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正坐在講臺的桌子上,和他們大侃眼下的教育形勢,說的是唾沫橫飛,唬的下面的學生更是一愣一愣的。
“我以前幫助過幾個上不起學的孩子,有一次我幫他們改卷子,看過這么一個題目,說是春天的夜晚,一個久別家鄉的人,望著皎潔的月光不禁思念起了故鄉,于是吟起了一首詩:然后留下空讓你填!大家說填什么?”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王帥眉頭一挑,輕聲道。
韓雨一拍大腿,笑道:“對啊,當時試卷上也寫的這句,可后面卻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韓雨用一種敬佩萬分的語氣道:“我很好奇啊,因為我和你想的一樣,所以就去問那個小學生。這個不對,那答案是什么?結果他告訴我說,標準答案是,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
“我當時一聽,就氣的要將那老師抓過來揍上一頓!這叫什么,這叫誤人子弟!因為是個春天的夜晚,就要是這句有春風的?這他媽的哪兒門子道理?你讓一個東北爺們春天思念故鄉試試,他會說春風又綠江南岸嗎?他頂多會說,春風又綠鴨綠江!”
“再說了,思念故鄉,一千個人可以吟一千句不一樣的詩,這東西也可以有標準答案的么?扯淡!純粹扯淡!我是我,你是你,每個人的想法是不一樣的,要是那些詩人一思念故鄉就他媽的春風又綠江南岸,那還會有故鄉今夜思千里,雙鬢明朝又一年那些名垂千古的句子?”
就在這個時候,卡迪南和他的三名朋友,出現在教室的外面。他們見到韓雨的架勢,先是愣了愣,然后由卡迪南操著英語道:“您好,我們是來聽課的……”
“說中文。”韓雨眉頭一皺,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如果這個卡迪南是個純正的外國人的話,那他也許還能讓自己的態度好一些。可丫的黃皮膚,黑眼珠,怎么看都是個Z國人。
一個Z國人,你跑到了自己的祖國,還他媽的說外文,你裝什么犢子?沒動手揍他,韓雨都覺得自己很克制了。
迪卡夫深吸一口氣,有些尷尬的用生硬的中文道:“我從小在美國長大,漢語說的不是很好,所以……”
“說的再差,也比那一嘴的鳥語強!”韓雨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目光一轉,伸手用流利的英語和剩下的三個人,禮貌而客氣的打過了招呼。怎么說,也不能讓這些孫子看清了咱們禮儀之邦不是?
隨后韓雨淡淡的道:“你告訴他們,我知道你們是來聽課的,不過,我的教室已經坐滿了,你們若是不介意的話,就站在后面好了。”
三個老外的眼睛眨了眨,迪卡夫眼睛瞪圓,驚訝的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站著?”
“難道,你想讓我的學生站著,你們坐著嗎?”韓雨很溫柔的笑了笑,毫不客氣的坐回了講桌上。迪卡夫看了他一眼,轉而向三個同伴示意,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那三個人有些不滿的說了幾句,可最后還是來到后面。四個大男人,就這樣站在了后面。韓雨卻一臉從容的繼續坐在課桌上,繼續毀人不倦!
“大家不要回頭,就當他們不存在好了。咱們繼續聊咱們的!我還看過不少的試卷,甚至我以前讀書的時候,都有大段的文字默寫。什么《桂林山水》,背影,等等,你們說,這有什么用?死記硬背別人的文字有什么用?”
“最扯淡的是,有道題目是這樣說的!《匆匆》這篇課文,是現代著名作家朱自清先生寫的,同學們都很喜歡這篇散文,你能把自己最喜歡,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寫下來嗎?”
“那孩子寫的是: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也許會有人說,這回該對了吧?對個蛋,要是對了的話,我就不說了!”韓雨用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叉號,大聲道:“又錯了!因為標準答案是: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么一去不復返呢?”
“這叫什么你們知道嗎?這叫強和諧奸!一篇文章,你可以喜歡這句,我可以喜歡那句,難道最喜歡的一句話也要統一么?扯淡,純粹是扯淡!若是連這個東西都有標準答案的話,那應該將題目改成老師最喜歡的,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才對!日后大家也不用學習了,直接找個半仙,學學怎么猜測老師的心理得了!”
韓雨正了正神色,輕聲道:“當然,剛才咱們說的話,你們大家可以當做一個笑話!現在,咱們來開始真正的上課!”
下面一片安靜,王帥眉頭緊皺,這和他們平時學的太不一樣了。他們上周考的歷史中就有這道題,不過上面問的只是窩闊臺哪兒一年死的,最遠打到哪兒里?
這隱隱的讓他感覺有些興奮。王帥似乎發現了自己為什么這么低沉的真正原因。
他們所學的這些東西,學的好壞是說明不了什么的。成績,并不是取決于你的知識面,你的聰慧機敏,你的反應能力,而是在于你花了多少時間,去背那些一個個枯燥的無聊的數字。
可當你真正的步入社會之后,這些年代,地名能有個狗屁用?
所以,他明知卻不表現出來,是因為他并不以知道這些符號位豪!他之所以會去知道,只不過是因為不愿輸給別人而已。
“我來分析一下吧!”王帥說著話就要站起來,韓雨微微一笑道:“不用起,坐在那說就行!”
坐著回答問題?這讓王帥有些意外,也稍稍有些興奮。推了推鼻梁上的黑邊眼鏡,他在腦海中快速仔細的將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都梳理了一下,這才緩聲道:“這位蒙古領導人如果當初沒有死,那么黑死病就不會被帶到歐洲去,雖然現在的人們都知道所謂的黑死病,不過就是老鼠身上的跳蚤引起的鼠疫,可在六百多年前,黑死病在歐洲猖獗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一點!”
王帥還是第一次用自己的眼光去看待那段歷史,一時間他就好像為河流找到了通道一般,順著已開的口子繼續道:“如果沒有黑死病,那神父跟修女就不會死亡。神父跟修女如果沒有死亡,就不會懷疑上帝的存在。如果沒有懷疑上帝的存在,就不會有意大利弗羅倫斯的文藝復興。”
“如果沒有文藝復興,西班牙、南歐就不會強大,西班牙無敵艦隊就不可能建立。如果西班牙、意大利不夠強大,盎格魯—撒克遜會提早200年強大,日耳曼會控制中歐,奧匈帝國就不可能存在。那整個近現代的歷史,都可能會徹底變成另外一幅模樣……”
大概是被自己的假設給嚇到了,王帥的聲音漸漸有些低沉,他的目光也有變的不自信起來。
韓雨卻笑著道:“怎么了?被自己找到的那只小蝴蝶給嚇到了?”
“我分析的,對嗎?”王帥輕聲道。
“這個問題沒有對不對,只有你做沒做。因為就像你剛才所說的那樣,其中有著無數的如果,而只要有一個因果對不上號,世界便會完全變了樣子!你們都上網吧?知道為什么有那么多穿越小說流行嗎?因為,它們給了人一段完全不同的歷史!”
“這樣的題目,本就是不存在什么標準答案的,它的作用,只是促使你用自己的眼光去思考!”
韓雨目光輕輕一掃,根本就沒有再去看卡迪南和那三個老外一眼,此時的他已經完全的進入了毀人不倦的角色中。
他的神情,開始漸漸變的嚴肅而沉重起來:“現在,我再來問你們一個問題。倭國和我們是一百年打一次仗,19世紀的時候打了甲午戰爭,20世紀打了一場抗倭戰爭,那要本世紀,我們再和倭國開火,你認為大概是什么時候呢?”
“開火可能的遠因和近因又是什么?如果我們贏了,會贏在什么地方?輸了,又是輸在什么條件上?”
這個題目有些大,也不是他們平時所接觸的范圍。一時間,所有的學生都安靜起來。過了半晌,一個學生才大著膽子道:“應該,不可能再打吧?這都什么世紀了?都講人權,地球村了,怎么可能還打?”
“對,對,對!”他的這句話,頓時引起了許多童鞋的認同。
韓雨沒有生氣,只是用一種很悲哀的目光望著他們。是的,悲哀,一種無力的悲哀。八年的抗戰,無數的鮮血和生命,這才剛剛過了多少年,竟然就讓他們變的高枕無憂了?君不聞,前事不忘后事之師,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那你們知道,倭國的學生是怎么分析的嗎?他們說,跟Z國很可能在TW回到Z國以后,有一場激戰。因為TW如果回到Z國,Z國會把JL與GX封鎖,TW海峽就會變成Z國的內海,倭國的油輪就統統走右邊,走JL和GX的右邊。這樣,會增加倭國的運油成本。”
“倭國的石油從波斯灣出來跨過YD洋,穿過MLJ海峽,經Z國南海,跨TW海峽進東海到倭國海,這是石油生命線,Z國政府如果把TW海峽封鎖起來,倭國的貨輪一定要從那里經過,唯一的辦法就是出動他們的主力艦和驅逐艦,Z國海軍一看到倭國出兵,馬上就會上場,就開打!”
“按照判斷,公元2015年至2020年之間,這場戰爭可能爆發。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做和Z國大戰的準備。”
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韓雨鏗鏘的聲音在四周回響:“這不是一個人的判斷,而是大多數倭國學生的判斷,他們幾乎都認為,Z國跟倭國的磨擦,會從東海開始,從TW海峽開始,時間判斷是2015年至2020年之間。”
“現在,你們還認為戰爭很遙不可及嗎?你們是高中生,他們也是高中生。再過個十幾二十年后,這個世界就是你們的,這個民族和國家也是你們的。可你們的競爭對手,已經磨亮了他們的爪牙,用一種血腥而嘲弄的目光在望著你們!”
“他們恨不得你們永遠都認為,不會發生戰爭,屆時,他們就可以輕松的撕開你們的喉嚨,搶走你們的金錢,強和諧奸了你們的女人!”
“或許,你們有的人會想,若是真的戰爭爆發了,我們就逃出去,如今不是地球村了嗎?找哪兒個國家不能呆啊?只要有本事,一樣混飯吃!”
“誰有這樣想法的,老子在這里勸你一句,趕緊打開窗戶從這里跳下去,省的再浪費糧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國都亡了,哪兒還有家?就算你能逃的一條狗命,你也是無根之萍,無本之木!一個沒有了國家,沒有了民族的孤魂野鬼,活著,將比死了還痛苦!”
“各位,忘戰必危,忘戰必亡!不想被人像野獸一樣咬碎喉嚨的,從現在開始,努力吧!你們不是為了爹娘,不是為了祖國,不是為了人民,就是為了你自己!為了自己不必像狗一樣的活著,為了自己不必成為一灘爛泥一樣的腐肉!”
韓雨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了忘戰必危,忘戰必亡,八個大字,結束了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彪悍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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