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曹爺用膳。”半個時辰后,整頭驢就只剩下了內臟,全部的肉都裝入鐵鍋里煮著。當驢肉熟爛后,許蛟捧著其中的一塊肉來到曹禪的身邊,孝敬道。
看了眼四下流民,每個人都望著他,并未有人擅自吃用。曹禪臉上滿意之色一閃而逝,放在這個時代,就應該存在這種主次分明的地位。
曹禪接過滾燙的驢肉,對著許蛟道:“你們也許多天不見油水了,傳令下去少吃些吧。等跟著我回去,有的是吃食。”
“是。”許蛟也是個很容易進入角色的人,這一會兒的交談,他就已經學會畢恭畢敬了。
眼中精芒一閃,看著許蛟曹禪暗自點頭,不愧是領著同村人走到今日這一步的人啊。社會適應能力很強。
這樣人做事也一定會滴水不漏,雖然會分擔了曹禪在手下人面前的威望,但等將來的隊伍真的大了。曹禪是不介意多些這樣的人。
許蛟對著曹禪舉拳后,又從身后一個漢字身上拿過一塊驢肉,遞給了陳蜿,這才舉拳返回,招呼著流民們一起食用。
壓仰不住的一聲歡呼,流民們瘋狂的撕咬著手中的驢肉,狼吞虎咽。
看著流民們這么激動的啃食,但曹禪看著手中的驢肉卻是有些為難,滾燙又沒有鹽巴,撕咬一口后,只覺得難以下咽。
曹禪與陳蜿對視了一眼,互相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苦笑。
這時,魏氏也分到了一塊較大的驢肉,她卻是比較冷靜,只喂了一點給自己的兒女吃,隨即任兩個孩子眼巴巴的望著,也沒再喂給他們一口。小孩子的腸胃還沒長好,又數月未見肉食,吃太多肯定沒好結果。
“魏氏,你過來。”曹禪看了眼手中的驢肉,對著魏氏招呼道。
“曹爺。”聽見曹禪的召喚,魏氏心中一驚,趕忙拉著兒女來到曹禪的身邊,有模有樣的對曹禪行了個禮,低眉順眼道。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返回陪縣,這肉我吃不慣,你帶著等餓了再吃吧。”曹禪把手中的驢肉給遞了過去。
“我的也給你。”那邊陳蜿差點歡呼一聲了,趕緊也把手上的肉給遞了上去。
“謝謝曹爺,謝謝曹爺。”曹禪這種舉動,在魏氏看來卻是恩惠,雙目含淚的接過驢肉,不住的對曹禪行禮道。
“一些驢肉我就買了你們三兒伺候我娘,卻是我賺了。不用道謝,帶著孩子去休息一下吧。待會兒就要啟程了。”曹禪看了眼魏氏的一對兒女,發現他們的氣色好了很多,那妹妹的臉色也有了些血色,笑著安撫道。
“是。”感激的看了眼曹禪,魏氏領著一雙兒女,到了不遠處的樹邊靠著,揉著兒女,面上充滿了一種生機。
“略加施舍即可救人,又可增添實力。那陪縣縣令卻不怎么明察,把這些人拒之門外,真是可惜。”曹禪對陪縣縣令據流民與邊境之外,仍舊根根于懷。實在是愚蠢之極。
一邊的陳蜿泛著白眼,他還沒見過曹禪在一個地方這樣根根于懷過。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大部分人都吃飽了,而且休息夠了,一個個人的臉上都有了很強的生機。再也不是剛才見到的,充滿了死氣與麻木了。
“告訴他們,可以啟程了。我要帶著他們回陪縣過安定生活。”曹禪也見差不多了,對著許蛟道。
“是。”許蛟點點頭,轉過身的同時,卻忽然面色一變,西邊的方向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個人影,只是眨眼間,幾個人就變成了幾十個人。
曹禪也發現了這些人,數了數足有上百人,這些人與許蛟不同,一個個顯得桀驁不馴,臉上都不表情沒有麻木沒有死氣,有的是喋血與貪婪。
“一百多人。怎么辦?”陳蜿面色一變,沉聲對曹禪道。
曹禪搖著頭,示意他稍安勿躁,低聲對面色很難看的許蛟道:“把人都集中在一起,圍在木車的旁邊。”
“曹爺,這群人與我們不同,他們先殺戮自己的孩子,然后搶占所能見到的婦人,遇到小村就劫掠無度,他們是流匪。”許蛟一邊點著頭示意旁邊的一個壯漢去傳布命令,一邊沉重的對曹禪道。
“這個我知道,魏氏已經跟我說過了。我看他們也只是餓了,想要吃些肉食罷了。”曹禪看著這群上百的人,慢慢的走進,但目光卻放在了他們的鐵鍋內,那里還有吃剩下的肉。
“上百人,我們吃剩下的怎么夠啊。曹爺,他們不僅吃驢肉,他們也吃人肉啊。先吃弱小年老的,再吃婦人,最后互相廝殺啊。我看還是我帶著些人抵擋片刻,曹爺領著其他人一起逃吧。”許蛟沉聲道。
“人肉?”曹禪悚然動容,本以為歷史上易子而食的景況不會太多,卻原來是他的想法還是天真了。
亂世之中比他想象的更亂,更加的慘無人道。先吃老,后殺小。再搶占女人,與同伴廝殺。最后吃到什么都沒剩下,餓死嗎?
曹禪轉頭看向了陳蜿,陳蜿低聲道:“我也沒想到外邊居然這么亂,我看縣令的做法還是比較靠譜的,我們陪縣,從來沒有發生過吃人肉的事情。”
“嗯。”這次,曹禪再也沒有反駁的理由了,陪縣確確實實比這些地方好多了。“取出長矛,我去前邊看看。”曹禪低聲吩咐了一句,就排開了漸漸聚攏在了木車邊的流民,走向了前邊。
陳蜿點了點頭,一把拉住了剛想跟上的許蛟,低聲道:“會使矛嗎?”
“矛?”被陳蜿拉住的許蛟訝然回身道。
“我曹哥,你曹爺,干的是大事。”陳蜿替曹禪吹噓了一下,就狠狠的撲向了木車,掀開了上邊的干草,露出了十柄鋒寒四射的長矛,兩柄鐵劍。
陳蜿從中拿出了一柄,遞給許蛟,對著滿是震驚之色的許蛟再次問道:“會嗎?”
“會打獵。”非常時刻,許蛟也表現出了極強的鎮定,接過長矛后,點頭道。
“那就是說會殺人咯?”陳蜿眼中紅光一閃而逝,再問道,這次許蛟卻保持了沉默,會打獵自然能殺人,但他卻從未殺過人。
“算了,我不問了。你只要記得曹哥殺那頭驢子時說的話,保護他,他就能給你們想象中的安定生活。找你認為最強壯的人來,幫曹哥殺人。”陳蜿冷然一笑,露出了兩顆寒芒閃爍的虎牙,極為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