏地,手中御刀縱橫,七殺刀法展現,朝著鄭均兇戾的斬去!
“殺!”
一旁的嚴如風見狀,也是心一狠、一咬牙,寬背大刀被抬起,厲聲大喝,朝著鄭均猛然躥去,卷起陣陣刀風,殺向鄭均。
三道攻擊,三位蓄氣!
“郭平可以,其他兩個都一般。”
鄭均冷笑一聲,手中的北戎刀如同閃電一般綻放而出,只需一瞬,鄭均全身上下的真氣就已經如同開水一般沸騰了起來,掀起猶如龍吟般的狂風!
面對著三道攻勢,鄭均不退反進,北戎刀帶起了陣陣寒風,這兇戾的勁風撲面而來,鄭均脊椎彎曲,迎著最先趕來的郭平便是一刀!
“刀抗錘?!”
郭平猙獰的面容尤為恐怖,但看到了這一幕之后,還是忍不住張口長笑。
鮮血奪口而出,如同吐水一般,瘋狂下流,但郭平此刻,心中卻無比暢快。
他還沒聽說過,利器和鈍器比擊打的!
這鄭均,自尋死路!
金瓜小錘迎著鄭均這兇戾的勁風,破風襲來,攜巨力沖擊,直接奔著北戎刀砸去!
按照郭平的設想,自己這一錘足以砸斷北戎刀,然后順勢一錘砸中鄭均,將其硬生生的砸成肉醬!
這就是鈍器之威!
他這把金瓜小錘,可是摻以紫金鐵、妖將骨所制成,堅不可摧!
“鏘!”
一道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郭平目光錯愕。
北戎刀,竟然將自己的金瓜小錘,給架住了!
郭平甚至感覺到了金瓜小錘傳來的震感,當真是讓他虎口發麻!
而鄭均那邊,卻沒有任何不適之感,反而覺得有些舒爽,周身氣血舒暢至極,氣血也是愈發旺盛沸騰,接著便毫不猶豫,直接一刀斬落!
“轟!”
一刀下去,如龍吟咆哮。
肉眼可見的真氣氣浪席卷,在鄭均這兇猛一刀之下,血色噴灑,一顆面容猙獰、眼眸流露出震驚之色的頭顱,就這么同鮮血一起,沖天而起。
無頭身軀踉蹌跪倒,癱軟的落地。
傳來一陣‘噗通’聲,沾染在周圍宴席的各類酒菜之上。
伴隨著人頭落地,強勢襲來的齊巡捕眼皮一跳。
郭平死了?!
這……
來不及讓齊巡捕細想,卻見鄭均已經一揮衣袖,蕩開了北戎刀上濺射的鮮血,緊接著便冷冷的朝著齊巡捕望去,登時讓齊巡捕頭皮發麻。
但齊巡捕的刀,已經斬來,停不下了。
‘媽的,現在停手,也是結仇,倒不如趁此機會斬下去!這小崽子方才斬殺郭平,定然消耗了不少真氣,說不得這一刀,能把這小崽子斬殺在此地!’
齊巡捕在心中狠狠想著,手中動作甚至快了一些:‘我乃六扇門銅章巡捕,他不敢殺我!’
望著齊巡捕砍殺而來的刀風,鄭均倒是看出,與那日激戰孟閑時,鎮撫司總旗顧承啟的刀法有幾分相似,應該就是那什么‘七殺刀’了。
只不過,在顧承啟手中,這七殺刀兇猛異常,而在這齊巡捕手中,鄭均卻覺得有些軟弱無力。
“刀法,不是這么用的!”
鄭均長嘯一聲,手中的刀鋒一閃,真氣狂躁了起來,刀風卷起,宛如化成了刀刃海浪,朝著齊巡捕襲殺而來。
看到這一幕,齊巡捕眼皮一跳,只能硬著頭皮,與這刀刃海浪撞在了一起。
“砰!”
狂風驟起,瞬間讓周圍桌椅倒翻、酒菜亂飛。
齊巡捕直接被撞飛了出去,不過緊接著,如同接力賽一般,最晚出手、距離最遠的嚴如風,已經提著大刀而來。
用的,同樣是踏浪刀法。
“踏浪刀是這么用的?蠢材!”
鄭均冷哼一聲,三人之中,對于鄭均而言最好對付的就是這個用踏浪刀法的嚴如風,在鄭均眼中,嚴如風的攻勢簡直是破綻百出,與煉血武者也無差異了。
因此,鄭均直接反手一刀,送給了嚴如風一招正宗的踏浪刀法。
“不好!”
望著鄭均這如同驚濤拍岸一般洶涌的刀意,嚴如風登時心臟猛猛狂跳,只是一瞬,他全身的真氣便是潰散開來,多年的苦修在這一刻,也是毀于一旦。
一聲慘叫,嚴如風好似稻草人一般,直接被鄭均斬成數段,混雜著紅黃綠白各色液體爆裂開來,灑在附近數丈。
甚至有路人被濺了一身,但也不敢出聲,只能全身發抖,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
而周圍的其他客人,臉色煞白,受不了這血腥兇戾的一幕,忍不住當場嘔吐了起來。
而那齊巡捕,也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望著這兇戾的場面,他的臉色也陡然一變,打了個寒顫。
而鄭均收刀,望向了不遠處的齊巡捕,當即一步步朝著他走來。
“踏踏……”
腳步聲如同閻王爺的催命符一般,讓齊巡捕有些肝膽俱裂,他望著鄭均,顫音道:“鄭,鄭均!你想干什么?!你難道,難道是想謀反嗎?!”
說罷,齊巡捕似乎也是要給自己壯膽子一般,厲聲喊道:“我乃六扇門銅章巡捕,你不能殺我,你也不敢殺我!”
“六扇門是個什么東西?”
鄭均嗤笑一聲,接著便悠悠道:“黑山盜來襲,齊巡捕奮力抵擋,寡不敵眾,最終慘死。”
“這個故事你喜歡嗎,或者換個別的劇本,比如南楚啊、大義王啊之類的。”
鄭均緩緩調息。
而聽了鄭均的話語,齊巡捕心中慌亂不已,他掙扎著起身,對著鄭均低聲道:“你以為,你瞞得過朝廷嗎?!”
“你把朝廷當傻子?!再一再二不再三,一直用這個借口,遲早會暴露的……你,你不能這么做。”
齊巡捕已經慌亂成了一團,嘴里胡亂張口,想到什么就說些什么:“放了我,我幫你隱瞞,有我在,六扇門絕對查不到你頭上的,這嚴如風、郭平,咎由自取,不干你事……”
鄭均已經懶得和這齊巡捕多廢話了,當即抬起刀來,刀意浮現。
而見到鄭均如此,齊巡捕臉色一變,足下一踏,真氣一下子就催發到了頂點,揮著和鄭均相似的御刀迎了過去!
他還不想死。
“砰!”
金鐵交鳴,齊巡捕的御刀應聲而斷。
而齊巡捕本人,則是雙耳嗡鳴,氣血翻涌。
雙臂如同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不過還不等齊巡捕慘叫一聲,便見鄭均手中北戎刀一卷,橫向攔腰而斬,瞬間將齊巡捕斬成了兩截!
“啊!”
一聲慘叫,全場死寂。
齊巡捕只剩下了半截身子撲在地上,腸子流了一地,直至氣絕身亡,眼中盡是絕望。
臨死之前,他只后悔一件事。
為什么今天,要來郭平家中。
為什么自己要摻和進這件事來?
簡直是,無妄之災。
鮮血狂飆,原本張燈結彩、燈紅酒綠的晚宴。
此刻,已經淪為了人間煉獄。
到處都是濺射的血跡,甚至還有嚴如風、郭平和齊巡捕三人的‘英雄碎片’。
遍地都是。
這些碎片攙合在被打碎的酒宴上,著實是令人有些反胃。
鄭均斬殺了三人之后,呼出一口氣來,走到了門口最干凈的一桌酒宴,自顧自的拿起一只蝦蟹,隨意扒開,然后望著全場其他前來參宴的‘鄉賢士紳’,張口道:“諸位,還有人有異議嗎?”
“鄭都頭神功蓋世!”
趙家家主已經回過神來,毫不猶豫的上前:“有鄭都頭在,我們黑山縣就太平了!這郭平可惡至極,勾結黑山盜、滄海派,謀害了齊巡捕,還好有鄭都頭在,保護了我們的平安,可喜可賀啊!”
三言兩語之間,大腹便便的趙家家主已經編出了個故事。
鄭均望著這趙家家主,不由點了點頭。
還挺上道。
“都知道我要說些什么,我就不說了,那五家是什么樣的結局,你們都知道的。”
鄭均十分淡定的開口,繼續問道:“誰有異議,現在可以提出來,等今晚散去,再提可就是不給我鄭某人面子了。”
“請都頭放心,回去之后,我們便有好禮敬贈,絕對不會虧待了鄭都頭和鄭都頭麾下的兄弟。”
趙家家主連忙道:“至于田地之事,自然要讓居者有屋、耕者有田,請都頭放心便是。”
鄭均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環視一眼四周,隨意道:“我記下你們了,回頭會派人去考察。”
“若是陽奉陰違,下場如此三人!”
說罷,鄭均提刀挎門而出,不再過多言語。
而趙家家主見鄭均離開之后,也是松了口氣。
一摸后背,卻發現自己后背已經濕透了。
鄭都頭如此強悍。
不是外罡,勝似外罡啊!
看來斬殺孟縣令的消息,并非謠傳。
乃是貨真價實的!
想到這里,趙家家主也是深吸一口氣,當即對著左右其他呆若木雞的鄉紳們說道:“諸位,方才鄭都頭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
“大家想怎么樣,都說說吧。”
這些個‘鄉賢士紳’們,撿了條命回去,怕是今天晚上要睡不著覺了。
畢竟鄭均說的有些模糊,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讓鄭均滿意。
以一敵三,同途死斗。踏浪刀法償還進度693,當前償還進度:1621/10000。
望著面前浮現出的水墨小字,鄭均不由心滿意足。
果不其然,和同樣是踏浪刀法修行者交手,能夠讓自己的償還進度大幅度提升。
按照之前的經驗,自己斬殺一個蓄氣,只能加七八十的進度。
如今加了小七百,相當于殺了七八個蓄氣武者。
原因,應該也不是使用踏浪刀法這么簡單,至少也是有以少敵多的緣故在。
這兩者相加,才給自己帶來了如此恐怖的提升。
當真是舒爽啊。
鄭均在心中感嘆一聲,在夜色之中,回了縣城。“都頭!”
鄭均剛回了自己的住宅前,便見徐天方、徐志磊、杜定、袁耀陽等十多人早早等候在府邸前,望著鄭均歸來之后,立馬嘩啦啦的迎來一片。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黑社會老大似的。
鄭均莫名有種這樣的既視感。
“你們聚在此地作甚?”
鄭均看了一眼周遭之人,隨意說了一句后,便開了院門,進入宅中。
而眾人跟在鄭均身后,同樣進了鄭府。
進入鄭府之后,徐天方當即道:“都頭千金之身,我等自是要關切都頭,以防出了差錯……既然都頭無礙,那我便讓會中兄弟散了回家去。”
而一旁的杜定也點頭稱是,令人傳信回軍中,讓軍中袍澤歇息。
牽一發而動全身。
鄭均如今的身份地位可謂今非昔比。
無數人的飯碗和靠山,便落在鄭均身上。
雖然也不覺得以鄭均的實力,那些個地主士紳能夠給他帶來多么大的威脅。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萬一鄭都頭需要支援,他們也能第一時間集結,踏平那些刁民!
什么?
他們是士紳鄉賢?
在黑山衛和同舟會眼中,不過是一些有錢的刁民而已,敢和鄭都頭作對,統統干掉!
如此,鄭均微微頷首,表示自己全都已經解決,接著又道:“同舟會的兄弟們辛苦一番,前去各個鄉鎮,瞧瞧整頓效果……那郭家郭平被我殺了,郭家的問題,徐護法親自去解決一下吧。”
“請都頭放心,郭家之事已經妥善解決。”
徐天方聞言,當即抱拳稱是,同時偷偷抬頭看了一眼袁耀陽。
作為黑山縣的民間蓄氣武者,徐天方和袁耀陽雖然不熟,但也是見過面的。
因此,徐天方一眼就能瞧出來,袁耀陽如今氣血虧損、發根發白,有些大限將至的意思。
對此,徐天方不由感嘆萬千。
劍術高超,又有什么用呢?
不如自己站隊站的巧妙啊!
鄭均的吩咐還在持續,徐天方認真記下鄭均的一切吩咐。
無非就是關于各個鄉鎮的土地、銀兩問題。
一切照常例,同舟會一份、黑山衛一份、縣衙一份以及鄭都頭本人一份。
而貨物之類,則是委托同舟會進行販賣。
同舟會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江湖組織,還是一個商業組織,在徐天方的加持之下,武館、走行都已經算在同舟會的架構之下,甚至于同舟會還會接一些郡內的走鏢事宜,有一部分鏢局的作用。
除此之外,鄭均也給了徐天方一個新的委托。
買藥。
尤其是地煞之氣以及凝罡散。
地煞之氣可遇不可求,有價無市。
基本上一經上市,便迅速被各大勢力買走,很難有流落的。
而凝罡散,雖然不如地煞之氣那般稀少,但也比較難買,基本上都被大勢力給壟斷。
沒辦法,武道修行到了某一級別之后,難以精進的另一個原因就是輔助修行的資材有價無市。
如益血丸、藏氣丹之類,市面上還有售賣,而涉及到外罡的丹藥,卻少之又少,每一枚都會溢價出售。
得了鄭均的命令之后,徐天方自然會密切關注。
只不過,對于鄭均需要的這兩種物件兒,徐天方也是驚嘆萬分。
原因無他。
大部分情況下,地煞之氣和凝罡散,都是蓄氣武者為突破外罡做準備的丹藥。
而鄭都頭如今采買這兩種天地靈物及丹藥,豈不是說明,鄭都頭要外罡了?
想到這里,徐天方不由感到一陣驚嘆。
鄭均蓄氣之時的表現,歷歷在目,猶在昨日。
這才多久,竟然已經籌謀外罡。
或許,鄭都頭便是黑山縣這小水潭數萬年,醞釀的一頭真龍?
很快,在鄭均的吩咐之下,眾人也漸漸告辭。
在所有人都離去之后,鄭均坐在空蕩蕩的鄭府中,倒是覺得有些落寞。
“這么大的宅子,自己一個人住,總覺得有些浪費。”
鄭均呼出一口氣后,轉念開始思索起另一件事:“今夜殺了那姓齊的,倒是有些麻煩……”
雖然在那郭宅里,鄭均表現的豪放不羈、英雄了得,直接將那齊巡捕攔腰斬斷,但如今事后,卻感覺有幾分頭疼。
那畢竟是六扇門的蓄氣武者,大周朝廷雖是大不如前,但也還沒散攤子呢,這樣一位銅章巡捕給自己輕易斬殺,之前的那種漏洞百出的借口,肯定是糊弄不過去的。
所以,要想個法子。
這法子,鄭均也已經想到了。
鄭均翻身,將自己隨意放在柜中的那把大虞尚方劍給取了過來,微微啟鞘,寒芒驟起:“前虞的尚方劍,很有收藏價值。”
蔡勛這樣一位博州蔡氏的公子哥,應該是非常了解這等尚方劍的價值了。
用這把劍,去換蔡家給自己擺平此事,能不能行?
自己現在和蔡家的綁定,其實已經有些深了。
蔡家應該不會介意給自己擺平此事。
其他的事情,也是有的談。
鄭均在心中想著。
自己展露出這么多的‘天賦’,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嗎?
一念至此,鄭均便打算提著尚方劍,去縣尉官邸,與蔡勛交涉一番。
不過鄭均剛出門,便大老遠的感覺到了博章九的氣息,倒也不急,直接從屋內搬出了兩把椅子,隨意取出一壺茶水,手掌發力,真氣涌動,開始慢慢煮茶。
這茶水本來就是煮開,只不過涼了些,鄭均用真氣加熱一番便可。
十幾個呼吸之后,博章九落地。
看到鄭均這副模樣,博章九不由感到有些驚訝,下意識道:“你知道我要來?”
“師兄出現在這條街上時,我便感知到了師兄的氣息。”
鄭均十分淡定,接著便遞來一杯茶水:“師兄,請坐。”
博章九入座,摘下面具,微微飲了一口茶水之后,眉頭一皺。
這什么破茶?
不過這話并沒有說出口,而是輕咳一聲,又將面具戴了回去后,將一個袋子拍在桌面上,道:“這是你這個月的賞銀……鎮撫司上報,你最近干的事兒有些過火,到處以‘黑山盜’的名義屠戮那些士紳,有些過分了。”
“師兄,都是為了我大楚啊。”
鄭均隨意道:“我大楚發跡于南方,在北方根基不深,若是起事,這些士紳也不會響應咱們,與其這樣,不如把士紳換成自己人。”
“你倒是會說。”
博章九聽到鄭均如此來說,也沒反駁。
畢竟和他相比,鄭均這個和大楚從來沒有什么羈絆的,更像是大楚忠臣。
沉默片刻后,博章九繼續道:“這些事我給壓下去了,山上人也會配合你,承認此事和他們有關,你可別再整出什么亂子了……還有一件事,監國過些日子想見你。”
“監國要見我?”
鄭均不由驚訝:“什么時候,在哪兒?”
“監國主動來尋你,放心就好。”博章九嘆道,“監國乃譽王殿下第六子,乃是我大楚皇胄,我等數次勸進,監國皆是不允,言‘尚無一郡一縣,稱帝豈不令人恥笑’,故稱‘監國’,以監國之名總攝一切。”
鄭均點了點頭,無所謂。
這監國固然神秘,但自己現在是大楚鐵桿忠臣,無所謂的。
到時候大不了擺出一副忠臣模樣,讓這位監國以為自己遇到了諸葛亮。
說不準,還能混個如魚得水呢。
至于自己到底是誰?
當然是司馬……算了,司馬懿名聲有些太臭了。
說罷,博章九站起身來,張口道:“既然如此,有事再去糧店,以暗號尋我……”
博章九的話說了一半,鄭均趕忙道:“師兄,你還別說,我真有事兒要找你呢。”
“嗯?”
博章九感覺到一絲寒意,總覺得鄭均這小子的事兒很大:“什么事兒?”
“小事。”
鄭均微微一笑,露出了潔白的兩排牙齒,對著博章九道:“就是今天我聽說那些個士紳豪強湊在一起,商量著怎么對付我,我就過去,宰了三個蓄氣。”
聽到鄭均的話,博章九倒吸一口涼氣。
同境界,一打三,全殺了?
自己的這個便宜師弟,怕是已經能夠做到同境界中無敵手吧?
雖然比較棘手,但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輕了許多,博章九當即道:“小事,待會兒我上一趟黑山,讓山上人配合一下,做成黑山盜……”
博章九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鄭均繼續道:“殺的三個蓄氣武者里,只有郭平一個‘鄉賢’,剩下的兩個一個是滄海派的弟子,這個無所謂,我和滄海派本來就有仇;另一個可能比較麻煩,是平章郡六扇門的銅章巡捕,師兄,你搞得定吧?”
博章九:?
“你殺了銅章巡捕?”
博章九一瞬間就感覺有些無語:“這大周還沒亡了,神武皇帝還沒駕崩呢。”
鄭均道:“不小心殺的,沒想到兩刀就砍死了……師兄,我以后注意。”
博章九:……
“這事兒我會盡力彌補,不過應該也是沒什么事兒的,你就咬死不知其身份就行,畢竟那大義王貨真價實的朝著博州殺來了,你的表現郡守絕對知曉,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博章九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平章郡的這位郡守,三個月剛剛到任,修為不過外罡,是博州這幾個郡里比較弱的郡守了,他能夠仰仗的人不多,你多番操練一陣便可。”
“還有,你不是就要當上蔡家的女婿了嗎?讓蔡家使點勁兒,基本不會有什么事情。”
聽到了博章九的話,鄭均點了點頭。
正合他意。
不過……
“師兄,你怎么知道蔡家想和我聯姻的?”鄭均忍不住道。
“那蔡家小姐知道這事兒后,偷跑出來,說是找你拒婚,已經在博州城傳遍。”
博章九輕笑一聲,開口道:“我本以為這蔡小姐會直奔黑山縣來,結果在各個郡縣伸張正義,給人主持公道,都快玩瘋了,把各個郡縣的主政官搞得苦不堪言,不過當地百姓倒是極為歡喜,還傳了個‘女俠’的稱號給她。”
“蔡家派了四個外罡跟著她,除此之外,鎮撫司、六扇門也都在后面跟著,生怕這位蔡小姐出了什么事兒,畢竟那蔡家老祖活了二百多年,乃是那位君侯的庶長子,武道修為已達通竅巔峰,誰敢得罪?在五光郡的時候,就是我跟在她身后,你說我怎么知道這事兒的?”
鄭均:……
“她不愿嫁,只想當女俠,你可以想個法子,應付一下蔡家,搞個什么‘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三十年河東河西’什么的,多從蔡家那里拿點好處。”
博章九隨口說了一句話后,便拱手告辭,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而鄭均,則是思考起了這事兒的可能性。
好像確實可以。
雖然對于鄭均而言,被拒婚什么的不算回事兒。
但如果用這個,和蔡家深度綁定一些,應該沒什么問題。
不過也要在乎另一點。
那就是蔡家別真的以為自己要三十年河西河東,直接搖通竅老祖過來給自己滅了。
這,是個問題。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去給蔡勛送尚方劍,搞定六扇門的事兒吧。”
一念至此,鄭均隨意用破布包了一下尚方劍,然后便提著這把劍,在茫茫夜色之中,出了門。
平章郡,海榆縣,滄海派。
山門之中,燈火通明。
不少弟子,尚在潛修苦練之中。
滄海派,弟子不過八百。
不過蓄氣武者,便足足有二十多位,煉血武者,也有五百之眾!
更不要說,滄海派當代,還有三尊外罡武者坐鎮。
乃是平章郡內,第一大宗門!
滄海派三尊外罡武者,一位乃是掌門王泰庚、一位乃是執法長老云天道人。
還有一位,則是傳功長老元一真人。
其中,實力最強者,自然是掌門王泰庚。
次之則是執法長老云天道人,最后則是傳功長老元一真人。
只不過不太相同的是,元一真人乃是三人之中,年歲最長之人。
他同掌門王泰庚乃是同一批的師兄弟,元一真人為此屆最年長者,是為大師兄,只不過資質平平,只能退位讓賢,將掌門之位讓給了王泰庚。
云天道人,乃是在外游蕩的江湖中人,偶然得了滄海派傳承,認祖歸宗,加入了滄海派,按照輩分,則是排在了掌門王泰庚之后。
后來,元一真人潛心修行,這才突破外罡,成為了滄海派第三位外罡武者。
因此,元一真人雖然年紀最長,但也是三人之中,最晚突破外罡的長老。
而在今日,三位外罡武者卻齊刷刷的聚集在滄海派大殿之中,彼此之間愁眉不展。
“那黑山縣的鄭均,斬殺了外罡境的孟閑,師兄、師弟,怎么看?”
掌門王泰庚端坐在蒲團之上,凝望著面前二人,凝重的開口道:“景行那孩子歸來之后,怕是有了心魔……而那鄭均小賊,得理不饒人,怕是不會輕易放下這段恩怨,待他修為有成,必上門報復。我滄海派的百年基業,怕是會毀于一旦。”
元一真人冷哼一聲,張口道:“必須盡早將這賊子除去,否則后患無窮!”
他是最想鄭均死的那個。
他的修為最差,也沒什么晉升通竅的機會。
因此,在門中潛心教學。
高景行、卞況、婁威。
以及下山已經被斬,但他們俱是不知的嚴如風。
皆是他的弟子。
他對鄭均,自然怨恨的很。
“有蔡家在,一旦下手,蔡家必然施以雷霆之威!兩位師兄,這不太好辦啊。”
云天道人也是皺眉道:“蔡家外罡不下十數位,通竅更有兩尊,更別說那蔡家老祖乃是通竅巔峰的武者,本身又有大周爵位在身,我們滄海派,根本不是對手!”
若非有蔡家在。
按照鄭均如此妖孽的天賦,王泰庚、云天道人和元一真人早就一同下山,去將這鄭均除掉了。
全力出手,才是對天驕最大的尊重。
如果這都讓他逃脫了,那只能說時也命也,滄海派合該被滅了。
而就在此時,元一真人忽然拍案而起,對著兩人道:“兩位師弟,老朽已經一把老骨頭,頂多再活個十幾年,前路已斷!”
“既如此,那老朽也索性為了宗門,不活了!”
元一真人冷哼一聲,接著道:“明日,掌門師弟你便上報朝廷,說我與北戎勾結,意圖顛覆大周!被發現后,打傷了云天師弟,一路潛逃,不知所蹤!”
“我會在周圍郡縣多露面幾天,等到五六日后,便會前往那黑山縣,將那鄭均掌斃,隨后自刎謝罪,到時那蔡家,怕是也說不出什么話來!”
聽到元一真人的話語,王泰庚、云天道人一陣沉默。
片刻之后,王泰庚開口道:“師兄,你……”
“師弟不必勸我!”
元一真人鏗鏘有力。
而王泰庚再度沉默片刻后,張口道:“不是師兄,我想說的是……那鄭均小賊可是殺過外罡的,你自己能行嗎?不會陰溝里翻船吧?”
“那孟閑死于重傷,我狀態極佳,臨近時以偷襲取勝,我堂堂外罡武者,偷襲一個蓄氣,還能失敗不成?!兩位師弟且放心,我是不會讓滄海派,斷送在咱們這一代手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