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是決計不肯讓自己上吐下瀉的,那玩意兒太影響形象了那么,相較而言,荊紫菱的形象,在他心中就算不得那么重要了。
“你是我女朋友嘛,你病了,我當然要招呼你,”說不得,他就要好好地勸一勸她。
“然后,我給蒙勤勤打電話,推掉這件事就算了,嗯……就說我女朋友病了,她不能說我什么,”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我家在素波呢,親人多了,我病了,最合適招呼我的是我媽,你去吃個飯不是很正常嗎?”
聽到陳太忠這話,荊紫菱氣得兩眼圓睜、柳眉倒豎,“你要病了,在素波只有一個人,所以,我招呼你才是合理的。”
當然,最關鍵的是,天才美少女才不想上吐下瀉呢,她對自己的形象,異常地看重比陳太忠重多了,“我說你想問題全面點行不行?”
嘖,這個話,有道理啊,陳太忠縱然是不甘心,可也不能不承認,在這一點上他沒法反駁,說不得嘆一口氣,“要不算了,不用上吐下瀉了,直接發個高燒算了……你說成不成?”
“那也得是你發燒,”荊紫菱警惕地看他一眼,懷疑他又在動什么腦筋,“別拉扯我,我肯照顧你,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啊。”
“讓你發燒,我還真下不了那個手呢,”陳太忠白她一眼,摸出了手機,就想給池志剛打電話,可是一琢磨,荊紫菱應該跟他更熟吧?畢竟王玉婷和荊家是世交來的。
“給池志剛打電話吧,就說我燒到四十一度了,”陳太忠摸出地圖找了起來。“哦,省人民醫院……在這兒?”
“你……行嗎?”荊紫菱看看他,有點拿不定主意,“你是真能自己燒,還是要造假病歷啊?燒到四十一度,身子都該軟了。”
“你聯系就成了。就說我現在在發燒,”陳太忠也懶得解釋那么多,打火起步,直奔省人民醫院。
在醫院的停車場停好車,陳太忠臉色刷白地就下來了,荊紫菱上前攙扶他,卻被他躲開了,“不用。我自己能走。”
“我是想看看你到底燒了沒有,”荊紫菱見他這鳥樣,恨恨地嘀咕一句,也不管他了,直接伸手到他的額頭,“呀,真的好燙啊。你好像什么也沒干吧?怎么就這樣了?”
“中醫的博大精深,又豈是你一個小女娃娃能明白的?”陳太忠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得瑟勁兒又上來了。
“我說,你現在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個病人,”荊紫菱撇撇嘴,心里卻是不住地納悶,這家伙怎么能憑空讓自己的體溫升高好多度呢?走到門診大樓門口,池志剛已經在那兒等著了,他笑吟吟地看看荊紫菱。再看看陳太忠,笑容中大有深意,不過,下一刻他還是伸手去摸一摸陳太忠地額頭,“呀,真的燒得厲害。”
接了電話,他早準備下了病歷本之類的東西,然后繞過排得老長的人龍,直接將陳太忠領了進去,“鄧主任。這是我一個朋友,燒得厲害,趕緊處理一下吧……”
十分鐘后,點滴吊上了,給蒙勤勤的電話也打了。陳太忠躺在觀察室的病床上。覺得有點無聊,轉頭看看荊紫菱。覺得有點拖累她,心里不太好意思,于是笑笑,“小紫菱,幫我這么大個忙,你想要點什么?我一定給你弄來。”
他這么和顏悅色地說話,荊紫菱實在是太少見到了,于是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謝謝,不用了。”
“這樣,我送你一個戒指……不,送你一條項鏈吧,”陳太忠已經知道送戒指比較容易讓人誤會,那就送一條項鏈吧,他掃了門口一眼,低聲嘀咕,“等明天拿給你。”
荊紫菱一聽這話,先是一愣,隨即瞇起了眼睛,用一種比較怪異地眼光惡狠狠地盯著他。
完了,這家伙肯定又以為我說她脖子長呢,陳太忠立馬就反應了過來,少不得尷尬地咳嗽一聲,“要不,還是手鐲吧,玉鐲……可以吧?”
玉鐲?荊紫菱想到玉鐲,眼睛就不由自主地向他的手上瞄了一眼,嘴一努,“對了,我早想問你了,你那個玉戒指,有什么來歷嗎?”
“不是古董,是我自己做的,”說起須彌戒,眼前又是跟紫靈仙子有幾分想像的女孩,甚至連名字都很相似,一時間,陳太忠眼神有點迷茫了……
尚彩霞接到了蒙勤勤的電話,聽說自己的女兒要跟同事聚會慶祝生日,晚回來一陣,登時就上心了,“那個……只有你們同事嗎?”
“哎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蒙勤勤一聽就不高興了,“本來說陳太忠要回了,臨走前叫他過來湊個熱鬧呢,結果剛才他突然發燒了,四十一度,在省人民醫院打點滴呢。”
哦,這個我就放心了,尚彩霞一聽就明白了,這燒發得有點古怪嘛,顯然,小陳是不想去,躲了。
那孩子還真是個有心人呢!她心里正這么評價呢,冷不丁聽見女兒說了,“對了,媽,他在素波也沒親戚,要不你過去招呼他一下?”
也是啊,尚彩霞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她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曾經私下找過陳太忠,那么,現在去看看陳太忠,那將來關于他的女朋友是荊紫菱的消息,她就可以大明大方地說出來了。
想到這個,她站起身跟保姆打個招呼,走了。
進了觀察室,尚彩霞第一眼就看到了荊紫菱,而且,在一瞬間,她就能確定,這個女孩兒,一定就是陳太忠地女朋友了。似此絕色姿容,怪不得小陳一說起來就神魂顛倒的呢。
“怎么樣,小陳,好點沒有?”她走了過去,伸手摸摸陳太忠的額頭,“我聽勤勤說你病了……呀。怎么這么燙啊?”
陳太忠可是有點糊涂了,這尚彩霞堂堂的省委書記夫人,居然會有空跑來看哥們兒?這個,是我發燒了還是她發燒了?
“是啊,挺燙的,燒得也是時候,”他當然要暗示一下,我可是很配合你的。說著,他沖荊紫菱努努嘴,“我女朋友荊紫菱……紫菱,叫尚阿姨。”
“尚阿姨好,”荊紫菱笑著點點頭,心說這估計就是尚彩霞了,一時間她都有點納悶。這個陳太忠……跟蒙藝一家好成什么樣了?
“呵呵,早聽小陳說起你了,”尚彩霞沖著她點點頭,眼前的女孩兒不但相貌身材樣樣要得,氣質也極佳,活潑中有一點點穩重,雍容中又不失清純,簡直是越看越順眼,“呵呵,紫菱你好漂亮啊……跟小陳真是天生地一對。”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啦。”荊紫菱微微一垂眼皮,做出一個含羞地表情,倒也像模像樣,不過,陳太忠可知道,人家說的是實話。
“尚阿姨吃飯了沒有?”看看時間將到六點了,她款款地從病床上站起身子,“我出去給您買點吧?”
“不用了,”尚彩霞搖搖頭,剛要說我外面還跟著個警衛呢。讓她買就行了,猛然間覺得這話有點不合適說,于是就變通了一下,“我坐坐就走了,對了。你問問小陳想吃點什么吧。”
“算了。紫菱,我沒胃口。”陳太忠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燒得我……難受啊!”
“好了,趁著尚阿姨在,我出去給你買一點流食,”荊紫菱不想出去,不過,既然冒充了女朋友,那就得有個女朋友的樣子,哪怕是做給人看呢。
看到她出去了,尚彩霞才沖著陳太忠微微一笑,非常地慈祥和藹,“小陳,你這福氣真不錯啊,女朋友這么漂亮體貼。”
聽到這話,陳太忠一時間覺得,眼前這女人跟自己的距離近了不少,于是“勉力”笑笑,“我馬上就好了,您跟勤勤說一下,不用她操心我,我有女朋友在呢……”
這個,還是等回頭合適的時候再說吧,尚彩霞心里苦笑一聲,就待站起身走人,可是想想荊紫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少不得又按下了這份心思。
兩人就這么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一不留神,尚彩霞發現陳太忠的精神頭越來越好了,就有點奇怪,剛要發問,門口一陣喧鬧傳來。
尚彩霞一抬眼,發現一個漂亮女孩跟荊紫菱斗著嘴就過來。
第六百二十四章煽陰風點鬼火
來地這女孩就是沈彤,她的父親是省人民醫院的院長沈正斌,兼衛生廳地副廳長、黨組成員,她畢業后,由于有父親這一層關系,靠著給醫療設備廠家和藥商介紹產品,很是賺了一些錢。
有錢之后,她自己又辦起了保健品公司,一兩年內就搞得風風火火的,去年位居“天南省十大青年企業家”之列。
按說,她這一點背景,取得這些成績,有點夸大了,但是大家都知道,沈正斌沈院長跟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兼鳳凰市的市長朱秉松關系極好。
沈正斌是六十年代中期的大學生,起步要比朱秉松還早,兩人私交一直不錯,朱秉松的兒子朱亦凱年少時,曾經采了蘑菇回家,朱家一家人正在吃,正好沈正斌飯后閑得沒事,去他家轉悠,發現是毒蘑菇,及時制止并馬上安排了醫院地車來接走緊急治療。
像這種全家之德,朱市長怎么可能忘記?所以,在沈彤開公司這一方面,沒人敢去歪嘴,也沒人敢去算計。
朱市長倒還有心將自己的兒子朱亦凱跟沈彤撮合一下,不過,這兩人小時候在一起玩得不少,愣是沒處出來什么感情,說不得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彤今天來醫院找老爹辦事,在停車場里很驚訝地發現了那輛來自鳳凰市的林肯車,登時就火冒三丈了,正四下打聽呢,一眼看到手里拎了塑料袋的荊紫菱。
荊紫菱的個頭足有一米七三。就擱到男人中都算得上不低了,遠遠見到這個女人,沈彤心中,不盡地新仇舊恨涌了上來,緊跑兩步,一抬手就攔下了她。
“哈。真巧啊,又見到你了,陳太忠呢?”
“嗯?”荊紫菱愣一下,才想起來,這個女人似乎是那個顧公子的女朋友?想到這個,她說話自然不會客氣,“你好像不認識他吧?”
“我沒心思跟你廢話,”沈彤上下打量她幾眼。心中一股醋意油然而生,她不得不承認,擁有這樣地女朋友,真的是可以視天下女人如糞土地。
“我知道責任不在你,我只是要找陳太忠,”她強壓著心頭地醋意,淡淡地解釋。“他必須要為他地口齒輕薄,付出代價。”
這女人好像很有來頭的樣子?荊紫菱眼珠一轉,就想到了尚彩霞正在陪著陳太忠呢,就有意煽點陰風、點些鬼火,也算是以絕后患地意思。
“有那樣的男朋友,我挺可憐你地,”她不做停留,一直向前走去,嘴里卻是編了一個籃子準備套人,“連你都知道責任不在我身上。唉……”
“不要跟我說這個,我要見的是陳太忠,”沈彤被荊紫菱說羞著了,“你也未必比我幸運,哼,有那么口齒輕薄地男朋友。”
當年在她的追求者中,顧公子的相貌是一等一的,家世也不錯,最關鍵的是,那人小資玩得極有情調。又會討女孩子歡心,慢慢地,兩人就確定了關系。
可是不久之后,她就看出了顧公子的花心和風流,甚至。她地客戶都跟她歪過嘴。只是,她在商場闖蕩了幾年。見識的東西也太多了,心里雖是不喜,卻也沒有因為這個跟顧公子弄僵。
當然,很重要的一點是:她知道顧公子就是這毛病,其實對她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那種萬事都講格調地性情,很是對她的胃口。
“太忠的口齒很輕薄嗎?他好像沒說什么吧?”荊紫菱一邊走,一邊跟她打著嘴仗,“你知道不知道,你男朋友,可是當著太忠,就……唉,算了,我不想多說了。”
“他做什么了?”沈彤原本是無意打聽自己男朋友行徑地她完全猜得出來,不過,聽到荊紫菱這句話,她的醋意陡然升高了百分之二百,聲音也大了不少,“你說給我聽聽!”
這時候,兩人就走到了門診觀察室地門口,荊紫菱淡淡地回她一句,“他做了什么,你自己回去問他就行了。”
沈彤還待跟她斗嘴,眼睛一晃,已經看到了躺在病床上地陳太忠,一時也顧不得理她了,快步走了過去,“哈,冤家路窄啊……敢情你也有今天?”
尚彩霞原本是打算等荊紫菱回來就走呢,誰想紫菱居然帶了一個人回來,而且這女孩兒一進來,對著陳太忠就是兩句幸災樂禍的話。
這一下,她可是不干了,她和老蒙原本就比較賞識陳太忠,而且太忠這孩子也“乖巧識做”,眼見這女孩氣勢洶洶地,她登時就生出了些許護犢之情。
“這兒是病房,請你安靜些好嗎?”她淡淡地回了一句,雖是持平之論,但回護之意還是一覽無遺,“太忠也病成這樣了,你倆有什么糾葛,等他好一點再說吧。”
陳太忠在荊紫菱和沈彤吵吵著走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異常,眼見是昨天那個女人,想到尚彩霞就在自己身邊,一時就有點郁悶了。
要是丫把昨天哥們兒的行為說出來,還真麻煩了,他當然知道,自己昨天為了解氣,做得確實比較操蛋,說不得只能兩眼一翻,在那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裝死魚了。齒輕薄的家伙,該遭這樣的報應,”沈彤看看他地樣子,輕聲一哼,轉頭看看尚彩霞,神色頗有幾分不善,“你是什么人?是他母親?”
尚彩霞沒有搭話,荊紫菱卻是接口了,“昨天的事情我一直在場,我根本看不出來他哪一點輕薄了,論輕薄,還是你的男朋友……”
“哼,”沈彤也不說話,正好一個護士進來,她抬手就將其招了過來,“這個家伙什么病?死得了死不了?”
有你這么說話的嗎?尚彩霞心里冷冷一哼,對這個女孩子越發地厭惡了一點,不過,她還真的不屑張嘴說話,只是在一邊冷眼旁觀。
要不是她想知道這三個年輕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怕是站起身子就走了太烏煙瘴氣了。
“高燒,時高時低,高得時候四十二度,低的時候三十九度,”護士低聲解釋,“挺奇怪的,沒見過這樣的,也沒發現哪兒有炎癥……”
“小子,我跟你沒完,你先挺尸著,回頭慢慢地收拾你,”沈彤一聽說四十二度,而且還這么不穩定,倒也不敢造次,狠狠地瞪陳太忠一眼,轉頭吩咐護士,“他的情況控制住了,病情穩定了,就告訴我一聲。”
“你是……”護士來醫院上班時間不長,不認識這位公主。
“我是沈院長的女兒,”沈彤看她一眼,“記住啊,千萬別放這家伙跑了!”
沈院長地女兒?尚彩霞聽到這兒,終于是坐不住了,“我說,沈正斌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女兒出來啊?難聽話一句接一句的?”
她跟沈正斌也小有交情,蒙藝做為省級干部,每三個月的固定全身體檢,就是在省人民醫院,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沈院長?
“你……”沈彤聽到這話,氣兒登時就不打一處來了,手指尚彩霞,“憑你也配說我爸爸?”
“亂七八糟的,”尚彩霞站起身,看也不看沈彤一眼,就那么揚長而去了。
“你這人有毛病啊?”沈彤追在她屁股后面還嚷嚷了一句。
不過,尚彩霞身上發出的那股淡淡地威嚴,最終讓她感覺到了有點忌憚,也沒再追過去,而是轉頭看看荊紫菱,“這個女人是誰?”
荊紫菱卻是沒理她,快步追了上去,“尚阿姨,我送送你!”
尚彩霞轉身沖她搖搖頭,微微撇撇嘴,算是個笑意,“不用了,你把小陳照顧好就行了,”說完她轉身又走,心里卻是有了不可避免地感嘆:都是年輕女孩,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這個女人到底是誰?”見她離開,沈彤轉頭,繃著臉看著荊紫菱。
她也不傻,最初地生氣過后,就反應了過來,那女人知道陳太忠就在人民醫院,自己的父親就是院長,還敢罵自己,顯然是有所仗恃的。
而且,尚彩霞身上那股子無視一切的味道,也不是說裝就能裝出來的,這一刻,沈彤隱隱覺得,自己或者招惹了一個比較棘手的人物。
當然,她的背后有她的朱叔叔,倒也不是很介意,所以,她只想問清楚,這個女人的來路。