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手空空的周立明回到周院長身邊的時候,孩子們還在沉睡,樣子今天累得不輕。
周院長從周立明的表情上,就知道肯定是沒有領到糧食,她嘆了一口氣,說道:“立明,不要難過,明天會好起來的。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好好睡一覺。”她有些失神地躺下,心力交瘁的她,也覺得很累了。
望著兩髲斑白的周院長,周立明感覺自己的鼻子一陣發酸,應了一聲,坐在地上。
安小薇從旁邊爬起來,坐到周立明的身邊,低聲說道:“真的沒有辦法弄到吃的?”周立明點了一下頭,迷茫地望著漸漸安靜下來的田地,勞累了一天的人們,很多沉沉地睡了過去。“鎮政府的糧食只能提供一小部份人而已,這里的人太多了。”
見到周立明這么說,安小薇四處張望了一下,有心去找找的,但想到現在的人海,最終還是無奈地放棄這個不徹實際的想法。
晚上九點的時候,整個河姆渡鎮上靜悄悄的,黑夜籠罩了這一片大地。打呼嚕的聲響不時響起,偶爾還有人因為在睡夢中受到驚嚇而發出尖叫,然后就是一陣安撫的低語聲,再重歸于寧靜。
周立明躺在樹葉上,周院長和安小薇她們都睡著了,可是他怎么也睡不著。
想到自己空有一身能力,卻還是讓自己身邊的人挨餓,住在野外,忍受著淡淡霧水下的寒涼。但又能怎么樣?去搶嗎?周立明自認為自己做不到這一點。周院長十八年來諄諄教誨著做人的道理,周立明又怎么會忘記?
可是,眼前的狀況,不搶能弄到吃的嗎?
周立明回憶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突然間眼睛一亮,忍不住輕聲說道:“我怎么沒有想到呢?既然這里沒有吃的,其他地方總應該有吧,比如說浙B市內?”這個想法在周立明看來是可行的,河姆渡鎮距離浙B市不過是十幾公里,以自己奔跑的速度,片刻就到達……
想到城市里因為人們撤離太過倉促而留下的無數東西物品,周立明怎么也躺不住了,猛地坐起身來。
只要將思維再延伸,城市中空無一人,成了兇獸們的天下。城市中不單止有吃不完的食物這么簡單,更重要的是錢,龐大到無法想象的財富。周立明相信在匆匆逃離的時候,大多數人是只帶了一點貴重的物品,一個個空蕩蕩的小區,一間間門口大開的銀行,一家家珠寶店。
周立明永遠不會忘記傍晚時分發生的那一幕,一間小小的雜貨店,就讓他想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也許在這種災難面前,錢遠沒有食物來得重要。可是至少這個世界還沒有崩潰,整個國家的體系還存在著,現在的動亂,只是暫時的。擁有著大威力武器的軍隊,只要給他們時間,就可以停住陣腳。
到時候沿海數以億計的人們擁擠在內陸城市,沒有錢勢的人,注定了他們的命運,將會成為新社會下的低層人。
周立明雖然平時木納,孤言少語,可是從他考試總是名列前茅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老實的外表下,有著聰明的頭腦,并不笨。正是這樣,他才將問題想得很清楚,也想得很遠。
“我不能讓院長她一把年紀,還每天吃不飽睡不好,還有我的小弟們。”
望著身邊的人,周立明終于是下定了決心,輕手輕腳地站了起來。周院長就像自己的母親,雖然周立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但這重要嗎?自己孤兒的身份,早就注定了是沒有父母親的人。而周院長,還有這些小弟小妹們,就是自己的親人。
行走在田野里,憑著自己夜能視物的能力,周立明很快就出現在鄉道上,然后過了大橋。
車廄村其實比起河姆渡鎮還要繁華和寬大,由別墅群組成的村落,足夠見到這里的富有。沒有例外,這里一樣是擠滿了人,高速公路上睡滿了人了。燈光通明的地方,還有著人的陣陣喧嘩聲。
上了高速公路,周立明默默地向著浙B市的位置上走。
公路的旁邊還有很多人沒有睡,見到周立明有些反常的動作,只是指指點點,甚至有些一臉的木然。今天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多上一個傻子,可能連個死亡數字也不會將他計算在內,又何必理會于他?
周立明的眼睛,還可以見到很多人臉上的各種表情,但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走著。
等到走到沒有人跡的地帶時,周立明停了下來,在確認四周不會有人之后,這才是猛地發力,在高速公路上狂奔起來。
下午在山嶺里,地勢交錯,周立明無法完全發揮出自己的速度來,到底自己能跑多快,周立明也沒有一個概念。如今在空曠的高速公路上,又是在這種夜風習習的夜晚里,四周靜悄悄的,正是任由周立明發揮的時候。
狂奔起來的周立明,再一次體會到了那一種風馳電掣的感覺。
“再快點,再快點!”
強烈的念頭,讓周立明拼盡了全力地跑著,像一輛F1賽車瞬間呼嘯而過一樣,只是一閃,已經遠去。隨著速度的不斷提升,周立明皮膚上的鱗片不知不覺地露了出來,然后身體在狂奔中迅速變形,最后化成了兇獸的形態。
完全顯露出兇獸形態的周立明,速度陡然提升了一個等級,在黑夜中,幾乎化成了一道殘影。
十幾公里,還不夠周立明體會這種狂奔的快感,就已經跑完了。
黑夜里,浙B市并不是被黑暗籠罩著,還繼續工作著的路燈,還在按著設定的程序在運轉著,給整個城市提供著足夠的光和亮。一幢幢以往應該是星星點點一樣亮著的高樓大廈,除了樓頂的霓虹燈還在閃亮著,漆黑一片。街道上再也見不到川流不息的車流和行人,靜悄悄的。
站在高速公路上的收費站上,耳朵里不時傳來一陣陣讓人發悸的兇獸吼叫聲,然后又迅速的安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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