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的突兀出現,讓在場人都是一愣。
秦波臉色更是一變,接著猶豫著轉過身子來,看著出現在自己身后的那個似雪花靜雅,卻又透著比以往更加不近人情的冷漠寒意的女子,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在這沉默中,那女子收了飛劍,一步一步緩緩地走過了秦波三人的身邊,來到了楚浩身旁,轉過身,這個如同畫里走出來的人兒此刻臉上沒有半點多余的表情,慍怒著的情緒,仿佛被收到了內心看不見的角落。
“陸師姐。”還是楚浩首先打破了場面的沉悶,他朝著陸如畫作輯之后,才疑惑地道:“你怎么來了?”
這個白衣飄飄的美麗女子,身上帶著萬年不化的冰冷氣息,卻正是之前離開了歸鶴湖前往三脈的陸如畫。
秦波喉頭艱澀的吞了一口唾沫。他眼神如同鷹隼一般掃向了楚浩,蘊含著無可壓制的怒火和恨意。陸如畫是冰屬性靈根的持有者,正如冰般消無聲息,她來除了帶來寒氣,秦波也連一點察覺都沒有!
陸如畫比秦波要低了一個修為,但她畢竟是十大修真家族之首的子弟,學會的秘法和神通不少,就是那個冰封三千里,也是陸家的不傳之秘。這番過來,秦波竟沒有半點感覺,回想著之前楚浩的種種表現,直覺告訴他,這個小子早就發現了陸如畫,剛才那些奇怪言語只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下套而已!
秦波惱羞成怒,好一個狡猾的小子!
對秦波那羞惱的目光視而不見,楚浩在和陸如畫打過招呼之后,依然憤憤不平地說道:“陸師姐,你來得正好!你沒有看到剛才秦師兄和那兩個叫方什么錢什么的家伙竟打算一起迫害師弟,幸好師弟我機智聰明,將形勢逆轉化險為夷。”
對于楚浩的自夸,陸如畫直接選擇了無視,她已是看出了楚浩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雖然心中有些擔憂,但以她的性子,那些關心的話哪里能問出口的。她目光淡淡地停留在秦波的身上,眾人頓時感覺從地上徒然冒起了入靴侵腳的寒氣。
低頭一看,原來以陸如畫最中心,四周竟出現了細小的冰晶顆粒,一片一片的。
這冰靈根果然駭人!
方陽和錢鷹兩人的嚴重也布滿了駭然之意。練氣九層的陸如畫施展出來的法術,竟就讓他們好似真的陷入了冰天雪地之中,寒意一道一道噬骨而來。
秦波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亂了陣腳,雖然他不清楚為什么楚浩以練氣五層的修為都能察覺到陸如畫的到來,而且還給自己下了一套,但他臉上的表情卻看不到心中半點的怒火,溫潤如玉的氣質,明凈干凈的笑容,對陸如畫微微道:“陸師妹,你怎么也來了?”
“焚陽符乃是師尊給我們的防身用的靈符,秦師兄好手段,居然拿來對付一個同門弟子。”對于他這樣佯作沒事人的表現,陸如畫眼里閃過一絲怒氣,聲音僵硬無比:“這件事放下不提,我自會稟告師尊。”
秦波的臉皮也端的是奇厚無比,只見他面對陸如畫的質問,滿臉誠懇地說道:“師妹,你誤會我了,這焚陽符無比珍貴的東西,我怎么可能隨意使用,更何況是用來對付聶師弟呢?”他搖了搖頭,接著瞪了方陽一眼,厲聲道:“方陽,上次你說要下山執行一個什么任務,要我將焚陽符交給了你。那個時候我就叮囑你一定要善加使用,結果怎么用來對付聶師弟?這可是地火,燒著一點半點的,哪個修士能夠承受得了?!”
他矢口否認事實,然后又呵斥方陽,讓楚浩更為鄙夷,不等方陽這狗腿子配合開口,楚浩便率先搶答道:“秦師兄,之前我可明明聽到是你指派他們來的,怎么現在又說焚陽符不是你的主意?”
“不錯,我是指派他們來的。”秦波在這個問題上也知道否認不了,干脆坦然承認,盯著陸如畫深情道:“不過我這一切都是為了陸師妹,你和聶師弟的接觸,讓我嫉妒得發狂,我害怕,我擔心會失去你,所以我才讓他們來找聶師弟。”說到這里,秦波聲音更加動聽,道:“陸師妹,你是知道我的為人的,我也沒有想過要傷害聶師弟,只是讓方陽和錢鷹他們帶著聶云來談談話而已。”
他轉頭看向聶云,笑道:“聶師弟,你說對嗎?”
方陽和錢鷹心知陸如畫來了,他們也不敢再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只能按照秦波的意思將所有的責任都擔當到了自己頭上,道:“我們只是邀請聶師弟而已,后來聶師弟態度不好,我們就動了氣,甚至還使用了靈符,現在回想起來,的確是不應該。”說著,兩人卻不敢直視陸如畫掃過來的目光,道:“這事出了些狀況,但這一切都不是秦師兄的本意。”
秦波這一番話說得倒是至情至理,既側面表達了對陸如畫的傾慕,嫉妒令他發狂,又體現了他的風度,撇開了事實,意蘊并非如此。他提到了聶云,目光中寒芒一閃而逝,既是要給聶云臺階下,也是要提醒他不要和自己作對。
秦波相信,以陸如畫和自己這么多年的感情,絕對不可能偏幫一個認識還不到一年的后輩。就算陸如畫知道自己言語有破綻漏洞,但也只會私下解決,不會落了自己的面子。
而那個聶云,他如果識趣,也自然會配合自己。
但很可惜的是,楚浩就是這么的不識趣,秦波這個小白臉,他看一次惡心一次,聽到他那極其肉麻的臭屁話,楚浩更是作嘔不已。
秦波說完之后,微笑著靜靜地看著陸如畫。
陸如畫避開他的目光,轉向了楚浩,輕聲道:“他說的是事實嗎?”
楚浩知道陸如畫來了沒多久,雖然不知她為什么過來,但還是回答道:“應該是事實吧。”
秦波是什么人,她自然清楚,當初厲北鴻的事情和他脫不了干系,但有師尊在,誰也拿他沒有辦法,他剛那番話,一實九虛。
楚浩的話落后,陸如畫似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剛才看到他脊骨剛硬的向秦波提出決斗,本以為他是個不懼強權之人,但現在看來,卻又在秦波三言兩語里妥協了。
細想之中,陸如畫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情,竟有些失落。
而秦波聞言卻心頭一喜,這小子果然還算識趣,他笑道:“師妹,我沒有說謊吧,這其實都是方陽他們不懂事犯下的錯,你放心,我會嚴懲他們的……”
“不過……”秦波話還沒有說完,被便楚浩扯著嗓子毫不留情的打斷,在秦波逐漸難看的臉色中,只聽楚浩說道:“秦師兄剛才說陸師姐你是他的禁臠,既然你們現在四個都是一伙的,那我就算說是事實也成了假話,沒人幫我。”
他這話一出,眾人都是變了臉色。
錢鷹心虛不已,大喝道:“聶云,你胡說些什么!”
陸如畫就是因為這句話才出來的,此刻美麗的俏臉上如同覆上了一層冰晶,伴隨著她腳下的功法施展,寒氣更是逼人而散。
楚浩的話不知為何讓她心頭一酸,強忍著那股莫名的情緒,她呵斥道:“聶云,我什么時候說過和他們是一伙的?!”
楚浩本來垂頭喪氣,聽到這話頓時一喜,道:“難道不是嗎?”
陸如畫冷哼了一聲,道:“在紫云門上,我除了尊敬師傅還有各位長老們,其他人與我沒有半點瓜葛……”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神不留痕跡的飄過了楚浩的臉龐,接著掃到了秦波的臉上,冷冷道:“師兄,這件事,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秦波一直儒雅的氣質終于有了幾分尷尬,想到被楚浩又擺了一道,他心中哪里沒有怒火。但此刻卻只能強自壓了下來,接著訕訕地笑了笑,道:“師妹,你聽我說……”
“不需要多說,師兄以前你幫了我不少忙,我的確感激你,但是你要硬拿我和你說事,造成了我的聲譽影響,我今日就不得不和你說清楚了。”陸如畫沒有半點松口,聲音依然冰冷。見到她這副樣子,秦波覺得有些不對,以往的陸師妹,絕對不會這樣和自己說話,但今天是怎么回事?難道就因為聶云這個家伙!?
“說什么?”如果有一面鏡子,秦波會發現自己的笑容是格外的難看。
“我陸如畫達到筑基期之后,倘若要尋道侶,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是你,秦波!”陸如畫一字一頓,“你永遠只能是我的師兄!”
那聲音如同北川不融的碩大冰塊,一下一下的落在了秦波的心頭,擲地有聲!
秦波的臉色頓時慘白一片,胸口那種窒息感一陣一陣的傳來,讓他整個人喘不過起來。他想不明白,也不能明白,為什么今日的陸如畫會如此無情!
十多年了,他追求陸如畫十多年了,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么絕情,這么輕易的就否定了自己!秦波不知道他心中對陸如畫究竟有多少喜歡的成分在里面,但要為這段感情這段投入了如此多時間的追求畫上一個句號,他卻是怎么也不能承受!
“為什么?”秦波腦海中一陣恍惚,良久之后,他才回過神來,狠狠地吸了幾口氣,目光里竟出現了血絲,死死地盯著陸如畫問道。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被吞到了肚子里:就是因為這個聶云嗎?難道他比我還要重要?!可是他面對陸如畫那冰冷得如同路人的目光時,卻如何也說不出口!
陸如畫的反應很是平淡,眼里那抹不忍也稍縱即逝,她平靜地道:“不為什么,因為我們之間只有師兄師妹之情。”接著,她指了指楚浩,淡淡道:“剛才你不是說他憑什么要和你比斗嗎?那現在我回答你,因為你詆毀我聲譽的那些話,你就必須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