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玉解釋道:“黑子死后,他帶著黑子的遺體大鬧竹葉幫,雖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當時的徐華銀沒有為難他,可明顯的,現在徐華銀開始報復了,所以我說我幫不上忙。”
這回輪到其子吃驚了,他瞪圓了眼睛道:“什么,鬧竹葉幫的那人是他?”
在楊開玉遇到刺殺后,其子還曾經被派去輝煌八零后的門口尋找過,當然,他什么也沒找見。事后,才隱隱的聽到一些消息,有人帶著個死人去竹葉幫大鬧了一場后揚長而去。
那個死人,其子猜到了可能是黑子。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讓他感覺到驚訝和敬服的黑子的朋友,竟然就是韓雨!
哪兒怕他知道韓雨和黑子是朋友,也從來沒朝他身上想過,或許是因為,他們太熟悉了。
其子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為了韓雨而驚訝。
楊開玉點了點頭:“能為了一個死人而拼命,他是一個很值得交的朋友,可惜……”
其子默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楊開玉的辦公室里走出來的,他只是想著,自己還能做點什么。
韓雨讓他找方文山,他找了,而且也提了韓雨的名字,可是對方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他還央求楊開玉親自給方文山打了個電話,結果也是一樣,對方說了兩句便匆匆掛了。
其子有些不解,韓雨最后告訴他找方文山干什么?難道他以為自己認識方文山,便可以幫到他的忙?
若是如此的話,那他可太高看自己了。其子再次發出一聲輕嘆,韓雨在縣城也沒什么朋友,自己若是再不管他,看他這一去怕是別想再出來了。
經過楊開玉的解釋,現在想想,王強當時看向韓雨的神情雖然客氣,可明顯帶著種森冷的寒意。
可既然是徐華銀想要他的命,自己又能怎么辦?徐華銀是縣城一霸,他和方文山可是穿一條褲子的。
一時間,其子只覺得心中滿是苦澀。
而此時,韓雨已經被直接送進了就縣城以北百多里外的一處大院,高高的院墻上帶著鐵絲網,在四周甚至還有塔樓,有幾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正站在上面來回巡邏。
外面正墻上四個鮮紅的大字:新康監獄。
韓雨坐在車里,冷冷的看著下去辦理手續的警察,淡淡的道:“徐華銀給了你們多少好處?竟然讓你們直接將我送到了這?”
王強哼了一聲,冷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只是知道你殺人在先,斷人一臂,并打傷多人在后,證據確鑿,鐵證如山。將你送到這里,也是為了在提審之前的安全。”
韓雨雖然不知道他們交易的具體黑幕,卻清楚徐華銀是不想讓自己活著的。他瞇著眼懶洋洋的道:“安全?將我送到這里,就沒打算讓我活著出去吧?對于一個死人,你還冠冕堂皇,滿嘴屁話,我很為你感到悲哀!”
王強的臉色騰的一下變成了紫色,就仿佛被曬蔫了皮的茄子,他瞪著眼睛,惡狠狠的道:“小子,到現在了你還嘴硬?是,是徐華銀用我們弄死你的,現在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滴?你沒錢,你沒權,沒人,沒后臺,而現在,你就要沒命了。咱們倆,到底誰悲哀?”
“還是你,因為你惱羞成怒了。這樣昧著良心的錢,拿的肯定燒心吧?”韓雨笑瞇瞇的道。
王強頓時一窒,就在這時,下面的人已經辦好了手續,車子立即開了進去。
王強跳下了車,找到一個看似是本地當家人物的人低聲絮語了幾句,那人走了過來,有些漠然的看著韓雨年輕的臉,輕聲道:“帶他進5271。”
他身后兩個獄警走了過來,一臉同情的盯著韓雨。
王強走了過來,親自給他開了手銬:“我特意為你安排的單間,希望你能喜歡!”
“謝謝。”韓雨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很平靜的回了一句。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他這無所謂的表情,王強便來氣,他挑眉道:“小子,你也別怪我。若是你和姓徐的換一個身份,那今天進來的就是他了。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沒本事。”
韓雨笑了,抬起了手,王強神色一凜,探手便要去摸槍,結果發現韓雨只是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瞇著眼,韓雨在他耳邊輕聲道:“你們這些人,比徐華銀還他媽的黑。不過你放心,我會等著你來放我的。”
說完,跟著那兩個獄警朝里走去。
王強的動作僵在那里,神色頗為難看的瞄著他的背影消失的看不見了,這才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哼聲道:“呸,清蒸的鴨子,嘴硬!走!”
說著上了警車呼嘯而去。
韓雨隨著兩名獄警一直朝里走著,一路上他不知道看見了多少的犯人,這些人有的默然的坐在床上,有的則趴在門口的玻璃上,見到他走過,便使勁的拍打著門。
每當這時候,獄警便會上前喝止,什么別吵,再吵關你們的禁閉,不讓你們望風之類的,而這一招并不是對所有的人都管用。這個時候,獄警會很溫柔的看著對方,說要不要我把你送到5271去?這個時候,不管對方看上去是窮兇極惡的人物,還是那種地痞無賴,都會以最快的速度閉上他們的嘴巴,走到自己的床位上去,表現的比幼兒園的寶寶還要乖巧。
韓雨禁不住有些好奇,5271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地方,竟然能夠鎮得住這些家伙?
“到了,進去吧。”一個獄警側著身子,頗為吃力的推著門,沉重的吱呀聲響了起來,這門竟然是用吼吼的鋼板打成的。
在門推開的剎那,另一個獄警拿起了槍,如臨大敵的對著門內。甚至,旁邊的墻上還出現了幾個紅色的斑點,顯然,遠處有狙擊手正對著這里。
韓雨的好奇心不由的大了起來,門內關的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能引起這么大的陣仗?
深吸一口氣,韓雨緩步走了進去,身后傳來緩緩的關門聲,然后腳步響起很快便輕微至不可察覺,仿佛那兩個獄警是一口氣跑回去的。
韓雨微微瞇著眼,打量著這里的房間。房間頗為寬敞,足有二十平。靠左邊放著一張床,床邊是一張桌子,桌上放著一盞臺燈,筆墨,還有一堆書,除此之外再無一物!
而在床上,則坐著一個人,他看上去只有四十二三歲的樣子,韓雨進來的時候,他連頭都沒有抬,只是拿著一副紙牌,在桌子上輕輕的排著,好像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房間中多了個人一般。
韓雨在看到對方的剎那,瞳孔卻突然縮了起來。
此人,是個危險的人物。
他還很愛干凈。
這是對方給他的初步感覺,身在監獄就算不是邋遢,按說也多少會有一些味道,一種常年見不到陽光的發霉味道。
可此人沒有,他身上的衣服非常的整潔,身上的頭發一塵不染,靜靜的坐在那里,就仿佛呆在自己家一般。
整個監獄中,韓雨看了一路的光頭,犯人中留頭發的,只有眼前這一個人。
當然,他也有頭發,不過韓雨從來都沒把自己當成是這些人犯中的一員。
“你好!”韓雨笑著跟他打了聲招呼。
那人沒有抬頭,更沒有回話。韓雨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鼻子,聰明的閉上了嘴,徑直走到桌邊拿起一本書,坐在床上看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韓雨還在悄悄的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可沒過一會兒,他便被書中的內容深深的吸引了。這是一本討論生命,生存,道德和法律關系的書。
它沒有空洞的談論,而是通過一個小人物的崛起,縱橫,跌倒,直至最后的被絞死的過程來表現!它就仿佛一種不屈的吶喊,一種生命的怒吼……
韓雨正看的心潮暗動的時候,忽然感覺到有人似乎在看著自己,不由得抬起頭來。
入目便是一張樸實的面孔,帶著常年見不到陽光的蒼白。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帶著一絲冷漠,靜靜的望著他。
韓雨嘴角向上勾了一下,一抹淺笑和善的笑容便躍然而出,他合上書本,輕聲道:“剛剛見你在忙,所以便拿了本書看,不好意思。”
說是不好意思,可他臉上卻連一絲歉意都找不到。
中年人忽然收回了目光,他低著頭,看著自己手里的紙牌,喉嚨上下涌動了一會兒,才艱難而緩慢的道:“你是誰?”
他的聲音很怪,就仿佛是拿著金屬在刮瓷器一樣,帶著一種刺耳的穿透力。
他的動作更怪,就好像是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已經忘記了怎么去發音。
韓雨有些好奇的望著他,反問道:“你又是誰?”
中年人很干脆的閉上了嘴巴,只是握著牌的手輕輕的動了動,一張牌便順著他的手指靈動的翻轉了起來,仿佛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
韓雨眼中的瞳孔一縮,臉上卻帶著淺笑:“好牌技!”
“打一局。”中年人再次開口了,和他嘴巴一起動的,還有他的手指。
只是微微一彈,一張紙牌便打著轉飛了起來,帶著仿佛鋼刀破空一般的凄厲呼嘯,快若閃電的出現在韓雨的咽喉前。
很顯然,若是被這紙牌碰到,韓雨只怕比一只被割破了喉嚨等著下鍋的公雞強不了多少。
而韓雨還沒有做好被人翻炒的準備,所以他動了。
兩根手指,很是自然的出現在了紙牌的一側,然后微微一捏,呼嘯的聲音便一下停了下來。捏著牌,韓雨看也不看一眼,順手放到面前,望著面前的怪人輕嘆道:“看起來,我沒有拒絕的權利!怎么玩?”
“三張比大小,你大,則生。小,則死!”中年人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兩張紙牌也飛了起來。
韓雨兩手齊出,接住紙牌放到了面前,很干脆的道:“好。不過,你的牌得我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