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遇刺
宴席用酒,度數不高,倒是有一股醇香的甜味兒。
鄭均入宴后,唐豫直接叫人重新置辦了一個方桌,列在唐豫身側,與唐豫一同,居于最上方。
而伴隨著鄭均入宴,一隊婀娜多姿的舞姬,也翩翩入場,開始起舞。
絲竹之聲,愈發悅耳。
鄭均坐在這里,談笑間飲酒吃菜,似乎先前的恩怨,全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在場的其余外罡,卻是如坐針氈。
尤其是那平章郡五家的外罡,心情更加沉重。
畢竟鄭均方才可是下了命令,他們這一波,是要大出血的,可是心疼至極。
那些煉血還好說,可以用自己招募的那些護院、家丁去湊,畢竟只是說煉血,又沒規定煉血的次數,但蓄氣武者,可必然是族中自己人啊。
這要選誰去呢?
愁啊。
至于符離,已經是波瀾不驚了。
符家一共兩尊外罡,他總不能讓自己的父親去康樂郡。
一時之間,眾人憂心忡忡。
不過鄭均依舊神色如常,在心中暗自思考。
平章郡郡兵,大部被一舉葬送在了嚴廷郡,只剩下韓扈的一千八百人。
而最近,平章郡也是正在補充兵源,博州各郡也是陸陸續續派來的二三千人,協同駐防。
因此,平章郡現在的兵馬數量,大概在五千左右。
雖然數量不錯,但兵馬質量確實十分低下,僅僅是比流寇好一些,能夠操練起來罷了。
畢竟博州各郡,怎么可能將自己的精銳拿出來馳援平章郡呢?
自己先前威壓五家,讓他們吐了二百一十個煉血武者、十一個蓄氣武者以及一個外罡。
在這基礎之下,自己要走一千五百兵馬,應該沒什么問題。
還是給唐豫留一半吧。
鄭均在心中暗忖。
而就在此時,面前的舞姬已經舞畢,在唐豫的示意之下,領舞的舞姬裊裊款步而來,淺笑吟吟,雌伏下來,近乎貼在了鄭均的身側。
剛剛跳完舞的舞姬,此刻香汗微溢,胸脯起伏,在鄭均耳畔溫聲軟語:“將軍神威無雙,奴家仰慕將軍已久,不知將軍可否能讓奴家侍奉將軍一番?”
聲音軟糯,中有今州味道。
這舞姬雖然濃妝艷抹,但也能看出其姿色上佳,身段不俗,尤其是這舞技,在眾舞姬之中,也是佼佼。
唐郡守,你拿這個考驗干部?
鄭均冷笑一聲,他又不是什么控制不住下半身的蠢物。
若是真想魏文帝,坐擁十縣,治下數十萬百姓,鄭均還缺女人?
容貌上佳的,身邊也是有青黛等女,自然是沒必要來找唐豫府中的舞姬。
鄭均望了一眼在場的眾人,也是有舞姬貼上,這似乎是唐豫籠絡眾人的手段,只不過今日被鄭均‘掃興’,他們也沒興趣上下其手了。
這一幕,讓鄭均有一種商k的既視感。
唐豫見鄭均神色如常,當即拍手笑道:“鄭將軍無慮,此女是我前不久剛買來的,尚且含苞待放,就是為了等候將軍。”
純情商k女是吧。
鄭均聞言,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看向一旁欲拒還羞的舞姬,想了想,隨口問道:“你出自今州?”
“將軍好眼力,奴家正是今州人。”那舞姬臉頰泛紅,嬌聲道。
鄭均聞言,當即來了興趣,張口問道:“今州近些年的收成怎么樣,可有什么流寇、流民之類,今州的世家又有哪幾家?”
今州與博州相鄰。
今州,也是中原繁華腹地最靠近博州的一個州。
博州不少人發達之后,都會去今州購置一處房產,從此逍遙快活。
自己若是想要逐鹿天下,憑借博州一地,很難有所作為。
畢竟博州北鄰云州,西接宣州,西南乃是嵐州,南方為今州。
著實有些四通八達,自己現在反正閑來無事,還是先問問情況吧。
就當是熟絡一下地理環境了。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后,那舞姬明顯一怔,接著便明顯有些神傷,張口道:“今州……挺好的,八街九陌,車如流水,馬如游龍。”
有些言不由心。
鄭均見此,當即張口道:“正常講便是了,如今遠在博州,講一講又能如何?”
“不必講述的太清楚,就講一講你記憶中的今州。”
聽到了鄭鈞的話語,那舞姬沉默片刻后,才低聲道:“破家蕩產,鬻兒賣女,時有所聞。”
“若非如此,奴家又怎會委身瓦舍紅樓之所……”
今州之地雖然是繁華無二,但人口過剩,繁華之下卻是尸骸累累。
富者揮金如土,腰纏萬貫,而貧者掙扎在饑餓的邊緣,食不果腹。
貧富之間的鴻溝,深不見底。
其差異之巨,遠超博州。
鄭均聞舞姬之言,也是微微頷首。
在大周近九百年的江山中,今州所受戰火寥寥無幾,最危險的一刻也就是五百年前北戎那尊元丹巔峰的懷旬可汗南下,戰火燒至今州廬陵郡,并未踏足今州核心區域。
而唐豫在一旁,表面淺笑吟吟,內心則是暗自思忖。
鄭均的問詢大搖大擺,并無任何隱瞞之舉。
而唐豫也不是瞎子聾子,距離這么近的情況下,唐豫自然能夠用耳朵聽到鄭均同舞姬之間的談話,當即心中暗忖:“這鄭三郎不近女色,面對舞姬,卻專詢今州之事,此子不單單是武道天賦絕佳,且志存高遠,能絕情欲,棄凝滯!”
“假以時日,必名垂千史,在這大爭之世,留下自己的名字!”
酒宴大概持續了半個時辰,在場的家族子弟便借口離開,而后各級官員也紛紛各懷心思,紛紛離席。
一時之間,整個宴會廳里,只剩下了鄭均與唐豫二人。
見四下無人,唐豫當即站起身來,以真罡隔絕內外,當即對著鄭均道:“鄭將軍可是知曉,陛下駕崩之事?”
“此事,鄭某自然知曉。”
鄭均頷首點頭,繼續張口說道:“唐郡守提起此事,可是有什么話想要說明?”
“倒確實是有一點。”
唐豫輕輕一笑,接著便道:“太子孱弱,當年征討南國逆楚奸佞,耗時三年硬是不克,本就無有帝王之才,素來為神武皇帝所不喜。”
說罷,唐豫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反觀秦王李恂,雄才偉略,有帝王之相,神武皇帝還在世時,曾在御園之中親言‘子類己,將以王天下’,陛下駕崩前,已立遺詔,要廢太子李稷,改立秦王李恂為新帝……”
鄭均聞言,一下子給他整沉默了。
你當我傻唄?
不說別的,一個李恂,一個李稷。
通過這名字,傻子都能看出來后者才是皇帝期望的繼承人。
不過由此可見,這位秦王殿下似乎野心勃勃啊。
想到這里,鄭均眼神一瞇,冷聲道:“唐公難道不知道,鄭某乃是蔡家之婿,而蔡家,如今可是太子黨嗎?”
“蔡家是蔡家,將軍是將軍。”
唐豫早有預料,當即道:“難道蔡家從上到下,都是太子黨嗎?據我所知,蔡家二房乃是燕王麾下幕僚,蔡家四房已經進了趙王府。”
“將軍的泰山,也是與齊王世子相談甚歡啊。”
唐豫的聲音十分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但鄭均聽了,卻也沒感覺什么震撼之色。
世家大族,最愛分開投資。
因此來增加容錯率。
也是很正常的。
張本功軍中,都有世家子弟呢。
自己這邊再發展一會兒,也是會有不少世家子弟過來任職。
鄭均望了一眼天色,見天色昏暗,也不想和唐豫虛與委蛇什么了,當即道:“唐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直接說條件和要求吧。”
打開天窗說亮話!
而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后,唐豫一時之間語塞了一番,接著便張口道:“咳咳,五光郡的郡守陸續,乃燕王系官員;長陽郡的楊黎,也是韓、魏二王母族出身,若天下有變,不知鄭將軍可否為秦王聲援一二?”
條件呢?
白給你干啊?
鄭均看向唐豫,沒有說話。
而感受到了鄭均的視線,唐豫輕咳一聲,接著便道:“若鄭將軍愿意如此,平章郡上下,自然聽爾吩咐!”
“唐公。”
鄭均當即張口提醒道:“瞧你這話說的,就像是你不說,平章郡就不是我掌中之物了。”
是的。
平章郡這還有疑問嗎?
自己上頭在博州有人,下頭在縣中服我。
這種情況下?你不就是一個白板郡守嗎?
給你個面子陪你嘮兩句,你還真以為平章郡是你的啦?
聽到鄭均這么說,唐豫雖然十分不滿,但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確實是這樣的。
打又打不過,人心又在他。
上頭還有人罩著他,這讓唐豫也沒有任何辦法來反駁鄭均了。
“我唐家在嵐州,有兩家礦產買賣,日進斗金。”
深吸一口氣后,唐豫咬牙張口道:“若是鄭將軍應允,我家這兩座礦產,可為鄭將軍生產上品兵刃三千把、甲胄一千副,武器質量,絕對可比云州鐵騎!”
“三千把兵刃、一千副甲胄?”
鄭均聞言,倒是饒有興致,不過他也不會就這么空口白牙的應允下來。
畢竟諸王之爭,可不是自己目前能夠摻和進去的。
就算是想要摻和,那起碼也得是通竅以后了。
估計唐豫也看重的是這一點。
太子短時間內是垮不了臺的,若是天下不曾有變,秦王李恂是很難翻起浪的。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朱棣。
而且秦王這個封號雖然霸氣,但在諸王當中,他的勢力可不算很強。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吧。”
鄭均隨口說著,又道:“聲援可以,若是到時候有什么阻擊云州騎的事兒,唐公就另請高明吧。”
在沒有看到三千把兵刃、一千副甲胄入袋之前,鄭均是不會給予什么實質性幫助的。
就算是入袋了,鄭均也會酌情而定。
頂多在名義上支持。
真要動起刀兵,那就要另算了。
這是另外的價錢。
說罷,鄭均站起身來,正了衣冠之后,便對唐豫拱手告辭:“若是無其他事情,鄭某便告辭了。”
說罷,在唐豫回禮之下,鄭均轉身而走。
望著鄭均的背影,唐豫深深地嘆了口氣。
秦王殿下的大志,怕是很難實現了。
但沒有辦法。
倒是有一樁隱秘之事。
前虞的開山王戰死后,其嫡孫女充入宮中為婢,神武皇帝一日練功后,有了興致,便臨幸了此女。
隨后便一發入魂,誕下了皇子李恂,而后封為秦王。
許多人都不知此事,但唐家卻一清二楚。
畢竟,
唐家就是前虞開山王之后,只不過是旁系。
但雖然是旁系,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他們家和秦王,也算是有很深的關聯。
不僅如此,不少前虞的殘余勢力,都與秦王有關。
例如那滄海派。
只不過可惜的是,滄海派被鄭均滅了,以至于讓唐豫在郡內沒有任何的幫手了。
不過為了三個外罡,也不值得和鄭三郎翻臉,這也是十分無奈之舉。
“秦王心有大志,燕王三十萬鐵騎虎視眈眈,韓、魏二王背后的楊家也是不甘于人后。”
唐豫憂心忡忡:“齊王雄姿英發、楚王雄踞南國,趙、晉、梁三王,也不是好相與的王爺,虎父無犬子啊。”
“如此來看,神武皇帝的侄子越王李侗,倒是個老實人。”
在唐豫看來。
這天下的第一輪動蕩,應該是來自于神武皇帝的這九個兒子。
太子登基,安撫諸州世家。
但其他八個皇子,可不一定會服氣的。
這八王,或會作亂。
“希望秦王殿下,能夠在這動亂之中,取得最終的勝利吧。”
是夜,繁星點綴。
鄭均剛出郡守府,便見馮賀早早在外候著。
除此之外,馮賀一旁,還有一個掌柜打扮的家伙在此等候,身后還有一輛看起來頗為奢華的馬車。
“鄭公!”
而見了鄭均走出,那掌柜不由大喜,當即上前行禮道:“在下平章郡濟世堂掌柜,小姓張,見過鄭公!鄭公今日來的急,還不曾休息吧?我家大掌柜特地囑托在下,要在這里等候鄭公呢!凝香閣已經被收拾好了,只待鄭公入住。”
“原來是張掌柜,煩勞了。”
鄭均聞言,不由微微點頭,然后看向一旁的馬車,道:“車上為何有三人?”
“此乃大掌柜特地囑托的禮物,要贈給鄭公的藥鼎。”
那張掌柜賠著笑臉,對著鄭均道:“除此之外,我家大掌柜也說了,要再給將軍進獻益血丸兩萬粒、藏氣丹五千枚、凝罡散一百副!至于止血丸、風寒藥等,也是多有籌備,準備一口氣給將軍送去!”“除此之外,我們濟世堂還籌備了三百名醫師,準備過些日子,便全都派去康樂郡,為將軍治下將士、民眾無償治療。”
聽到了張掌柜的話,鄭均點了點頭,不太放心的張口問道:“這次不收銀子了?”
之前,這濟世堂雖然在資助自己,但每次都是收銀子的。
打折罷了。
這次是什么情況?
怎么突然給這么多東西了?
“自然是分文不取啊。”
張掌柜笑瞇瞇的開口,接著便湊到鄭均面前,對著鄭均低聲道:“不過,我家大掌柜讓我給您捎句話……晉王殿下對您,很是看重呀。”
鄭均聞言,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己這個地處博州、嵐州、宣州三州交接之地,甚至勢力范圍可觸及今州的康樂郡守,而且名義上有無限擴軍權的將軍。
似乎成了個香饃饃。
這濟世堂的背后,竟然是晉王。
齊、魏、秦、楚、燕、趙、韓、晉。
此八王,乃是存世的神武皇帝八子。
除此之外,有一定雄厚實力的皇室成員,還有神武皇帝之侄,越王李侗、吳王李銘。
越王,乃神武皇帝胞弟之子。
而吳王李銘,乃神武皇帝族叔之孫。
這兩王的父祖輩,也就是神武皇帝胞弟、族叔,都是打天下之時,立下了汗馬功勞,因功獲封親王,世襲罔替。
想想這些皇族王爺,鄭均就有些頭皮發麻了。
晉王封在肅州,秦王封在關中。
和自己離得這么遠,也要拉攏自己?
那僅有一州之隔的燕王,豈不是更要出禮物?
“鄭某多謝晉王殿下賞識了。”
鄭均呼出一口氣來,對著這張掌柜說道。
先把物資吃下再說,實力低微之時,當左右逢源。
“那就請鄭公登車吧。”
張掌柜聞言,十分客氣的邀請鄭均登車,而他本人,則是要給鄭均駕馬。
至于馮賀,則是尷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鄭均吩咐給他的任務,他也沒完成,確實有些尷尬。
不過鄭均,也懶得追究他什么,只是登車之前,對馮賀道:“馮監軍這些日叫我失望了。”
“將軍。”
馮賀額頭溢出細汗,正欲出聲解釋,卻又聽見鄭均道:“馮監軍當將功折罪,明日便出發,去往博州,替我拜謁一番我家丈人,同時詢問一番支援何時能到,若是再不來,鄭某軍中,可就不缺物資了。”
太子……啊不是,新帝呢,新帝在干嘛?
還不發軍餉?
不發軍餉的話,我可就要投奔晉、秦二王啦!
催一下。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之后,馮賀立馬如釋重負。
這個拿手。
“將軍,我今日便能出發。”
馮賀神采奕奕,對著鄭均道:“今夜出發,最遲后天,我就能奔至博州城!”
“那就去吧。”
鄭均隨口說著。
這馮賀在前線,唯一的作用就是給自己在結陣的時候,多一個外罡的加持而已。
對于鄭均而言,能增強,但增強不大。
還不如讓他去催軍餉呢。
蔡家在干嘛?給點作用啊。
就算給仨瓜倆棗打發要飯的也行啊。
也好過沒有。
一念至此,鄭均不由深吸一口氣,接著便掀開車簾,登上車來。
不過剛掀開車簾,鄭均立馬瞧見里面竟有一位少女,望見那少女容顏,鄭均的手登時頓了頓。
月光透過雕木格,斜斜漏入車廂,茜色羅紗帳下,一名少女挨坐在錦緞軟墊間,像是一株被金玉養在暖閣里的異色牡丹。
少女鵝黃衫子的姑娘鬢邊簪著顫巍巍的珍珠步搖,胭脂暈開的眼尾還沾著未拭凈的淚珠,用團扇掩住半張臉,掩不住耳尖滴血般的紅。
樣子很美,有一種水韻江南的感覺。
“嗯?”
鄭均見此,不由感到有些詫異:“這是藥鼎?”
“正是。”
張掌柜淺笑吟吟的張口,一邊轉身,一邊對著鄭均道:“此三女乃是我濟世堂調教數年的藥鼎,皆乃是特殊體質,日夜以藥物沐浴、食藥膳,更重要的是她們都是蓄氣武者,修行的都是輔助功法,可以在鄭將軍修行之時,輔佐鄭將軍修……”
只不過張掌柜的話說一半,便為之一滯。
因為面前這少女,他沒見過。
于是,張掌柜下意識的道:“你是誰,步搖、青棠、蘇薇呢?!”
而鄭均見此,不由感到很迷惑。
這什么玩意兒?
不過緊接著,鄭均便忽然感覺到一股真罡,從車中少女體內綻放,一聲嬌喝聲登時傳來:“鄭狗賊,拿命來!”
言語之下,少女發間碧玉簪炸開血芒,車轅上銅鈴正也被這股真罡吹成碎末!
而見到那少女爆發出真罡的霎那間,鄭均已然冷哼一聲,青金真罡已如大漠孤煙自周身沖天而起。
那抹淬毒簪影撞在流轉的罡氣屏障上,竟發出一陣刺耳的錚鳴之音,少女周身騰起赤紅真罡,發簪尖端吐出三尺赤練!
鄭均淡淡的望向這襲殺過來的簪子,十分淡定的望著那少女,張口道:“赤色真罡?倒是有些熟悉,你和張補相熟?”
這真罡,鄭均先前也是見過。
正是張補修行的赤色真罡。
只不過殺氣小了許多。
“轟!”
不過在這玉簪兇猛攻勢之下。車廂轟然炸裂,漫天木屑紛飛中,少女足尖點著真罡漣漪,猱身再進,簪頭赤練忽地分成了九道血蛇,厲聲喝道:“鄭賊,你既認得我這真罡,那便應認得我!我乃大大義王義女,石英!”
石英鬢發散亂,雖然聲如洪鐘,但鄭均的青金真罡實在是強悍至極,她已將‘血元無間術’修到了圓滿之境,但她的玉簪,卻始終戳不破鄭均咽喉前那三寸流轉的青金色光暈!
“外罡一重能有你這樣的實力,不多了。”
鄭均垂眸掃過衣袖沾染的赤色真罡,罡氣震蕩間黑衫獵獵如旗:“若是刺殺,怕是唐郡守一個不留神,都能被你所刺死啊。”
“不過還有一點,我確實不認得你。”
說罷,鄭均的青金真罡自丹田倒卷,袖中翻涌的真罡將郡守府門瞬間壓成了齏粉!
玉簪寸寸皸裂。
石英吐出一口鮮血。
而與此同時,鄭均腰間雪守刀嗡鳴出鞘。
刀光起時,似有龍吟破淵!
鄭均手腕輕抖,刀光作碧色長虹,刀鋒過處,竟將月光割成粼粼水紋,似有一道寒蛟虛影!
石英見狀,不由大驚,正欲施展‘血元無間術’以真罡抵御,卻見那抹刀光忽如天河倒卷,自己完全無法抵擋鄭均的這一刀!
看到這一幕,石英不由臉色劇變,忽然叫道:“別殺我,愿降!”
鄭均瞧了一眼石英,并沒有停下刀兵,反而屈指彈在刀鐔,讓淥水刀意凝成的寒蛟虛影驟然收縮。
進而刀鋒拖曳,化作三千六百道重疊的淥水殘影,以更快的速度斬向了石英!
這石英,長得確實嬌媚。
差點讓鄭均小頭控制大頭了。
不過看在未來可能有殺父、殺兄這種狗血劇情發生,還是把她殺了吧,鄭均懶得搞這種心力交瘁的狗血事件。
而且這石英乃是一個用毒的刺客,如此狠辣,收了之后,不說一條心的事兒,就默認她是一條心,自己的后宮也不得安寧了。
鄭均一念至此,面前刀鋒已然入肉。
“咔嚓。”
刀過咽喉,未見血。
石英頭顱飛起的瞬間,青金真罡才從她四肢百骸中迸發,將脖頸斷口處的鮮血凝成一道金色薄膜。
熠日流光,防一手復活。
雖然這種神話級的手段不太可能出現在外罡級的戰斗上,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殺了為妙。
坐懷不亂,斬殺刺客。‘淥水斬蛟’償還進度194,當前償還進度:724/3000。
“呼”
望著面前的鎏金小字,鄭均呼出一口氣來,收刀回鞘。
這石英,速度很快。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了外罡三重。
殺她或許要打個三四招,有可能猝不及防之下,被刺傷。
當然,死是不可能的。
“張本功的義女啊……這下不死不休了。”
鄭均搖了搖頭,感覺十分蹊蹺古怪。
她是怎么過來刺殺我的?
這么突然?
也對,刺客也不能給自己準備的時間……
鄭均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張掌柜。
而張掌柜,已經傻了眼。
從交手到香消玉殞,一共才十幾息的時間。
根本不給張掌柜反應的時間啊!
“鄭公,這……這事兒……我不知……”
張掌柜磕磕絆絆的開口,他如今心中可是慌得要死。
大掌柜安排的三個藥鼎,可都是大價錢培育的。
步搖、青棠、蘇薇。
這原本都是要進獻給晉王世孫來修行的。
為了拉攏大將,這才拿出來進奉給鄭均。
這怎么出了這檔子事兒?
那流寇張本功的義女是什么情況?
那我家的這三個人,哪兒去了啊?
張掌柜神色恍惚,而就在此時,郡守府內傳來一陣激蕩的真罡,接著唐豫馭真罡而來,望著面前的這一幕,也是尤為吃驚:“鄭將軍,這是怎么了?”
“無妨。”
鄭均道:“方才遇到了個女刺客前來行刺,已被我斬殺。”
說罷,鄭均指著那已經被鄭均斬下腦袋的石英。
唐豫望向了石英尸首,看到了那面容之后,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這女刺客,倒是極為貌美。
唐豫:“這是哪兒來的刺客?”
鄭均道:“張本功的義女,叫石英。”
“石英?”
唐豫聞言,不由一怔,接著道:“我倒是略有耳聞,早年張賊起勢之時,身邊曾跟隨一員外罡巔峰的大將,名為石重應,其有一女,名喚石英。在張本功初期被圍困之時,這石重應偽裝成了張賊模樣,主動引開追兵,這才讓張賊生還。”
“而后,張賊便收了石重應之女為義女,而這石英,修行天賦也極佳,在張本功進宣州時,被今州素心齋的‘采露使’暮云銷看重,帶回了今州素心齋修行。”
“素心齋?”
鄭均聞言,當即道:“麻煩唐公,請問這素心齋是什么來頭?”
“今州從事瘦馬生意的最大宗門,內有兩尊通竅武者,這‘采露使’暮云銷便是其中一位。”唐豫道,“我那舞姬就是從素心齋買的。”
“素心齋乃是傳承了千年的宗門,起自前虞末年,開創者乃是已故的元丹武圣韓煙渺,門內有‘玄陰鴆羽’一門神通傳承,六百年前神武皇帝蕩平江湖宗門時,素心齋便是主動投誠的那一批宗門,將神通‘玄陰鴆羽’奉上之后,保全平安。”
聽到了唐豫的話語,鄭均微微頷首,張口笑道:“想必,這次不會出現什么殺了小的,來了老的之類的事情吧?”
“鄭將軍這大可放心,現在應該輪得著素心齋和這石英甩開關系了。”
唐豫道:“畢竟這石英乃是張賊義女,素心齋要考慮的是不要被打成亂黨才是。”
鄭均點頭,接著便對著唐豫拱手道:“今日倒是打擾唐公了,見這府前搞得如此狼狽,罪過。不過還請唐公遣人收拾一下這里的殘局,這張賊叫人來刺殺于我,著實令鄭某心惱。”
“還請唐公將這石英首級裝盒給我,我要將這份禮物,送給張補!”
說罷,鄭均便和唐豫告辭,對著張掌柜道:“目下無車了,還請張掌柜帶鄭某去吧。”
“鄭公,這邊請。”
張掌柜聞言,立馬謙卑引路。
鄭均點頭,邁步而走。
望著鄭均離開的身影,唐豫嘆為觀止。
而與此同時,他也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好像不久之前,自己也是這么看著鄭均離開啊?
唐豫搖了搖頭,立馬叫來方才執勤的兩名門衛,從他們口中得到了事情的經過之后,不由驚愕萬分。
“那石英竟然臨死前還求饒了?如此貌美,況且還是一位外罡女將,鄭三郎這都能坐懷不亂……確實乃是英雄人物啊!”
唐豫在心中感嘆著。
男人嘛,懂的都懂。
這種刺客被擒,然后凌辱一番的戲碼,就算是不近女色,也能對這種環節感點興趣。
但鄭均竟然克制了這種想法,這讓唐豫自然是高看了一眼。
“這事,還是要知會秦王殿下,若秦王數年后要起兵,鄭三郎屆時必然已經通竅,絕對是通竅中的大將,正好為先鋒!”
“不過此人不近女色、道心似鐵,讓秦王殿下將郡主、縣主下嫁給他,怕也沒什么作用,那么該如何籠絡此人呢?”
唐豫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