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瑯正在操縱著器火,在他的控制下,橙月火在器爐下方升騰,在幽靜的山谷內,這個小山坡上,只有火焰的噼啪聲以及不住顫抖著的鼎爐不絕于耳。
吳瑯表情專注,并沒有理會走來的青年。
青年四下看了看,也不打擾他,坐在一邊的草地上,看著吳瑯煉器。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吳瑯深深吐了一口氣,然后將鼎爐放了下來,收了橙月火。緊接著,一拍鼎爐的表面,只聽“咚”的一聲,蓋子掀起,便是飛出了一個方框形狀的法器來。吳瑯將其握在手里,盡管有些發燙,但對于先天期修士來說并不苦難,他看了看,方才搖了搖頭,嘆道:“又失敗……”
“別著急……”
青年這個時候站起身來,將嘴里的草穗拿了下來,然后夾在鼻子下邊,道:“才一年時間,你能做出四品巔峰的法器模型,已是很不錯了。”
吳瑯這個時候才發現了青年的存在,忙道:“原來世子來了。”
這個青年人,面容俊俏,笑容輕佻,身上的氣息似是沉穩,又似是玩世不恭,一身棗紅色的華袍佩著一把珠玉長劍,乍看之下,當真是有些英氣勃勃的味道。
正是云天帝國的威遠王爺世子,小霸王楚浩。
“吳先生剛才太過于專注了,沒有注意到小王也是正常。”楚浩笑了笑,并不介意,走過去將吳瑯走中的法器胚形拿了過來,左右看了看,道:“火候猛了一點,你著急了。煉器并非是境界到了,就可以隨心所欲的制造出來,很多時候,高品階的匠師,也不一定有絕對的把握將低品階的法器完美煉制出來。”
楚浩抬起頭來看向吳瑯,后者正略微低著頭專心聽著,并沒有因為楚浩只是個小輩而有所不滿或者不耐煩。楚浩點了點頭,繼續道:“吳先生,你知道你為什么會控制火候不夠嗎?”吳瑯抬起頭來,說:“老夫太想煉制成功了,所以在心神上出現了紕漏。”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楚浩搖了搖頭,苦笑道:“小王對你說過許多次了,先生對器火的掌控度依舊不夠。就好像修士們的貼身法器一樣,要達到心意相通時,才能發揮出它應有的境界和威力,吳先生雖然擁有橙月火,但從來都是使來煉器,卻并沒有嘗試過去和器火進行溝通。試問這樣如何能達到應該有的效果?”楚浩頓了頓,繼續說:“成功率和器火的品質有關,和鼎爐有關,和材料有關,和造詣有關,同樣,也和器火使用的純熟度有關。”
“這個劍老前輩也對晚輩提起過。世子也說過好幾次。”吳瑯同樣報以一個苦笑來,道:“可是老夫怎么也感受不到器火是有生命的,就如同世子所說的修士法器,我只能驅動它,而并非是心神一動,就可以讓它感受,天衣無縫,隨心所欲。”
“慢慢來吧。”楚浩也知道這件事對于吳瑯來說有些難,要感受到器火的生命,像是真正的生物和朋友一樣去感受它,這要放在鑄器門,絕對是入門級的教程;可要是在這個二重天世界里,卻是無比古怪的論調。
譬如吳瑯,活了九十多歲,簡直了七十年的器火使用方法,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更正過來的。——畢竟,如果是煉器方法等等,只是屬于外來因素,可以避免和提高,但與生俱來,在骨子里習慣了這么多年的手法,如何能更正?
再加上吳瑯年紀已大了,橙月火只是下品火焰,他修真等階不高,早些沒有建立起感應,器火的靈性恐怕也不夠讓他去感悟了。
“世子剛剛從修真市集回來么?”兩人都不再說這個,楚浩將法器胚形丟到了器爐之中,便聽到吳瑯的詢問。
“對。”楚浩想起這個,頓時笑了笑,道:“小王剛剛從修真市集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討論蕭塵,正納悶著,結果聽下去之后,才知道了大概。”
“怎么回事?”提到蕭塵,吳瑯的眼神頓時一變,接著忙問道:“世子聽到了什么?”
“紫云門在巫國,和靈道聯盟的碰了一架。或許是因為匠神宗的緣故,將紫云門困了整整四個月。”楚浩臉上浮現出了冷笑來:“蕭塵那家伙實在是不得了,居然打贏了靈道聯盟的大長老,同樣是金丹期,蕭老頭的實力看來在金丹一級之上了。”
當下便把在散修市集中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那些人雖然都是道聽途說,但大部分還是說得有模有樣,楚浩猜想事實也恐怕八九不離十了。
楚浩最后笑道:“恐怕現在紫云門真的是自身難保了,不知為何靈道聯盟像是毒蛇一樣咬上了他,甩也甩不掉了。”想起自己在離開巫國的時候所使用的紫氣東來,自覺得不可能是那個原因造成的。靈道聯盟這個做法,倒是真有些超乎了楚浩的意料。
但不可否認的,這的確是件意外之喜。
聽完了楚浩的陳述,吳瑯嘆了口氣,久久才道:“原來我們在這里一年的時間,大陸竟發生了如此多的變化。”
楚浩也點了點頭,道:“早知道如此,就真的應該去參一腳,就算不能將蕭塵干掉,也要讓紫云門就此難再振作起來。”
吳瑯搖了搖頭,看了楚浩一眼并沒有發表意見,接著他將鼎爐放到了草地上,然后把材料一股腦的收到了儲物袋里,和楚浩朝著山谷中走去。
“這次有收獲嗎?”吳瑯開口詢問。
“嗯,劉陽和林虎那兩個小子,倒是沒讓小王失望。”楚浩露出一個微微笑容來:“他們煉制的三品法器,都換出去了,還有一些三品的丹藥,換了不少的靈石。”
“他們有天賦,為了報仇又很刻苦,再加上劍老前輩曾悉心教導過他們三個月,劉陽和林虎能有如今的成績,也不算太辜負碧莊的期望。”提到那兩個人,吳瑯臉上也露出了笑容來,道:“只要他們肯努力,成就絕對在老夫之上!”
楚浩也點了點頭,道:“他們一個黃純火,一個乃是變異的黃純火,隱隱有達到中品器火的能量,再有培養,以后在大陸上的前途的確不可限量。”
吳瑯卻是沒有聽懂楚浩的意思,說道:“嗯,如果不是劍老前輩當初檢查器火,說林虎的黃純火有些不一樣,連老夫也決計察覺不到。”
“黃純火中的變異器火,可以媲美中的火幽冥翠火,只要林虎努力,七品、八品,對他來說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楚浩眼中閃爍著精光,道:“大陸上匠師的地位太低了,我們碧莊同樣是煉器大派,應該為匠師們做點什么。”
“碧莊莊主雄才大略,這份心胸和心襟絕非俗人可比,只是老夫修為太低,境界太低,實在是無緣見上宗主一面。”吳瑯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崇拜之色。
楚浩忍著笑意,道:“吳先生放心,等我碧莊大仇得報之時,劍老應該會讓吳先生和宗主見上一面的。”
吳瑯眼睛一亮,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激動道:“世子說的可是真的?”
“以小王在碧莊中的身份,難道吳先生還不相信嗎?”楚浩微微一笑。
“相信,相信,自然相信的。”吳瑯語無倫次,道:“世子乃是碧莊宗主女婿,連劍老前輩都要叫你一聲公子。”頓了頓,又繼續道:“再有,世子才三十歲不到,就達到了筑基期,這等實力放眼整個大陸都找不出第二個來,世子平易近人,在劍老走后,對老夫以及劉陽林虎兩人更是照顧有加,甚至還傳授了劍老前輩都沒有教到的煉器技巧,老夫如果對世子再能有半點懷疑,當真不是人了。”
說著,吳瑯竟要朝楚浩行禮表心。
楚浩忙道:“吳先生切莫如此,我們如今有共同的敵人,乃是一個戰線上的盟友,說這些話就太客氣了。再有,吳先生在小王心中一直是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劍老對小王說過吳先生的事跡,能夠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小王對吳先生又敬又佩,實在不敢承先生的禮。”
吳瑯剛才是聽到可以見到匠神宗的宗主,故此有些激動了,此刻回過神來,當下爽朗一笑,道:“世子人品和修為皆是不凡,一直謙虛有禮,從不持勢欺人,這一點,老夫就是大為佩服。”
兩人吹捧了一陣,吳瑯才問到正事上,道:“小王子,在散修市集上,可有什么發現?”
“沒什么發現,不過我碧莊已是放出了風聲,今日在散修市集交換的法器和丹藥均是先天修士所需要的。相信如果那些暗中蟄伏的散修有意,三個月后陶然居的拍賣會他們肯定會來的。”楚浩淡淡道:“這事,如果不是無意中發現,小王也尚且不知在我父王的領地中,居然還有散修出沒頻繁。”
“如此甚好,如果有利,碧莊利用起來,也是對付紫云門的一大助力。”吳瑯點了點頭,說道:“如果陶然居能夠參與進來,我們勝算就大得多了。”
楚浩笑道:“陶然居乃是商人,只不過和尋常商人不同,他們是修真界里的商人。商人唯利是圖,我們碧莊如果不是給了他們寶器,他們又豈會冒著得罪道門的危險,來幫助我們?”
“青衫老人是個不錯的朋友,如果有機會,世子可以和他認識一下。”吳瑯點了點頭,他雖然和眼前這個世子處了七個多月的時間,但依然摸不透碧莊的濃霧,更別提如何撥開了。碧莊的機會總是一環一環的,他本是人精,也不會多嘴多問。
說話之間,兩人已是到了山谷內部。
遇到瓶頸了,二重天的故事快結束了,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抱歉,只有這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