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風起云涌第一百九十四章雙妻有喜
作為一個勝利者,李維正并沒有因為朝鮮王國的退卻便止于邊界,事實上,在李成桂敗退后,李維正曾率領明軍深入朝鮮境內,他們摧毀了朝鮮所有的船只和碼頭,嚴禁李成桂的朝鮮軍民出海,這其實也是朱元璋的意思,將朝鮮壓制在陸地上。北邊有鐵嶺衛防御,四周是茫茫大海。使朝鮮就仿佛蹲于牢籠之中,不準他們再有非分之想。
但遼東水師卻在朝鮮半島的西面海州建立了一個百戶所,有一個軍用碼頭和十幾艘軍船,負責監視朝鮮都城開京的一舉一動,只要朝鮮有任何輕舉妄動,遼東的大軍就會從海路大舉撲來。
這樣一來,明軍實際上在朝鮮半島就有了兩個出海口,一個是東面的安邊港,一個是西面的海州港,東西呼應,李維正將建立兵工廠的任務交給他在鐵嶺衛的心腹后,便直接橫穿朝鮮半島,從海州港乘船返回了金州。
當他的船只抵達旅順港時,已經是洪武二十六年的正月初五了,大明舉國上下都沉浸在新年的快樂之中。遼東半島也不例外,尤其數萬戶新移民遼東的百姓更是以一種異乎尋常的隆重來紀念他們新生活的開始。到處是爆竹聲聲,家家戶戶都貼了門符,張燈結彩,孩子大人都穿了新衣,臉上帶著笑容。
隨著移民的漸漸落戶,遼東的社會結構也開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個個漢人村落拔地而起,一個個小城市也隨著漢人的聚居而悄然出現。原本以軍戶為主的遼東漢人發生了結構上的變化,為適應這種變化,縣一級的官吏出現了,大批知縣、縣丞、主簿從全國各地被派到遼東,這些官員主要由朝廷吏部從舉人中選拔,暫時隸屬遼東都司管轄。這些文官的主要任務還是輔助軍隊對遼東的控制,屬于一種半軍半民的特殊的軍政一體制度。
同樣,自從李維正任遼東總兵以后,遼東軍權已完全掌握在位于金山衛的總兵府內,而遼東都司作為軍隊最高指揮機構的作用也漸漸淡化了。它開始偏向于政務,如對軍戶、商旅、治安、學校等等方面的管轄。尤其十萬民戶遷移到遼東后。這種政務的傾向也就更加明顯了,遼東都司在軍隊上的權限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它其實就是掛著都司名的布政使司。
這就是李維正出任遼東總兵兼遼東都指揮同知的原因,集軍政大權于一身,其實這就是姚廣孝點透了的原因,如果不是因為李維正是皇太孫朱允炆的人,朱元璋是絕對不可能給他這么大的權力。
李維正在中午時回到了自己家,他在半個月前便得到了兩個妻子同時出現懷孕征兆的消息,紫童和蘇童都是十月初來遼東,恰巧那段時間也是他房事最勤的時刻,基本上夜夜都有房事,兩個妻子應該就是那時受了身孕。
李維正不能及時趕回家有種種理由。比如研制成功了燧發槍,比如他想制造新式火炮,再比如男人要重于事業等等等等,但無論如何,作為一個丈夫,在得到妻子懷孕的消息半月后才遲遲回到家中,而且也未能和家人共度除夕之夜,這樣的丈夫和父親是不合格的,李維正也為此心懷內疚。
他剛走進門,早已事先得到消息的妻子們都一起迎了出來,跑在最前面的是他的兩個寶貝女兒,今年她們已經整整三歲了,都長得粉雕玉琢,相貌幾乎是一模一樣。
“爹爹回來了!”兩個女兒像小鳥一樣張開了翅膀,李維正心花怒放,一手一個將她們抱了起來,心疼地在她們臉上各親一下,笑道:“兩個小家伙,想爹爹嗎?”
“想!”妹妹重重地點了點頭,指著姐姐道:“姐姐說她想要爹爹的禮物。”
“你這個小壞蛋,是自己想要禮物吧!”李維正笑著把她們放下來。從懷中取出兩只玉鎖,給她們掛在脖子上道:“這是爹爹給你們的生日禮物。”
“謝謝爹爹!”兩個小家伙親了父親一下,歡喜地拿著玉佩跑到母親那里炫耀去了。
紫童、蘇童、瑤姬以及倩倩都一起迎了出來,雖然李維正沒有能夠趕回來和她們共度新年,但她們沒有半點埋怨,她們知道李維正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他現在已經不是從前那個被貶為庶人無所事事的李大郎了,他已是大明的一方諸侯,作為妻子,她們不能拖丈夫的后腿。
“大郎,有沒有我們的禮物?”紫童上前笑道。
“都有,大家都有份。”
李維正回頭一招手,兩名親兵抬進了一只箱子,他指著箱子笑道:“我給大家買的東西都在箱子里。東西很多,家里人人都有份,大家喜歡什么自己挑。”
倩倩連忙上前打開箱子,只見里面琳瑯滿目,吃的、用的、穿的、戴的,甚至連高麗人參也買了五六根,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大哥,你這是把市場搬到咱們家了吧!”
李維正老臉有些發熱,倩倩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他快離開海州時才想起要給家人帶點禮物,但沒有時間了,他便跑到附近的一個市場,把市場上的小東西幾乎每樣都買了幾件。反正會有她們中意的。
“這個……”李維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么,所以就每樣買了幾件,所以讓你們挑。”
蘇童也走了過來,她看了看禮物笑道:“其實不在乎大郎買什么,關鍵是大郎有這份心就行了,大姐、瑤姬姐,你們說我說得對不對?”
瑤姬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紫童卻沒有附合,她搖搖頭笑道:“就你會說話,要我說就是有心也不行,買的禮物不滿意,我就不饒他,誰叫他過年也不回來。”
“大姐!”蘇童有些埋怨地看著姐姐,上午她們幾個還說好了,丈夫回來大家一起開開心心,這才過了多久,大姐怎么就忘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紫童向妹妹眨了眨眼,笑著上前挽著丈夫的胳膊道:“快進屋去吧!咱們幾個站在門口嘮嘮叨叨做什么。”
李維正見大家并沒有生他的氣。他一顆心放下,蹲下來將兩個女兒一手抱一個,便和妻女們一起進屋了。
走進大堂,李維正把東西都擺在一張大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連同兩個小家伙,大家都興致勃勃地挑選起自己喜歡的東西,這是令人愉快的時刻,他買來的東西家里人都很喜歡。
這時,紫童慢慢走到丈夫身邊,悄悄對他道:“今晚你要好好陪一下瑤姬,我和蘇童懷孕,我看得出她心中很難過。”
李維正看了看瑤姬,瑤姬正在幫倩倩對著銅鏡試戴一串水晶項鏈,他點了點頭,他知道瑤姬在這個家里總有一點點自卑,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別人,不僅是因為她嫁過人,而且是一個日本女人,更重要是她沒有孩子,正如她從前告訴過自己,她不能生育,對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孩子的話,這個女人幾乎就沒有什么地位了,盡管自己不在乎,可是她自己卻很在意,這是很現實的問題。
他心中升起一絲憐惜,今晚他要好好地安慰瑤姬,她有沒有孩子,自己都會一樣地待她。想到孩子,李維正忽然想起了最要緊的事,他連忙回過頭向紫童和蘇童的肚子望去,紫童身材很高,肚子還不怎么看的出,但蘇童身材嬌小,小腹已經有一點點微微隆起了,看樣子,應該是蘇童懷孕得早一點。
“你們是什么先兆?我是說知道自己懷孕。”李維正悄悄問道。
“其實很簡單,我上個月的紅事沒來,妹妹也是,而且這幾天她反應的異常厲害,總是干嘔,我估計她會生個男孩子。”
“你呢,想要男孩還是女孩?”李維正又笑著問他道。
紫童臉一紅,小聲地說道:“我已經有這兩個寶貝女兒了,我也想生個兒子。”
這時蘇童也挑了一串珍珠項鏈給自己戴上,她走過來對李維正笑道:“大郎,你幫我看看這串項鏈適不適合我?”
李維正打量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連忙在最底下翻找什么。一邊找一邊自言自語道:“我記得買了的,在哪里去了?”
“大郎,你是不是找那個。”紫童指旁邊另一串黑珍珠項鏈道。
“就是它了。”李維正拾起項鏈,給蘇童換了,他上下打量一下笑道:“你的皮膚白,帶這串項鏈更顯得光彩奪目。”
蘇童聽見丈夫夸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撫摸著項鏈,紫童也找到了一對她喜歡的瑪瑙手鐲,帶在手腕上,李維正見大家都找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他拍了拍手大聲道:“大家都聽我說。”
幾個女人都停下來看著她,只有兩個小家伙只管低頭翻找東西,李維正一手摟著蘇童的肩膀,一手摟著紫童的腰,對大家笑道:“我是回來晚了一點,但新年圖的是喜慶。不在乎具體日子,所以今天晚上就是我們家的大年初一,全家張燈結彩。我要給所有的人發紅包,我們大家一起痛飲一場,不醉不休。”
就在李維正和全家重新過新年的同一時刻,大明皇宮內,朱元璋卻似乎沒有受到新年的影響,對他來說,每一天都是一樣,每一天他都幾乎在考慮同樣的事情:如果把朱家天下千秋萬代地傳下去,雖然智者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但這句話顯然對朱元璋不合適,他從即位那天起就殫精竭慮為兒孫考慮了,他要定下一種萬全的制度,只要兒孫們按照他制定的規矩去做,大明江山就能固若金湯,延續萬年。
為了讓他的子孫皇帝永握大權。他在洪武十二年發動了“胡惟庸案”,以誅殺數萬人的代價廢除了相國。將皇權推到了至高無上的位子;為了防止下級官吏貪贓枉法,魚肉百姓,導致大明的陳勝吳廣出現。從而從根基上動搖大明江山。他對官吏實行了最嚴酷的苛法,洪武中更是借用了郭恒案和空印案,以血淋淋的殺戮來警告天下官員,為官貪瀆者死;現在他的三步保護大明江山的棋,已經可以落子了,他的兒子們皆已能獨擋一面,天下江山已經被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誅殺藍玉等人的時機已經成熟了,完成這件事,他歷時二十幾年的天下布局也就將終告結束。
朱元璋正在御案前仔細考慮如何制造這次大案,他定下這次大案的時間就在四月時諸王會演后,諸王演兵是一件大事,藍玉、馮勝、傅友仁、王弼、朱壽、何伯等一干在外領兵的大將便可乘這次機會召回,名義上觀摩諸王練兵,以長輩和老將的身份指點他們的不足,眼下藍玉正在貴州屯田,馮勝和傅友仁都在陜西,可用明升的辦法詔他們入宮。
其實按照朱元璋的原計劃,最好是逐一鏟除這些軍中重臣,以免天下人非議,但朱元璋卻忽然改變主意了,他在這一兩個月連續吐血暈厥。胸部疼痛難忍,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大限將至,沒有多少時日了,而皇太孫柔弱仁厚,自己若去,他是絕對不會繼續誅殺這些重臣,反而會任用有加,所以朱元璋改變了機會,他決定不再逐一誅殺了,而是一網打盡。
為此他已經落下了兩步棋,一步棋封藍玉為太子太傅,封馮勝和傅友仁為太子太師,再派他們出去委以重任,其目的是以慢其心;而二步棋則是命錦衣衛指揮使蔣瓛抽調錦衣衛精干,按照他的名單前去秘密調查這些人謀反的證據和口實。
現在他已經得到了密報,藍玉在得知自己僅為太傅而不得太師時,大有怨言,并告之幕僚“他已懷疑我了”。若無貳臣之心,他怎會出此言;而傅友仁索要千畝良田,本想學秦王翦父子驅利避禍,但他畫虎不成反類犬,他的兩個兒子私勸父親挾軍以自保,其心昭然;再一個是馮勝,有人告發他在稻場下修建密室,私藏兵器,雖沒有直接證據,但“莫須有”三個字已可安在他身上了,其余王弼、朱壽、何伯、葉升之流,則和藍玉交往甚密,可視為同黨處置。
朱元璋一步步地計算著,他已經列了一份完整的名單,并且在不斷地增加中,他梳理了一遍漏網之魚。最后提起筆,蘸了一點墨在名單中又添上了兩個名字:常升、李維正。
常升擁有軍中威望,但更重要是他會成為外戚,從而留下外戚專權的隱患,而李維正已成為了一方諸侯,他將來會有失控的可能。
這時,朱元璋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放下筆走到門口,向正在隔壁的藏書室閱讀奏折的朱允炆望去,朱允炆正伏案勤奮的學習,朱元璋看著他削瘦的雙肩,不覺暗暗嘆了口氣。
他背著手回來,坐在御案前又凝神想了一會兒,終于提起筆將“李維正”三個字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